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穿书之谁是炮灰女配 作者:游鱼知 文案 本文原名《云锦独成妍》 一次偶然的机会茗妍穿越到书中成为炮灰女配,她要如何应对重生女主惜弱的复仇。 处处退让,女主仍是步步紧逼,那就别怪她让女主变炮灰 这个宣王书锦又是怎么回事,在外是个人见人怕的小恶魔,对她却是百依百顺的乖孩子,她不想老牛吃嫩草啊! 惜弱:乔茗妍你@#¥%&! 书锦:妍妍,那女人骂你,我帮你打她。 茗妍:乖孩子不打人 书锦:哦!那我派人把她打一顿。 茗妍:......乖—— 轻微宅斗,恋爱为主。穿书设定,作者随意写,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宅斗 穿越时空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茗妍,齐书锦 ┃ 配角:陆惜弱 ┃ 其它: ================== ☆、惜弱初进府   晨光微露,天色未明,忠勇侯府大姑娘身边的几个穿着粉嫩束腰裙一等丫鬟便早起开始忙碌的一天,有的捧着盛着热水的铜盆,有的捧着青盐和柳枝条。默默的静候在一旁等着床上的姑娘起身。   端立在一旁的俏丽丫鬟眼瞅着床上睡得一动不动的自家姑娘,不得不硬着头皮叫姑娘起床。   “姑娘,时辰不早了,该起了,误了给老夫人请安就不好了。”兰露轻轻的晃晃了被子隆起的大包。   “唔……”茗妍在床上哼哼唧唧半天,与被子又相亲相爱了好一阵子,才不甘不愿的从床上坐起,一头青丝顺滑而下,披散在白皙纤细□□的背上。   少女只系着白底蜀锦肚兜,上绣着点点红梅,下着嫩绿色丝绸灯笼裤。只是人虽然坐起了,眼神却还是涣散着,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原以为穿到古代当个大家闺秀,就能满足她睡懒觉的夙愿。岂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夫人是个规矩严格的老太太,日日都要晚辈早起请安立规矩。请安的时辰比茗妍上辈子上班还早,而且还全年无休,哪怕已穿来十年了,也实在让有起床困难症的茗妍无法习惯,苦不堪言。   没错,茗妍上辈子是个公司小业务员,岂料一觉睡醒,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本睡前追完的小说里。小说讲的是女主重生虐极品亲戚收获忠犬爱人的故事。虽然狗血,但是耐不住人民群众喜欢,狗血撒的非常顺畅。   可惜的是,她穿的不是女主,而是被女主虐的炮灰女配。   直到由着丫鬟们伺候着梳洗完毕,坐在镜前,才结束对自己没有懒觉可睡的叹惋,完全清醒过来。   “姑娘,今日穿哪身衣裳。”竹韵毕恭毕敬地问道。   “就穿前些日子新做的那身缕金百蝶穿花广袖罗裙吧。”茗妍右手撑着腮懒洋洋地道。   一旁的几个丫鬟忙把几个盒子呈到茗妍面前,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发簪,供她挑选。   青葱般的手指在一排排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饰品上滑过,挑了一对鸡血玉镯,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加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作为前世喜欢在淘宝上买买买的剁手族,若说古代有啥让茗妍喜欢的,就数各式各样美不胜收的华服美饰了。可惜,这一切在女主到来后,都将成为泡影。   茗妍好享受,既然知道这辈子会被女主整死,虽然自己知道剧情可以提前规避反击,但是女主有主角光环,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整死,当然不能亏着自己,在能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才不枉费自己穿越重活一场。   丫鬟们伺候着茗妍穿好衣裳,腰间配上莲纹羊脂白玉并珠宝流苏香囊,梅香跪地为茗妍整理好裙角,穿上蝶纹云锦软底绣鞋。茗妍为自己描好眉尾及眼线,看着镜中人黑白分明的凤眼,因勾画了眼线而显得妩媚动人,芙蓉如面,皓齿蛾眉,冰肌玉骨,朱唇素手,满意地点点头,别的不说,这炮灰女配的这具身子她可是极喜欢地。   茗妍缓缓起身,梅香快走几步上前打起帘子。   “姑娘可好长时间未曾这般精心打扮过了。”菊沁上前扶着扶着她的右手,步出室内,“今日这般盛装打扮,可是为了迎表小姐?”姑娘生性懒散,如若不出门,偏好素净的装扮,只有出门赴宴游玩时,才会盛装出席。   “当然,我可要好好欢迎我的小表妹啊。”茗妍左手执着一块素锦拍子,掩在嘴角悄悄打了个哈欠。   刚跨进老夫人居住的福寿院,就看到一个貌美丫鬟正在跟府里的管事嬷嬷说着什么,想必是在为迎那小表妹做准备了。   “大姑娘来啦,老夫人正在念着呢。”貌美丫鬟夏初看到深受老夫人宠爱的大姑娘款款而来,上前行了个万福礼。   茗妍身旁的梅香忙上前将夏初扶起。夏初可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就是姑娘也要稍稍敬着些的。   “夏初姐姐不必多礼,累老祖宗等我,是我这个做孙女的不是。希望老祖宗不要生我的气才好。”茗妍笑盈盈地答道。   “夏初姐姐可是在安排迎接小表妹的事情。”茗妍一边随着夏初往院内走,一边不经意的询问道。   夏初回答道:“是的,表小姐幼时丧母,姑老爷又未娶续弦,哪里照顾得好姑娘家,若不是当初姑老爷极力反对,老夫人早就将表小姐接过府来抚养了。现如今表小姐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姑老爷一个大男人,这种女人家的事情,哪里方便出面,这才将表小姐送来府上。说来,这姑老爷也真疼表小姐。”   夏初在前打起帘子,迎茗妍入内,进入室内,夏初随即闭口不提,主人家的事情,不是她这个丫鬟可以随意谈论的。   茗妍朝夏初微微点点头,承她这个情,她也知道刚刚夏初话里的提点。夏初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规矩严,若非茗妍曾经帮过她,她也不会将她所知尽相告知。   两年前,夏初出府探亲,她孤身一人,又生得貌美,路上被地痞流氓调戏,恰逢茗妍外出归来,让侍卫救下了,夏初承了茗妍的情,无以为报,只能偶尔提点几句,让大姑娘更了解老夫人的喜好罢了。   茗妍会那么巧刚好经过,当然也是拖了知道剧情的福。原著中女主重生前,夏初的经历凄惨,没有重生的女主,没有穿越的茗妍,被侮辱后自尽而亡。女主前世听说了老夫人身边大丫鬟夏初的事情,重生后就想着能在老夫人身边埋下颗棋子,所以原本救下夏初的是当时尚未入府的女主,在女主入府后,夏初则成为重生女主在侯府里一步步巩固地位的一大助力。   茗妍抢了女主的戏份,稍稍有点不好意思,她并不想抢女主的人脉,只是想保命而已,她的目的也只是尽最大可能避开女主的报复。   “大丫头可算到了。”屋里正前方摆着一个一张金丝楠木嵌玉石的罗汉榻,榻上置着个同样材质的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盘精致的糕点和一壶茶水。中间靠坐着一个神采熠熠的老太太。老太太身着玄色描金凤纹云绣衫,头戴一条黑色镶金线的抹额,正中嵌着一块圆形碧绿翡翠,腕上带着一对黄龙玉手镯,腰间系着西池献寿丝绦香囊,端的是富贵无双。、   老太太早年手段狠辣,整个侯府的妾室无一人身下庶子庶女,只有老夫人生下的两子一女,因而老侯爷与老夫人的关系并不密切。老侯爷病故后,侯府继承权没有波折的由她爹继承。女儿自然就是女主她娘,按照老夫人的想法,是想将她嫁给一个世家子弟,留在京城,也方便照看。可惜女儿却在状元郎打马游街时看上了那年轻俊美的状元郎,非君不嫁。婚后,状元郎外放荆州,女儿自然也跟着去了,生下女主不久后便病故了。   老太太身侧坐着位面容白皙清丽的少女,目似点漆,隐隐含泪,显得格外楚楚动人,纤腰袅娜弱不禁风,淡扫峨眉略施粉黛,身着宫缎素雪绢裙,头戴白玉嵌珠翠玉簪,腕上戴着羊脂白玉手镯。茗妍曾在老祖宗身上见过,老祖宗甚是喜爱这对玉镯,想必这就是女主了,果然深得老祖宗欢心。   好一个清秀佳人。茗妍暗暗赞叹。   原主事事顺心如意,父母疼宠,生来尊贵,根本无需与女主针锋相对。可惜原主自负貌美,最初针对女主的原因便是女主的长相比她更符合时下的审美,又夺得全家上下的喜爱,让一向是掌上明珠的原主心生不满,越发针对女主。后发现自己心仪之人对女主多有照顾,更是醋意大发。于是便有了的各式陷害,整得女主名声败落,在寺院抑郁而终。   原主作为一个世家女,本就以端庄贤淑为美德,从未有哪家姑娘会明着攀比外貌,且容貌太盛在世家女看来,并非好事。   况且原主的容貌在她看来,好似艳丽张扬的牡丹,犹比白莲花似的女主更胜几分。只是原主一味迎合时下的审美,不会打扮自己罢了。   至于家人的宠爱,相比霸道跋扈不知礼数的女主,孝顺懂事的女主当然更值得宠爱。而且在她看来,老祖宗尚且不论,她爹娘和哥哥,对女主只是当做客人的客套罢了,并不像原主以为的更宠爱女主。   至于原主心仪的表哥,茗妍并不喜欢,就算喜欢了,也实在不屑于为了一个男人,而做尽让人不齿的事让自己脸上蒙羞。   女人无缘无故讨厌另一个女人,无非是容貌和男人两样。只是这个社会,女人生存已经各种不易,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茗妍暗自叹息。    ☆、偶遇书锦   侯府并无太多姬妾姨娘,老侯爷病故后,老夫人便将老侯爷的妾室全部送往宗庙,对儿子管束也颇为严格,轻易不得纳妾。纳妾也是良妾,因此侯府内院算得上是安宁祥和。只是这一切,都将随着女主的到来而打破。   古人讲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另一方面也需要子孙入朝为官,得权得势,巩固家族势力。只是老侯爷跟着□□打天下,功高震主,侯府颇受先帝忌惮。因此,侯府上下都颇为低调。为绝先帝猜忌之心,更是门下男丁稀少,结的姻亲也是无实权的清贵人家,此番举动才可保世家百年尊荣。也正因如此老夫人才这般肆无忌惮,老侯爷才能容忍她的种种作为。   老祖宗两侧并坐着两位盛装妇人,一个柳眉凤眼,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裙,艳丽逼人,这是她娘苏氏。她爹早年目睹老夫人与一众妾室的争斗,因而并不看重女色,只有她娘一个女人,只生下了一子一女,也就是她和她哥哥。哥哥人品端正,芝兰玉树,聪慧过人,刚成年就被他爹请封为世子,地位稳固。   她娘没有小妾等闹心的事情,儿女双全,夫妻恩爱,自然保养得宜,容色无双。   另一个与她娘相比容色稍逊,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裙衫,却也端正姝丽。这是她二婶孙氏。二叔走的科举的路子,现任翰林院供奉,虽无实权,但地位清贵。二叔不像爹爹这般专情,纳了三个小妾,与其他男子相比倒也不算多。   可惜人就怕比较,二婶天天见着她娘,对比下各自的夫君,心里却也是不太好过。   孙氏生头胎时坏了身子,膝下只有一子,并无女儿,便把一个妾生的女儿抱来抚养,不见得有多宠爱,却是该教导的都教导了,至少养在二婶身边吃穿用度却比养在妾室身边要好的多。至于庶女心里是何种想法,便不得而知了。现在她的儿子,侯府二公子正出外游历不侯府内。   二婶下首便坐着的便是抱来养着的庶女,乔若云。长得倒是不差,可惜有点束手束脚,神情有些拘束。这也是将来女主立足的一个助力呢,不容小觑。   到底是庶女,比不得嫡出的上台面。   老夫人瞧着有些畏缩的乔若云,再看看落落大方明艳动人的茗妍心道。   茗妍上前,向老夫人及两位长辈行礼。尚未行完便被老夫人拉着在软榻上坐下。   她娘见着,低头微微一笑。   “老祖宗这是嫌弃孙女到得晚了。”茗妍爱娇地把脑袋挨着老夫人的肩膀蹭了蹭。“孙女今日可是早起了半刻钟呢。”   “还挺得意,早起半刻钟也值得炫耀,让你娘和你二婶在这等你,像什么样子。”   老夫人嘴上虽在斥责,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在老祖宗身上蹭,快坐好,没规没矩的。”她娘见她实在不像样子,便开口喝止。   “娘,老祖宗喜欢我才让我亲近,老祖宗对吧。”茗妍仰着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努力让眼睛里写满孺慕。   “对对,老大媳妇你不要太严厉了。”老祖宗笑得合不拢嘴。“大丫头今日怎打扮的这般漂亮。”   “老祖宗是说我往日都不漂亮了。”茗妍委屈的眨眨眼睛。上辈子的阅历,茗妍可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再难缠的客户都能让她哄的服服帖帖的。相比原主在老夫人面前的拘束,茗妍与老夫人相处不久变琢磨出了应以怎样的模式来应对,现在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暂无人可撼动,就不知女主来了,是否会有变数。   “漂亮漂亮。我的大丫头最漂亮了。”老夫人笑着拉着茗妍的手,身子往后倾了倾,让两边的丫头能打个照面。“这是你那苦命的惜弱表妹,她刚到府上,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不能欺负她,惜弱,这是你大舅舅的女儿茗妍,你唤大姐姐便好。”   “大姐姐。”惜弱笑着唤道。   “惜弱妹妹。”茗妍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女主,“老祖宗你可别冤枉我,这般漂亮的妹妹,我可舍不得欺负。要是惜弱妹妹被您给吓住了,不跟我好了,我可是会哭的。”茗妍摇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倒是老祖宗,可别有了惜弱妹妹,就不疼我了。”   “好了好了,老祖宗怎么会不疼你呢。”老夫人疼宠地点点茗妍的额头。   “老祖宗说错了,惜弱,你就当刚刚没听到啊,咱们茗妍最是和善不过了。”老夫人被茗妍缠的不行,笑的嘴都合不拢,她说什么都能答应,让一旁的女主看傻了眼。   不应该啊,这霸道的大小姐怎么会和老祖宗关系如此亲密,比当初她最受老祖宗宠爱时更亲昵几分,她在最受宠爱时可也不敢像大小姐这般痴缠耍赖。   难道是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什么,惜弱皱着眉头心道。   茗妍看着女主眼带疑惑,心里一寒,打消了这是女主上一世的侥幸心理,看来未雨绸缪是对的。   坐在下首的孙氏怅然地看着榻上嬉笑的祖孙三人,若她也能有个女儿,偏头冷冷看向一旁低着头喝茶的庶女,摇摇头,不争气的东西。   乔若云在嫡母移开视线后,紧紧地捏住手中丝帕。这一切,都被榻上的茗妍和惜弱看在眼底。   “以后你们也别叫惜弱表小姐了,惜弱比茗妍小,比若云稍长,就唤二小姐吧,若云往后排,以后便唤三小姐。”老夫人吩咐道,屋中的奴婢皆俯首称是。   陪着老祖宗吃完早点,茗妍等几个小辈便被老祖宗赶出院子,带着惜弱逛起了园子。乔若云身体不适,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忠勇侯府是百年世家,园中的精致自然不会太差,虽算不得十步一景,但也古朴秀致,值得一赏。于是便很顺理成章地与带着朋友来逛园子的世子相遇了。   打头的身着玉色锦缎长衫,袖口金线镶边,腰间挂着龙纹玉佩,低调华贵,长身玉立,气势凛然。仔细一瞧却长着一张娃娃脸,满脸稚气。虽说板着张脸,却更显得像个装大人的小孩,说不出的可爱。能走在侯府世子前面,身份显然不一般,茗妍并未见过。   右侧便是穿着宝蓝色长衫,芝兰玉树,气质温润的侯府世子,乔茗旭。左侧的男子最为俊朗,身着月白色长衫,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便是原主和女主这辈子的心上人,也就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茗妍的表哥,镇南侯府世子,苏秦。   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碰上了自然要聊上几句。   “大哥,苏表哥。”茗妍欣喜地叫道。男女主提前见面,无疑正中茗妍下怀。她现在最希望的,可就是让女主早点嫁出去,不要留在侯府跟她宅斗了。嫁出去了,下黑手的机会可就少多了。   幸而这世界的设定,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私相授受,未婚男女偶尔见面聚聚并不是大事,不会耽误男女主培养感情。   茗妍欣喜地语调引得惜弱暗暗看了她一眼,正在悄悄观察男女主表现的茗妍当然没有错过。女主,求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抢男人,我只是想撮合你们。   虽然内心泪流满面,面上还是笑容灿烂地看着走近的三个男人。   “妍儿,这位便是惜弱表妹吧,我是你大表哥。”乔茗旭笑呵呵地走上前,拍拍妹妹的头。惜弱上前对三人福了福。   “这位是宣王殿下,书锦。惜弱,这是我们的表哥,镇南侯府世子,苏秦表哥。”乔茗旭对三个少女介绍道。   苏秦微微颔首见礼,宣王则扫了三人一眼,将视线定在茗妍身上。茗妍循着视线望回去,岂知刚刚还板着脸,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宣王殿下竟也直勾勾地看着,不移开视线。忽而咧唇一笑,他笑起来茗妍才发现这孩子还有俩酒窝,甜的不行。   “阿旭,你妹妹长得真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茗妍闻言,无语地瞪着口没遮拦的宣王殿下,这小孩说话怎么口没遮拦的。   乔茗旭显然也被噎住了,静默了片刻:“书锦,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你们三人便继续逛着吧,我先送表哥和宣王出府,等会再去看你们。”乔茗旭笑着对三人说道。赶紧送走这祖宗吧,拿他跟妹妹的长相比,知道的知道他是被宠坏了口没遮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侮辱人呢。   “好的,哥哥。”茗妍含笑看着哥哥明显想赶紧送走瘟神的背影,挥手送别三人。   宣王还很是舍不得离开的一步三回头。   原来是宣王,乔茗妍还是对他挺感兴趣的。无他,古代大家闺秀,能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少之又少,她只能让侍女去打听些八卦回来告诉她。其中便有这宣王的。   宣王和端阳公主是双胎,当今太后最小的两个孩子,皇上的胞弟妹,深受这世上最位高权重的两人的宠爱。他俩长得一模一样,且一样顽劣不堪,混世魔王的名声在外,常常将达官贵人们气得跳脚,偏偏后台强硬,无人敢惹。   惜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上辈子,她自幼丧母,父亲又是寒门子弟出身,并不知晓世家女子所需习得的琴棋书画,掌管中馈的技能。只习得女戒女则等教条。因乔茗妍恋慕的苏秦表哥对她照顾有加,使得乔茗妍对自己妒恨不已,找着机会当着众位当家主母和世家小姐面前将她狠是羞辱了几次,让她坏了名声,后来便传出了她不堪为世家妇,是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更是被陷害的坏了闺誉。最后被送入寺庙,青灯古佛,抑郁而终。这辈子,她不再像上辈子一样懵懂无知,说服爹爹请来女先生,教导琴棋书画等技艺,更与荆州地界的世家的当家主母走动频繁,费力讨好,学习世家女的气势和掌管中馈的方法。这个大小姐不是喜欢苏秦表哥吗,那她就将苏秦表哥抢过来。   惜弱阴郁地看了前面的茗妍一眼。    ☆、初次交锋   将惜弱送回了居住的西霞院。院子是她娘前段时间派人收拾的,院子里花团锦簇,明媚秀丽,一切按着荆州的人文风味来布置,各式名贵的摆件首饰布料都添置齐全,万不会让人觉得亏待了这个小表妹。饶是茗妍自小见多了名贵器具,精美首饰,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房内已有两位清秀的小丫鬟正在收拾,想必是惜弱从荆州带来的两个贴身婢女。   惜弱看着这大小姐赞叹的摸摸这摸摸那,越发拿不准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了,上辈子,那霸道的大小姐看着这些珍贵物件,可是好一顿讽刺,觉得她一乡下来的姑娘,不配用这些。   “惜弱妹妹,坐下吧,姐姐我有事与你说。”   惜弱一凛,讽刺地想道:“终于来了。”   这是茗妍想的办法,既然女主已经重生,那还不如直接告诉女主,她是穿越而来,不是本人,不会陷害她,希望女主能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以后两人便相亲相爱,携手共创美好明天。   女主自己便是重生,想来也不会不信穿越一说。   怎奈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好似与穿越有关的一切都被禁止了。看着女主防备的双眼,茗妍真是郁闷地想挠墙,看来,她是说不出真相了。不知道能不能写出了,回去得试试看。   暗叹一声,茗妍只好随意开口道:“惜弱妹妹,我那里有些新做的衣裳,我尚未上身过,看你我二人身形相似,待会便派人送来给你试试可好,喜欢便留下。”   “谢谢大姐姐,惜弱只是小官之女,比不得侯府尊贵,大姐姐的衣服想来惜弱穿着并不合适。”惜弱低下头,掩住面上的愤恨之色,送衣服过来,等我穿上时,再羞辱我小门小户,东施效颦吗?   茗妍当然知道女主的心思,只能收起与女主重新建交的心思,神情郁郁地转身准备离开。   所以说,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谁知刚转身,就有一小丫鬟从身后冲来将一支步摇塞到她手里,还死死地捏住不让她松手,然后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大小姐,这是我们家姑娘的娘亲留给她的,其他的您都可以拿走,这个大小姐您实在不能拿呀,求求您,不要啊。”   身后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惜弱软倒在瓷器碎片上,两眼无神,静静垂泪,谁看都是一副饱受欺凌的模样。   我擦。   茗妍简直被雷的风中凌乱,尼玛都是演技帝啊。合着她不按剧本走,女主为了走剧情,直接自己上阵把她的戏份一起演了。   茗妍挣了挣,没挣开。小丫头劲儿还挺大。一旁的兰露忙上前帮着茗妍挣脱,竹韵则走到惜弱面前想将她扶起,当然是扶不起来的了,毕竟,要看到这一幕的人还没看到呢。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有没有点规矩了。”孙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西霞院与孙氏居住的西婺院相邻,这么大动静,孙氏当然会过来瞧一瞧。   看着眼前的情状,孙氏赶紧将伏在碎瓷片上的惜弱扶起。惜弱膝盖部位的衣裙上血迹斑斑,疼得咬紧下唇,蹙眉低头,煞是可怜。   孙氏见状,更是心疼几分,转身严厉地看着茗妍,呵斥道:“大姑娘,府里什么好东西缺着你了,居然还要抢惜弱她娘亲留给她的东西。”   “二夫人,您误会了,是……”竹韵开口辩解,却被孙氏蛮横地打断。   “住口,主人家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没规矩的东西。”   “惜弱命苦,母亲早逝,她孤身一人来咱们府上做客,你不怜惜她也就算了,何至于这般欺辱她。”   说罢,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泪花,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二舅母,您不要为惜弱生气,责怪大姐姐,您气坏了身子,那就是惜弱的罪过了。大姐姐是天之娇女,她想要便要去吧,是惜弱命不好,保不住母亲留下的遗物。”惜弱哽咽道。   “傻孩子,二舅母不会让大小姐这般欺负你,我们去找侯爷,去找老祖宗,就算大小姐千娇万宠,也不能这般气焰嚣张。一定要让你大舅母好生管教于她,以免她出嫁后还如此这般张狂,败坏我侯府名声。”   “二舅母。”惜弱闻言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茗妍木着脸站在一边,心里只余满屏的卧槽。   “跪下。”侯爷爹面无表情的一声令下,茗妍领着两个丫鬟麻溜地跪下了。   一家人齐聚一堂,老夫人坐在上面神色平静,侯爷爹一脸面瘫看不出相信与否,美女娘亲苏氏和俊美哥哥表情担忧,果然是亲生的。茗妍欣慰地想着。   二房只来了孙氏和乔若云二人。孙氏正搂着哭哭啼啼的女主柔声安慰,时不时的还愤恨得瞪上茗妍一眼。女主用帕子掩着脸哭泣,还有空闲借着帕子的掩饰,冲茗妍飞个得意的眼神,令茗妍叹为观止。乔若云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不言不语,卷着发丝的手指,却暴露了她此时兴奋的心情。   茗妍瞅了一圈神态各异的众人,低下头认错。   “爹爹,是茗妍不好,让惜弱妹妹误会了。”   “误会?有什么误会能让惜弱伤成这样,大小姐可要注意自己的措辞啊。”孙氏打断道。   苏氏闻言,皱着眉看了孙氏一眼。   “二婶有所不知,今日我送惜弱妹妹回到院子,见着她珍藏的饰物设计精巧,只是稍有瑕疵。”茗妍顿了顿,眼角余光瞟到捏紧了手中绣帕的惜弱。   那步摇上的金凤缺了一角,如是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是女主早年磕碰到的。至于茗妍是如何知道的,当然是从书里看来的。   “与妹妹谈天得知此物乃是姑母遗物,妹妹也对此物的瑕疵颇为介怀。妹妹初来乍到,也不曾了解哪家铺子的手艺精巧,可做修补。我素来喜爱精巧首饰,熟知京中的手艺人,便与妹妹商议,将此物给我拿去找人修补,修补完好后必将完璧归赵。”茗妍抬头望了望惜弱,只见她停止了哭泣,微微蹙着眉,显然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茗妍不由暗暗嗤笑。“为了让妹妹放心,我还将前些日子哥哥从外地办差回来带给我的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转送给了妹妹。女儿自认一向待人和善,却不知外界是怎么传言我的,是否是霸道蛮横不讲理,竟让妹妹的丫鬟竟误以为我要争夺妹妹珍贵之物。与我争抢起来。推搡间,桌上的瓷器摔碎了,妹妹也摔倒在瓷器碎片上。”茗妍委屈地直掉眼泪。   乔茗旭见妹妹流泪,心疼的不行,忙起身道:“父亲,看来确如妹妹所言,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那污蔑主子的丫鬟最是可恶,应该严惩,父亲便让妹妹起来吧。”   “好一张利嘴,大伯便由着大姑娘颠倒黑白吗,如此是非不分,莫怪大姑娘被宠坏了,只知欺凌弱小,不知悔改。”侯爷爹尚未开口,便被愤怒的孙氏抢先一步。   “爹爹,女儿所言非虚。”可怜巴巴的望着侯爷爹,不信侯爷爹不心软。   惜弱向跪在一旁的小丫鬟画眉使了个眼色,画眉便是那硬将步摇塞给茗妍的丫鬟。   “大小姐既然言之凿凿,那敢问你赠与我家小姐的发簪现在何处。”   茗妍瞟了跪在身后的丫鬟一眼,没有搭理。只直直地看着坐立难安的惜弱。   “大小姐怎地不回答。”画眉一见茗妍不回应,更是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来对大小姐问话。”一旁跪着的竹韵叱道。接着,讽刺地对惜弱说:“惜弱小姐,大小姐赠与你的发簪,不就在你的身上,奴婢可是亲眼看着你收起来的。”   惜弱呆了一瞬,在身上拍了拍,一个发簪便掉落在地上,正是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想到之前前来挽扶的竹韵,惜弱狠狠咬了咬牙。   “爹,娘,这便是女儿要给惜弱妹妹拿去修补的步摇。”茗妍从袖中取出一只金凤步摇。   “你们看,上面的凤首是不是缺了一角。女儿自幼受爹娘百般疼宠,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各式首饰应有尽有,哥哥从外地带回的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更是名贵,且在京城独一无二。女儿连此物都能赠与惜弱,何至于抢夺一个有瑕疵的步摇。”   “若果真如你所言,惜弱为何不为你辩解一二,闹成如今这般地步。”孙氏眼见此事已无法将茗妍惩戒,犹自不甘道。   蠢货。茗妍暗嗤。   “想是惜弱表妹也被这丫鬟所蒙蔽,以为茗妍确要夺姑母遗物,关心则乱。”茗妍微微一笑。   “大姐姐,对不起。是惜弱没有管教好丫鬟。因事关母亲遗物,惜弱便方寸大乱,还望大姐姐不要生气,大姐姐要怎么惩罚惜弱都可以,只要大姐姐能消气。”事已至此,只能顺着茗妍往下说。惜弱转瞬便收拾起所有的不甘和懊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歉疚,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苛责。   “惜弱妹妹,大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大姐姐心疼你还来不及呢。”茗妍柔声劝慰道。   可想而知,惜弱和茗妍各自都被恶心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惜弱琢磨着,经过这桩事,茗妍下次必定有所防范,她们这也算彻底撕破脸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茗妍没有上辈子那么愚昧和跋扈了。上辈子的茗妍,遇到此事大概只会愤怒地大吼大叫骂别人,却提不出任何证据澄清自己,更加惹人反感罢了。这辈子的她,面对这样百口莫辩的情况,却没有愤怒,舌粲莲花,有理有据,在事情发生的瞬间做出应变。不得不说,这样的对手,让惜弱感到有些棘手。   “好了,两个丫头回去各自罚抄经文一百遍,静静心,以后遇事不可再如此毛毛躁躁。”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为此事做下结论。老夫人神情晦暗,看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   “至于犯事的丫鬟,污蔑主子,挑拨离间,发卖了吧。”   “老祖宗。”惜弱站起身子想求情,膝盖的伤却让她双腿一软,重又跌坐回椅子上。   老夫人见状,面色缓了缓,却没有改变主意,“行了,别说了,你们都退下吧。”只是发卖非仗杀,已是老夫人因近年来信佛不杀生,才手下留情,留下画眉的一条命。   惜弱忍了忍,终未再开口,画眉被管事嬷嬷捂着嘴带了下去。   众人见老祖宗面露疲惫,都知趣的退了出来,各回各院。惜弱被另一贴身丫鬟挽扶着,经过茗妍身边时,低低地呢喃一句,“我们走着瞧。”   清风过耳,茗妍莞尔一笑,不置一词。    ☆、护主有赏   “妍儿,快坐下,让娘看看,跪了这许久,膝盖疼不疼。”苏氏扶着茗妍坐在塌上,撩起女儿的衣裙,白嫩细腻的双腿露出来,显得有些淤青的膝盖格外触目惊心。苏氏心疼地不行。   “娘,我不疼的,您知道的,女儿体质特殊,只是看着吓人而已,稍微磕碰一下就容易淤青。”   茗妍冲丫鬟们使了个颜色,一旁的兰露机灵的拿来了活血化瘀膏,为茗妍推拿起来。此药是侯爷知道姑娘容易淤青的体质,特地向宫中的太医求来的。   苏氏看到用了此药的女儿,膝盖经过推拿,淤青稍退,面色才稍稍和缓。   “妍儿,你跟惜弱是怎么回事,今日之事可是她故意陷害你?”苏氏皱着眉头道。   见美人娘亲没有回自己的正院,反而跟着茗妍回到茗妍居住的□□院。茗妍便知苏氏是有话要问自己。   □□院的名字是侯爷爹爹亲自给提的名,希望自己的女儿聪慧明智。院子里精致典秀,花朵盛开,生机勃勃。   “娘,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今儿这出戏,明眼人都能看出道道,自己的爹娘终归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其他人怎么想茗妍并不如何关心,只不知老祖宗是个什么意思。   “好歹是你爹爹嫡亲妹妹的女儿,本以为是个命苦娇弱的姑娘,她爹又素有清名,想是教养出的女儿也该是个明事理的。本想着在府里这段时日,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必得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怎知,竟是个来争宠的,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丫头。”苏氏狠狠地说道。   “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茗妍扶着苏氏坐下,接过一旁竹韵端来的热茶,递给苏氏。   “娘,喝杯热茶,消消火。”茗妍笑眯眯地说道。   看到她娘为了她那么生气,茗妍心里暖暖的,因与女主之间的龉龃而升起的丝丝烦闷,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还有孙氏,往日竟不知她有这般心思。”想到孙氏护着惜弱那丫头,对自己女儿横眉冷眼的样子,苏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惜弱妹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女儿不怕的。娘你这段时日便留意着点合适的男子,早点把她嫁出去便是了。”   只要女主没啥折腾的跟苏秦表哥成了亲,她俩不在一个府里,见面也不那么容易,日后她便躲着点,女主也不能追到府里来报复她。   至于苏秦表哥会不会帮着女主报复自家,茗妍一点也不担心。苏家与乔家是姻亲,同气连枝,在朝堂上一向互相帮衬,苏秦表哥是聪明人,即使再喜欢女主,也不会枉顾两家的交情,做出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情来。   “至于二婶,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纵使婶内心不忿,也不会闹得太难看。二婶也是意难平罢了。日后女儿都远着点便是。”想到自己二叔那个德性,茗妍作为晚辈不便评价什么。二婶也是个可怜人。   “说的是。”女儿未尽之言苏氏自然明白,只是做为大嫂,苏氏对于小叔的行为,也是不好过问的,只可怜自家女儿白白受气。   “只是惜弱这丫头小小年纪便这般性情,若是挑个优秀的,莫不是害了人家。到时闹出什么事来,岂不是结亲不成反结仇。若是挑个一般的,只怕你爹和老祖宗都不会答应,这可如何是好。”苏氏想到这起子事头便疼了起来。   “之前娘还想给你苏秦表哥的娘说一说,现在既已知道惜弱的性情,万万不可害了苏秦那孩子。”苏氏有些庆幸,尚未跟娘家嫂子提起这档子事。   “娶妻娶贤,惜弱这性子,不可为世家妇。”苏氏斩钉截铁地说道。   茗妍的笑容僵在嘴角,心中无限凄楚。   原著中,炮灰茗妍并未被穿越,百般刁难惜弱。所以今日这出,惜弱并未自导自演,自然未被苏氏觉得性子不好,反而因女儿的缘故对她万分歉疚。女主与男主苏秦的婚事也未有何波折。   可是,茗妍她穿越了,知道剧情的她当然不会任由女主陷害,所以稍稍反击了一下,想不到竟然让娘亲反对女主与男主的亲事。茗妍心中不禁有点后悔。   “娘,我瞧着惜弱妹妹心思并不坏,想必是初来府中有点不安罢了,在娘身边好好教养几日便是。”茗妍劝慰道。她的目的只是规避女主的报复,而不是让女主这辈子过得更凄惨。   “好了,对惜弱娘亲心里自有打算。妍儿,你看你苏秦表哥如何。”苏氏看着爱娇地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心里充满怜惜,女儿的容貌太过,一直是她的心病。对世家女来说,容颜太过不是好事,所以一直拘着她,轻易不让她出门,也不许府中众人外传。幸而女儿性子沉静,并不如何介意。   “大哥大嫂性子慈和,与我素来关系密切。苏秦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样样不差,你也到了要许人家的时候,娘可不能委屈了你。”苏氏怜惜地抚了抚女儿乌黑顺滑的秀发。   “娘,女儿不嫁,女儿要陪娘亲和爹爹一辈子。”茗妍将头埋在苏氏怀着蹭来蹭去的撒娇,不懂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   在她看来,十五岁根本还是个孩子,嫁人什么的太遥远了。再说即便这是书中的世界,但是也与现实的古代一样,男子三妻四妾,妻子还不能有何异议,不然便要被人冠以善妒的罪名,严重的还可以被休弃,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跟侯府一般。这让身为现代人的茗妍委实难以接受。   虽然早知道自己免不了要嫁人,可还是希望能拖上一日便拖一日。   况且,苏秦可是男主啊,他与惜弱才是注定的一对。求不要让我跟女主抢男人啊娘亲。茗妍在内心呐喊。   “胡闹。哪有女儿家一辈子不嫁人陪着爹娘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苏氏此话虽是在训斥,但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何况你比惜弱还稍长几月,哪有做姐姐的还待字闺中,做妹妹的先出嫁的道理。”   “娘,茗妍只把苏秦表哥当成哥哥。”茗妍抬起头,看着苏氏认真的说道。   见美人娘亲主意已定,茗妍只能认命,尽力让美人娘亲不要把自己的许给苏秦表哥了。   “我知道娘亲是为我考虑,只是女儿自小与苏秦表哥一同长大,早已把他当成了我的亲哥哥。并无半点儿女之情。”   苏氏愣愣地看着女儿黑白分明的双眸,有些郁郁地叹了口气。   “到午膳时辰了,娘亲留在女儿这用午膳可好?这几日,胡师傅正弄了个新菜式,女儿正想着要给娘亲和爹爹送上一份尝尝呢。可惜,咬起来颇为费劲,老祖宗怕是不喜。”茗妍遗憾地摇摇头   苏氏素来疼爱女儿,知道女儿好美食,早几年便安排了一个会做各式菜色的厨子,给女儿弄了个小厨房。每天变着花样的给茗妍准备吃食。   茗妍孝顺,有合家中长辈胃口的菜式,都会往各院送上一份。这位厨子的手艺,苏氏一向赞不绝口。   苏氏陪着女儿用完午膳,才起身离开。   送美人娘亲出了院门,茗妍由着竹韵扶着右手回到屋内。   “今儿回得比往日晚了一个时辰,姑娘刚用完膳,还是先散散步,消消食,再午歇吧。”兰露打了盆热水进来让茗妍洁面净手。青葱般的手指在素锦丝帕上轻轻擦过,略一扬,便被等候在一盘的竹韵接过。   “嗯,今儿闹这一出可累死我了。”茗妍没骨头似的靠坐黄梨木镂空雕花美人榻上,任由丫鬟们取下自己的珠钗,耳环,手镯等首饰,换下繁复地衣裙,穿上轻便的长袍,带着两个丫头在院子里略散了散步。院子里四季都有专人打理,每个季节都有应景的花卉可供赏玩。   半刻钟后,茗妍回到房中,坐在梳妆台前,竹韵上前,褪下茗妍的长袍。   “今天可多亏了竹韵机敏,要不然我可还不知道怎么搬回这一城,自个儿挑几样合眼的吧。”茗妍站起身,冲梳妆台上的一个镶金楠木匣子扬扬下巴。这个匣子里的饰物并不是茗妍的私物,是专门用来奖赏丫鬟们的。虽然在这本小说里,对男女大防并没有历史上严重,但是像首饰这类私物,对小姐们来说,还是不能随意遗落在外,稍有不慎便有损名节。匣子里的饰物对侯府来说并不特别名贵,胜在花样别致新颖。但对普通官宦人家来说,却比当家主母佩戴的饰物,还要贵重。拿来赏给丫鬟们,既不会逾越规制,也不会失了侯府身份。   茗妍没有穿丫鬟们准备好的轻便睡袍,就这样穿着嫩绿色肚兜和白色灯笼裤躺倒在挂着碧纱帐的雕花实木大床上。   “谢姑娘赏赐。”竹韵恭敬地行了个礼,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楠木匣子,略打量了下,并未翻找,便挑中了一支晶莹剔透,雕工精致的玲珑琉璃发簪,很是玉雪可爱。   退回到床边,看着闭着眼的茗妍,小声地说了自己挑中的发簪,看着茗妍微微点了下头,便不再吭声,守在一边。   在陷入沉睡之前,茗妍忽然想到今日在花园中的情景,想起宣王离去前那三步一回头满脸的不舍,与气势不符的奶娃娃脸。心中有点好笑,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嘛。    ☆、赴宴   苏氏回到正院,便看到自家丈夫正可怜巴巴的坐在饭桌前,面前的饭菜并没有动过。想来自己因为生气,故意不派人跟丈夫知会在女儿那用膳,他便也傻傻地等着,并不自己先用,心下不由有些发软。   “回来啦,可是在女儿那用过膳了?”乔正清看到妻子进来,谄媚地蹭过去笑道。他知今日的做派怕是惹了妻子生气,委屈了自己女儿,可是作为家主,有些事,他也不得不秉公处理。   苏氏虽熄了怒火,面上却并未表露,仍然绷着脸。   “妍儿怎么样了?”乔正清有些担心地问道。   “侯爷今日可真是威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便让自己女儿跪下,你把妍儿的脸面放在哪里?可怜我的女儿,膝盖都青了一片。”想到茗妍,苏氏便又有了些愤怒。“亏得妍儿惦记你这个当爹的,我回来时,还让胡师傅做了道你爱吃的点心让我带回来。”   “妍儿受伤了?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到府里来给妍儿看看。”乔正清有些愧疚,说完便准备往外走。   “快回来吧你,妍儿已经上过药了,就是你上次从太医那求来的活血化瘀膏,效果很好,已经好多了现在。”苏氏又好气又好笑地拉住他。   “那就好,妍儿有没有生我的气?”乔正清讪讪地问道。   “妍儿素来孝顺,性子平和,哪里会生你这个做爹的气。”苏氏挑挑眉,话锋一转,“只是你以后莫要再如此,到时寒了女儿的心,可别怪我不帮你。”   “夫人放心,为夫以后必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乔正清保证道。   “只是你那弟妹和侄女,只怕不会如此便善罢甘休。”苏氏小声嘀咕。   “夫人你说什么?”乔正清并未听清。   “没什么,随意嘀咕几句而已,侯爷先吃点点心垫垫,菜都冷了。我让丫鬟拿下去热热。”苏氏说完便张罗起来。   乔正清苦笑了下。其实在他知道夫人去了女儿院中时,便知她今日会留在那边用午膳,所以早早便用完午膳。刚刚只是做个样子,使个苦肉计让夫人心软消气罢了。   乔正清用完第二顿午膳,与苏氏在院中散散步消食,陪着她午歇片刻,便出门办事去了。   第二日,茗妍照样打扮的明艳大方,富贵端庄,去向老祖宗请安。路上遇到惜弱,两人言笑晏晏,仿佛昨日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两人就像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好姐妹般亲密。   进到房中,苏氏早已到了,孙氏和乔若云尚未到。老祖宗对待惜弱和茗妍仍然亲热,与昨日的态度并无区别。茗妍与苏氏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惜弱在老祖宗心中的分量还真不轻。   不久,孙氏带着乔若云也到了。苏氏和孙氏伺候着老祖宗用了早膳,与几个小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惜弱这次来府上小住,你们可不能怠慢了。京中有些聚会,也带着惜弱去玩一玩,多认识些朋友。茗妍和若云也是,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可不能再拘在府中了。”在众人即将告退时,老祖宗忽然道。   “是,老祖宗。这几日端敏长公主送来了贴子,邀咱们去逛她那皇上新赏下来的园子呢。我原也是打算带着孩子们前去观赏一下。”苏氏低头应道。   老祖宗满意地点点头。   端敏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地位尊贵。嫁人后与驸马恩爱和睦,育有两子一女。   端敏长公主喜欢热闹,便时不时邀请女眷去公主府或是郊外的园子里赏花游园,也有很多年轻男女就在那时看对眼,成就一段佳话。   “王爷,端敏长公主送来的贴子。”宣王府中,青松恭敬地呈上帖子。   宣王并未理会,兀自挥毫落笔。画上是一名面容昳丽的女子,眉眼灵动,似嗔似喜,栩栩如生,一缕顽皮的发丝垂在耳畔,根根分明,仿似随风飘舞,可见作画之类是何等用心细致。   画中美人正是茗妍。   满意地落下最后一笔,宣王搁下笔,取过一旁的帕子擦擦手,对仍恭立在一旁的青松问道:“她去吗?”并未指明她是谁,但是青松知道,这个她除了忠勇侯府的嫡长小姐乔茗妍,不会有第二个人。   “已收到确定消息,乔大小姐这次是要去的。”青松回答道。   “嗯,那便给姑母回帖吧。”宣王惬意地挥挥手让青松退下。   “是。”青松知道王爷这意思便是乔大小姐既然要去,那王爷自然要跟去。   “终于找到你啦。”书锦伸出手指缓缓摩挲画中美人的脸,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转眼便到了端敏长公主邀约赴宴的日子,天气晴好。茗妍一大早便被她那美人娘挖起来打扮。苏氏知道自家女儿容貌太盛,恐于名声有碍,便想着尽量将茗妍往端庄稳重上打扮,不料被茗妍否决了。   对茗妍来说,在自家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出门却是要好好打扮,不管想不想嫁人,其他人如何认为,她都无法容忍自己打扮的不漂亮。苏氏给她准备的装扮并不是不漂亮,只是不太适合她的长相和年龄。   苏氏拗不过女儿,便由着她自己打扮。乔茗妍给自个儿挑了件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配上同色系的牡丹红宝石头面,色泽艳丽,明艳华贵。茗妍肤色白皙,艳丽的服饰确是比之前准备的那身暗色系的更适合。   “娘,女儿准备好了。我们走吧。”茗妍上前挽住美人娘亲的胳膊,亲热地说道。   苏氏压下心头的忧虑,带着女儿出门。   在门口遇到身着素色绢纱百合裙的惜弱。惜弱长相自然也是极好的,这一身也是清丽可人,我见犹怜,极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只是当这份素净遇上张扬的艳丽,却显得暗淡不已,让人无法注意。毕竟月亮哪能与太阳争辉。原还对女儿的装扮颇有微词,现下苏氏却是满意的不得了。   不多会,孙氏带着乔若云也到了,乔若云打扮的中规中矩,丝毫不会越过嫡女去。苏氏满意地暗自点点头。   苏氏带着惜弱和茗妍上了一俩马车,孙氏则带着乔若云上了另外一辆。侯府的少爷们人在书院读书,轻易不会回府,因此去长公主府上赴宴的只有女眷,没有男宾。   上了马车,苏氏虽对惜弱不满,却不会当面落人面子,几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没有冷场的时候。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了,苏氏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夫人,是宣王的车架,我们正停车避让。”车外的丫鬟回答道。   苏氏没有说话,她们侯府虽然尊贵,却是尊贵不过皇族。遇上王爷的车架,当然要停车避让,让王爷先行。   等了一会,马车外响起一尖细男声,想来是宣王府上的太监。   “车内可是忠勇侯夫人一行。王爷让小的来请夫人们先行一步。”   苏氏有些诧异的挑挑眉,想了想便回道:“多谢宣王爷,那我等便先行一步。”想来是看着马车是女眷乘坐的,便谦让女眷先行了。   到了端敏长公主府上,牵引的丫鬟便带着众人进入园内。园内已有很多府第到了,有男有女,各色帅哥美女争奇斗艳,赏心悦目。茗妍很是满意,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她也不例外。   刚进园子,便见一美妇人迎上前来,想必是端敏长公主了。美妇人亲切地拉着苏氏的手招呼。茗妍偷偷打量虽是生育了三个孩子的妇人了,保养得宜,显得格外年轻,仿似二八少女似的。只是有丝成熟的韵味。与她美人娘亲一样,想必生活非常和美。   孙氏看着亲热的两人,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玉婵,这便是你那一直藏着的女儿了吧,长得如此可人,难怪你藏着掖着不让我瞧见。想来是怕我抢了去。”玉婵是苏氏的闺名,端敏长公主与苏氏未出阁时便是好友,嫁人后关系也并未疏远。   “哪里是我藏着她,只是早些年她身子不好,我不好带她出门罢了,这不,身子骨刚好点,我便带她出门见见世面了。”苏氏笑着回道,接着,便正式给端敏长公主介绍了茗妍,惜弱和乔若云。   三人给长公主见了礼,便被热情好客的长公主拉去见了其他人。在座众人都是人精,见长公主拉着茗妍的手,另外两个姑娘只是跟着长公主身后,便都了解了长公主真正想介绍的,只怕只有拉着手的这个小姑娘。虽对待三人的态度并无太大不同,但心中对茗妍都会高看一眼。   茗妍被长公主拉着见了一堆人,正头晕脑胀,就见在门口迎宾的一个丫鬟进来禀告。   “公主,宣王殿下到了。”   “那小子终于到了。”长公主兴冲冲地往门外走去。   长公主,你要去迎宣王,好歹先放开我的手啊。茗妍在内心呐喊道。   惜弱和乔若云见状,对看一眼,一同跟了上去。    ☆、交换信物   “书锦,你这小子可来了。往常我这个做姑母的请你来府上做客,你可从来没答应过。好不容易答应一次,今天却来得这样晚,我以为你又改主意了。”长公主眉开眼笑地迎上一身着黑色云锦长袍,笑眯眯地男子,正是宣王齐书锦。   齐书锦看着被姑母拉着手的茗妍,唇畔的酒窝越发深了。   “姑母,你可冤枉我了,我在路上偶遇忠勇侯府的女眷,避让了会儿,这才来的晚了些。”齐书锦对着端敏长公主作了个揖,“侄儿往常不得空闲,这次好容易空闲时赶上姑母宴客,当然要来叨扰了。”   “哦?路上遇上忠勇侯府的女眷?书锦,这位便是忠勇侯府的大姑娘,乔茗妍。这两位是她的表妹。”长公主将茗妍推到前面,高兴地向书锦介绍道。   长公主只介绍了乔大姑娘,对另外两个姑娘只是顺带提了一句,因宣王难得出现在这种场合而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众人,见此情形,神色各异。   其他人怎么想的姑且不论,茗妍看着惜弱苍白的脸,和乔若云深深垂下的头,不禁在心中哀嚎,长公主帮她拉得这仇恨可真是稳稳的。   “姑母,我曾受乔兄之邀,到乔府做客,当时便与几位姑娘结识了。”齐书锦笑嘻嘻地回道,说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朝茗妍别有深意看了一眼。   茗妍被盯得莫名其妙,这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宣王吗?   长公主当然也注意到宣王的眼神,微微一笑,“那你自便吧,我带乔小姐再去转转。”说完,便拉着茗妍转身离去。   一上午很快过去,众人用过午膳,女眷们便在花园内赏花饮茶,欣赏长公主派人准备的歌舞等表演。男宾则一起去了书房,吟诗作画。   原著中,女主前世并未习得世家贵女的才艺,在这次宴席上被原身推出来要求表演,当表演不出来时,自然被原主和原主交好的贵女们奚落了一番。女主重生后,研习才艺,日夜练习。一手琴艺出神入化,余音绕梁。为的,便是在这次赏花宴上一鸣惊人,洗刷前世的耻辱。如果茗妍未穿过来,那么她的目的当然是可以达到的。   茗妍不是原主,对女主没有嫉妒。因着之前女主的陷害,茗妍又不是圣母,当然不愿如女主意,让女主此次大出风头打自己脸,于是便没有丝毫动静。   惜弱看着悠闲坐着品茶欣赏歌舞的茗妍,有丝迷茫。上辈子茗妍这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奚落自己了才对,难道自己记错了时间。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逝去,惜弱坐不住了,她今天的目的,可是要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才情,她的聪慧,她的美貌,洗刷上辈子的耻辱。   惜弱定定神,既然茗妍不推她出来,那她便自己来。   “各位夫人小姐,今日春光无限好,又看着几位姐姐的歌舞如此美妙,惜弱一时技痒,也准备了一支曲子,希望能为大家助兴。”惜弱整整衣襟,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向着众人行了个礼。   苏氏看着惜弱,当时脸便青了。几位夫人饶有兴味地看了乔府众人一眼,纷纷表示赞同和对惜弱欣赏。只是眼中的嘲讽却表露了她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几位年纪小些的世家贵女,更是隐晦地嗤笑。   只可惜惜弱被自己想象中的成功蒙住了双眼,看不到众人眼中的奚落。自信满满地从侍女手中取过琴,端素地坐下,流水般的琴音从指间流出,琴艺确是不差,琴音婉转悠扬,如鸣佩环。   只是,作为世家贵女,才艺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又不是以此为生的歌姬乐师。更何况,主动为众人献技。在世家贵族眼里,这种行为实在上不得台面。   据说是从小地方上来的,父亲是寒门子弟,出身侯府的母亲又早早去了。难怪如此爱出风头了。茗妍听着夫人们的窃窃私语,无奈地在心中摇摇头。   女主这是想岔了。被人逼着在众人面前献技,女主一鸣惊人之后,人家只会觉得逼迫妹妹的原主蛮横霸道,女主楚楚可怜。但女主自己主动出来,这性质就变成了女主爱出风头,上不得台面了。   茗妍看着美人娘亲铁青的脸,想是气得狠了。世家贵族一府女子的名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女名声不好,那她的姐姐妹妹,又能好到哪去。所以前世原主坏了女主名声,其实自己也并未落得好处。   苏氏看着出了番风头显得得意洋洋的惜弱,听着众人看似恭维实则嘲讽的话语,实在不想再与这孩子说些什么,想到自家女儿还未许人家,不由又是一阵肝疼,转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乔若云狠狠盯着表面宠辱不惊接受众人恭维,却还是不经意流露一丝志得意满的惜弱,捏紧了手中的丝帕。本以为来了个帮手,结果却是个蠢货,还连累了她。   茗妍懒得看女主演大戏,悄悄退了出去,准备去清净的湖边走走,透透气。   看来,因为她的不配合,女主现在是准备连她的戏份一起给演了啊。茗妍边走边低着头思考。不料,在经过一片树从时,忽然膝盖一疼,仿似被什么狠狠击打了一下,站立不稳,往前一扑。   这时,树丛中忽然伸出一双手,箍紧茗妍的腰,拉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拽。茗妍便改变了坠落轨迹转而扑向树丛中。茗妍吓得闭上双眼,正想着完了这下要毁容了,就发现自己扑到了一个温暖泛着草木香的怀中。   茗妍睁开眼,抬起头,便见到一张笑弯了眼的奶娃娃脸。   “茗妍妹妹这是投怀送抱了?”   “宣王殿下说笑了,谢谢搭救。”茗妍讪讪地笑了笑,便想从宣王怀中爬起来,却发现挣脱不开,箍在腰上的胳膊反而越收越紧。   “那个,宣王殿下,我已经可以站稳了,麻烦您松一松。”茗妍小心翼翼地说道。   齐书锦盯着正试图挣开他胳膊无果,苦恼的茗妍,饶有兴致地说道:“我不”。   茗妍目瞪口呆,气呼呼地瞪着一脸顽皮地书锦。   “松开。”   齐书锦看着茗妍发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的赤金凤尾红宝石步摇,喉头有些痒痒的,便又紧了紧胳膊,才将她放开。   随着温热的躯体离开怀中,齐书锦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于是,茗妍又再度回到了齐书锦怀中。   茗妍:“??”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茗妍木着脸强调道。   这小孩看着年幼,力气倒是不小。   好不容易挣开宣王的桎梏,茗妍正整理自己的衣裙,便听到那男孩的责问,“茗妍妹妹,怎么如此大意,走路都能摔倒。若不是我接住你,你怕是要毁容了。”   茗妍没好气地低头翻个白眼,也不知道谁刚吃豆腐吃得那么开心,小小年纪不学好。   “刚刚路过时膝盖好似被什么击打了一下,这才摔倒的,多谢王爷。”茗妍低头恭敬地行了个礼。说起来,这膝盖也真是多灾多难。   “膝盖可是受伤了?本王看看。”说完快如闪电地出手,撩起了茗妍的衣裙。   茗妍大惊失色的往后退去,差点又摔一跤。   “王爷请自重。”这宣王怎么所作所为跟个登徒子似的,只是看到他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清澈单纯,只有满满的担忧,不含半丝猥琐之意,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茗妍也没办法将他与猥琐男画上等号。   看着茗妍白皙双腿上的一点淤青,齐书锦眼底有丝气恼,好像出手重了点。   “茗妍妹妹,今日之事……”   “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生怕对方提出要负责,茗妍抢先打断。虽说这世界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但是被除父兄之外的男子抱了又看了双腿,还是于名节有损的。只是这完全没被来自未来的茗妍放在心上,古代女性被人看见身体,就算被人坏了名节,要么就嫁给对方,要么就只有出家一途,这对茗妍来说,完全是不可理解的。反正没人看见,只要他俩不说出去,谁又能知道。   “这如何使得。本王今日既然轻薄了茗妍妹妹,改日必定上门提亲。”齐书锦有丝恼怒,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着宣王愤怒的声音,茗妍有丝奇怪的看着他,不要他负责还不好么。他俩才多大啊,都是半大的孩子,成什么亲啊。   “王爷,不必如此,我感激王爷救我还来不及,怎能因王爷的义举而误了王爷的姻缘。万万不可。”茗妍苦苦劝说道。   “本王一言九鼎,不必再说。”齐书锦说完,抬手从茗妍发间将方才就晃得他喉头发痒的赤金凤尾红宝石步摇取下,收入怀中,又将自己腰间的一枚白鹤水纹玉佩解下,不容拒绝地塞进茗妍手中。   被齐书锦一系列动作闹得一头雾水的茗妍,此时心中有了个不好的想法。果然,便听到宣王板着奶娃脸宣布:   “如此便算我们已交换信物,不日本王就请人上门提亲。”说完,便俯身在茗妍唇上印下一吻。   看着茗妍落荒而逃的背影,齐书锦抛了抛手中的石子。回味着刚才唇上柔软的触感,温香软玉在怀的温暖,和那双白皙纤长的双腿,志得意满地笑弯了眼,“你终于要是我的啦。”    ☆、惜弱受罚   茗妍回到花园内,看着手中烫手山芋似的玉佩,顿时有些欲哭无泪。被宣王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得落荒而逃,居然忘了把玉佩塞还给他,还有自己的步摇,也得找个机会拿回来才行。只是虽然那宣王做出如此轻浮之举,她却还是无法讨厌这个人。   她穿越前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穿越后又在古代修身养性生活了十来年,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都四十岁了,她的心境也与一般少女不同。在她心中,宣王也就是个淘气的小朋友罢了。再加上宣王那张奶娃脸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干净,实在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弟弟。熊孩子一个罢了,成什么亲啊。   失笑地摇摇头,把玉佩塞到袖中,回到苏氏身边坐下。美人娘亲仍然铁青着脸坐着,孙氏面无表情,看不出再想些什么。乔若云惯常低着头,估计心情也不怎么美丽。侯府中也只有惜弱志得意满,神清气爽。   “娘,我回来了。”端过桌上的茶盏,用手抚了抚茶杯,发现水温已经有些凉了。吩咐身后的丫鬟换了一盏热茶。   用银筷夹起一块凤梨酥,喂到苏氏嘴边,讨好的笑笑,“娘,别生气了,吃块凤梨酥。女儿功课不好被爹爹责罚的时候,心情也很不好,吃块甜甜的凤梨酥,立马就忘掉了爹爹的训斥,心情瞬间好起来了呢。”苏氏看着卖乖的女儿,又好气又好笑,微微张口将凤梨酥吃下。酥酥软软,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这时丫鬟将换好的热茶端了过来,茗妍接过来,递给苏氏。   “娘,甜食吃了有点腻,喝口热茶去去味。”   苏氏笑着接过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口中的甜腻顿时冲淡了许多。   苏氏放下茶盏,打趣道,“难怪你爹每次训斥你后你都不当回事,感情是吃了凤梨酥后就忘记了你爹的教训。改明我得立个规矩,你爹骂你后,不让胡师傅给你做凤梨酥吃才行。”   “娘……”茗妍苦着脸拉着苏氏的袖子撒娇。   看着茗妍三言两语便将苏氏哄得眉开眼笑,众位夫人纷纷恭维苏氏生了个好女儿,逗得苏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茗妍,你的步摇呢?”苏氏扶着女儿柔顺反而发丝,忽然发现少了一支步摇,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   “……”茗妍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勉强笑了笑,说道:“大概落在某处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女儿家的私物,可不能随意遗失。万一被什么登徒浪子捡了去,可不好了。”苏氏担心地说道。   “娘,我知道了,已经派人去找了。没事的,那饰物并不特殊,就算被人捡了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此物是女儿的。”茗妍劝慰道。   苏氏想了想,觉得有理,别不再多言。   在回程的马车上,被茗妍哄开心了的苏氏看着惜弱,勉强能按捺住自己的愤怒,问道:“惜弱,你今天的作为实在是不太妥当。”   惜弱斜睨一眼,笑道:“舅母此话何解,莫不是觉得我今日抢了你女儿的风头?”   苏氏闻言脸色一变,再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愤怒地责问道:“你这是何意,你今日是在卖弄些什么!你是侯府的表小姐,用得着你向歌舞乐伎一样的当众表演取悦众人吗?你让咱们侯府的脸往哪搁?”   惜弱讽刺地笑笑,不屑地说道:“不过是觉得你女儿被我压下去罢了,装什么大义凛然。”   惜弱深知前段时日陷害茗妍的事情,已经让苏氏对她心怀芥蒂。苏氏是茗妍的亲生母亲,就算她在苏氏面前讨好卖乖,也无法改变苏氏对她的看法。何况她与茗妍注定是死敌,更犯不着讨好苏氏。   苏氏被惜弱气得不轻,狠狠地一拍桌子:“住口!”   茗妍拉过苏氏的手,轻轻揉了揉。“娘,仔细手疼。别跟惜弱生气了,不值当。惜弱自幼养在外面,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对我们侯府影响并不算太大。”   然后转头对着惜弱正色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之事,只会累及侯府女儿家的名声。你只顾着自己出风头,可曾见到夫人们眼中的讥嘲,可曾听到小姐们的窃窃私语,可曾看到下人们眼中的戏谑。没有人会觉得你多么优秀,只会觉得你不识大体。”   茗妍看着仍然一脸倔强的惜弱,失望的摇了摇头。可见人上辈子愚昧无知,哪怕重生了,比别人多活一辈子,也一样不开窍。   “你可曾见过别的世家小姐主动出面要求表演技艺取悦众宾。”言尽于此,她与女主是敌非友,她已仁至义尽。   回府后,苏氏便到了老祖宗那边禀告了今日所发生之事。老祖宗听后脸色很是难看,当即下令让惜弱在府内好生学学规矩,等学好了,想明白了,再带出府去。惜弱的带入府中的贴身婢女,更是被老祖宗以主子犯错未曾劝谏的罪名,赶出了侯府,另外安排了两名老祖宗身边侍候的人过去侍奉惜弱。当然名为侍奉,实际还有监督之责。对此结果茗妍很满意,惜弱的两个婢女是她的左膀右臂,为她打探消息处理事情,现下两个都折了进去,现在的惜弱相当于眼瞎耳聋,很多事情无法及时反应,而且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必须得亲力亲为。   惜弱闻言脸色苍白,如果说今日茗妍和苏氏的话让她不以为然。那么老祖宗的反应则证明了她们母女俩所言非虚。难道今日自己真的走了一步错棋?   惜弱有点迷茫,明明进侯府之前就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先讨好老祖宗,得到老祖宗的庇护,再根据茗妍的刁难做出应对,一步步让茗妍失宠,也借着机会让自己大放异彩,怎么现在会那般急躁冒进。   究其原因,便是茗妍并未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对她多加刁难陷害。她只能自己主动的暴露自己,如此,便落了下乘。   那么茗妍为何会有所转变,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她难道也是重生而来的?   只是凭什么,上辈子她过得那般苦楚,原以为是老天好心,给她机会让她回来,报复曾经欺侮她的人,让自己这辈子能过得幸福快乐。可如今,若茗妍也重生,那么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好你个乔茗妍,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都要如此与我做对。   惜弱对茗妍更是愤恨不已。   惜弱现在是何种心情茗妍已经无暇顾及,她现在正对着面前的玉佩犯愁。一旁的梅香和竹韵则对着茗妍欲言又止。这玉佩明显是男子贴身之物,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姑娘的步摇果真是掉了吗?   “梅香,拿个空盒子给我。”茗妍吩咐道。   “是,姑娘。”了解姑娘的用意,梅香从博古架上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楠木盒子,大小恰好能放下一块玉佩。   茗妍将玉佩放入盒中,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在两个丫鬟目瞪口呆之下,弯腰将楠木盒子扔到床底,得意地拍拍手,眼不见为净,甚好。   “姑娘,这玉佩……”梅香忍不住询问道。   “没什么,这个事情不准说出去。如果被他人知晓,后果多严重,不要我说吧。”茗妍看了梅香一眼,强调道。   梅香和竹韵低声应诺。   惜弱近日安分不少,除了给老祖宗请安外,整日不出院门,安安心心地跟着嬷嬷学规矩。茗妍也跟着轻松不少,不用整日提防惜弱的算计。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那日宣王所说的上门提亲之事。不过此事也随着听说宣王被皇上派出办事,大概两个多月才能回来,而被茗妍抛诸脑后。   两个月后,说不准宣王已经忘了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吧。茗妍有些逃避地想着。   时光匆匆划过,茗妍每日悠闲度日,重回惜弱进府前的安闲日子。弹弹琴,绣绣花,看看话本,听听曲,除了每日早起向老祖宗请安,过得不要太惬意。   这日清晨,茗妍梳妆打扮完毕,从椅上站起时却忽然有些心悸,失手打翻了一匣子南海珍珠,圆润剔透的珍珠四散滚落。丫鬟们手脚利落的收拾起来,梅香担心地上去扶住脸色有些不好的茗妍,“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茗妍定定神,压下心中的不安,带着丫鬟们,去向老祖宗请安。   一步入老祖宗居住的松鹤院内,便见到夏初守在门外,神情有些焦虑。   夏初见到茗妍,快步迎上前来,扶住茗妍的右手,轻轻低语:“老夫人不止何故今日心情不大好,大姑娘请小心行事。”   茗妍抿了下唇,微微点头。    ☆、风波再起   夏初送到屋外便停下脚步,茗妍踏入室内。先扫了一眼室内众人的脸色。老祖宗果然脸色不太好,有丝怒意。她娘有些担忧的望着她,惜弱端素地坐在下方,面色沉静,显然经过嬷嬷们的教导,已经将情绪收敛不少,只可惜一双掩饰不住喜悦的双眼仍然出卖了她。孙氏则面露得意,乔若云一如既往的低着头,看不出什么。   茗妍收敛心神,垂下眼,恭顺地行了个礼。老祖宗看着茗妍,并未立即叫起。茗妍便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苏氏见状,按捺不住地叫了一声:“老祖宗!”   “起吧。”半晌,老祖宗才发话叫起。   茗妍起身后,小幅度的活动了下麻木的双腿。   “昨日,府内的一个小丫鬟,给我说了件事。茗妍,你可知是何事?”老祖宗冷冷地开口问道。   “孙女儿不知。”茗妍恭敬地回道。   “她说,她在府内打扫的时候,从府中一位姑娘的床底,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样男子随身之物。茗妍,你可知是府上哪位小姐?”   “孙女儿不知。”茗妍心下一沉,却只能否认到底。   “还在嘴硬。”老祖宗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叫道:“把那丫头带上来。”   说完,两个大力嬷嬷压着一个堵着嘴的小丫头来到堂下。小丫头满面惊惧,面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   “把嘴给她松开,让她说话。”   嬷嬷闻言上前,拿掉小丫头嘴里的布料。   “说吧,你之前看到了什么,把你看到的,完完整整说出来。”老祖宗严厉地说道。   “奴婢......奴婢在打扫大姑娘房间时,看到......看到.......”小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茗妍一眼,眼里有些畏惧。茗妍见状,冲着小丫头微微一笑。   小丫头把心一横,咬咬牙继续说道:“奴婢看到大姑娘床底有个盒子,奴婢因为好奇便打开瞧了瞧,发现里面是一件男子随身之物。奴婢受了惊吓,没敢多呆,立马退了出去。奴婢害怕大姑娘察觉之后将我灭口,便将此事禀告老夫人,求老夫人救我一命。”   说完,便砰砰砰地在地上磕起头来,很快,白皙的额头上便青了一片。   “茗妍,你还有何话可说。”老祖宗声色俱厉地看着茗妍说道。   茗妍还未答话,孙氏便抢先开口道:“老祖宗,茗妍这孩子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与外男私相授受。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派个嬷嬷好好教导教导便罢了。”   “孙氏,你什么意思,妍儿还未说话,怎能仅凭一个小丫鬟的指控就定妍儿的罪!”苏氏见孙氏张口便定了女儿私相授受的罪名,气愤地回道。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妍儿还有何名声可言。   茗妍对她娘使个眼色,让她娘稍安勿躁。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老祖宗,孙女儿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小丫鬟,不知是否可以?”   老祖宗本就有些将信将疑,见茗妍如此镇定,心中的那杆秤不由便向茗妍那边倾斜。   “你问吧”   “是。”茗妍转身,面对正警惕地看着她的小丫鬟,安抚地笑笑,问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实回答便是。”   小丫鬟犹豫地点点头。   “我的房间皆是我的贴身侍女亲自整理,你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根本入不了内室,你又是如何发现我床下的盒子?”   茗妍目光锐利地看着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出的小丫鬟。   小丫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往孙氏看去。孙氏面色有些僵硬,随即自然地做出个手势。小丫鬟僵直了身子,眼露绝望之色。   茗妍将她俩暗中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不已。   小丫鬟仿佛下定了决心,泪眼迷蒙地磕头求饶道:“奴婢的母亲一病不起,奴婢没有钱给母亲医治,一时糊涂,就想着大姑娘的饰物繁多,少个一两样不常带的首饰,定不会察觉。于是便以打扫为借口进入大姑娘房中。为防人察觉,奴婢是真的有打扫,这才发现床下的盒子。请老夫人宽恕奴婢。”   “好了,偷窃之事待会再议。第二个问题,我从未与他人私相授受,哪里来得男子随身之物?你是受何人指使诬陷于我?”茗妍大义凛然、义愤填膺地问道。   知道内情的梅香和竹韵一脸佩服地看着主子,一点都看不出心虚,主子真厉害,主子棒棒哒。   “老祖宗,茗妍一向安分守己,连侯府都极少踏出,又如何能与外男结识,更遑论私相授受?这么项罪名扣下来,这是要毁了孙女的名节,这是要逼死孙女儿啊老祖宗!请老祖宗为我做主啊。”茗妍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落下泪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不就是装可怜嘛,谁不会呀。   一直没有吭声地老夫人终于发话了,对着小丫鬟问道:“那个盒子,你可是放回了床底?”   “是,奴婢未敢取走。”小丫鬟回道。   “桂嬷嬷,去大姑娘房中找找。”桂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多年来忠心耿耿,深得老夫人信任。今日之事,事关女儿家清白,不宜让太多不相干的人知晓。   “是。”桂嬷嬷应道。   苏氏有些担忧,她倒不是觉得女儿会真的做下这种错事,只是,那丫鬟言之凿凿,不知会否有人陷害,提前将盒子藏在女儿房中。想到这,苏氏看了一眼惜弱和孙氏。   梅香和竹韵有些紧张地看着茗妍,茗妍仍在用帕子擦着眼角,哀伤不已,并未见慌张。   片刻后,桂嬷嬷带着个眼熟的楠木盒子进来,递给老夫人。   竹韵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她想好了,若是老夫人发难,她便站出来承认,此物是她的,与姑娘无关。   她幼时逃难到京城,是被姑娘捡回来的,与姑娘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如果没有姑娘,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况且姑娘脾性好,待下人一向亲切随和。拼着这条命不要,她也绝对不容姑娘名节有失。   就在竹韵正准备冲出去承认时,茗妍将手背后冲她们摆摆手。竹韵愣了下,显然姑娘另有打算,她决定静观其变。   老夫人打开盒子看了看,面色缓了些,挑眉问道:“这个盒子可是你在大姑娘房中找到的那个。”   “是。”小丫鬟应道。   “老祖宗,这盒子里装的玉佩是孙女儿的,哪里又是男子的,”茗妍看着匣子恍然大悟道,“孙女儿可找了这玉佩许久,想不到竟是落在床底了。”   “你这丫头,恁是粗心了。”老祖宗笑骂道。“来人,把这丫头带下去。”   小丫鬟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大力嬷嬷堵住嘴带了下去。老夫人没说如何处置,但是茗妍知道,这丫头是活不成了。事关侯府声誉,老祖宗哪怕再和善,也容不得她继续活着。   眼看着老祖宗面色渐渐和缓,就这样轻轻放过茗妍,孙氏不由急切地开口道:“老祖宗,这鹤纹玉佩怎会是女儿家所用之物,分明是男子所赠。老祖宗怎可由着茗妍随口胡诌,就这样让她败坏侯府的名声?”   “孙氏,这件事从头到尾,何曾提到过,盒中之物是鹤纹玉佩,你又是如何知晓?”苏氏闻言愤怒地反问道。定是她指使那丫鬟将鹤纹玉佩藏入女儿房中,然后在老祖宗面前诬陷女儿,女儿家名声有损,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这一生都要毁了,只有送入家庙一途。   好歹毒的女人。   “我……”孙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神色慌张,片刻后镇定下来,回道:“那小丫鬟在禀告老祖宗之前,先遇到我,我见她神色怪异,便问了问,小丫鬟便将此事告知于我。兹事体大,我便让小丫鬟向老祖宗禀告。”   苏氏见她还要狡辩,美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正要开口,便被老祖宗打断。   “好了,别吵了。”老祖宗面色有些疲倦,将手中的盒子转过来面向众人,示意大家看看盒中到底是何物。只见盒子里躺着一枚莲纹玉佩,秀致典雅,分明是侯爷两年前外出办差,给女儿带回来的礼物。哪里是什么鹤纹玉佩。   苏氏顿时松了口气,想是女儿早已识破诡计,将玉佩早早调换,所以才如此气定神闲。   “想是那丫头动机不纯,心慌意乱,没有看清罢了。”老祖宗摆摆手,略安抚了下受了委屈地茗妍,便让众人退下了。“今儿我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鱼贯退出,苏氏虽对孙氏不满,却也知道此事证据不足,奈何不了她。   茗妍对苏氏解释了几句,让美人娘亲放心,她心中有数,将苏氏送回正院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兰露和菊沁只知道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来小姐房中取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所为何事。有些担心的等在门外。见姑娘带着梅香和竹韵平安回来,不由松了口气。   上前扶着茗妍坐下,端茶送水,去掉钗环,换上姑娘平日喜欢的轻便的装束。   梅香从小厨房端了份点心回来,大早上的耽搁这许久,姑娘怕是饿得狠了。   梅香端着托盘福了福,姑娘却没有叫起,梅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还在忙碌的三个丫鬟见状均停了下来,看着面无表情的主子,有些慌张。   四人不约而同跪了下来,屋子里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谁也不敢乱动。   茗妍仿似没有看到,端起手中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梅香,你跟着我多久了?”茗妍懒懒地开口问道。   “回主子,已经有六年了。”梅香谨慎地回道。   “已经六年了啊。”茗妍有些感叹。紧接着话锋一转,“那么,这六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可曾对你不好?”   “主子,您对梅香亲如姐妹,遇上主子是奴婢的福分。”   “那么,你是为何要出卖我?”   “主子......”梅香手一软,手中的托盘滑落,原本精致可爱的点心砸落地上,摔得粉碎,碎屑散落一地。   竹韵也吓得软倒在地。无他,当初姑娘将玉佩扔进床底时,只有梅香和竹韵两人在一旁。若说谁将此事说了出去,那么她俩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看姑娘的意思,似已认定背叛的是梅香。只是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主子,奴婢冤枉。”梅香定定神,她与竹韵二人皆有嫌疑,主子也许是在诈她,她不能自乱阵脚。   “那支翡翠玉镯好看吗?”茗妍冷眼看着叫屈的梅香。   梅香闻言,这才肯定主子确实知道她的行事,吓得趴伏在地求饶。   “你与孙氏的贴身丫鬟一直有所接触之事,我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她们再往我身边安插眼线,还不如留着你,方便掌握。”   “这些年,你也就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服侍我也是尽心尽力,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茗妍轻叹一声:“孙氏对你有恩,你难做,我也知道。”   “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鬼迷心窍,不识好歹,求主子饶命。”梅香没想到原来主子早就知道她的目的。想到往日主子对待自己的好,从不曾责打辱骂,不曾把她们当下人对待,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与她们分享,对她们四个更是一视同仁,不曾因为她目的不纯而有所区别对待。   梅香从未如此后悔过,哽咽地磕头求饶。   “奴婢只道二夫人只是想掌握主子的动向,不曾想二夫人会枉顾骨肉亲情向老夫人禀告此事。奴婢知错了。”   “今日你我主仆情分已尽,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不会将你如何。”说着,从博古架的一个带锁的小盒子里取出一张白纸。“我放你出府,这是你的卖身契,以后好自为之吧。”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实在是学不来古人随随便便对下人打骂责罚。大家都是平等的,既然她不愿真诚以待,那就往后再无交集便罢。   梅香闻言变了脸色,她一个女人,一个奴籍,如何在这吃人的社会生存下去。背主而被赶出府的奴仆,如何还会有人收留。   “主子,请不要赶梅香走。”梅香跪着爬到茗妍脚下,拉着茗妍的衣角哀声乞求。   茗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唤来两个粗使嬷嬷将梅香带了下去。   看着还跪着不敢起身的三人,茗妍将三人的卖身契放入一个小匣子里,放到梳妆台上,似笑非笑地轻声说:“这是你们三人的卖身契,若是不愿意在我这待,你们可以随时拿走,然后去我的私库中领五十两银子。”   “不愿意待可以离开,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只要不背叛,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奴婢不会离开主子的,奴婢服侍主子心甘情愿。”三人齐声道。   “我待你们如何你们心中有数,既然选择留下,就得知道我这人眼中容不得沙子,若像梅香一样做出糊涂事,别怪主子我不念多年情分,听清了吗?”   “是。”三人压下心中的惊惧,低声应诺。   茗妍心里不太痛快,便决定上床补个眠。   梅香的背叛虽然她早已知晓,可是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六年的感情,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她不是圣母,做不到明知此人有二心还宽恕她。这次幸好夏初机警,早早通知了她,让她免了一场祸事。当然这件事背后,也有惜弱的影子,只是经过前几次教训,惜弱到底是学聪明了,让孙氏当了这出头鸟。   两个粗使婆子押着梅香回到她的房间,看着她一边落泪一边收拾东西,不免讽刺道:“哭什么,你们这些大丫鬟,天天跟在大姑娘身边,过得比小门小户家的小姐还精致的生活。大姑娘待人又和善,你还不知足。”   梅香默然无语,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将来无论有怎样的际遇与人无尤。只不知,将来该何去何从。    ☆、初次交心   孙氏气急败坏地回到院中砸了不少瓷器,惜弱跟去劝慰了几句。离开时惜弱一向楚楚可怜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一旁的婢女见状惊恐地低下头。   可恶,又让她躲过了。惜弱想不通这次为什么会被茗妍躲过。   难道她在老祖宗那里安插了人?   想到自己当初准备去救夏初,结果扑了个空。现在夏初人还好端端的在侯府待着,那么当初救夏初的人会不会就是茗妍。   该死的,茗妍与她果然是死敌。惜弱狠狠咬咬牙,面目狰狞。   看来茗妍果真也是重生,那自己可得更加小心行事了。   夜晚,苏氏来到茗妍院中,三个丫鬟正在外间绣花。苏氏诧异地问道:“你们小姐呢?”   竹韵抿嘴一笑,“小姐午时歇下了,现在还未醒呢。”   苏氏无奈,“真是个懒丫头,这嫁人了可怎生是好。去把小姐叫起来。”   “是。”竹韵转身进入室内。   “娘,你怎么来了。”茗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苏氏好笑地拉着她坐下,将几个丫头打发出去,拉着茗妍坐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将梅香打发出去了?”   茗妍闻言有些郁郁地点了点头。   “你放她一马是你心慈,可是你可知道,她出去之后一样是没有活路的。”苏氏慈爱地看着女儿。   茗妍诧异地抬头看着苏氏:“母亲此话何意?”   “你到底是在府中千娇万宠长大的,不知道这个世道对女人是多么残酷。她一个被侯府赶出去的奴婢,纵然恢复了自由身,却仍是奴籍,又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女儿不懂,她可以做做小买卖什么的,总不会生存不下去的。”茗妍不解地问道。   “小买卖又哪里那么容易做。她是奴籍,本就不能去做生意。况且,她一直在侯府,咱们侯府虽比不得天家显赫,可也算富贵,她又哪里吃过多少苦头。再加上她自小跟着你,经历的也相对单纯不那么复杂。”苏氏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接着道:“这世道,女人在家靠父兄,出嫁靠丈夫,儿子。靠自己,是很难的。”   茗妍愣愣地看着苏氏,有些不敢想,在她的认知中,确实不觉得女人必须得靠男人才能过活,对她而言,不做奴婢,重获自由,显然是更具有吸引力的。   苏氏见状摇摇头,不再言语。   “姑娘,”一个娃娃脸的小丫鬟飞奔着跑进屋,边跑边叫唤,人还未至声已到。   “疯丫头,小点声,小姐喜静,莫要大呼小叫的。”菊沁教训道。   这丫头是大夫人□□好之后送来给小姐的,名叫平安,年纪较小,性子活泼跳脱,小姐有时候都被她闹得受不了,但是不可否认,她来了后,小姐的笑容明显增多了。   梅香走后,姑娘的心情还是受到些影响,很是低落了些日子,直到平安到来。   距离发落梅香那日已过了十余日,三人初时倒有些战战兢兢,她们自小便在茗妍身边伺候,从未见茗妍发作过谁。后见茗妍一切如常,也渐渐跟着放下心来。姑娘性子温和,若是不做出背主之事,也不会被姑娘发落,好好当差便是。茗妍心知打一棒要给颗甜枣的道理,给每人都涨了些月钱,赏了些首饰,以作安抚。三人便更是忠心效主,不敢有二心。   经过梅香的事情后,大夫人对姑娘身边的人格外重视,将院中的人的背景都调查了个通透。又打发走了好几个粗使丫鬟。   “好了,别骂平安了。什么事啊,让你那么激动。”茗妍笑着出声制止,她确实挺喜欢这个闹腾的小丫头的。娃娃脸的小女孩,总让她想起另外一个顽劣的男孩子。   平安吐吐舌头,正色道:“姑娘,刚才有个官老爷来找侯爷和夫人呢,说是京郊出了桩命案,从尸体身上搜出来咱们侯府的卖身契。所以过来问问相关的事情呢。”   “死丫头,什么脏的乱的事情都拿来姑娘面前说,赶紧给我干活去!”菊沁厉声斥责道。   平安被吓到,张着嘴惊诧地看了眼茗妍,发现茗妍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于是愧疚地低下头,委屈地扁着嘴不吭声了。   茗妍心中五味成杂,一时觉得心寒到发冷,一时又觉得焦躁无比,慌乱不堪,说不出什么滋味。更无暇安抚委屈的平安,什么话也不想说,只得将两人都打发出去,让自己好好静静。   书锦翻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茗妍静静地靠在床头上,神色落寞,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一紧,本来准备吓吓她,此时此刻,也没了玩闹的心思,出声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茗妍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忽然出现的男声吓得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书锦见状,赶忙上前,拍着茗妍的背帮她顺气。   “就算看到我高兴也不用这么激动吧。”书锦一本正经地担忧道。   什么鬼,这人是专门来惹她生气的吗?这么自恋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   “你怎么进来的?”好容易止住咳嗽,茗妍推开他的手问道。   “我会的技能可多呢。”书锦得意地扬扬头。“这个小意思。”   “嗯,翻女儿家闺房,真厉害。”茗妍反讽道。   “崇拜我吗,想嫁给我吗?”书锦期待地问道。   “你想太多了。”茗妍麻木地说道。   “哦。”书锦失落地低下头,仿似连头发丝都在诉说着我很难过,快来安慰我。   茗妍看着好笑,戳戳男孩鼓鼓的腮帮,看着男孩双眼唰地亮了起来,心里一片柔软。   “你怎么进来的?没人发现你么?”熄了怒火,茗妍有些担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开玩笑的。熊孩子就是熊孩子,一点不靠谱。   “开玩笑,我那么厉害,谁会发现我。”书锦骄傲地扬起下巴。   茗妍失笑道:“那厉害的小王爷,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了,我的闺誉就全毁了,说不准还要被拉去浸猪笼。”   “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书锦拍拍胸脯,自信道。   茗妍摇摇头,并不当真。   “你不相信我?”书锦瞪大眼,一脸控诉地看着茗妍。   “不,我相信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到底是男女有别。”茗妍安抚道,熊孩子嘛,顺毛摸,搞定小意思。   书锦掩在袖中的手捏紧了拳头,咬咬唇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她不相信,那就用行动来说明吧。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刚才的样子,那么伤感,让他忽然有种她不属于这里,离他很遥远的错觉。   “没什么。”   “哦!”书锦失望地低下头,有心事也不肯跟他说,归根结底还是不信任他吧。他能感觉到她对他一直很包容,好像长辈对晚辈那般,虽然不解他们明明是平辈,她为何那般纵容他,但是有机会不利用是傻子,所以他也仗着这份纵容,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看着男孩又黯淡下去的眼神,好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般,茗妍心中有一丝不忍,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困扰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既然想说,那便说了吧。   “你相信吗,有这样一个世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女人不用依附男人生活,想嫁人便嫁人,不想嫁人自己也会过得很快乐;在那个世界,没有奴隶,没有阶级之分,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个体,都能够得到应有的尊严。”可我,却离开那样美好的世界好久了。   书锦定定地看着茗妍,她眼中的想往刺痛了他的心。这里,是不是留不住她?   “我当然相信,而且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这个世界也会变得如你所描述的那样。”书锦信誓旦旦地说道。   茗妍失笑,心中有一丝触动。时代是发展的规律是相同的,虽然她现在在书里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也是慢慢从原始社会发展到封建社会的,作者的设定也是按照现世人类社会的发展那设定的,那么迟早,这个社会继续发展下去,还是会变成与现世一样的吧。   至少她曾见识过两个社会的区别,也算不枉此生了。   既来之则安之,早就想明白的事情,这会怎么又矫情起来了。   “我这次去江州,特地从那里给你带回来的一样礼物,你看。”见茗妍豁然开朗,书锦开心起来,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样精致的小盒子。“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这个的。”   茗妍好奇地打开盒子,是一盒粉色的胭脂,惊讶地瞪大眼。粉色的胭脂虽在现代常见,但是这个书里确实个稀罕什物。   “你在江州买的?”茗妍用手指沾了沾,在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粉质细腻润滑,颜色粉嫩可爱,确是不错。   “嗯。”书锦重重地点点头。   “我听说江州有个制胭脂的老师傅手艺很好,可以做出很多不同颜色的胭脂。可惜他年纪大了已经不做了,这一盒还是我磨了好久他才肯做给我的。”书锦得意地邀功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脑补了一下熊孩子为了一盒胭脂去闹一个老大爷,茗妍就忍俊不禁。   “你确定没用你小王爷的身份强迫人家做给你?”看着书锦嘚瑟的样子,茗妍忍不住逗他。   “怎么会,我才不会仗势欺人。”书锦瞪大眼,气呼呼地看着书锦。   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京中的达官显贵听到他这话会不会想打死他。   “胭脂我收下了,但是你以后莫要再送我东西了,于闺誉有碍。”熊孩子磨了好久磨到的,茗妍也不忍心拒绝,只得收下。   书锦还想抗议,被茗妍瞪了一眼,只得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你快些离开吧,待会被我的婢女撞见了,可不得了了。”茗妍催促道。   “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书锦依依不舍地挥挥手准备离开。   真想早点将茗妍娶回家,那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了,也不怕人打扰了。书锦美滋滋地想着。   “你可别来了。”茗妍头疼起来。   “我不。”本走到窗边的书锦闻言又快步跑回床边,吧唧一口亲在茗妍的额头上。看着茗妍目瞪口呆的样子,害羞地红了脸,捂着脸翻窗跑了。   茗妍好气又好笑,摸摸被亲过的地方,唇瓣温暖柔软的感觉仿似还停留在额头上,双颊也有点发烫。   被书锦那么一闹,茗妍彻底把之前的伤感抛到九霄云外了。    ☆、礼佛   春风习习,阳光明媚,处处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热闹非凡。   四月初八乃佛诞日,按照惯例,这日京城中各世家女眷都会前往万佛寺礼佛。   茗妍被婢女们从床上挖起来,愣愣地坐在床上,醒不过神。几人见状呲呲笑了。   “姑娘,醒醒神,今日要去万佛寺礼佛,夫人方才已打发画屏过来问过了。姑娘可不能晚了。”画屏是苏氏的贴身侍女,苏氏知道女儿早起困难的毛病,怕女儿误了时辰,特地派画屏过来看看。   “知道了。”茗妍恍恍惚惚地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   因今日需得登山,茗妍便穿了一身苏绣百花团蝶月白纱裙,微微露出一点珍珠绣鞋的鞋尖,如云的青丝间简单的插着一支玉蝴蝶步摇,点缀着数支珍珠茉莉小簪。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对花缠银丝手镯,耳朵上戴着一对白玉水滴耳坠,在明媚的□□中更显得娇俏可人。   对自己的造型满意地点点头,茗妍起身去向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年事已高,近日身子疲乏,便留在府内的佛堂中诵经祈福。由苏氏带着府上女眷踏上了前往万佛寺的马车。   万佛寺下,车马如云,苏氏眼见着人太多,便带着众人步行上山,节省时间,也更显心诚。   路上遇到不少步行上山的贵妇贵女,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辛苦。   孙氏带着惜弱和乔若云,知道苏氏和茗妍不爱见她们,便也识趣地跟在后方,不曾试图插话。可在有心人眼中,便成了茗妍母女二人太过强势。   茗妍视线扫了扫三人,乔若云低着头,畏畏缩缩,本是一副好相貌,可惜了。孙氏和惜弱仍是一脸温柔的笑容,配上素色的衣裙,显得楚楚可怜。茗妍有点倒胃口的回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惜弱是孙氏亲生的呢,这一副小白花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步入寺内,众人上香礼佛后,各府夫人便一起去听住持讲经,知晓姑娘们年纪轻,坐不住,便打发姑娘们去寺内玩耍。万佛寺乃皇室御封的护国寺,往日里的香客皆是皇室宗亲,达官显贵,因此守卫森严,安全无虞。   茗妍无趣的找了个安静的池畔坐下,阳光透过片片树叶,斑驳地撒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染上丝丝金色。茗妍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唔,春日暖暖正好眠。   “大姐姐在这躲清静呢。”惜弱踏着小碎步,缓缓走来。   茗妍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大姐姐,惜弱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往日是惜弱的不是,还望大姐姐不要见怪。“语毕,惜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毕竟是自家姐妹,希望能与大姐姐冰释前嫌,日后咱们可还需要互相帮衬。”   闻言,茗妍意外地挑挑眉,原著中,这里有场落水的戏码,她可是特意到池畔坐着,谁知女主居然也不走剧情了?   “惜弱妹妹,大姐姐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知妹妹为何三番两次的针对我。不过既然你已经悔悟,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会不计前嫌,与妹妹守望相助。”茗妍笑吟吟地回道,心中却暗暗警惕。知道剧情是她最大的依仗,如果女主不走剧情,那她的处境就会比较危险。   惜弱咬咬牙,什么叫不计前嫌,明明就是你对不起我,嘴上却噙着笑说道:“大姐姐,妹妹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给姐姐赔罪的,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惜弱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递给茗妍。   “妹妹太客气了,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妹妹的绣工精湛,这个香囊我一见就喜欢,谢谢妹妹了。”茗妍一脸惊喜。   “来,我来帮大姐姐系上。”说完,便俯身将手上的香囊系在茗妍的腰间。   “这香囊配上大姐姐的这身衣衫,可真好看。”惜弱站起身,后退两步打量,一脸的赞叹。   “都是妹妹的手艺好,眼光好。”茗妍恭维道。   “大姐姐,我刚路过素斋堂,看到那里有些精致的小点心,我去端一份过来给大姐姐尝尝。”   惜弱笑道。   “让丫鬟们去就好了,哪能让妹妹跑腿,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会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欺负妹妹。”   “大姐姐哪里的话,大姐姐对惜弱这么好。做妹妹的为姐姐做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姐姐就在这坐着,我一会就回来。”惜弱低眉顺眼地说道。   “那就劳烦妹妹了。”茗妍柔声说道。   “应该的。”   看着惜弱离去的背影,茗妍皱着眉头有丝疑惑,女主的作为她现在是完全不能理解了。要说女主甘心偃旗息鼓,她是不大相信的,那么女主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呢。   茗妍翻看了下手中的香囊,香囊绣着鱼戏莲叶的图样,活灵活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是她小人之心了吗?   忽然,池塘边的草丛里传来一丝小动物的呜咽声,茗妍好奇地站起来,走过去看了看,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狗,拖着条血淋淋的小腿在草丛中痛苦的挣扎着。   “天啊!”茗妍惊呼出声,“菊沁,菊沁快来啊。”   “来了,来了,姑娘,出什么事了。”听到姑娘惊慌的叫声,菊沁匆匆忙忙地赶到,一眼就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场景,俯身就想去将小狗抱起了。   “被动。”茗妍厉声喝道,“不知道它伤势如何,别轻易搬动它,快去找个大夫过来。”   “是。”菊沁应诺,快步离开。   茗妍蹲下身大略看了下,这小狗脖上套着个大红的项圈,皮毛油光水滑,浑身雪白,看着像是哪户人家娇养的,也不知怎会被伤成这样。腿部的伤看着不像是被动物撕咬,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了。   “小家伙,别担心,马上大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看着小狗湿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茗妍真真是心疼了。佛门清净地,也不知道什么人那么狠心,居然有人对着小动物施暴,不怕遭报应么。   这要是在现世,若有人敢这样虐待宠物,肯定会被爱狗族给撕了。   “小宝,你在哪里啊小宝。”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茗妍抬头望去,只见各府的小姐们,带着丫鬟,簇拥着一个华服美饰的少女走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惊人。打头的少女正四面环顾,面色焦虑,口中疾呼道:“哎呀,你们不要围着我,都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我砍了你们。”   “公主,已经派人去找了,公主别急,兴许小宝出去四处逛逛,等会就回来了。”少女旁边的美貌侍女劝慰道   “你刚才说在这看到小宝了,小宝呢。”少女毫不顾忌是在众人面前,一把将后侧的惜弱拽着衣襟扯到面前来。   惜弱迎着众人戏谑的目光,屈辱地低下头,忍耐地说道:“公主殿下,我刚刚就是在这看到的,咱们在这好好找找。”   “哼,”少女松开抓着惜弱衣襟的手,一把将她推开。惜弱被推得后退两步,险险站稳。   茗妍皱起眉头,惜弱这丫头怎么也在其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待离得近些,茗妍看清少女的脸,跟某个熊孩子一模一样,看来这是熊孩子的孪生妹妹,端阳公主了。传说这端阳公主的性子比熊孩子呢还要顽劣,毕竟是太后幼女,皇帝的嫡亲妹妹,自然宠的没边,人人避让,也就熊孩子敢一较高下了。   小狗显然也听到少女的叫唤,呜呜地挣扎起来。   茗妍安抚地摸摸它的头,“看来是你的主人来了。”   正准备开口将端阳公主一行人叫过来,茗妍就被发现了。   “啊,公主找到了,小宝在这里。”一个侍女看到受伤的小宝惊呼出声,“公主,小宝受伤了。”   端阳闻言,急匆匆上前,“让开”,一把将蹲在地上的茗妍推倒在地。   茗妍赶忙用声撑了一下,手在地上蹭破点皮,眼看着端阳要上期将小狗抱起,顾不上疼痛,急忙开口阻止。“公主不可,小宝现在不能移动,不知道小宝到底伤势如何,随意移动恐怕会让小宝伤的更重,我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等大夫先看看吧。”   “对,快去找大夫,快去啊。”端阳虽任性妄为,但是事关小宝的伤势,闻言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是谁,我的小宝是不是你弄伤的。”端阳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茗妍问道。   “我是忠勇侯府的大姑娘,乔茗妍。小宝不是我弄伤的,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这样了。”茗妍不卑不亢的答道。   “你胡说,我们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其他人出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端阳身边的一个美貌少女呛声道,开口的是宰相府的小姐,徐紫凝。   听到忠勇侯府,明显有几个小姑娘神情轻松下来。忠勇侯府这些年为了避免先皇猜疑,整体都走低调路线,沉寂下来,地位虽尊崇但是并无实权,自然比不得朝廷新贵了。   茗妍忍下怒火,没有搭理徐紫凝,“公主,我不曾伤害过小宝,” 茗妍看着端阳的眼,摊开双手,强调道:“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只是恰好路过。”这是个祖宗,可千万不能得罪。   端阳狐疑地看着茗妍,只见她双手干净清爽,无半分血迹,心下倒是信了几分。   “啊,公主,你看小宝的嘴。”惜弱惊呼出声。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小宝的嘴边露出一丝青碧色的丝线。   “银屏,你去取过来看看。”端阳吩咐道。   茗妍心中一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惜弱,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公主发怒   银屏将丝线从小宝的牙缝中取出,递到端阳面前。   “公主,我认得这个,这是蜀中来的千丝锦,咱们府中只有大姐姐才有些许,大姐姐还托我给她绣了个香囊,喏,就是大姐姐腰上挂着的那个。”   端阳闻言,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将茗妍腰上的香囊一把扯下,对比一看,果然香囊上有一些小小的抽丝,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茗妍虽习得各项贵女的技艺,奈何生性懒散,都只略通一二,并不精通,再加上对刺绣向来粗糙,这种小细节根本无法发现。   茗妍还来不及辩驳,就被人打断。   “公主,奴婢刚在乔大小姐休憩的厢房中发现了一块染血的石块,请您过目。”金玲捧着石块走上前来。   端阳见着,心痛的近乎晕厥,想到她的小宝被人拿石块击打,该有多疼啊。看着茗妍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恨得不行,上前扬起手,打算给这个女人一个狠狠地教训,却被茗妍抓住了手不得动弹,更是惊怒交加。   “公主,你听我解释。”茗妍急急开口道。   “住口,我要杀了你。”端阳恨道。   周围的人见两人闹成这样,赶忙上前将两人拉开,场面瞬时乱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一阵阴柔的嗓音响起。端阳闻言,委屈地红了眼眶,收回手,扑向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怀中。   茗妍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端阳,现在仿佛无限娇弱地埋在一个面白无须俊逸男子怀中,呜咽道:“无音。”   男子身着黑色锦缎暗纹长衫,低调奢华,气质非凡。   男子心疼地环着哭泣的端阳,轻抚端阳的秀发,柔声安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茗妍暗暗惊奇,这人是谁,完全不避讳男女之别,对公主那般亲密,其他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她打小宝,还打我。”端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玉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茗妍。   “无音,我要杀了她,给小宝报仇。”端阳恨恨道。   “别脏了你的手,我来。”无音抬起手,苍白瘦削的手指握住端阳葱白的手,将她的手拉下。转头微笑着看着茗妍,一步步靠近。   茗妍被他的气势压得踹不过气来,前世见过那么多大BOSS,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气场。   “伤端阳者,”无音语调轻柔,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死!”掷地有声。   话音一落,整个人飞掠上前,一掌劈来,茗妍吓得闭上了眼,完了,这次吾命休矣。   “住手。”书锦刚刚到,就看到无音对茗妍下杀手,急的什么也顾不得,上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无音是大内第一高手,书锦的武功也是跟着他学的,叫声师傅也不为过,岂是他的对手。虽然无音及时收手,但是书锦仍被打得气血翻涌,哇地吐出口血。   茗妍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人作何感想,急忙上前扶住踉跄的书锦,担忧道:“你没事吧?”   书锦无力地摇摇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说完,挤出一个笑容,酒窝若隐若现。   今天的事,茗妍虽内心强大,可到底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心中仍是有些委屈的。此时看着书锦虽然受了伤,仍是一脸坚定地挡在她身前,心中有一丝动容。   书锦看向无音,“你干嘛,端阳疯,你也跟着一块疯。”   京中众人惧怕端阳,除了她的身份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跟着端阳,从小照顾她的这位大内第一高手无音了。   无音对端阳,那是比皇上和太后还要宠溺。皇上和太后偶尔还得估计身份,对明摆着端阳的错误,也不能袒护。无音可不管这些,只要端阳一句话,刀山火海都敢去闯,更何况是杀一个侯府的小姐。若不是无音是个太监,皇上恐怕早就将端阳许配给他了。   “怎么,小王爷认识这位小姐。”无音笑盈盈地调侃道。他动的手自己知道,他收了力,而且书锦也没那么弱,被打一掌就吐血,这口血是书锦自己催动内力吐出来的。   苦肉计啊这是,看来这其中有故事。   无音决定静观其变。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要杀她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况且,这是忠勇侯府的小姐,杀了她你可活不了,皇兄再依仗你也会为了安抚大臣将你问罪。”   书锦警告道。   刚才无音可是真动了杀机,这无音就是个疯子。   端阳闻言,担心地上前拉拉无音的衣袖,刚刚是她气糊涂了,她可不希望无音因为她而受到伤害。无音才是最重要的。   无音安抚地拍拍端阳的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五哥,这丫头打了小宝,你看小宝伤的那么重。”端阳控诉道,“这么狠毒的女人,你还护着她。”   书锦嗤笑道:“我可不是你,那么没脑子,我相信她。”   端阳气急道,“你看,这丝线是小宝嘴里的,是这丫头香囊上的,这石头是从她房中找到的。证据确凿,一定是她干的,你不护着我就算了,你还要护着打伤小宝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无音饶有兴致地双手环胸,微笑着看着兄妹俩掐架。   他俩是双胎,性子也相仿,书锦觉得端阳愚蠢没脑子,端阳认为书锦蛮横欺负她,俩人一样偏执,认定的事情很难动摇,所以俩人从小掐到大。   “大夫来了。”菊沁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众人便将此事暂时搁置,赶忙让出道路,让大夫查看小宝的伤势。   大夫给小宝查看了伤势,做了包扎。“公主放心,只是骨折,最近都得将腿部固定,不要随意活动,过两三个月便好了,没有大碍。”   端阳松了口气,重赏了大夫。小宝被下人抱走的时候,冲着茗妍呜呜地叫唤,茗妍见着可怜,上前摸了摸小宝的鼻尖,小宝伸出舌头舔了舔茗妍的手指。   书锦见状,一把将茗妍的手扯了过来,他很不爽,一个小狗也敢舔茗妍的手指,哼,他还没舔到呢。   “蠢货端阳,看到没有,如果茗妍是伤害小宝的人,小宝还会对她这般亲密吗?”书锦心中有气,不能跟小狗计较,于是便把气撒到小狗的主人身上。   “你……”端阳气结,也知道自己可能错怪了茗妍,小宝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断不会对欺负它的人亲近。   “小姐,刚刚平安抓住一个小贼。”竹韵和平安压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来的此处。   “我刚刚去找姑娘,就发现这个妇人在姑娘的厢房外鬼鬼祟祟的,我叫住她她就跑,还好竹韵姐姐经过,把她抓住了。”平安蹦蹦跳跳地冲出来,得意地邀功。   茗妍失笑,看着妇人问道:“石头是你放到我房间的?”   “姑娘这是何意,老奴只是恰巧路过姑娘房门口,莫名其妙就被压来此处。各位都是贵人,老奴身份卑微,万万不敢得罪各位贵人啊。”妇人磕头求饶道。   “你心里没鬼,为什么我一叫你就跑。”平安愤愤不平。   “冤枉啊,我以为犯了贵人的忌讳,担心被惩处,这才逃跑的。”妇人高呼喊冤。   “把手伸出来。”茗妍端详了一阵,忽然开口道。   妇人不知她是何意,警惕的将手伸出来。   茗妍见状笑笑,问道:“你指甲缝中,染血的污泥,是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大家凝神看去,果然如茗妍所言,在场的众位都是聪明人,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端阳看着妇人,心中大怒,“无音。”   无音缓步上前,正要动手。   “大人,等等。”茗妍开口阻止,   “乔小姐有何吩咐?”无音停手,含笑望向茗妍。   “佛门清净地,不宜杀生,免生恶果。”说着望向端阳,端阳对于无音的一切都很在意,闻言便也拉着无音,没让无音再动手。   妇人此时已被吓得涕泪横流,瘫软在地。   茗妍抿抿唇,问道:“此人与我无冤无仇,将石块放入我房中,想必是受人指使,陷害于我,小宝今日受我牵连,他日茗妍必定向公主赔罪。只是此事,茗妍还需调查清楚,公主可否将此人交给我处理?”   惜弱心思浅,在众人面前陷害她这个侯府嫡长女,心思歹毒虐待小动物,丝毫不顾及侯府颜面。惜弱完全没有想到,她是侯府的表小姐,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情传出去,人家只会认为侯府的姑娘皆是同种修养德行,对她又有何益处。   为了侯府的颜面,茗妍也必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审问此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茗妍当然清楚,只是不知道妇人到底知道多少,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侯府颜面何存。若是在众人面前揭露真相,此事乃是侯府表小姐陷害嫡长女所为,更是会让人觉得侯府女儿皆是心思深沉钩心斗角之辈,无半点骨肉亲情。   她的名声是小,侯府的名声不能毁,故此事只能私下审问,不能公之于众。   虽然总被书锦骂蠢,但是身在帝王家,端阳又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再加上书锦那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好像她不答应,就要上来咬死她,端阳便点头应允,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徐紫凝落后一步,目光惊疑地落在书锦和茗妍之间,书锦只管看着茗妍,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茗妍倒是注意到了,冲着徐紫凝笑笑。徐紫凝咬咬下唇,转身离开。   茗妍收回目光,看着杵着不动的书锦,看来是桃花债。   “你还不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你的伤。”茗妍笑道   “我没事,我要看着你明察秋毫地断案。”书锦狗腿地谄媚道。   “这事你不能听。赶紧给我走。”茗妍笑骂道。   “好吧,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书锦依依不舍,环顾四周,只见侯府的人都还在,不能亲亲,书锦很是不甘愿地跺跺脚,跑走了。    ☆、若云初显   等闲杂人等都退场后,惜弱勉强勾勾唇角,说道:“大姐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找舅母她们了。”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等等!”茗妍开口道,“惜弱妹妹不想跟我一起审问这个妇人,看到底是何人指使她来陷害姐姐我吗?”   “大姐姐聪慧过人,想必不多时便能知道真相,妹妹不担心,我身体不适,还是先离开了。”惜弱回道。   “妹妹哪里的话,今天的事□□关端阳公主,当然得当着家里人的面来审问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找母亲她们吧。”茗妍笑道。   说罢,也不待惜弱回答,便让人捆了妇人,塞了嘴,一起带走了。   惜弱咬咬唇,无奈地跟上。   书锦转身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板起来,竟有一丝阴郁,与在茗妍面前的撒娇耍赖完全判若两人。   书锦看到站在前方树下阴影处的某人,脸色更是沉郁。   快步上前,一拳打在嘴角还噙着笑意的男人腹部。无音并无反抗之意,痛得弯下腰,额角冒汗,这小兔崽子这一拳还真是狠,一拳打到他吐血,不过现在让他发泄出来,总比以后冷不丁被他报复来的好。   书锦出了气,面色缓了缓,看着无音缓过气来,警告道:“没有下一次了,这个人你碰不得,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动她,我十倍还给端阳。”   无音脸色一沉,“做什么扯端阳进来,她是你嫡亲妹妹。那个女人,比你亲妹妹还重要?”   “端阳对你更重要。”书锦轻哼出声,“你不动茗妍,我不动端阳。”   无音脸色变了几变,忽然笑了起来,“好,我不动她。”   “她就是你一直在找寻的人?”无音饶有兴致地问道。   “关你屁事。”书锦甩手离开。   无音擦擦嘴角的血迹,听到端阳急急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脸色一柔,眼中滑过一抹宠溺,快步走向那个娇纵任性的少女,去晚了又该不高兴瞎折腾了。   茗妍带着惜弱,捆了妇人,派人将苏氏和孙氏请来厢房内。苏氏听闻此事,惊怒交加,叫来数个家丁手持木棍在一旁待命。   “说,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我女儿,又将石块放入我女儿房中的?”苏氏怒道。   “草民……草民不知啊,”妇人跪地磕头道,“求各位贵人饶命,我只是财迷心窍,草民并不清楚缘由啊。我不是存心害姑娘的,求贵人饶命。”   她本是山下的村民,万佛寺平日接待的尽是贵人,守卫森严,照理来说她根本无法进入,前几日有位姑娘来到此处,塞给她一锭金子,告诉她,等佛诞日这天,会有人带着她进入寺内,到时候要吩咐她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会再给她报酬。   一锭金子,已经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可以给儿子体体面面的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可以改变他们一家子的一生。   “草民再接金子的时候,也再三询问过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看那姑娘的打扮也不像坏人,草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是陷害贵人的事情啊,不然给我一百块金子我也不敢做啊。”   “把金子给我看看。”茗妍开口道。   “在这,在这。”妇人着急忙慌地在口袋中掏着,因为太过慌张,手抖着,掏了几次才成功。   茗妍拿起金子,底部是官府的印记,很平常的一锭金子。看来是没有办法找到幕后指使者,线索断了。   茗妍扫了惜弱一眼,惜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挑衅地冲着茗妍笑了笑。   茗妍抿抿唇,显然,惜弱之前的紧张不安都是装的,她这次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反正碍于家族名声,就算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惜弱做的,也没办法惩处她,最多就是关禁闭罢了,茗妍无所谓地想。   只是,女主现在显然已经不走剧情了,她只能步步为营了,回去后可得督促母亲尽快把惜弱嫁出去,三不五时来这么一出,她可受不了,她也不是总这么幸运可以躲过去的。   苏氏等人见问不出什么,她们也不是对人动辄打骂的残暴之徒,只能将妇人放了回去。   回府的马车上,苏氏脸色很不好看,看着若有所思的茗妍,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茗妍笑笑,说:“娘,我没有证据,不敢说。”   “跟娘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咱娘俩只是合计合计,又不四处去说。”苏氏笑道。   茗妍回道:“那好吧。我猜,是惜弱吧,想必娘也是这么想的吧。”   苏氏微微一笑:“除了她还能有谁,只是不知道孙氏有没有在其中掺一脚。”   “娘,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老祖宗是不会相信的。”   “自从她来之后,府中就没有安宁过。只是,你对她处处忍让,不知道为何她要如此针对你。”苏氏皱起眉头。   “娘,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茗妍伸手将苏氏眉间的褶皱抚平。   为何,那是这具身体原主的锅,她也无可奈何。   “她这样对待你,伤的都是侯府的名声,于她也有损害,这样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出来的。”   “蠢呗,难怪上辈子也被耍的团团转。”茗妍心道。   回到府中,惜弱辞别苏氏等人,快步离开,准备回到自己的院中。   该死,又被她躲过一劫。那个宣王齐书锦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护着茗妍。惜弱皱着眉头心道。   明明上辈子,齐书锦与茗妍并无半分交集,齐书锦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太后幼子,深受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人的宠爱。齐书锦这么护着她,只怕与茗妍有私。这可是个把柄,她要好好筹谋一下,而且不能将宣王扯进来。   为什么这么恶毒愚蠢的女人,还有人护着她,惜弱嫉妒地想道。若是这时有一面镜子,惜弱就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扭曲阴狠。这与上一世的她已经截然不同了。   “惜弱姐姐。”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惜弱闻言,停了下来,整了整表情,转过身来,又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惜弱。   “若云妹妹啊,什么事?”惜弱轻声细语地问道。见到来人惜弱有些意外,乔若云一直是个被大家忽略的存在,永远低着头,上辈子她结局不错,嫁给个家世一般但是为人忠厚老实的人当了正妻。按照孙氏本来的意思,是想把她嫁入位高权重的实权人家,只是那样的人家哪里会愿意娶一个已经没落的侯府庶女当正妻,所以孙氏是打算让她当妾室的。   侯府在落魄也不会让家中子女去当妾室,哪怕是庶女。于是这件事遭到了全家上下的一直反对。孙氏不得不放弃了此打算。   乔若云笑了笑,问道:“今日之事,惜弱姐姐做的实在是不妥。”   惜弱抚了抚鬓边的发丝,镇定地问道:“若云妹妹你这是何意?这是认定了此事是我所为,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陷害大姐姐,于我有何益处。”   “是与不是惜弱姐姐最清楚。”若云探身将衣裙上因坐马车而造成的褶皱抚平,“惜弱姐姐,你怎么对付乔茗妍,我不管,只是不要累了我。”   抚平了裙角后,若云直起身子,“在侯府,拥有老祖宗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没触及底线,老祖宗看在你早逝的娘的面上,都会护着你。侯府的颜面就是老祖宗的底线。”   “惜弱姐姐的作为,已经快要惹怒老祖宗了,我还是很喜欢惜弱姐姐的,不想惜弱姐姐被老祖宗赶出府,于是特地来提醒你。”   “你……”惜弱地看着乔若云。   “咱们都是侯府姐妹,茗妍姐姐的名声坏了,只会让人说咱们侯府的孩子都有问题。无论你我。有时候,很多事情,捂在侯府就可以了。”说完,乔若云转身离去,留下惜弱在黑暗中思索,神色不明。   那日发生的事情,苏氏原原本本的说与老祖宗知道,并未添油加醋。老祖宗非常恼怒,家里的姑娘们都被勒令不许出门,闭门抄写女戒女则,修身养性。   此事倒是正和了茗妍的意,她原就懒散,不爱出门,之前因到了成亲的年龄,动不动被苏氏拉出去参加各种宴会,真是愁死她了。   现在好了,不用出门了。菊沁白皙纤细的手指捻着一根银钗,插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喂入茗妍口中。茗妍惬意地轻靠在美人塌上,细嚼慢咽,微眯着眼,唔,真好吃。   竹韵辛苦地握着笔,努力模仿茗妍的笔迹,完成老祖宗布置的作业。   看着茗妍那享受的模样,竹韵愤愤不平地搁下笔,嫉妒地叫唤道:“姑娘,你能不能回屋去,不要在奴婢面前晃来晃去。”   茗妍笑嘻嘻地看着竹韵,“我偏不。”扬起下巴,吩咐道:“好好抄,老祖宗最喜欢字迹好看的。”   菊沁低着头,捂着嘴偷笑。竹韵拿茗妍没办法,看着菊沁偷笑,便把气撒在菊沁身上。“笑什么笑,我抄了好几个时辰了,菊沁你来。”   菊沁闻言正色道:“咱们几个,就数你学姑娘的字最像最好看了,我可不敢抢了你的差事。”   “姑娘,老祖宗让人来传话,过两天圣上要举行春猎了,从今儿起姑娘们不用抄书了,专心准备春猎的事情就好。”平安蹦蹦跳跳地进来说道。   竹韵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地扔下笔,“姑娘,我去给你准备衣服。”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   茗妍一听又要出门,顿时就皱起眉头不开心了。    ☆、春猎   一年一度的春猎是大庆朝的传统盛世,文武百官,皇室宗亲都会携家眷参加,忠勇侯府当然也不例外。往年茗妍是赖在家里不出门的,她娘也因为顾忌她的容貌随她去了。   可是今年,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纪,要给她相看个好夫家了,什么活动都会强迫她出席,实在是让茗妍苦不堪言。古代的女人,嫁人之后要三从四德,丈夫却可以三妻四妾,妻子还不得嫉妒。她爹倒是个特例,只是除了她爹本身对她娘的深情之外,侯府在朝堂上所处的位置、老夫人的性情也是侯府女眷稀少的原因。只是,像她爹这样的人,又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呢,想到要跟别的女人抢一根黄瓜,她就觉得恶心。   拗不过自家美人娘亲,茗妍大清早又从床上被挖起来了。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坐在梳妆台前。竹韵捧着各色骑装上前,“姑娘,这些都是大夫人派人新给姑娘做的衣裳,都是最近京城流行的款式,姑娘快挑一挑,选一身吧。”   茗妍懒洋洋地抬手,随手挑了身艳红的骑装,“今儿是打猎,便不梳髻了,扎个高马尾就好,方便。”说完,便闭着眼睛不动弹了,任由几个丫鬟给她穿衣打扮,假装自己是个芭比娃娃。   “妍儿,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苏氏人未到声先到,笑呵呵地迈了进来。   “我的好姑娘,怎么眼睛还闭着呢,快醒醒。”看着女儿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苏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娘,好困哦。”茗妍睁开眼,伸手搂住苏氏的腰,将头埋在苏氏腰间,爱娇地蹭了蹭。可惜苏氏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无情地推开了撒娇耍赖的女儿,扒拉着眼皮让茗妍清醒过来。   茗妍哀怨地看着苏氏,悠悠地站起来,让她娘好好打量了自己的装束是否合宜。也只有茗妍这艳丽的容貌,才能压得住这红色的骑装,再加上她腰肢纤细,四肢修长,高高的马尾辫,更显得她英姿飒爽,明媚动人。   苏氏满意地点点头,虽说世人都欣赏长相清纯端庄的女子,但是在茗妍的艳丽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星光又哪能与日光争辉。   “二姑娘,您怎么在这?”四平是府上帮着马夫驯养马的婢女,府上的少爷姑娘们今日要去参加春猎,她们得负责将府中的马照料好,谁知却在马厩边遇上二姑娘,这二姑娘平素可不爱这些。   “四平,这匹马可真漂亮,是大姐姐养的马吗?”说着,便扶了扶眼前高大的骏马。那马打了个响鼻,退后两步,昂着头避开她的手,仿似在鄙视她。惜弱咬咬牙,一头畜生也敢瞧不起她,果然是个贱人的马。   “回二姑娘,是的。这匹马是侯爷从西域买回来的给大姑娘玩耍的,只有这么一匹,咱们府上只有大姑娘有呢。”四平平素也很喜欢大姑娘的神骏,说起来便津津乐道。   “只有大姐姐有啊。”惜弱轻轻地叹道。   “是呢,您不知道,侯爷和大公子,真的很宠爱大姑娘呢,去哪办事都想着大姑娘,总是会带些稀罕物什回来送给大姑娘。”   “大姐姐人美心善,也难怪大舅舅和大哥哥喜欢呢,老祖宗也对大姐姐很好呢,更何况他们可是大姐姐的骨肉至亲。”   “是啊二小姐,世上哪有不疼自己子女的父母呢。”   是啊,世上哪有不疼自己子女的父母呢。惜弱的父亲,陆舒是穷苦出身,当上状元后,迎娶了忠勇公的千金,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只可惜好景不长,她母亲因生她时难产,坏了身子,每日昏昏沉沉,也无心照料她,没几年便去世了。她与娘亲长得很像,父亲看到她就想到早逝的娘亲,对她越发疏离,不管不顾,所以才会在侯府提出接她去京城时,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好像她是个烫手山芋,迫不及待地抛弃了她。   为什么乔茗妍这样恶毒的一个女人,却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锦衣玉食,仆役成群,凭什么。惜弱努力睁大眼,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春猎,苏氏给茗妍强调了春猎的规矩和禁忌,边说边往大门走去。大门口,孙氏已经带着惜弱和乔若云在等着了。   惜弱看着穿着新骑装的茗妍,垂下眼握紧了拳头,眼中的嫉恨一闪而逝。她们的骑装都是新置办的,只是两人骑装所用得布料却是相去甚远。她为了讨好老夫人,表现自己的勤俭,不好奢侈,只能挑选朴素的面料,颜色也以清雅为主。可是此时,站在着装华丽的茗妍面前,她就好像是跟在小姐身边的小丫鬟似的,让她怎能不恨。   乔若云看看茗妍,她早已习惯,茗妍是长房嫡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只是庶女,怎可能与她相提并论,看着惜弱羞愤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摇摇头,不自量力。   注意到乔若云的眼神,惜弱收敛心神,抬眼望去,乔若云回以一笑。这一切都被茗妍看在眼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   猎场上,大庆晋合帝齐书恒射出第一箭,宣告春猎正式开始。各家子弟纷纷出发,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猎得猎物最多者,将获得皇上的赏赐。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女,他们倒不是贪慕这些赏赐,男子在意的当然是可以借此机会,能得皇上垂青,借此得以重用。至于女子,当今皇上尚未娶亲,长相俊逸,勾得各家女子芳心萌动,也想借此机会得到皇上的注意。   皇上现在倒是没啥心思注意其他人的小心思,他的宝贝弟弟,从开始就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书锦?”   在皇上身边骑在马上的无音轻笑出声,“想必是在想着乔家大小姐吧。”   “乔家?忠勇侯府家的?”皇上皱眉思索片刻,想知道把弟弟魂勾走地乔家大小姐是何方神圣,可惜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对方长相。   “这乔大小姐我好像从未曾见过,忠勇侯可把这个女儿藏得够深的。”   “乔大小姐自幼身体不好,忠勇侯夫人因此也不大愿意带大小姐出门。”无音笑道。“皇上刚才可曾注意到女眷那边一位身穿红色骑装的小姑娘,那便是乔大小姐。”   皇上扶着下巴思索片刻,“我有点印象,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那讨论人家姑娘,猥琐不猥琐。”书锦听到此,翻了个白眼,“无音,我看到端阳骑着马冲出去了。”   无音闻言脸色一变,无暇跟皇上告罪,一双长腿一夹马腹,跟着端阳追了出去。   皇上无语地看着无音的背影,没了可以一起八卦的人,只好把注意力放在被八卦的人身上,好奇地问道:“你跟这乔大小姐认识?”他这弟弟,平素眼高于顶,看哪个贵女都跟看根树一样,府上也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都要以为自己弟弟是个断袖了,想不到还有他另眼相待的女子。   书锦冲他那八卦的哥哥翻了个白眼,宣布道:“我要娶她。”扔下一枚炸弹,悠悠然骑马走了,扔下一脸懵逼的皇上。   皇上静默片刻,默默问道:“小楚,我刚有没有听错。”   一个冷冷地声音幽幽从一侧响起,“启禀皇上,我并不知道您听到的是什么,如果您听到的是小王爷说他要娶那‘漂亮的’乔大小姐,那您就没有听错。”   “这臭小子,居然敢跟人姑娘私定终身,母后知道了不得打死他。” 无视小楚话里的重音,皇上暴跳如雷,说着就要冲出去把弟弟痛扁一顿。   被皇帝唤作小楚的人,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拦住了皇上,“陛下,你打不过小王爷。”   被人下了面子,皇上瞪了面前的小护卫一眼,小楚被九五之尊瞪着,毫无动容。皇上只好尴尬地轻咳一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   茗妍的祖父是武将出身,因此,忠勇侯府上的子女,也是自小由祖父教导,皆善骑射。惜弱因父亲乃文官,母亲自生下她后便身体不适,她自己因着前世的经历,多是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等技艺,于骑射方面确是不擅长。   看着茗妍地欢快骑着一匹神气漂亮的马,就连乔若云都能轻轻松松跨上一匹马,惜弱吸了口气,小心地骑上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只能由府中下人牵着,在林中绕行。   “乔茗妍,等等。”茗妍正骑着欢畅,后面传来一阵女声。茗妍勒住马,回头看去,是端阳公主和无音。   “公主叫住臣女,所谓何事?”茗妍戒备地看着她,这公主素有刁顽之名,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还要找她麻烦吧。   “无事,我只是想为上次的事,给你道个歉,上次是我鲁莽了,对不起。”端阳诚心道歉,她虽然任性,却不是不讲理之人,冤枉了人家,还害得人家差点丢了性命,这是她的不是,当然要好好赔罪。   茗妍诧异地挑挑眉,这公主看来还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看来传言不实啊。“不过是误会罢了,公主不必如此。”   “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你也别叫我公主了,叫我端阳就好。”端阳豪爽一笑。   茗妍弯弯唇,点头应允。   无音宠溺地看着端阳,未曾开口。这就是他的端阳,虽是金枝玉叶,从小娇生惯养,骄纵任性,但有错就改,勇于承担。   “只是,那日我会那么先入为主觉得是你伤害了二宝,倒是因为一个人在我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   “端阳,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端阳看着茗妍自信满满的样子,后面的话便吞了回去,这是侯府的家务事,不是她该插手的,茗妍既然有了防备,想必有应对之策。   “妍妍,我打了一只白狐狸,给你做个白狐披风吧。”书锦兴高采烈地声音传来。   茗妍闻言转头,就看到少年逆着光骑马而来,手里举着一只受伤的白狐狸,笑得眉眼弯弯。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终于突破个位数了,感动 ☆、定亲   “你刚刚叫我什么?”茗妍怒道,个熊孩子,她爹妈都只叫她妍儿,妍妍这名字叫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五哥,你打了好东西不先给我这个妹妹,却只想着茗妍。”端阳不高兴地撅着嘴抱怨道。   “端阳你也在啊。”书锦闻言轻飘飘地瞥了端阳一眼,没啥诚意地打了声招呼,便又转头专注地盯着茗妍,眼睛亮晶晶的。   端阳气鼓鼓地瞪着他有了美人忘妹妹的五哥,倒也没离开,她和无音若走了,只剩茗妍和五哥孤男寡女的待在此处,若是被人撞见了,可对茗妍的名节没有好处。   书锦也不管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白狐捧给茗妍,茗妍无奈地抿抿唇,“殿下,我……”   “我不听我不听,你要是不要,我就去撞柱子。”书锦想捂着两只耳朵,但是手中还捧着狐狸,没有手捂耳朵,只好意思意思地摆头。   茗妍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去撞柱子吧。”   “妍妍,你居然让我去撞柱子,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书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仿佛受到了严重打击。   端阳看着两人的互动,呆若木鸡,想不到五哥在茗妍面前居然是这样的。端阳扶额,拒绝承认在茗妍面前像个熊孩子的人是她五哥。无音眼中只有端阳,看着端阳傻愣愣的样子,低笑出声。   茗妍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收下了狐狸,正准备出手去接,书锦却收了回去,“你准备怎么谢我。”   茗妍无语,好像不是她要的,是他非得松的吧。   “那我不……”正准备说自己不要了,就被书锦打断   “我找人做成披风只好再送给你,谢礼到时候再给我,你好好想想送什么谢礼给我。”书锦笑得像偷腥的猫。   忽然,茗妍骑得马仿似受到了惊吓,撒腿狂奔,茗妍差点被掀翻在地,幸而她反应迅速,及时抓住缰绳,接着俯下身子,紧紧抱着马脖子。   书锦变了脸色,将白狐狸顺手扔给无音,追了上去。   四平牵着惜弱的马看着呼啸而过的茗妍,惊惧地停下脚步叫道:“二姑娘,那是大姑娘的马,大姑娘惊马了!”   四平回头,却捕捉到惜弱唇畔尚未抚平的笑意,惜弱注意到她的视线,随即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四平不安转过头,想到清晨在马厩边徘徊的二姑娘,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妍妍,快,手给我,我接着你。”书锦追上去,与茗妍并驾齐驱。   茗妍试着松了松手,却差点被甩下马,只得又抱了回去,对书锦喊道:“太危险了,你别管我,等会它跑累了放松下来就好了。”   书锦充耳不闻,执着地伸手。“相信我。”   茗妍望着远处支棱着的粗壮的树枝,看着眼前执拗的书锦,他牢牢地盯着她,眼中只有她,仿似她就是全世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正经的熊孩子,心下微动。茗妍闭上眼,咬咬牙,松手跃了出去。书锦牢牢抓住茗妍的手,将茗妍搂入怀中,被冲力撞得摔下马。   落在地上时,茗妍被书锦紧紧抱在怀中,毫发未伤。书锦却被地上的石头紧紧地磕在后背,闷哼出声。茗妍吓得赶紧从他怀中爬起来,却被搂的更紧。   茗妍推了推书锦,书锦闭着眼,脸色惨白。   “你别吓我啊,快醒醒,有没有事啊!”   “别动,好痛。”书锦龇牙咧嘴地叫道。   茗妍吓得不敢动弹,没有发现书锦弯起的嘴角。   “你们在干什么!”尖利地女声响起,将书锦从美人在怀的沉醉中唤醒。   茗妍猛地推开书锦,书锦看着空空的怀抱,臭着张脸将茗妍从地上扶起。   之前茗妍惊马一事的动静闹得很大,不少人都跟了过来想看看情况。徐紫凝是最先赶到的,却一眼看到自己心仪的宣王跟那个家中无实权的忠勇侯府长女抱在一起。   随后赶来的皇上,看着眼前的情景,手抵着唇,轻咳出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您今儿已经咳了好几声了,您是病了么,要传太医吗?”小楚凉凉地说道。   皇上斜睨了小楚一眼,无言地看着铁青着脸的忠勇侯,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氏听闻女儿惊了马,急匆匆赶到,眼中只有女儿,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情景,快步上前,拉着女儿查看。发现女儿毫发无伤,一颗心才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谢天谢地,妍儿你没事就好。”   “娘,别担心,没事了。”茗妍安抚地拍拍苏氏的手。   皇上清清嗓子,“今日朕的五弟与忠勇侯府的嫡女有了肌肤之亲,虽是为了救人事出有因,但到底是坏了女儿家的名节。索性双方都未曾婚配,朕的五弟也算得上才华横溢,俊逸不凡,乔大小姐也是聪慧过人,相貌出众,今日偏由朕做主,给你二人指婚。不知忠勇侯以为如何?”   皇上神来一笔,又震了众人一下,忠勇侯眼神复杂地看了书锦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家是非多,他并不想与皇家攀亲事,特别是这宣王,生性顽劣,实在不是女子的良配。只是刚才宣王为了女儿不顾自身安危,况且两人的肌肤之亲可是实打实的,又被众人目睹,他也是别无选择。   “谢皇上隆恩。”忠勇侯磕头谢恩。苏氏变了脸色,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管拉着女儿跟着跪下。茗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氏掐了一把,闭口不言。   看着神色犹疑的忠勇侯一家,皇帝心里直犯嘀咕,幸好他是个明君,不然被这一家子这么嫌弃,肯定不轻饶。跟皇帝攀亲戚的机会,换做别人,早就三呼万岁了,哪还会那般不了第一。   看着弟弟喜气洋洋地答应,皇帝表示不忍直视,傻弟弟,看来人家乔大小姐还不是那么喜欢他。   “皇上,不可。”徐紫凝见此事已成定局,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书锦凶狠地看着这个女人,若是敢坏他的婚事,他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是徐丞相的女儿?你倒是说说,为何不可。”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眼角地余光看着一脸莫名的弟弟,差点笑出声。看来弟弟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朵桃花啊。   “皇上,我……”徐丞相看着出声的女儿,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个死孩子,干什么呢。赶紧使个眼色让夫人将女儿带下去。   皇上见状倒是没有继续追究。   茗妍看着被丞相夫人捂着嘴的徐紫凝,瞪了一眼书锦,这都是你惹的桃花债。   书锦莫名其妙被瞪一眼,一脸愤怒地瞪回去,干嘛,不想嫁啊,不想嫁也不行,皇兄都赐婚了,以后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她了。想着便笑弯了眼,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皇上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一脸沧桑地抚着胸口,没出息的弟弟。   小楚看着皇上的小动作,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悄悄露出一丝笑意。在皇帝看过来时,迅速地换上往日的冷漠。   一场狩猎,以皇帝的赐婚告终,至于谁打猎最多这事,已经没有人关心了。获胜者表示心好累,八卦没围观到便罢了,皇上居然连赏赐都忘了,忧伤。   惜弱没想到惊了马不但没让茗妍受到半点损伤,还让她与宣王有了婚约,这可不是她当初的想法,不免烦闷地在林中散步,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没想到却遇到伤心哭泣的徐紫凝,徐丞相的千金在皇上赐婚时出言反对之事,也被传遍了。惜弱微微一笑,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茗妍与书锦两人已指婚,苏氏想着,两人成亲前也该培养培养感情,带着茗妍回营地换了身衣裳,便不再管她。   书锦乐呵呵地守着茗妍,很好,他现在也是有名分的了,不怕人家说闲话了,光明正大。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茗妍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胳膊有些擦伤。”书锦漫不经心地答道。擦伤算什么,他现在满心都是欢喜。   茗妍取出一瓶药和绷带,撸起书锦的袖子,准备上药。   书锦被茗妍吓了一跳,但是看着茗妍认真的双眼,还是乖乖地由着茗妍上药。   药擦在伤处有丝钝钝地疼痛,书锦的手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很快便平静不动了,茗妍看了他一眼。   “疼就说,我轻点。”说完,轻轻地冲着伤处吹了吹。   妍妍好温柔,书锦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个大男人,这点疼,小意思。”   茗妍撇撇嘴,有心想戳了戳他的伤处,却思及书锦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自己,心下软了几分,嘴上却忍不住刺他两句:“小孩子家家的,还大男人呢。”   换来书锦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茗妍手痒,禁不住戳了戳书锦鼓鼓的腮帮子。   书锦一把抓住茗妍的手,笑弯了眼。   茗妍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吧,万一受了内伤怎么办?”茗妍想到自己一个大活人就那么砸在书锦身上,落到地上,就止不住的担忧。   “不用,我真没事。”书锦拉着茗妍的手把玩,很享受茗妍这种专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这时,几名侍卫上前来禀告:“姑娘,我们在前方发现了大姑娘坐骑的尸体。”   “什么?”书锦闻言,暴跳如雷,一想到有人要伤害茗妍,书锦便抑制不住的惶恐。   茗妍一巴掌拍在书锦额头上,让他安静一点。   “尸体?”茗妍眯着眼思考了片刻,当即派人去请侯府众人过来,又让书锦去请一名兽医过来看看。   皇上虽然在附近溜溜达达,但是时时刻刻关心着这对的状况,见此情况,便带着小楚过来。   端阳知道茗妍成了自己未来五嫂,也带着无音匆匆赶来。茗妍看着来了这么多人,无言地翻了个白眼,想不到皇家的人也都那么八卦。   兽医检查了下马的尸体,沉吟片刻,“启奏陛下,此马深中剧毒,此毒发作才导致乔大小姐惊了马,乃至从马上摔了下去。   苏氏闻言大惊,本以为是一桩意外,想不到是中毒,若不是今日得宣王搭救,想必茗妍今日非死即伤。苏氏心惊肉跳地想到茗妍可能的后果,恨地落下泪来,我可怜的孩子,到底谁如此歹毒要暗害于她。忠勇侯也是一脸后怕,愤怒不已。   “皇上,请问臣妇的女儿做主啊,这是要妍儿的命啊皇上。”苏氏磕头请命道。   “娘,女儿没事,不要哭了,没事的,没事的。”茗妍跟着跪下,扶着苏氏安慰道。   “皇上,臣恳请皇上严查此事,严惩凶手。”忠勇侯怒道。   皇上瞅着自家弟弟铁青的脸,高声道:“乔大小姐是朕未来的弟妹,有人要谋害她,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当然会严查,定不会放过这歹毒之人。”   茗妍看着吓白了脸的惜弱和淡定的乔若云,微眯着眼,唔,阳光真好,驱散一切黑暗,只是人心的黑暗,却是无法被这艳阳驱逐。    ☆、岳父岳母   “惜弱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乔若云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我有点儿不舒服。”惜弱勉强勾了勾唇角。   “惜弱妹妹不舒服?那我派人找大夫来给惜弱妹妹诊治,惜弱妹妹身体虚弱,可不好耽误了。”茗妍忧心忡忡地就要叫人。听到女儿声音,苏氏眼神锐利,如刀般射向惜弱。   “不,不用了,这里还有事要大姐姐处理,不敢劳烦大姐姐。若云妹妹,你扶我下去歇息一下便好。”惜弱赶忙阻止道。   若云仿似被她这提议吓了一跳,局促地看了周围一眼,默默点了下头,然后便扶着惜弱离开回营账去了。   俩人默默无声地走到半路,乔若云忽然开口叹道:“太明显了。”   “什么?”惜弱愕然道。   “你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若云妹妹不要含血喷人。”惜弱冷声道。   “下手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乔若云微微一笑。   “只被四平看到我在马厩徘徊。你不是说那药检查不出来吗?”惜弱气急败坏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啊。这药是我偶然从一个北方来的胡商手里得来的,当时他很肯定的告诉我检查不出来,我也找大夫试过,确实是检查不出。”乔若云瞪大眼无辜地看着惜弱。   惜弱看着她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来气,恶狠狠地说道:“少装无辜。药是你给的,乔茗妍的马是你指给我的,我被查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惜弱姐姐何出此言,北方胡商早已离开此地,寻不到证据,乔茗妍的马府上的人都知道是哪一匹,又有何证据说是我指给姐姐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惜弱,乔若云微微一笑。此时的乔若云与往日在众人面前那个唯唯诺诺、总是垂着头、毫无存在感的人截然不同。   “更何况,我给了药,惜弱姐姐就用在大姐姐的马上了吗?要不要用总是惜弱姐姐自己决定的吧,我也没有逼着姐姐用这药。”   “你……”惜弱气得浑身发颤,指着乔若云说不出话来。   “更重要的是,四平看到的可是惜弱姐姐,而不是我。”乔若云将惜弱指着她的手抓住,放了下来,安抚地拍拍。   惜弱用力一甩,从乔若云手中挣脱,不可置信地怒道:“你利用我!”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说起来,这大姐姐的命也真大,不仅人没事,还与宣王定下婚约,果然是天之娇女。”乔若云当然知道惜弱最在意的是什么,果然听闻此话的惜弱,愈加面目狰狞。   “惜弱姐姐,现在还在此与我纠缠,目前最大的威胁可是目睹了在马厩徘徊的四平。”乔若云丢下一句话,便翩然离去,留下在原地愣忡的惜弱。   既然皇上已经放话要严查,那大家便不敢耽误,必定兢兢业业地严加排查,但这些茗妍是插不上手的,便以累了为托辞,回了营账。她也确实够累的了,一天之内差点被意外摔死,接着便被赐婚,后来发现之前不是意外是谋杀,这一天可真够惊心动魄的。   “姑娘,今儿吓坏了吧,喝杯热茶,好好歇歇,我给您揉揉肩。”看着茗妍回到营账,竹韵心疼地上前扶着茗妍坐下,捧上热茶。茗妍接过茶盏,抿了一小口便放在一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我们都听说了,姑娘今日真是太危险了,若不是宣王殿下……”平安看着茗妍碎碎念,被菊沁碰了下胳膊打断。   “碰我干什么?”平安瞪大眼看着菊沁问道。   这个二愣子,菊沁扶额。   听到宣王这两个字,茗妍就想到今日皇上金口玉言定下的婚约,顿时止不住的头疼。她只是来参加狩猎而已,居然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想及此,又叹了口气。   竹韵看着姑娘这唉声叹气的模样,担忧道:“姑娘,可是有心事?”想必是看不上那宣王殿下。宣王虽地位尊崇,但是京城中谁人不知这宣王是个纨绔,人见人怕的鬼见愁,整日游手好闲,猫嫌狗憎。   “没有,别担心。”茗妍回过神,对三人笑笑。   “姑娘可要换衣歇息一下,今儿个一天折腾的够呛,这下毒之人也不是一时半会查的出来的。”菊沁问道。因要在这呆上三天,所以她们把姑娘惯常穿的用的都带过来了,务必要让姑娘过得舒心。   “不,等会还有人要来呢。”茗妍无奈地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没再说什么。既然还有客人要来,竹韵便手脚麻利的给姑娘换了壶热茶,端了一碟点心上来,平安待不住,跑出营账去打听消息去了。   茗妍喝着茶吃着点心,这才觉得舒心不少。不多久,就有下人来禀报,宣王求见。   “请宣王进来。”茗妍收起轻松的表情,板着脸端坐在椅上。   “妍妍。”书锦轻快地迈步进来,看到茗妍的表情,只得讪讪地收起笑脸,然后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茗妍,又瞅一眼,欲言又止,茗妍不理他。书锦见此情状,摸摸鼻梁,也不敢坐下,像犯了错被父母训斥的小孩,垂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   茗妍好气又好笑,“宣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您现在到我账中来,只怕于理不合吧。”“妍妍,我们已经定亲了。”书锦见茗妍终于肯理他了,一步一挪地蹭到茗妍身边,扯着茗妍的袖子摇晃,做小儿撒娇情状。   茗妍无语地看着书锦,忽然觉得头疼的不行,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居然要当自己丈夫,简直让她有种猥亵未成年的感觉。   “行了,好好说话,不怕人家看笑话。”茗妍受不了的摇摇头,将袖子从书锦手中扯出。   “谁敢看本王笑话。”书锦瞪大眼,扫了眼掩嘴偷笑的两个丫鬟。两人连忙将手放下,板着脸低着头,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书锦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向茗妍得意洋洋地求表扬。   茗妍抚着额头,决定不跟他闹了说正经事。   “你在皇上面前提过我?”   “当然,我说过我要娶你的。”   太过理所当然地回答让茗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茗妍放弃了。她也不得不放弃,皇上都指婚了她还能悔婚不成。   “妍儿,你怎么样了?”苏氏和忠勇侯将外面一堆烂摊子丢下,跑来看看女儿,只是一会功夫,他们女儿的终身大事就给解决了。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女儿心里是如何想的,若是女儿不喜欢,那拼着她的命不要,他们也要让皇上取消这次指婚。   岂料二人刚步入女儿营帐内,便看到他们新出炉的未来女婿也在,只好把话揉吧揉吧吞回肚里。   “爹,娘,女儿没事的。”   “岳母大人,泰山大人”书锦笑眯眯地叫道。   苏氏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忠勇侯倒是镇定,如果忽略他紧紧抓着扇子的手,“殿下,你与妍儿尚未完婚,还是称呼我忠勇侯夫人,称呼我相公忠勇侯为好。”苏氏蹙着眉正色道。   忠勇侯看着要拐走自己漂亮女儿的宣王,虽然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但仍是看他不顺眼,表示并不想与他说话,于是丢给夫人解决,只管拉着女儿嘘寒问暖。   书锦闻言瞬间垮下脸,瞥了茗妍一眼,茗妍干咳一声。书锦有点不乐意,但是这是他未来岳母,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于是乖乖地改了称呼。   苏氏倒是有些诧异,她是知道这个小王爷有多任性的,旁人的话对小王爷来说,那就是过耳清风,半分痕迹不留。现在看他二人之间的互动,不由让苏氏觉得,他挺重视妍儿的。   “今日真是多谢殿下的搭救,不然今日妍儿就危险了。”苏氏诚心道。虽不高兴女儿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下了,但是宣王的救命之恩,还是要好好感谢的。   “夫人不用道谢,茗妍是我未来妻子,我怎么会对她置之不理呢?”   “你二人之前曾经有过接触?”苏氏思索道,宣王怎么看都不是会看到女眷遇到危险,便去搭救的人,也不会是因为皇上指婚便会屈服的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宣王早看上她家闺女了,而且这事皇上也知情,于是便顺水推舟,成全了自家弟弟。   “母亲,哥哥曾经带宣王到家中,偶然碰到过,后来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又遇见了。”生怕书锦没轻没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茗妍抢先答道。   茗妍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万佛寺那次,宣王殿下也帮过我,还受了伤。”   书锦看了眼茗妍,点点头,“乔夫人,我是真心想娶茗妍的,否则皇兄也不会轻易给我指婚,我以后会对茗妍好的,您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那太后那边……”苏氏斟酌道。   太后如此宠爱幼子,只怕对于宣王妃早有中意的人选,她们忠勇侯府并无实权,妍儿也并无才名在外,也从未在太后皇上面前露过脸,只怕对妍儿并不会满意。世人皆说低嫁高娶,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是想将茗妍嫁给家风严谨的清贵人家,就算将来有什么龉龃,忠勇侯府也能做她的后盾。若是与皇家结亲,只怕日后忠勇侯府护她不住,妍儿虽看着沉稳,实际是个刚烈的性子,只怕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到此,苏氏便觉得忧心如焚。   “乔夫人请放心,母后那边我会负责解决的,绝不会让茗妍受丝毫委屈。”书锦指天誓日道。   苏氏脸色稍缓,既然改变不了,那只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女儿的待遇。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要让女儿过得更好一点。她本还想让宣王立誓日后不得纳妾,可就算宣王同意了,皇上和太后也不会答应,便只好放弃了。   忠勇侯见夫人面色好转,显然还算满意,便也捏捏鼻子,加入二人的讨论中,虽说他仍然看宣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茗妍看着眼前的三人经过短暂的交锋,很快便达成一致开始商讨婚事的细节,顿时无语问苍天。    ☆、嫁祸他人   第二日,侍卫们在树林中发现一具上吊的女尸,经指认,此女乃是忠勇侯府在马厩工作的婢女四平。因事发后被皇上要求严查,畏罪自杀。在她身上搜出来一包药粉和一封遗书,经大夫查验,却是当日茗妍的马所中之毒。遗书上则写着,梅香是她幼时邻居家的姐姐。她当年差点被继父卖入妓院偿还赌债,被梅香拦下。梅香给她解了围,并将她的带入侯府,教她读书识字,她才得以脱离那个噩梦般的家。她也因此将梅香当做自己亲姐姐那般。可是这般善良的梅香,却被大姑娘无故赶出府,导致无辜惨死。可是她只是个下等丫头,平素也无法接近大姑娘。直到这次春猎,才抓住机会,给大姑娘的马下毒,想要为梅香报仇,眼见东窗事发,只得含泪自尽,只恨自己无法再为梅香报仇了。   动机、作案工具都有了,表面上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破绽,所以此事便理所当然得完结了。只是茗妍还有点疑问,旁人不知道,但是熟知剧情的她是清楚的,女主有个技能,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字迹。所以她自女主回府后,处处小心,将所有留有自己字迹的东西尽数销毁,也警告过竹韵她们,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字迹流落出去。上次老祖宗的罚抄女则,也是与惜弱错开时间过去。   那么四平的死,真的是畏罪自杀吗?若不是,四平一个婢女,力气肯定比惜弱一个娇贵的小姐大的多,惜弱如今没有帮手,又如何杀得了她。茗妍皱着眉思索。   事实上,凭借惜弱自己,确实杀不了四平。   四平隐约察觉到大姑娘的马中毒与二姑娘有关,只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平白无故污蔑主子可是死罪。况且惜弱姑娘如此娇弱,怎么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应该是她自己想多了。只是平日大姑娘的马都由她照料,她的嫌疑最大,若是迟迟查不到凶手那她很有可能被推出去顶罪。因此,她很是有些惴惴不安,心神不宁。此时,她还没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   “四平。”惜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平所在的下人营账中。   正在思考地四平吓了一跳,“二姑娘,此地杂乱,您怎么来了。”四平心惊肉跳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惜弱,不安地绞着手指。此刻正是用餐时间,只有她因为心中有事没有出去。惜弱也是故意瞅准时间才进来的。   “我的马好像有点问题,你来帮我看看吧。”惜弱微笑道。   “我……”四平不安地咽了口口水,想找个理由推脱掉。   “四平,你好像有点害怕我?”惜弱好奇地问道。   “没有,怎么会呢。”四平慌忙否认,为了表示肯定,僵硬地冲惜弱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 听到回答,惜弱显然很开心,拉着四平的手走出营账。   端王齐书涵在森林中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急匆匆赶到,只见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正将一个华服女子按到在地,手中举着石块正要砸下。齐书涵急奔过去,一个手刀劈在婢女后劲上,婢女随即瘫软在地。齐书涵将华服女子扶起,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惜弱惊魂未定地呆愣着,实则在思考此事应该怎样收场。   她原打算趁四平没有防备时从背后勒死她,怎知四平力气那般大,不仅挣脱了她,还反而将她打倒在地。若是乔若云肯来帮忙,怎会如此节外生枝。惜弱恨得牙痒痒。   “多谢公子搭救。” 转眼已想出应对之策,惜弱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地抬起头道谢,得意地看到齐书涵眼中划过的惊艳。   “姑娘,这个婢女为何要加害你。”齐书涵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不由心生怜惜。   “今日我大姐姐的马中毒而亡,我大姐姐也差点受伤。皇上下令严查,我也想出份力。想到平日有机会接触大姐姐马的婢女,所以将她约出来问问话,想不到她二话不说就想杀人灭口。”惜弱后怕地低下头,眼中一滴晶莹的泪滑下,啪嗒滴落在齐书涵手背上,砸在他心上。   对于近日刚上任的未来五弟妹的事情,齐书锦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人过来将此人抓起来。”说着便想带着惜弱去叫人过来。   “公子等等。”惜弱拉着他,咬着下唇,仿似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才说道:“大姐姐对我有所误会,与我甚是不睦,府中人尽皆知,我怕四平在陛下面前反咬我一口,届时大姐姐对我的误会会更深。”   “姑娘别担心,皇兄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况且还有我为姑娘作证,绝不会让此人冤枉了姑娘。”齐书涵安抚道。   “不,我当然相信陛下明察秋毫,只是大姐姐一向骄横,她已认定我要害她,不会相信我的。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惜弱惨然一笑。   齐书涵见她如此凄楚,心都碎了,不禁对忠勇侯府的大姑娘产生反感。   “那依姑娘之见?”齐书涵问道。他一个皇子,也不可能自己抱着个姑娘四处走动。   “我……”惜弱看着躺在地上的四平,犹豫不决。半晌,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道:“公子,你去叫人过来吧,只是,不要与其他人提起见过我,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以免大姐姐看到我生气。”   “姑娘,何必如此委曲求全?”齐书涵心疼道。说的是怕她大姐姐生气,实际是怕她大姐姐轻易就相信一个婢女的话让她伤心吧。   “公子,你不懂寄人篱下的痛苦。”惜弱仿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般红了眼眶。   齐书涵见状只得妥协,“如此,我便只说此人在森林中举止诡异,想起她是侯府的婢女,便留了个心眼,派人去寻找看看。”   “谢公子体谅。”惜弱感激行礼。   齐书涵将她扶住,“快别如此,姑娘赶紧回去吧,等到天黑了此地可不安全。”   惜弱道:“有劳公子,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齐书涵回道:“在下齐书涵,请教姑娘芳名。”   “原来是端王殿下,臣女乃荆州刺史陆瑾轩侄女陆惜弱。”惜弱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回道,掩去眼中的盘算。这端王是皇上的四弟,位高权重,平素最是斯文有礼,风度翩翩,是个难得的良人人选。上一世,茗妍的表哥苏秦对她很是照顾,这辈子她本准备嫁给他好好待他以偿还他的情,只是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与苏氏撕破脸,有她在其间作梗她肯定无法如愿嫁给苏秦,只好另觅良人。   “臣女先告退了。”过犹不及,惜弱决定先撤退。   “陆姑娘慢走。”   惜弱其实并未走远,待齐书涵离去后,她便抓紧时间返回此处,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吃力地将昏迷在地的四平挂上树,伪造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将她模仿四平字迹写的遗书塞进四平的口袋,眼看着四平挣扎断气,确保万无一失后离开此处。   齐书涵叫了人去抓四平后,便回了自己营账歇下了。第二天便接到了四平畏罪自杀的消息。   “有趣。”想到昨天遇到的那惹人怜惜娇弱女子,齐书涵挑挑眉,一贯温文尔雅的脸上浮现一抹邪邪的笑意。   “殿下。”一早来汇报消息的属下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家四殿下的笑容。旁人总以为四殿下脾气温和,是个浊世佳公子。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人的本性多么恶劣,到底是亲兄妹,比之宣王殿下和端阳公主半点不遑多让。不知道又是谁挑起了这位殿下的兴致,属下由衷的为他(她)默哀。   端王殿下懒懒地睨了属下一眼,“走,我该去给皇兄请安了。”   “是。”   惜弱第一次杀人,很是心惊胆战了几天,经常从睡梦中惊醒,怕四平的鬼魂回来找她报仇,更怕端王将此事说出去。担惊受怕了两天,直到为期三天的春猎结束,众人仿佛遗忘了那次中毒事件,没有人再提起,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端王确实没将此事说出去。   不过哪怕端王确实怀疑她了,乔若云也会帮她证明她确实回到了营账中。   虽然乔若云不可靠,可是她在府中孤立无援,只得选择与乔若云结盟,至少她俩都有着同样的目标。   刚解决了弟弟的终身大事的皇上就没那么好运了,此时正在太后宫中承受太后的雷霆之怒。   “什么,你居然那么草率的便将锦儿的婚事给定下了?”太后对着皇上暴怒道,往日的温和已不复见。她最疼宠地小儿子,怎地婚事居然都没问过她便定下了,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母后,您听儿子说完啊。”皇上揉着耳朵哀怨道。   “你说。”太后勉强压着怒气说道。   “当时那种情况,所有人都看到书锦与乔大小姐抱在一起,虽事出有因,但是乔大小姐的闺誉也必会受损,况且这乔大小姐端庄大方,容貌秀丽,书锦也亲口对儿子说要娶乔大小姐为妻,儿子也是顺水推舟罢了。”皇上回道。   “你说是书锦要娶的?他们见过?”太后听到是小儿子自己选的,面色稍缓,仍是不太痛快。   “在姑姑的赏花宴上见过。”皇上小心答道。   “这乔大小姐哀家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过她的事情。”太后皱着眉回想着大臣们的家眷。   太后在宫中无趣,也不定期会举办各式各样的宴会,邀请各家女眷参加。太师府的小姐善舞,丞相府的千金善画,忠平伯府的姑娘字写的好,这些贵女都是很得太后赞赏的,只是这忠勇侯府的姑娘倒是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说有何才名。   “据说是早年身子有些不适,忠勇侯夫人拘着,未曾带出府参加宴席。”皇上斟酌道,生怕再惹怒太后坏了弟弟的终身大事。   “身子不好?”太后有丝不渝,她那乖巧的小儿子怎么能找个身子不好的媳妇。   “婚事暂时先不提,哀家得先见见这位侯府大姑娘。”太后拍板道。   皇上默,弟弟,朕尽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把惜弱从堂小姐变为表小姐,有追文的小天使不用倒回去看更改的 ☆、假画风波   太后新得了一幅前朝大家的画,邀各家女眷入宫鉴赏。忠勇侯府也得到邀请,特意提出希望忠勇侯夫人携千金乔茗妍出席。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都知道太后用意为何,茗妍简直无语凝噎。   苏氏之前从未曾想过与皇家有何牵扯,皇宫里规矩多,她不想拘着女儿,因此不曾带女儿入宫参加宴会,这次太后明摆着就是要见女儿,躲不掉苏氏只好紧急教导女儿入宫的各种规矩,茗妍晕头晕脑地学习了几天,心想幸好自己不是穿到皇室中人身上。   转眼便到了入宫那天,茗妍难得的没有赖床,早早的便起来梳妆打扮,力求从气势上倾倒太后,从容貌上艳压群芳。   苏氏进来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睡眼朦胧的女儿,没想到女儿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等在那了。因为冲着艳压去的,茗妍的着装着眼于奢华明艳,一件白底秀红花的绸缎裙,腰间配着红色珊瑚珠流苏腰带,裙摆上坠着珍珠,随着走动熠熠生辉,配上整套的红宝石头面,华贵非常,衬着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透亮,肤白胜雪,明媚动人。茗妍特意拉长了眼线,斜斜睨过来的时候,气势惊人,不怒自威。   苏氏看了下女儿的装扮,眼中滑过惊艳,惊艳过后却微微蹙眉。整个京城,论容貌她女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精心打扮过后。世人多欣赏清纯淡雅的美人,女儿这艳丽的长相不知太后会否不满呢。   茗妍看到苏氏皱眉,知道她是有些担心的。其实没什么,人都是欣赏美人的,她的容貌并不适合清丽脱俗的打扮,强作只会有东施效颦之感,还不如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苏氏到底没有让茗妍换下这身装扮。二人在门口遇上了等待的孙氏、惜弱和乔若云,三姐妹长在一起,各有千秋。惜弱看到茗妍这身装扮,眼神闪了闪。上一世,茗妍可不敢穿戴的如此夺目,一味迎合世人的审美,总是模仿她的穿着,这一世倒是有了自己的风格,只是太后脾气虽然温和,但是年轻时也是一个恪守礼节,严谨端庄的人。茗妍这风格恐怕太后是不太能接受的。惜弱垂眸掩去眼中的得意。   忠勇侯一家来到皇宫,面见太后。太后高高在上的坐着,因为皇上尚未封妃,太后还是牢牢把持着后宫的权利,气势有增无减。茗妍行礼后便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地看着端坐的太后。   太后看着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姑娘,原本甚是不悦,本欲斥责,定睛看去,却看到一张艳丽动人的脸庞,大眼睛清澈透亮,好奇地看着自己。   茗妍看着太后注意到自己,冲着太后娇憨一笑。   太后一愣,心中的怒意却奇迹般的平息了下来,对着个小姑娘的包容度直线上升。   “你就是乔茗妍?”太后抿抿唇,假装不悦地问道。“为何看着哀家?”   茗妍人精一眼,明显感觉到太后没有怒气,但仍是假装惶恐地垂下头,“茗妍早听闻太后雍容华贵,未入宫时乃是大庆朝第一美人,茗妍早有亲近之意,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容色过人,更难得的是驻颜有术,看着跟茗妍的亲姐姐似的。”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与貌美,哪怕是太后。   太后明显面色更和缓了些。往日不是没有人来拍她马屁,可是更多的是夸她的才华与德行,正经夸她长相的是少之又少,世家女子总是羞于谈及容貌如何,难得见到如此实诚有眼光的孩子。太后得意地想。   苏氏无语地听着自家孩子满口胡诌,拍太后马屁,差点吓死。幸好太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被茗妍哄得挺开心的。   “行了,起来吧,没事就多到宫中坐坐。”太后恢复和蔼的态度。   “是。”众人低声应诺。   太后看着茗妍红润的双颊,皱着眉问茗妍:“我听说你身体不好?”   “回太后,臣女幼时身子不太爽利,经过多年的调养,已经没事了。”茗妍回道。   太后显然很满意,赏了一对玉如意给茗妍,乔若云和惜弱则分别得了一对珍珠耳坠。   惜弱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她确实没想到茗妍那么容易就获得了太后的好感。   太后赏了首饰后便让人将几人带入御花园中用些点心,等人到齐后,便开始鉴赏名画。   茗妍甫一进入御花园便察觉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射向自己,茗妍回望过去,看到一个美貌的少女正恶狠狠地瞪视自己,是齐书锦的那朵桃花徐紫凝。   作为齐书锦的未婚妻,茗妍表示,最好的打击情敌的方法,就是视若无睹,不让对方在齐书锦面前有一点点露脸的机会。   茗妍对徐紫凝微微一笑,便不再注意对方。徒留徐紫凝自个气得牙痒痒。   茗妍现下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原本的剧情中,也有此次名画鉴赏。当然此次剧情是为了让惜弱在太后面前大放异彩。惜弱直言指出太后的这幅徐晨树的百花图是假的。   女主也是因为上一世的经历,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知道真画在何方,提前得了来,仔细钻研真假画之间的区别。在这次赏花宴上指出太后的画是假的,但是真画她并未告知太后在她那里,并未将之献给太后。   茗妍当然也知道真画在何处,但是她动作慢了一步,真画已被惜弱取得。因此茗妍现在在思考,到底是就这样让女主出风头,还是给女主添添堵。   茗妍趁太后还未到,跟苏氏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太后到后,没见到茗妍,问了问苏氏得知茗妍去更衣了,便也没有等她,迫不及待地让人将画取来,得意地将百花图展出。   “这是哀家新得的前朝大家,徐晨树的百花图。大家各抒己见,来讲讲对这幅画的见解。”太后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说道。   “这配色,这笔触,不愧是前朝大家的作品,果然名不虚传。此画栩栩如生,您看,连蝴蝶都当做真画了呢。”以画技闻名的徐紫凝惊叹道。   众人也纷纷附和,太后显然很满意,笑眯眯地不说话。   惜弱端素地坐着,她好笑地听着周围的人对此画的恭维,讽刺地想着,一群没见识的愚妇,真假都不能分辨还说的头头是道。等着吧,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她就出来打烂众人的脸。   茗妍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御花园,走进看着这幅画,仔细端详片刻,惊呼出声。太后被这声惊呼吸引,不悦地望过来,见是茗妍,收敛了怒气,和蔼地问道:“茗妍这是怎么了?”   茗妍望望太后,又望望画,欲言又止。惜弱见状心下一沉,她这是……   茗妍明显有话要说,太后有些急切,催促道:“有话就说!”   “是。”茗妍咬咬下唇,仿似下定了决心,“启禀太后,此画是假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惜弱闭上眼思忖,该死的茗妍,她果然知道,还抢先说了出来。   只是她没有真画做对比,又不擅画技,如何能说出名头来,到时只怕还会惹怒太后。想及此,惜弱精神一震。   “乔茗妍,你好大胆,你是想说太后拿假画当宝,说咱们都辨别不了真假,只有你能吗?”徐紫凝愤怒道,认定了茗妍是哗众取宠。   太后不悦地瞪了眼出声的徐紫凝。转头板着脸对茗妍道:“哀家欣赏诚实的孩子,但是若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哀家可是要治你的罪!”   “臣女怎敢妄言,臣女见过真画。”茗妍说道。惜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你见过?你在何处见过?”太后奇道。   “臣女在妹妹惜弱那里见过真画。”茗妍答道。太后向惜弱看去,惜弱吓得跪倒在地。   “你如何确定你妹妹那里的就是真画?”太后问道。   “惜弱妹妹的画,乃是徐大家的后人亲手相赠,怎会是假的?况且,徐大家的画中,皆会隐晦地将自己的字融入到画中,这事没人知道,徐大家的后人却是知晓的,也是他们告知妹妹的。臣女有幸见过几幅徐大家的真迹,确如妹妹所言。妹妹手中的百花图中也有,而这幅百花图,臣女仔细端详了,并无此特征。”   言及此,众人已是相信了大半,此时不免开始思考,若是惜弱原就有此画,那为何太后拿出此图的时候,她不提出。若是茗妍不说,她准备如何,是在心中默默地嘲笑她们不识真伪,任凭太后将仿品当真迹宝贝,还是在她们都夸完后提出打她们脸。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众人对惜弱的感觉非常微妙。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将视线投向瘫软在地的惜弱。惜弱脑中飞速旋转,思考该如何挽回。   “臣女原也不确定,现下姐姐既已提出,那臣女就将此画献给太后,以供太后鉴赏。”惜弱此时只能忍痛割爱。   太后闻言还算比较满意了,此事本就是丢面子的事,倒是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能将怒气全部发泄在胆敢进献假画的人身上。下令将此人打入大牢,隔日发落。   此时太后已经没什么兴致招待众人了,大家都是人精,见状也是纷纷告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危机解除,惜弱却更是心惊肉跳了。徐家后人将画赠与她本是私密之事,不知茗妍是如何得知画在她这里,哪怕她也是重生的也不该知晓此事才是。   难道她远在荆州之时便在茗妍的监视之下?   惜弱不禁将自己府中的人下人都回想了一遍,却想不出到底谁有嫌疑。被吓得很是乖巧了一段时间。她当然不知道茗妍本身就知道剧情的。   茗妍对此意外收获很是满意。    ☆、偶遇徐紫凝   书锦自春猎结束后就被皇上派往江南调查盐政司长贪渎一案,为了赶紧办完差事,书锦日夜都不敢停歇,完事后紧赶慢赶地回到京城。他与茗妍刚刚定下名分,就那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不知道茗妍会不会不开心。   谁知刚回到宣王府,就被皇兄派来的人叫进宫去了。   “皇兄,裴世昌那个老东西的罪证不是都快马加鞭交给你了吗?该处置的已经处置了,还把我叫过来干嘛?”书锦有些心不在焉。   “朕不是跟你说公事。”皇上看着弟弟那明显不耐烦的表情,委屈地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母后见过茗妍了。”   书锦闻言,蹭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别着急啊,母后没有把她怎么样,母后还挺喜欢她的。”皇上急急地拉着他道。弟弟性子这么急,还真是母后亲生的,果然还是朕最像父皇,皇上有些沾沾自喜。   “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啊。”吓死他了,书锦臭着一张脸回道,接着也不管他皇兄,径自走了,徒留皇上在那吹胡子瞪眼。   “这孩子,完全没把朕放在眼里。”皇上愤愤地骂道。   大殿里空人一人,忽然一阵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谁叫皇上您平日也没规没矩的。”   “小楚,你也越来越没规矩了。书锦都是跟你学的。”皇上恼羞成怒,但是细听之下还有一丝宠溺地意味。   小楚冷幽幽地现身,给皇上披上一件外衣,随即又隐身至暗处。   “母后。”书锦离开皇帝的书房,步入太后的起居殿内。太后的贴身女官匆忙进去禀报,这小主子可不好惹,不能让他等急了。得到允准后,连忙将他引入室内。   “锦儿来啦,快过来给母后瞧瞧。”太后亲热地招招手,拉着书锦上下看了看。   “锦儿好像瘦了,都怪你皇兄,你才那么小,怎么就派你出去办差事,这满朝文武的,难道就没有能去办差的吗?”太后不太高兴地迁怒大儿子。   “母后,儿臣不怕辛苦,儿臣现在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儿臣要撑起一个家。”书锦笑得眉眼弯弯地回道。   太后这下明白了书锦的来意,不太高兴地说道:“看来你是听说了我召见忠勇侯千金的事啊,你母后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母后,儿臣喜欢的人,当然希望母后也能够喜欢。怎么样,儿子的眼光不错吧。”书锦得意道,眼见母后没有反对,他就知道母后对茗妍还是满意的,不愧是茗妍啊,什么情况都能处理的很好。   “哀家问你,你跟着乔大小姐,是如何认识的?”虽然从大儿子口中得知他俩认识的经过,但是她想知道,这乔大小姐,是否不顾惜女儿家名声,与男子私相授受,过从甚密。若是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让书锦娶回来的。   “儿臣与她幼时曾有一面之缘,自打那以后,儿臣一直在寻找她,直到有一次,在忠勇侯府上遇见了,儿臣才得知她的身份。”书锦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解释道:“儿臣知道她的身份后,便派人打听,有她的宴会儿臣才会去参加。她对儿臣只是有几面之缘,并未私下见过,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才得让皇兄赐婚。”   “原来如此。”小儿子说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现下既然确定茗妍的品行身体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小儿子又喜欢,她对茗妍的感觉也不错,那便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那哀家过几日便派人请忠勇侯夫人进宫商讨婚事细节,交换婚书,待钦天监测算出良辰吉日,就定下婚期。”   “谢母后。”书锦笑得更欢了,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你喜欢的姑娘,哀家当然也喜欢。”太后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抬手拍拍小儿子的手。   书锦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将这趟出去办差,路上的所见所闻都绘声绘色的讲给太后听,很快便将太后逗得眉开眼笑。   太后困在宫中多年,守着这四方天地,对于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听着小儿子的讲述,不由想起自己那一段青葱年少,自由的时光。   “姑娘,我们出去玩吧!”平安看着睡懒觉的茗妍好不容易起了,活力四射地蹦跶到自己姑娘身前提议道。   茗妍无奈地看着平安,“你自己去吧,让钟叔也休息一天,你们父女俩一起出去玩一玩。”转头吩咐菊沁,“给平安拿点银子,有什么想买的就买下来。”   “姑娘,平安想跟姑娘一起出去。”平安撅着嘴拉着茗妍的袖子撒娇,菊沁她们也不制止,只管捂着嘴偷笑。   苏氏见茗妍总是待在府中不愿出门,心内也有些后悔,这些年将茗妍拘得太紧,养成了这幅懒性子,于是吩咐几个丫鬟,没事就撺掇茗妍出门逛逛。   茗妍被她缠得不行,只得妥协了。   “好了好了,我出去,给我更衣吧。”   “是。”平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很是高兴自己完成了苏氏的任务。   茗妍换上一身嫩绿色抹胸曳地长裙,腰缠月白色莲纹腰带,纤腰盈盈一握,配上一套粉色宝石头面,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   茗妍满意地点点头,总是走艳丽风,她偶尔也要小清新一把才好。   主仆四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来到大街上闲逛,茗妍想着小姑娘们,应该是喜欢胭脂水粉,华服美饰品的,便带着她们来到一家首饰店内。   “看上什么都跟姑娘说,今日这家店,就被你们姑娘承包了。”茗妍霸气地宣布。   三人乐得眉开眼笑,“多谢姑娘。”虽说姑娘平日大方,经常赏些好东西给她们,但是哪个姑娘会嫌自己首饰多呢。   几人兴高采烈地挑选起来,茗妍见状,自己也来了兴趣,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茗妍眼角余光瞟到一抹细腻的淡青色,定睛看去,是一只竹节纹玉簪,颜色匀净,质地温润。   茗妍不由伸手想要拿起来好好瞧瞧,却与另一只白皙的双撞在了一起。   茗妍直起腰向对方看去,待看清来人后,不由地愣了愣。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她,也呆愣愣地看着她。   “徐小姐。”茗妍跟她打招呼。   “哼。”徐紫凝不高兴地扭头不理她。   茗妍莞尔一笑,也不跟她计较,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都摆在脸上。   徐紫凝偷偷瞥了眼,见茗妍不气不怒的,不由地更加生气了。   “这只玉簪是我先看上的!”徐紫凝拦着茗妍身前怒道。   茗妍一向喜爱这些珠宝首饰,她爹娘又宠爱她,各色饰物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房里送,原本,她倒是也不稀罕这个玉簪,只是这徐小姐,却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哦?这玉簪上可没写上你徐小姐的大名,要不,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你。”茗妍气定神闲地看着徐紫凝怒红了的双颊。   “你……”徐紫凝指着茗妍气愤地手指都在抖,忽然想到什么,喝道:“你果然喜欢抢人家东西,连人家亲娘的遗物都要抢。你根本配不上宣王殿下。”   茗妍闻言变了脸色:“陆惜弱跟你说的?她还说了什么?”   徐紫凝看着茗妍忽然阴沉下来的脸,不由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嘛?”   茗妍上前几步,捏着徐紫凝的下巴,茗妍比她略高几分,这个姿势让她被迫扬起头。茗妍眯着眼命令道:“说。”   徐紫凝近距离看着茗妍那张美人脸,不由咽了咽口水,结巴着说:“说……说你……阴险毒辣,最看不得别人比你过得好。”说完,徐紫凝闭着眼等着乔茗妍的报复。   茗妍看着徐紫凝那副视死如归地脸色,轻笑出声。   徐紫凝等了半天,只等到茗妍的笑声,不由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瞧了瞧。   茗妍曲起手指,敲敲徐紫凝的额头,徐紫凝这下两只眼都睁开来,傻愣愣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傻姑娘,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啊。”茗妍笑道。   徐紫凝呆呆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地茗妍:“你真好看。”   茗妍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谢谢夸奖。”   徐紫凝忽然一下醒悟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由地羞红了脸,虚张声势地强调:“就算你好看你也配不上宣王殿下。”   “哦?那长得没我好看的就能配得上了?”茗妍笑看着徐紫凝,意思很明显。   “我是没你好看。”徐紫凝坦率地承认,倒是让茗妍诧异地挑挑眉。   徐紫凝挺挺胸脯,自信道:“但是我身材比你好。”   茗妍差点将手上把玩的玉镯子摔到地上,这徐小姐,真是太有趣了。   茗妍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也和他定亲,配不配得上他也只能跟我过一辈子了。”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张口就将定亲挂在嘴上。”徐紫凝愤怒道。   “这难道不是事实?说事实就不要脸了?”茗妍无辜地看着徐紫凝。   徐紫凝被茗妍气得说不出话,玉簪也不要了,气呼呼地带着丫鬟抬腿走人了。茗妍心满意足地将玉簪买了下来。   她俩的这一出本没有避着人,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书锦的耳中。   书锦听闻此事后,也不管茗妍根本没有吃亏,直接就冲到徐丞相府去了。    ☆、游湖   “老爷,宣王殿下来了。”下人进来禀报道。   “什么?那个煞星来干什么?”徐丞相正把玩着下面的官员送来的一方砚台,闻言差点将手中价值千金的砚台掉落在地。   宣王来访,徐丞相不由地头疼。这小祖宗怎么来了?宣王殿下威名远扬京城,各府大人见到宣王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更何况被他寻上门来了。   “殿下。”徐丞相看着昂首挺胸走进来的书锦,心中再怎么腹诽,仍是恭敬地行礼。   “徐丞相。”书锦敷衍地回了个礼,也懒得寒暄,直奔主题。“听闻贵府千金,前几日与我的未来妻子发生了些争执。”   “还有这事?老夫并不知晓此事。”徐丞相有些惊讶,他近几日忙着公务,确实不知道这桩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两女之争。   “徐丞相,麻烦转告令千金,我和茗妍之间,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就算有,也是我配不上她。请不要再到我未婚妻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书锦将手背在身后,警告地看着徐丞相。   “是是。都是老夫教女无方,老夫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小女。”徐丞相伏低做小,心中暗暗将这小祖宗招来的女儿骂得狗血临头。   “嗯。”书锦满意地点点头,忽而咧唇一笑,“徐大人,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花园中有一株墨兰,长得可真好,比皇兄御花园中的长得漂亮多了。”   徐丞相不知他为何提到那株花,不由警惕地看着书锦,谨慎斟酌用词,“不,那只是墨兰的一个变种,好养活,不值钱。”事实上,那是纯种的墨兰,需要人时时看护,他养了好多年,才得了这一株,平日里总要呼朋引伴地来观赏。   “那就好。”书锦仿佛松了口气,“我见它长得好,于是停下来把玩了片刻。”书锦刻意停顿了一下,徐丞相的心被高高吊起,生怕书锦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结果不小心把花给折断了,现下知道这花好养活,那我也就放心了。”轻巧地说完,便摇头晃脑地踱步而出。   只留下在原地不停吸气地徐丞相,听着耳畔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叫声,书锦得意地笑着。   “老爷!”   “老爷,呼……吸……,快传大夫来。”   “殿下。”徐紫凝听说宣王来访,盛装打扮了一番便急急忙忙地赶来,正好看到准备离去的书锦,欢喜地迎了上来。   书锦置若罔闻地避开她,他可是个专一的好男人,才不会跟茗妍以外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就是这么守身如玉。   徐紫凝看着书锦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由蹲坐在地上嘤嘤嘤地哭泣起来,丫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姑娘。   忠勇侯府内。   “大姑娘,端阳公主和宣王殿下来了,夫人让人直接带他们过来找您。”这些时日,茗妍被苏氏以已定亲为由,让她自己绣件嫁衣出来。   茗妍对此很是无奈,古代贵女的技艺她学的七七八八,唯一怎么都学不会的就是这女红。在不知道扎了多少次手之后,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   “快请。”茗妍从未如此高兴地欢迎书锦的到来。   竹韵掩着嘴偷笑,将来客带入。   只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女进来,同样粉雕玉琢,玉雪可爱,望着茗妍笑眯眯,金童玉女似的。正是龙凤胎,端阳和书锦,只是茗妍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仔细打量了一番,茗妍对着端阳说:“书锦,你和端阳换什么衣服,准备耍我玩么?”   两人很显然吓了一跳,只见“端阳”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的。”却是清亮的男声。   二人从小到大,经常这么玩,就连父皇母后都认不出来。现下两人也才十几岁,除了身高和声音,仍是雌雄莫辩。为了骗过茗妍,两人自进门就没有说过话,端阳还特地穿上了厚厚的靴子来弥补两人的身高差。   “眼神不一样。”茗妍笑了笑,“你俩看我的眼神区别很大。”   书锦每次见到她,都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好像她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似的,还带着些小心翼翼,让茗妍每次都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端阳你输啦,我就说茗妍认得出我。快将你那块玉玦交给茗妍。”“端阳”得意地开口道。   “书锦”悻悻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莹润地玉玦,有些心疼的递给茗妍。   “你俩还拿我来打赌啊。”茗妍也没推辞,爽快地接了过来。   “五皇兄说你一定可以分辨咱们,如果输了他就把父皇送给他那把七宝匕首送给我。”端阳撅着嘴念道,“那把匕首我和五皇兄都很喜欢,缠了许久,父皇觉得女孩子家不能拿着匕首玩,给了五皇兄,让我惦记了好多年。”   “你就不怕我认不出,害你把心爱的匕首输出去啊?”茗妍好奇地问道。   “不会的,你一定可以认出我的。”书锦信誓旦旦地说道。   茗妍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地红着脸低下头。这可是难得的体验,一把年纪了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弄得害羞了。   周围弥漫着一丝旖旎的氛围,让端阳直呼受不了,如果端阳生在现代,她就会知道这种情况俗称虐狗。   “好了,我们这次来是找你出去玩的,我们约了几家的公子小姐,去城外游湖踏青。”端阳开口道,“你娘让我们把你二妹妹和三妹妹也带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俩,但是你娘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茗妍本想拒绝,她对这种玩乐确实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书锦期待地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于是便看到书锦笑弯了眼。   因为端阳不喜欢惜弱和乔若云,于是端阳和茗妍一辆马车,惜弱和乔若云同乘一车,书锦则一个人骑着马车守护在茗妍的车架旁。   茗妍撩开车窗,看着骑在马上,虽然身着女主,但是姿势霸气,器宇轩昂的书锦,心里叹道,她的心理年纪已经三十多岁了,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却要成为她的夫婿,总让她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书锦察觉到茗妍的视线,回过头来,看着茗妍微微一笑,眼中有宠溺有纵容。可是这个孩子,救过她好几次了,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呢。茗妍抚着自己的胸口,心跳的好像快了些。   “我第一次看到五皇兄那么喜欢一个人呢。”端阳瞅了眼车窗外的书锦,看着失神的茗妍笑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有哪点吸引他了,他好像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挺特别的。”茗妍回神问道。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身在皇家,书锦什么美人没见过。就说书锦的母后,当朝太后,虽说她进宫时那番言论是为了拍马屁,但是并不是毫无依据的,太后当年确实是一个大美人。   “五皇兄没有跟你提过吗?”端阳奇道,“我也是听母后说的,说是五皇兄幼时与你见过,他一直在找你。”   “是吗,可是我毫无印象。”茗妍皱着眉仔细回忆,她穿越到书中时,是婴儿时期,所以不存在书锦见到的是原主的情况。而且不同于普通幼童,她是有记忆的,但是她并不记得见过书锦。   “兴许你不记得了,等会问问五皇兄便知道了。”端阳端起一碟点心,“尝尝看,这是御膳房新做出来的点心,很好吃的。”   茗妍看着点心,碧玉色泽,柔滑细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很快就将疑问抛诸脑后,与端阳分食起来。   如今已是五月末快要入夏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的感觉,但是吹着湖边的风仍有一丝凉意,是很好的消暑之所。满目苍翠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映衬着湖水也成了碧绿,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茗妍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的景致,深吸一口气,若说古代什么最让她满意,便是这清新无污染的空气了,没有雾霾真是太好了。茗妍感动的想着。   “茗妍咱们上画舫吧。”端阳下车拉着茗妍的手登上船。书锦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瞪着妹妹的背影有丝不满,哼,他都不能拉茗妍的手。   从头到尾,三人都没有招呼一下惜弱和乔若云,仿佛遗忘了二人的存在般。   乔若云已经习惯此种待遇了,心态平和的跟着三人登上画舫。惜弱狠狠地咬着牙,跟上乔若云,愤怒地问道:“你不恨吗?”   “恨又如何,现在的我们,没有与乔茗妍做对的资本。”乔若云气定神闲地小声说道,“瞅准时机,给予乔茗妍致命一击才是我们需要做的。”更何况,有个皇子姐夫,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若说之前她嫉妒着乔茗妍,甚至想帮着惜弱整垮她,那么乔茗妍定亲后的现在,她则更倾向于隔山观虎斗了。虽然不懂,惜弱为什么那么恨乔茗妍,但是让一向备受宠爱,顺风顺水的乔茗妍过得不那么痛快,乔若云还是对惜弱很满意的。    ☆、桃花的真相   因人还未到齐,画舫还停靠在岸边静静等候,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说话,端阳上岸后便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俩,独自站在甲板上,倚靠着围栏边吹风。书锦拖着茗妍站在甲板边的死角处说话,距离端阳不远,他们能看清甲板上的人,但是甲板的上的人看不见他们,若是端阳有何事,他们也能及时知晓。   因现在书锦是女装打扮,茗妍比较放松,也就随他去了。   此时,徐紫凝刚刚踏上画舫,一眼就看到了独倚着围栏的“书锦”,眼睛一亮,迈着小碎步就过去了。   茗妍看到红着脸与端阳说话的徐紫凝,不由瞪了瞪正在自己面前装可爱的书锦。书锦莫名其妙被瞪了,有些不开心,噘着嘴等茗妍来哄。   茗妍不理他,专心地看着那边的俩人。书锦见茗妍没反应,拉拉茗妍的袖子,顺着茗妍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上次皇上指婚是出声反对的少女,微微皱起眉,挤过去跟茗妍一起偷听。   “殿下。”徐紫凝不知道有两个听壁角的人,含羞带怯地与心中念念不忘的人说话。   “书锦”,也就是端阳,茫然地看着眼前羞红了脸低着头的少女,忽然想到什么,远远地向那对未婚小夫妻的藏身处看去,直接两个挤在一起的脑袋一脸好奇地望着这边。   端阳默。   “殿下,你可曾记得小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帮过我,还说过要娶我的,殿下你不要跟娶乔茗妍,娶我好不好。”徐紫凝见“书锦”迟迟未说话,急切道。   彼时她爹还是个三品大员,地位自然比不过皇室宗亲贵胄,被人欺负之后,回去与爹爹说,爹爹只会让她忍耐,说他们得罪不起,而且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因此,当还是五皇子的书锦像天神一样将欺负她的人都赶走时,她真的觉得书锦就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从此就将他印在了心底。   什么,你还说过要娶她。茗妍扭头凶狠地瞪着书锦。   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她。书锦满脸无辜。   不认识她会让你娶她。茗妍不以为意地继续瞪。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书锦不高兴地撇撇嘴。   拈花惹草。茗妍定下结论,转过头去继续看。   书锦简直感觉要六月飘雪了,天知道他有多洁身自好,自从他小时候遇见茗妍,心里就只有她了,跟别的女人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他俩眼神交流的这一小会,也不知道端阳到底说了什么,就见徐紫凝捂着脸伤心地跑走了。   二人从暗处现身,向端阳走去。   “你说了什么把人家给打发了。”茗妍好奇地问道。   “我就告诉她,我是端阳,当初帮她的人也是扮成书锦的我,是我救了她,也是我让她以身相许的。”端阳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   茗妍无语,不愧是龙凤胎,装无辜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看吧,我就说我不认识她,你冤枉我,要补偿我。”书锦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闭嘴。”茗妍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抓不住重点的家伙。   “哦。”书锦委委屈屈地伸出两手食指,在嘴巴上打了个叉。   “那徐紫凝相信了?”茗妍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信了。不过我那时候帮她是因为她头上戴的珠花很好看,于是骗她说需要一件信物,就把她的珠花拿走了。刚巧前段时间差个扇坠子,我就让银屏将那串珠花给拆了做成了扇坠子,今天正好带了,就给她看了下。”说着,从腰间将折扇抽出,还风流倜傥地扇了扇。   “我还让她摸了摸我的胸。”端阳自豪地挺起胸脯拍了拍。   茗妍简直没眼看了,打从心底同情那个被兄妹俩耍着玩的千金小姐。   “端阳,这样不好,等会进去诚心给人道歉,以后不要玩弄人家感情了。”茗妍正色道。   这两兄妹本性并不坏,就是爱玩,再加上自小受宠,更是肆无忌惮,须得有人好好引导才是。   端阳乖乖点头。   看吧,我就不会玩弄人家感情,对你一心一意,你还冤枉我。书锦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哀怨。   “说话吧。”茗妍叹道。   书锦得意地扬起下巴,“看吧,我就说我不认识她,都怪端阳啦。你快夸夸我,还要补偿我受伤的心,看我多专一,多痴情,对你不离不弃,为你守身如玉……”   茗妍翻个白眼,扔下喋喋不休书锦转身进了画舫内。   茗妍进入画舫,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抽抽搭搭的徐紫凝,哭得眼睛红红的,半分形象都不顾了。   茗妍向跟着她进来的端阳使了个眼色,端阳踟蹰地走上前,显然从未有过道歉的经验,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徐紫凝抬头看了眼端阳,哭地更伤心了。   端阳被她哭得头皮发麻,正准备打退堂鼓,回身就看到严肃板着脸的茗妍,和她身后虎视眈眈、生怕她不照办、惹茗妍生气的五皇兄,只得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你骗我。”徐紫凝见她来道歉,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是故意的。”端阳解释道,急得抓耳挠腮,“这样吧,只要你能原谅我,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当真?”徐紫凝揉着眼睛,哽咽道。   “当然,我可是端阳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端阳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我…..”徐紫凝止住了眼泪,吞吞吐吐地,不太好意思开口。   端阳急地不行:“哎呀,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一个如意郎君,你得赔给我一个。”徐紫凝把心一横,闭眼说道。   茗妍正坐在一旁的桌上喝茶,此话一出,顿时呛住了,咳得不行。书锦担忧地给她拍着背,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没问题,你挑一个,挑好了我让皇兄给你指婚。”端阳拍胸脯保证。   然后两人就尽释前嫌,挤在一起讨论哪家的公子俊俏,哪家的公子有才华。   茗妍目瞪口呆,表示小女孩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众人看着交头接耳地“书锦”和徐紫凝,又转头看看淡定地坐在一旁的乔茗妍,四周充满诡异的氛围。   茗妍注意到周围地不对劲,莫名地抬头看了看,注意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怜悯。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茗妍哭笑不得。   为了防止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弃妇,避免徐紫凝成为小三,茗妍高声喊道:“端阳。”   “啊?”“书锦”茫然地抬头望过来。   “没什么,要喝茶吗?”茗妍举了举手中的茶杯。   “好啊,谢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对龙凤胎又玩互换游戏啊,众人很快就接受这个理由,于是便不再关注。   茗妍示意书锦将茶给端阳送去,书锦不甘不愿地端过去,砰地放在茶几上。端阳简直受宠若惊,她原来可从未曾享受到五皇兄亲手端的茶,还是有嫂子好呀,端阳喝的一本满足。   “景致如此美好,不若我们来吟诗作对,配上歌舞礼乐,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一阵磁性的男音响起。   众人纷纷附和。   茗妍随声望去,是一个斯文俊秀的男子。考虑到茗妍鲜少参加这种场合,书锦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四哥,端王齐书涵。”   茗妍点点头。书里面,这个四皇子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惜弱这次倒是记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主动出来要求献技。   “太师府的千金,顾小姐的舞技天下闻名,不若为我们舞一曲助兴,小姐可愿意?”四皇子邀请道。   顾小姐容貌秀丽,身段袅娜,面色清冷,闻言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惜弱小姐,上次在长公主府演奏的一曲,广为人赞颂,只恨我当时不在京城,没能聆听佳音,现在可否请惜弱小姐演奏一曲,以弥补我上次的遗憾呢?”   “当然,惜弱愿为大家弹奏。”惜弱聘聘婷婷地站起身福了福。   茗妍眯着眼,听着曲,赏着舞,好不惬意。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叫好。   “惜弱小姐和顾小姐这第一次合作,真是默契十足啊,顾小姐的舞,倾城之姿,惜弱小姐的曲子,高山流水之音哪,我等有此福分欣赏到如此动人的舞曲,真是我们的福分。”齐书涵朗笑道。   “殿下谬赞了。”惜弱端素地笑着。   “乔大小姐。”   茗妍一愣,她本来正悠闲地吃着点心,忽然就被点了名。   书锦不悦地看向齐书涵,你想干嘛。   玩玩嘛。齐书涵笑眯眯地回望过去。   “既然惜弱小姐的琴技这般高超,那乔大小姐的琴技想必更加出神入化。”齐书涵笑道。   “当然没有。”茗妍理所当然地答道。   齐书涵显然被这直言不讳的答案给噎住了,众人也面面相觑。   “不过一直听曲子也无趣,不若我来作一幅画如何?”茗妍笑道。   “妍妍,你不想表演就不要表演,没事的,凡事有我呢。”书锦担忧道。   茗妍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用担心,她搞得定。   “乔大小姐,作画需讲究意境,而且是否耗时过久呢?”齐书涵问道。   “放心吧,一支曲子的功夫,你们继续听曲子,稍后就好。”茗妍微微一笑。    ☆、挑选寿礼   众人看着眼前白纸上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啧啧称奇。怎么也没想到,一支眉笔,简单的勾勒了几笔,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一个人的脸勾勒的如此神似。   “妍妍,这是送给我的吗?”书锦惊喜道。   “当然。”茗妍看着书锦那高兴地样子,心下也感到非常开心。短时间内,可以画好一副画,又能震撼到对方,当然非素描莫属了。幸好她在现代学过素描。这门技术古代没有,足够新奇。她在作画时,就想着要画书锦了,想将这幅画当做礼物送给书锦。原以为画起来会很困难,没想到书锦的样子好像已经印刻在她心中,勾画地无数次般,异常顺畅,下笔如有神助。   如此轻松地便化解了尴尬,齐书涵也有一丝钦佩。看来五弟选的媳妇还不错。   惜弱小声地凑到乔若云耳边说,“看到了吗,只要有乔茗妍在,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我,更何况是身为庶女的你。”她当然知道乔若云现在想改变注意了,但是,她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地全身而退的。   乔若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自打游湖那日过后,夏天便正式到来了,盛夏的午后,蝉鸣声阵阵,更是躁得不行。茗妍热得无可奈何,懒洋洋地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榻旁支着一个旋转扇子,下面放着一盆冰块,窗外的风吹进来,带动旋转扇,就着冰块的冷气,带来一阵阵凉意。   可是这对茗妍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现在恨不得全身泡在冷水中,没有空调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前段时日,钦天监测算了日子,交换了婚书,正式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明年春天。书锦倒是嫌晚了点,可是苏氏觉得茗妍还小,不想那么早将她嫁出去,明年春天已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   “姑娘,宣王殿下又派人送东西来啦。”平安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自打两人定了名分,书锦更是肆无忌惮地往她这搬东西,送的东西都是苏氏过了目她可以收的。她倒是跟书锦抗议过好几次,可惜书锦一向当做没听到,还振振有词,她迟早是要嫁给他的,这些东西她以后也会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让茗妍有些气结。   “他又送了什么过来?”茗妍无精打采地问道。她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要空调。   “殿下知道您苦夏,特地去南疆取的冰蚕丝。”   这冰蚕丝是消暑圣品,做成衣服穿戴在身上,柔滑冰凉,并不会为人的体温所变暖,十年才得一匹,十分之珍贵。   茗妍好奇地支着身子,看着平安端着的一匹雪白的布匹,伸出手摸了摸,触手冰凉,像一块羊脂白玉似的。   “妍妍你可喜欢?”人未到声先到,书锦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啦?”这人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茗妍无奈。   “我买了聚心斋的点心,特地给你送来的,你怎么不想见到我似的。”书锦委委屈屈地将手中的点心捧给她。   “我娘就这样放你进来了?”茗妍好奇地问道。   “当然,岳母……”书锦在茗妍的瞪视下声音渐小,继而改口道:“侯夫人说现在要培养下感情,只要不单独相处,无妨。”   茗妍捻起一块酥脆的点心,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之后咽下,开口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给我送东西来了吗?我不吃这些。”   茗妍吃完手中的一块,正准备伸手拿下一块,却见书锦将那捧点心收了回去。茗妍疑惑地抬头看他。   “你不是不吃吗?哼。”书锦将点心包好,旋身走了出去。   茗妍一脸懵逼地看着书锦的背影,气结地嘟哝:“臭小子。”   兰露和平安在一旁偷偷地掩嘴笑着,茗妍横了她俩一眼,她俩连忙将手放下作正经状。   “姑娘,三姑娘来了。”茗妍正喝着竹韵熬好的绿豆汤消暑,闻言诧异地挑挑眉,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地有人来。而且这乔若云,平日可是躲得她远远儿的,能不踏足她的院子就不踏足。   “大姐姐好生享受,只怕老祖宗都比不得了。”乔若云步入室内,就看到慵懒地依靠着美人榻的美人。有些人美则美已,却没有灵魂,而茗妍却有一股难言的风韵,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有种勾魂摄魄之感,她现在尚且年幼,若是渐渐成熟,不知是怎样的风情。   思及此,乔若云眼神幽暗,垂眸掩去眼中的嫉妒。   “妹妹这是哪里话,府上的冰块,除了长辈们分得多数,咱们几个小辈,可是都是同样分配的,哪里就称得上享受了。”茗妍笑呵呵地回道。当听不出来说她奢侈呢。冰块小辈平均分是真的,只是乔若云只怕是不相信了,茗妍也懒得多做解释。   乔若云当然不信了,在她们心中,府中的好东西都是优先给茗妍,剩下的才是她和惜弱的。   “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茗妍问道。   “大姐姐,老祖宗的寿辰快到了,这次可是整寿,需得大办。我这次过来,想问问大姐姐准备的什么贺礼,免得串了礼。”乔若云柔柔地开口道。   “我也还没想好呢,妹妹可有何建议?”茗妍皱着眉思索。   “惜弱姐姐说她与姐姐有些误会,所以没有来,她告诉我她准备了一支舞,献给老祖宗。”   茗妍了然,惜弱的琴艺已经展示过了,该展示别的方面的才艺了。按照剧情设定,女主的琴棋书画,歌舞都堪称顶级。此次寿宴她会一舞名动京城。   茗妍挑眉,看来这段剧情没变啊。   “那妹妹呢?”茗妍问道。   “我准备秀一副双面绣屏风摆件,供老祖宗赏玩。”她的月钱都由孙氏掌管,每日只给她基本的银钱,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买贵重的贺礼,只能自己亲手做,既贴心有体面。   可是同为侯府女儿的乔茗妍除却固定的月钱外,大伯和大伯母都会另外给茗妍买各式各样的首饰摆件。乔若云扫了一眼茗妍的梳妆台,首饰盒满满地盖都盖不住,折射着从窗外照进来阳光,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博古架上也漫不经心地摆放着着各种各样珍贵的文物摆件,做工精致,造型奇巧,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乔若云眼中闪过一抹妒意,茗妍看着眼里,不置一词。   “大姐姐的意思呢?”乔若云忍不住问道。她俩自小一起长大,乔茗妍有多少能耐她是知道的,刺绣与舞蹈皆平平,所以她们也不怕乔茗妍会准备同样的寿礼来压过她们。   “我打算去街上寻觅看看,等选好了告诉妹妹。”   “大姐姐,静安轩刚从西域那边进了一批新货,有很多机巧的玩意儿,不如我们去看看吧。”乔若云提议道。   “好啊。”茗妍点点头,她还是挺想知道她们在打什么算盘的。   姐妹俩乘着马车出府,来到一栋三层楼,富丽堂皇的建筑前,正是闻名京城的静安轩。静安轩中,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精致摆件、应有尽有,样样皆精美华贵,且每一样都只有一件。当然,普通百姓是买不起的,客人几乎都是朝廷显贵,皇室宗亲。从静安轩给老祖宗挑一份寿礼可是一点都不丢份儿。   两人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乔若云叫道:“掌柜,我们想给祖母挑一份寿礼,你这可有什么推荐没有。”   “二位小姐今儿来得巧,我这今日刚得了一副福禄寿星图,是林茂丰林大家的画作,您看看如何?”   “太普通了。”乔若云瞅了眼,摇摇头,然后询问地看着茗妍:“大姐姐觉得呢?”   “妹妹说的对。”茗妍颔首。“我们再看看吧。”   茗妍在四周转了转,没挑中特别满意的。忽然听到乔若云惊呼出声,“哎呀,大姐姐你快来看。”   茗妍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顺着乔若云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整套青琅秆头面,不由赞叹出声:“好漂亮。”   这一套青琅秆头面,做工精致,更难得的是,鲜艳的天蓝色玉石,颜色纯正均匀,莹润剔透,无半点瑕疵。   “大姐姐,要不就买这一套头面吧,这颜色沉稳内敛,也很衬老祖宗,而且青琅秆寓意吉祥幸福,寓意也好。”乔若云劝说道。   茗妍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就这套吧”   乔若云这话说的没错,这份头面确实很好,只是乔若云的目的可不单纯哪,茗妍在心中嗤笑。   “姑娘,您可回来了,平安出事了。”菊沁一脸焦急地迎上回府的茗妍。   茗妍心中一紧,不安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次陪茗妍出府的是兰露和竹韵,菊沁和平安都被茗妍留在府里,她从未想过在府中还能出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夏初姑娘过来报信,说平安冲撞了惜弱姑娘,被老祖宗身边的桂嬷嬷撞见,然后老夫人就派人将平安带走了。”菊沁急急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夏初可有说是如何冲撞?”茗妍问。   “就在您跟三小姐出府没多久,现在已经两个时辰没有消息了。说是平安动手将惜弱姑娘推到了池子里。”菊沁回道。   “大夫人呢,可有去通知大夫人?”   “二夫人娘家侄女明日成亲,二夫人和大夫人今日去添妆了。”   茗妍心下一沉,老祖宗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平安现在的处境恐怕是很凶险。   想到平安那张稚嫩单纯,总是开心地笑着的娃娃脸,没了笑容,哭着喊姑娘,等着她去救她,茗妍就心中一痛。   今日她刚与乔若云出府,惜弱就与平安起了冲突,还恰巧被桂嬷嬷给看见,偏偏她娘与孙氏一块出去了,这事未免太过凑巧。只是,惜弱,乔若云,有什么事冲她来就好,何苦与一个孩子为难。她已是处处忍让,她们却这般步步紧逼,陷害她没关系,但是她无法忍受她们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茗妍此时已彻底被激怒了。    ☆、解救平安   “兰露和竹韵把我今儿买的寿礼找个盒子装着放好,在家看着,我没回来之前除了爹爹和娘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菊沁,将厨房新做的莲蓉酥和百合桂圆汤端上,我们走。”茗妍冷静思考了片刻,吩咐道。   茗妍与菊沁刚跨入老夫人的院子,便见到守在院中的夏初。   “平安怎么样了?”茗妍快步上前问道。   “被打了五十板子,现下被关在暗室里,滴水未进。”夏初小声道。“惜弱姑娘说平安言语挤兑她,讽刺她寄人篱下,她气不过与平安起了争执,平安就动手就她推到了池塘里。”   “不可能,平安不是这样的人。”听到平安被打了板子,茗妍瞳孔微缩,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平安是怎么说的?”   “平安辩解说是因为惜弱姑娘先出言羞辱大姑娘,她气不过才动手。”夏初轻叹道。不管老夫人信不信她,作为婢女,敢与主子动手,还敢指责主子,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现在的惩处,还是老夫人看在大姑娘的面子上从轻处罚的。   “我知道了,谢谢。”茗妍颔首,承了夏初这份情。   “大姑娘客气了。”   “老祖宗。”茗妍进入室内,娇声喊道。   “疯丫头,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老祖宗看着打扮的漂漂亮亮额茗妍笑道。   “这不是想念老祖宗了吗?所以孙女就过来看看您。”茗妍娇嗔道。   老祖宗笑弯了眼,“今儿早上刚来请过安,怎么到下午就想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祖宗咱们已经三年没见过啦,孙女怎么能不想呢,莫非老祖宗不想看到妍儿?”茗妍不依地扯着老祖宗的袖子,继而将头埋在老祖宗脖颈处蹭来蹭去地撒娇。   “好了好了,少撒娇耍赖,有什么事说吧。”老祖宗拿这个孙女没办法,推开茗妍的头,抚了抚茗妍乌黑的长发问道。   “老祖宗,我带了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和甜汤,您尝尝看。”茗妍招手,让菊沁将手中的食盒拿上来。   “还是热的呢,老祖宗我喂您吃。”茗妍捻起一块莲蓉酥,喂给老祖宗。   老祖宗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由赞不绝口。   “您再喝喝这甜汤,美容养颜,很滋补的呢。”茗妍献宝似的捧着汤盅,舀了一勺喂入老祖宗口中。   老祖宗吃了点甜点,喝了甜汤,感觉暖到心里去了,本有些不悦地心情渐渐好转,整个人都懒洋洋地。   茗妍观察着老祖宗愈渐和缓的脸色,心道,果然,甜点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茗妍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老祖宗,听说我的侍女平安与惜弱妹妹闹了些不愉快,平安尚年幼,是我驭下不严,我会亲自带着平安亲自去给惜弱妹妹道歉。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会好好教训她,保证绝不再犯。”   老祖宗掀了掀眼睑,瞥了一脸愧疚的茗妍,“我就知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么点事!”   “哎呀,老祖宗,平安她还小嘛,而且已经受到教训了,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嘛。”茗妍来着老祖宗的手左右摇晃地撒娇道。   “老夫人,惜弱姑娘来了。”夏初进来禀报。   老祖宗意味深长地看了茗妍一眼,吩咐道:“请惜弱姑娘进来。”   “你那丫头冒犯的是惜弱,若你能让惜弱同意我便让你把人领回去。”   茗妍简直喜上眉梢,惜弱一向在老祖宗面前扮柔弱,装大度,小白莲似的,让她原谅肯定很容易。   惜弱莲步轻移,缓缓走了进来,行了礼。“老祖宗,大姐姐。”   茗妍正依在老祖宗左侧,她与惜弱是平辈,于是微微侧身避开这个礼,。   “来来,到老祖宗这儿来。”老祖宗拍拍右侧的坐榻。惜弱依着老祖宗坐下。   茗妍一脸内疚地看着惜弱:“惜弱妹妹,今儿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婢女。”   “姐姐哪里的话,都是下人的错,与姐姐有何关系。”惜弱惊讶地说道。   她原本是来看笑话的,依前世来看,茗妍心高气傲,重生后又一路顺遂,必定更加志得意满。原以为以茗妍高傲的心性,定不肯向她低头,却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利落地认了错。   她哪里知道茗妍并不是重生,而是被魂穿了,工作中常常都要装孙子,认个错算个毛。   “是我驭下不严,才导致妹妹遭受无妄之灾,妹妹不与我计较,我却不能不放在心里。”   茗妍叹道,执起桌上的茶壶沏了杯热茶,双手举着递给惜弱,给惜弱敬茶。   “妹妹,姐姐以茶代酒,向你赔罪,请妹妹一定要接下。”茗妍恳切道。   “姐姐客气了,今儿只是咱们姐妹喝个茶罢了,没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惜弱接过茶盏轻笑道。   茗妍见她就是不接茬,没了耐心,直接问道:“那妹妹是原谅姐姐,不介意了?”   惜弱一口气梗在喉头,大家说话不是都弯弯绕绕地吗,怎地如此直白。   惜弱看了老祖宗一眼,只见老祖宗半闭着眼养神,明摆着不参与。   “妹妹当然不介意了。”   “老祖宗,您听到啦,妹妹不介意了。”茗妍高兴地冲着老祖宗笑弯了眼。   “鬼丫头。”老祖宗笑骂道,“去领人吧。”   其实茗妍这里偷换了下概念,老祖宗要求的是惜弱原谅平安,但是茗妍却将原谅的对象换成了自己,老祖宗心知肚明,懒得跟她计较。   茗妍兴冲冲地冲老祖宗抛了个飞吻,老祖宗被逗笑了,让她快点滚,别在这碍眼了。   惜弱简直目瞪口呆,老祖宗不是一向对下人极其严厉,特别是以下犯上奴婢,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平安,难道她在老祖宗心中,连茗妍的下人都不如吗?   惜弱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锋利的指甲陷进肉里,鲜血淋漓,只有疼痛才能阻止她咆哮出声。   老祖宗晦暗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惜弱,有时候,心要放开一点,人才能过得舒心。”   惜弱一惊,低下头柔顺地应诺。   老祖宗见她如此,并未在继续说什么。   桂嬷嬷带着茗妍和菊沁来到暗室,推开门道:“平安就在里面,暗室内脏乱,姑娘就在门外等吧,我与菊沁进去将人扶出来。免得污了姑娘的眼。”   茗妍闻言心中一紧,忙道:“不不,我与你们一起进去。”   桂嬷嬷见她如此坚持,不再多言,在门口点燃一盏灯笼在前引路。   暗色内黑压压一片,只有桂嬷嬷身前的一豆灯火,映照着三人的影子,影影幢幢,一股霉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更显得阴阴恐怖。茗妍屏住呼吸,不敢想象平安此时的处境。   “到了。”桂嬷嬷挺下脚步。   茗妍顺着灯光看去,只见平安身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地趴在地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疼晕过去了,并无一丝反应。   “平…..安……”耳畔传来菊沁颤抖地声音。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平安的状况仍是让茗妍心下一沉,心疼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了。   茗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阻止了桂嬷嬷上前的步伐,开口道:“有劳桂嬷嬷,我和菊沁来就可以了。”   桂嬷嬷看了眼茗妍,“大姑娘可千万不要为了下人而与老夫人生了嫌隙。平安出口辱骂惜弱姑娘,老夫人容不下以下犯上之人,只是打了板子而不是发卖出府,已是老夫人对姑娘的看重了。”   有心想笑一笑,可是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当然,是平安的错,茗妍怎么敢怪罪老祖宗。”她当然知道该找谁算账,伤害平安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桂嬷嬷点点头:“大姑娘不会怪老奴多嘴吧”   茗妍道:“怎么会,嬷嬷是为我好,茗妍知道的。”   桂嬷嬷从老夫人未出阁前便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终身未嫁,在老夫人面前很得脸面,茗妍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茗妍与菊沁扶起平安,平安的手软软地垂着,呼吸几不可闻。茗妍心疼地顺了顺平安被冷汗浸湿的发,俩人带着平安一步步走出暗室,每一步都像踏在茗妍心上,钻心地疼。菊沁也红了眼眶,边走边默默垂泪。   惜弱在老祖宗那略坐了片刻,便告辞了。   “老夫人,可要歇息了?”夏初看着闭着眼端坐的老夫人询问道。   “夏初,你说惜弱这孩子,到底心性如何,我刚才与她说的话,她可有听进去?”老夫人睁开眼,看着夏初的眼问道。   “惜弱姑娘心地不坏,大概自小不在老夫人身边,所以很希望得到老夫人宠爱,很敬爱老夫人呢。”夏初斟酌道,“老夫人的话惜弱姑娘自然是听进去了的。”   “呵呵,你啊,不说实话。”老夫人笑道,“惜弱这孩子,争强好胜,凡事都要与茗妍争个高低,不管不顾的。也不知道那姓陆的小子是如何教养我的外孙女的,养成这般心性。若是我的敏儿还在,惜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说着,老夫人红了眼眶。   自家小女儿远嫁荆州,生下孩子后又病亡,这是老夫人心中永远的痛。满腔的爱女之心都转移在了惜弱身上,因此对惜弱的所作所为她是百般容忍,只是惜弱总是不知满足,将她对她的爱一点点消失殆尽。   “老夫人请注意身体,敏儿姑娘在天有灵,若知道老夫人为了她而坏了身体,定会自责不已,还请老夫人莫要忧思。至于惜弱姑娘,敏儿姑娘善解人意,定会明白老夫人对惜弱小姐的疼爱与教诲。”夏初劝慰道。   老夫人平静了下情绪,摆摆手说:“好了,不说了,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扶我去躺一会吧。”   “是。”夏初垂眸应道,掩去幽深的眼神。    ☆、告知真相   “姑娘,回来了,啊……平安!”竹韵和兰露正焦急地在院中来回踱步,便见到茗妍菊沁带着平安回来了,平安浑身渗血,惨不忍睹,竹韵忍不住惊呼出声,兰露颤抖地捂着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好了,小声点,别哭了,兰露过来搭把手,兰露快去叫大夫来。”茗妍吩咐道。   几人匆匆忙忙地动起来。   平安被扶到床上,菊沁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茗妍用帕子沾了热水,小心翼翼地帮平安将衣服脱下。血凝固之后,衣服与皮肉粘在了一起,稍一扯动,平安就疼得一颤,但是人仍未清醒过来。   茗妍用热水先将血化开,这次在不扯动皮肉的情况下将衣裳脱了下来,又用帕子避开伤口,就血迹擦了擦。   “把我那件鲛轻纱的丝被拿来。”茗妍吩咐道。   鲛轻纱是用鲛人蚕吐的丝制成的,价值千金,珍贵非常,布料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就好像另一层皮肤一样,轻若无物。平安现在浑身是伤,普通的丝被盖在身上会加重她的伤势,用鲛轻纱则刚好,不会压迫伤口。   “大夫来了。”兰露急匆匆地挎着药箱,拉着大夫进入室内。   白胡子的大夫被她拉地一个踉跄,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性子这般急躁,老头子差点被你给累死。”   “抱歉大夫,她只是担心平安的安全,请您多担待。竹韵,给大夫奉茶。” 虽然嘴上是让竹韵奉茶,但是茗妍边说边起身让开了平安床前的位置,拉着大夫坐下。   老大夫无语,不过也能体谅她们焦急的心情,于是也并未怪罪她们,任命地开始看病。   老大夫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有些发热,我给开幅药,三份熬成一碗,早晚各喝一次,热度退了后再换一幅。另外开个外敷的药,早中晚三次,敷在伤处,小姑娘恢复的好,不会留下疤痕。只是,伤了筋骨,日后行走只怕会受些影响。”   “大夫,平安才那么小,若是落下残疾,可让她今后如何嫁人呢?”兰露急巴巴地望着大夫,希望他能给治好。   “医者父母心,老夫若是有法子,自不会藏私。好好调养吧,兴许不会有什么大碍。”大夫宽慰道。   “谢谢大夫。”茗妍道谢道,让兰露付了诊钱送大夫出府。   竹韵去了小厨房给平安煎药,茗妍拿着大夫留下的外伤药,掀开鲛轻纱给平安敷药。此药敷在身上显然很是疼痛,平安颤抖地更厉害,之后愣是硬生生疼醒过来。   “姑娘,姑娘救命。”平安显然还沉浸于之前的刑罚中,眼神涣散地小声叫唤道。   “平安,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茗妍抓着平安的手安慰道。   平安握着茗妍的手,渐渐平静了下来,委屈地说:“姑娘,惜弱姑娘说你阴险歹毒,我才与她争执起来,我不是故意给姑娘添麻烦的。”   “我知道,你没有给我添麻烦,别担心,好好休息,都交给我,没事的。”茗妍抚着平安的头轻声说道。   “姑娘,我没有推惜弱姑娘。”平安带着哭腔说道。   “桂嬷嬷冤枉你?”茗妍皱眉道,若真是如此,就算她在老夫人面前再得脸面,她也饶不了她。   “不是的。”平安小幅度的摇摇头,大概是扯到背后的伤处了,疼得龇牙咧嘴。   茗妍板着脸,“别乱动。”   平安大概受到教训了,不敢再动,冲着茗妍笑也只敢扯扯嘴角,“不是桂嬷嬷冤枉我,是桂嬷嬷路过的时候,惜弱姑娘拽着我的手推她,她自己倒进湖里的。”   茗妍了然,平安虽然年幼不懂事,但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还是清楚的。   “下次,看到惜弱和乔若云就躲得远远的知道吗,她们说什么都不要与她们争论。”茗妍教育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二夫人。”   其他三人都陪在她身边多年,很多事情她们都清楚,也懂得规避麻烦,只有平安,懵懂不懂事,不知道这个大宅子里,主人想为难奴婢,真的是轻而易举。   平安乖乖点头。茗妍准备继续给她上药,平安有些惶恐,“哪能让姑娘给我上药呢,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背后,你怎么给自己上药啊,好好躺着别动。”茗妍瞪她一眼   平安于是乖乖躺着不敢再动了,“姑娘对我真好,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茗妍一愣,其实平安这次受到的无妄之灾全是拜她所赐,她心中内疚的不行,实在担不起这句最好的。   上药过程中,平安仍是疼得一抽一抽的,此时竹韵端着煎好的要回来了,茗妍喂平安喝下,平安喝完药之后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可是平安身上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下去,反而还越来越烫,甚至呓语起来。   “姑娘,姑娘救我,好疼啊。”   茗妍听着平安的呓语,心疼地不行,更是下定了决心要让惜弱和乔若云付出代价。   兰露又急匆匆地将大夫请了来。大夫见此情状,给平安扎了针,平安的热度才稍稍降了点。大夫此时也不敢离去了,众人都在一旁守着,生怕病情又有所反复。   “姑娘,去歇息吧,这有我们呢。”兰露劝道。   “不,她有次横祸皆因我而起,我怎么能睡得着。”茗妍摇摇头。   一直到翌日清晨,平安的情况才稳定下来。茗妍于是也在众丫鬟的劝说中回房歇息去了。   “姑娘,你看这花好看吗?”平安手持着一丛玉兰花,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   “好看,慢点走。”茗妍微笑着看着她。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平安已经能自如行走了,只是……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茗妍眼神幽暗,该讨回来的她一定会讨回来。   “你个小猴子,伤才刚好没多久你就敢到处乱跑,还敢爬上树去摘花了。”竹韵取笑道。   平安哼哼唧唧地不理她,只管讨好的把花送给姑娘。自从知道姑娘亲自去找老夫人把她领回来后,她就更喜欢粘着她家姑娘了,特别跟惜弱姑娘比起来,她家姑娘简直是天仙下凡。   茗妍平安性子单纯,就好像自己的小妹妹般,也很享受平安的黏糊。只是有人不太喜欢。   “怎么我每次来,这丫头都腻在你旁边。”说人人道,书锦一脸不悦地翻窗而入。   竹韵识趣地退下,顺手还拉走了正准备出声抗议的平安。   茗妍扶额,虽说自从他们定亲后,她家美人娘亲为了他们能在成婚前多培养培养感情,对书锦私下来找她这事多有放纵,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可是,这人未免也来得太勤快了些。   “放心吧,没人发现我。”书锦拍拍胸脯道。   “你不是昨日刚过来了吗?今日怎地又来了?”茗妍好奇问道。   “不欢迎我啊?”书锦皱皱鼻子,大有你敢说不我立马走人的意思。   茗妍还能说什么,摸摸书锦的头以示安抚。   书锦表示被顺毛了很开心,“你还记得我四皇兄吗?”   “当然记得。”茗妍点点头。   “你居然记得他?”书锦不可置信地瞪着茗妍。   “呃,记得他怎么了?”而且不是你先问的么,这句话茗妍只敢在心里嘀咕,免得书锦又不依不饶。   “你怎么能记得他,你只能记得我。”书锦开始不讲道理。   茗妍无语地看着他,终于被熊孩子惹毛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哦。”见茗妍不高兴了,书锦悻悻然地摸摸鼻子,开始说正事。   “我四皇兄告诉我,春猎那次,那个下毒毒死了你的马,后来上吊自尽的那个婢女,叫……”书锦皱着眉思考。   “四平。”茗妍提醒道。   “对对,四平,四皇兄说他看到四平想杀你那个妹妹,然后他帮你妹妹将四平打晕过去了,看着你妹妹离开后,他才去叫人。”书锦说道。   “哪个妹妹?”茗妍问道。   “不知道,他好像说了名字,我不记得了。”书锦干干脆脆地承认自己记性不好。   茗妍:“……”   “难道你希望我记得其他女人的名字。”书锦不高兴地问道。   “我希望你记得正事。”茗妍无奈道,“是不是惜弱?”   书锦思索了一会,“好像是的。”   茗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四平想杀你妹妹?”书锦好奇地问道。   茗妍:“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是四平下得毒。”   书锦问道:“为何?”   茗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书锦气呼呼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茗妍也不管他,问道:“倒是端王殿下,为何当初不将此事告知?”   “四皇兄说他又不是查案的,他不高兴说就不说。”书锦有些难以启齿,显然也觉得自个儿皇兄太过奇葩。   茗妍:“……”   可能茗妍的震惊太过露骨,书锦有些尴尬地摸摸头。   茗妍:“那他为何现在又想说了?”   书锦闻言更加尴尬了,埋着头说道:“他说现在生活太无趣了,上次在画舫看到你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所以让我把这事告诉你,看看能不能找点乐子给他看。”   说完,又怕茗妍误会,急急忙忙地抬起头辩解道:“不过我狠狠骂他了,你不是他找乐子的工具。我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心中有个防备,不要轻信他人。”   茗妍看着书锦小心翼翼的眼神,知道他生怕她误会,不由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没事,他肯说出来,我很高兴,你替我谢谢他。”茗妍颔首道。   书锦听闻后,仿佛很是高兴,酒窝若隐若现。   茗妍忍住了用手戳一下的冲动,莫名其妙地看着傻乐的书锦,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每月都有的事   盛夏蝉鸣阵阵,阳光炽烈灼热,侯府郁郁葱葱的树叶静止不动,外面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般,闷热无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唔……”茗妍是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疼得面色苍白,浑身冷汗。汗水浸湿了衣裳,让茗妍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仍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姑娘。”菊沁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进来,塞到茗妍肚子下。   “姑娘每月这几天都这样难熬,可真是太遭罪了。”竹韵忧心忡忡地看着茗妍。这样热的天气,姑娘本是苦夏之人,但是这个时候却仿佛病人膏肓的老妪,一定要捂着汤婆子暖身。   茗妍有气无力地扯扯嘴角,“没事,也就头一天这样。”刚说完腹中就一阵抽痛,茗妍疼得弓起身子,无可奈何地在床上翻滚。   “姑娘!”两个丫鬟惊呼出声,虽然每个月姑娘都会这样,但是每次看到她们仍然觉得触目惊心。   书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疼得打滚的茗妍,“妍妍,你怎么了?”急急忙忙地冲上前,看着茗妍冷汗涔涔,失去往日光泽的脸色,心揪成一团。   “你们站在这干什么,没看到你们家姑娘那么痛苦吗,赶紧叫大夫啊!”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目前的状况。   书锦见她俩还不动,气急败坏地吼道:“看什么,快去啊!”   茗妍模模糊糊就听到书锦火急火燎地要叫大夫,这……叫大夫也没用啊,个人体质问题罢了。她在现代就如此,想不到换了具身子,还是一样的毛病。   茗妍吃力地伸出手抓住书锦的胳膊:“我没事,不用叫大夫。”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书锦心疼地用手抚开茗妍被汗水黏在脸色的发丝,接着就要起身离开去找大夫。   茗妍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若是在平日,书锦不知会有多欢喜,只是此时却让他有些气急。   茗妍此时疼得厉害,并没有多少力气,只是书锦生怕自己用力会弄伤了他,于是也只好轻声劝说:“妍妍,不要讳疾忌医。”   “我真的没事,我是葵水来了!”茗妍气结,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坦白。   两个丫鬟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姑娘怎么能当着男子的面说这样的事情。书锦听到后,沉默了一瞬,红霞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   茗妍只能无语地看着书锦落荒而逃的背影。   “姑娘,这样的事,怎可说与男子知晓,就算宣王殿下是您的未来夫婿,也是不好说的。”竹韵苦口婆心地劝道。   茗妍并未气恼,她也知道竹韵是为了她好,其实她倒是挺坦然的,本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她这个疼法也曾找大夫看过,体质问题,没有办法治疗,只能想办法缓解,所以才阻止书锦去找大夫。   “姑娘,桂圆红枣糖水来了,快趁热喝了吧。”平安端着碗甜汤走了进来。   茗妍接过甜汤一口一口喝了起来,才终于让整个人暖了起来。   趁着这一波疼痛和下一波疼痛到来之间的空隙,茗妍决定睡一会,疼痛太消耗体力了。   三人看着茗妍陷入沉睡,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妍妍,妍妍,醒醒。”   茗妍睡得正香,却总感觉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茗妍一巴掌拍了过去,就感觉自己的手打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面,不由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书锦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呃,你没事吧,打疼了吗?给我看看。”茗妍抓着他的手想要看看他的脸。   书锦捂着脸不让她看,“不给看,我那么英明神武的脸,上面印着五指印,多有损我在你心中高大的形象。”   茗妍:“……”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这个来。”书锦用一只手把怀里捂着的一个罐子递给茗妍,另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茗妍好奇地接了过来,罐子还有些烫,打开看了看,是一罐桂圆红枣甜汤,还冒着热气。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这个的?”茗妍惊讶地向书锦看去,这才发现书锦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我去问了你娘,她说你每次喝了这个汤就会舒服一点,我特地请胡师傅教我煮的,这个汤要趁热喝,快尝尝看,我亲手煮的。”书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茗妍。   “你去问了我娘?”茗妍有些恼怒又有些感动,“一个大男人去问我娘这种事,我娘没将你打出去啊。”   “哪里的话,我告诉你娘是为了你,你娘可高兴了,把你这段日子需要注意的事都告诉我了。”书锦觉得自己现在更加了解茗妍的习惯了,不由地咧唇一笑。   茗妍对她娘也有些无奈了,“这么热的天气,你干嘛抱在怀里,有没有烫伤?”茗妍担心地问道。   “当然没有了,我拿了块布包着,不烫的。”书锦拍拍胸脯,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而且你娘说了这个汤要趁热喝,冷掉就不能喝了。”   “所以,你是怕这个汤冷掉,才抱在怀里的?”茗妍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好像被人掐了一把,酸酸软软的,眼眶也有点热热的潮湿,茗妍眨眨眼,将潮气散去。   书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见茗妍不动,不耐地举起汤勺喂到茗妍嘴边。   茗妍抿了抿唇,没有告诉书锦自己刚刚已经喝过了,将汤勺含入口中。   唔,好甜。   茗妍差点吐出来,但是看到书锦明亮的双眼,茗妍仍是将那口甜的发苦的糖水咽了下去。热乎乎的汤水流淌到慢慢流淌到胃里,暖意弥漫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两人就这样一人喂、一人喝的,一勺一勺地将糖水喝完。   “怎么样好喝吗?”书锦期待地看着茗妍。   “好喝。”茗妍装作不经意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书锦,端起另外一杯,顾不得慢慢品茶,迫不及待地灌了进去,连灌了三杯茶才将那甜齁了的感觉压了下去。   茗妍看着志得意满的书锦,有些犹豫地问道:“书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咱们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可是我并不记得曾经见过你啊。”   书锦撇撇嘴,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用扇柄敲敲茗妍的额头,“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记得了。”   茗妍双手捂着额头,对着书锦眨巴着眼。   书锦捧着胸口,闷闷地笑着,心道:“好可爱啊啊啊,太犯规了。”   茗妍莫名其妙地看着兀自笑得开心的书锦,表示自己果然年纪大了,不懂小孩子的世界。   书锦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下,止住笑意。   “我六岁的时候,跟着嬷嬷出宫游玩,街上人太多,我跟嬷嬷不小心走散了。”书锦回忆道,大概回忆很美好,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真巧,我小时候也走失过一次。”茗妍打断他。   书锦白了她一眼,也不理她,接着说:“就那次,我遇到了你。”   “我?”茗妍迷茫地指着自己,很显然,还是毫无记忆。   “但是当时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谁。我一直在找你。”说到这,书锦哀怨地看了茗妍一眼。   茗妍莫名地被他看得有些歉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从六岁就开始喜欢你了,已经十年了。”   “你就不怕一直找不到我?”茗妍忍不住问道。   “当然害怕,时间过去越久,我就越是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你,我的余生都要在求而不得中度过,害怕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嫁做人妇。我甚至会担心,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书锦看着远方叹息地说着,“幸好,老天垂怜,我们还是相遇了,你并不只存在我的梦里,并且仍是待字闺中。”   “你就没有想过,你认错了人呢,毕竟我并不记得我见过你。”茗妍虽然有些动容,但是理智仍是占了上风,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不会,你仍然跟小时候一样,明媚耀眼。”书锦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你把经过说详细点。”茗妍催促道,这种只有他记得,而她半点印象都无的感觉并不好,总觉得好像欠着他。   “不要,剩下的等你自己想起来。”书锦从回忆中走出来,瞬间恢复不高兴脸,盯着茗妍,大有茗妍不想起来他就冲上去咬死她的意思。   茗妍:“……”   忽然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驱散了一室的憋闷。茗妍这才发现天早已变了颜色。   “变天了,你可带了雨伞?”茗妍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气,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没带。”书锦斩钉截铁地说道。   茗妍被他那铿锵有力的语气吓了一跳,默默地摸摸鼻子,从角落里拿出了一把粉色绸布伞,递给书锦。   “喏。”   这把伞的伞面是她闲来无事时自己画的自画像,特地用得防水的颜料。   书锦喜滋滋地接过伞,轻轻抚了抚伞面上画像的发丝。   茗妍看着他那样子,感觉他那样子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头发似的,茗妍不由被自己的联想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赶紧回去吧,雨下大了就不好走了。”茗妍催促道。   “噢。”书锦乖乖听话离开,才怪。   书锦快步上前,茗妍被唬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是被书锦吧唧一下亲在了额头上。   生怕茗妍生气骂人,书锦亲完就一溜烟跑走了,茗妍叫都没叫住,惹得茗妍好气又好笑。   茗妍捂着额头,感觉被书锦亲过得地方微微发着烫,仿佛还留着那软软的触感。    ☆、寿宴   转眼间便到了老夫人的寿辰,因是整寿,侯府自然是大办。再加上前段时日皇上给茗妍与宣王指婚,一时间,让忠勇侯府这个稍有些没落的世家重新进入大家的视线。因着与皇家的姻亲关系,许多世家大族,朝廷新贵都来恭贺老夫人寿辰,宣王这半个孙女婿,自然也来了,同时还带了两个小尾巴,就连皇上也派人来祝贺老夫人寿辰。这也让因为无端被皇上指婚而有些不悦地老夫人,对这门婚事的不满减少了许多。不过具体还是得看宣王此人人品如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的上她大孙女儿的。老夫人傲娇地想着。   因老夫人喜欢听戏,侯府在后花园中搭了个戏台子,此时上面正上演着戏曲福星拜寿,茗妍正看得津津有味,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看过电视了。这戏曲,聊胜于无吧。   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茗妍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暗戳戳过来找她的书锦。   “你来啦。”茗妍笑眯眯地打招呼。   书锦拖了把凳子在茗妍旁边坐下。   “这戏曲有什么好看的,你陪我玩嘛。”书锦撒娇道。   茗妍眨眨眼,小声道:“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书锦顿时眼睛一亮,茗妍找他帮忙,这说明茗妍没有把他当外人了呀,终于他也有了用武之地。“说吧,包在我身上。”书锦豪气万千地拍拍胸脯。茗妍相信他,他绝对不会让茗妍失望的。   “嘘,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见。”茗妍竖着食指抵在嘴唇上。   “哦。”书锦小小声地应道,为了听清茗妍地话,将耳朵凑到茗妍旁边,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茗妍见状忍俊不禁,书锦那神态就跟只小松鼠似的。茗妍忍着笑,在书锦耳边窃窃私语。   热气喷在书锦耳畔,让他红了耳朵,紧跟着红了脸颊,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心内的骚动,听茗妍吩咐。   苏氏看着交头接耳地两人,有些不忍直视,摇摇头便不再关注那边。   “记下了吗?”茗妍抬起头问道。   只见书锦双颊红扑扑地,一脸羞涩地点点头。茗妍无语。   “哎呀。”穿着嫩绿色舞衣的惜弱被人撞倒在地。惜弱有些愤怒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板着娃娃脸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殿下。”见是宣王,惜弱忍气吞声地低下头。宣王齐书锦是太后最宠爱的幼子,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走路没长眼吗?居然敢撞本王。”书锦倨傲地说道。   “抱歉,殿下,惜弱不敢。”惜弱小心翼翼地赔礼。   “还不起来,等着本王拉你起来么。”   “老五,你这样太不怜香惜玉了。”端王齐书涵路过,扶起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惜弱。   书锦轻哼一声,调头走人。   “惜弱姑娘没事吧,我五弟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你不要跟他计较。”齐书涵不好意思地看着惜弱。   我哪里敢啊,惜弱腹诽道。这话她可不敢说,只能尴尬地笑笑。   “殿下?”乔若云看着忽然坐到她旁边的书锦,有些莫名。他们此前可从来没有过交集。   书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戏台,并没有搭理她。   乔若云不安地想着,难道茗妍跟宣王说了什么,宣王来找她麻烦?不应该呀,要找也应该找惜弱才对,明面上她可是完全置身事外的。   忽然,书锦偏过头来对乔若云笑了笑,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书锦转悠了一圈后便又坐回了茗妍身边,满脸地求表扬。   茗妍笑着看着他,忽然伸手揪起书锦脸颊上的嫩肉。书锦被揪得龇牙咧嘴的,也不敢挣扎,苦哈哈地忍着疼。   看着他怕疼又不敢动的样子,茗妍心软地松了手,只见书锦的脸颊快速地红了起来,。书锦赶忙跑到一边,揉着脸控诉道:“我都办成了,揪我干嘛?”   “让你去办事,你冲着人家笑什么。”茗妍没好气道。   书锦闻言眼睛一亮,又蹬蹬蹬地跑回茗妍身边:“你吃醋啦。我是为了分散她注意力呢。”   茗妍转过脸不理他,书锦不死心地又凑过去,俩人就在那躲来躲去地玩起了你看我我偏不看你的游戏。   “我保证,以后就对你笑。”书锦见茗妍终于不躲了,开心地保证道。   茗妍笑出声,揉揉书锦的脑袋,“好啦,好戏马上开始了,坐着看戏。”   书锦乖乖点头,在茗妍身边坐下。   茗妍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今天的事情,你会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坏女人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书锦有些惊讶,“你会选择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你才不是坏女人呢。”   “那么相信我啊。”茗妍有些放松了。   “当然了,况且你比起我来差远了。”书锦有些洋洋得意。   “你干什么了?”茗妍有些好奇。   “前段时间有个几个公子哥说你美则美矣却没有内涵,我把他们当着他们心仪姑娘的面痛扁了一顿,然后扒了他们的衣服把他们绑在城门口。”书锦说着,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还有个女的跑我面前说你配不上我,我直接把她扔湖里了。”   “那她没事吧。”茗妍不由担心地问道,她现在算是体会到熊孩子家长的心情了。   “没事,我又扔了个路过的男的下去救她,现在他们已经定亲了。”书锦得意道。   “呃,我能问问你扔下去的是哪家的千金,救人的男子又是哪家的公子么?”茗妍有些无奈的问道。   书锦:“是骠骑将军的孙女和户部尚书的独子。”   双方家世门第相当,但是……茗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同情谁,朝堂上文官武官本就互相看不顺眼,武官嫌弃文官迂腐只会嘴炮,文官嫌弃武官只会舞刀弄枪只会动武,想必两家这个亲肯定结得不甘不愿。   况且,骠骑将军的孙女师承骠骑将军,一条长鞭使得虎虎生风,名扬京城,彪悍非常。更曾放言,将来她的丈夫必定不能纳妾,不然就废了他,骠骑将军一家则纷纷表示支持。   而户部尚书的独子,风流不羁,平日在秦楼楚馆流连忘返,户部尚书也管不住他。   这俩人凑一起,那真是要翻了天了。   “老夫人,这是大姑娘献上的寿礼。”夏初与另一个丫鬟将茗妍准备的礼物抬了上来,上面盖着块绸缎。   老夫人当着大家的面,将绸缎掀开,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位栩栩如生的妇人,雍容华贵,正是老夫人本人。   人物肖像本没有什么神奇的,这幅画奇就奇在,画的风格和所用的颜料从未有人见过。此前的画作也是以人物的神态为主,而这幅画却是形神兼备,简直就跟照镜子一模一样。   茗妍画的是油画,为了画这幅画,茗妍可是很费了一番周折才将材料准备齐全。若是一幅普通的画,未免太没有新意,而在此前无人见过的油画才能出彩,更重要的是,老祖宗会很喜欢。   老祖宗虽然为人刻板严厉,但是一直对茗妍都很好,茗妍也希望老祖宗快乐,只是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显然老祖宗看到画非常喜欢,笑得很开心,对着茗妍更是慈眉善目。   茗妍见状,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由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老祖宗,孙女儿给老祖宗准备了一支舞蹈,请老祖宗鉴赏。”一身嫩绿的惜弱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袅娜,柔若无骨,像一片鲜嫩的叶子随风飞舞。   舞蹈已到了尾声,惜弱高高跃起,而随着她动作的幅度,她脖颈上粉色的珍珠项链忽然断裂,珍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惜弱明显慌了神,落下的脚步不小心踩在了满地的珍珠上,砰地摔倒的摔倒在了舞台上。倒下的一瞬间只听撕拉一声,轻薄地嫩绿色舞衣也被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裘衣。   惜弱惊慌地捂着胸口,扑簌簌地掉泪。老祖宗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现场瞬间安静无声。   苏秦见状,连忙从侍从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走上台将披风盖在惜弱身上,将惜弱扶下了台。   茗妍愣愣地看着苏秦,苏秦表哥这辈子,还是要与惜弱纠缠在一起吗?不由地偏头去看美人娘亲和舅母的脸色,果然俩人都是一脸的铁青。   老祖宗干咳一声,打了圆场,让大家不要介意这个小意外,气氛才又渐渐活跃起来。   轮到乔若云献上自己的寿礼了,乔若云瞧着脸色仍有些难看的老祖宗,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想。   早在茗妍献上的寿礼不是她预想的那份,她就有些不安了,有些事情不对劲。有心想检查一下自己的寿礼,可是夏初看守得很严,她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早知道交给夏初之前就小心检查一下了,乔若云懊恼地想着。   “老夫人,呈上三姑娘的寿礼,请您过目。”夏初捧上来一个精美的盒子。乔若云仰头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装双面绣的盒子,只是心中仍有些忐忑。   夏初将盒子打开,老祖宗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沉的,竟然比刚才惜弱摔倒丢脸更加难看,眼神锐利地看向乔若云。   乔若云恐慌地看了眼打开的盒子,顿时面色惨白,瘫软地倒在椅子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诗诗登场   茗妍见状微微一笑,若说侯府的名声是老祖宗的底线,那么青琅秆便是老祖宗心中一根永远不能拔出的刺。   早年间,老祖宗手段酷烈将老侯爷的所有妾室都铲除了,包括他们的孩子。老侯爷心知肚明却不愿意与她计较。直到遇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只是一个小官之女,长相也只能撑得上清秀,比之年轻时国色天香的老祖宗差远了,可是老侯爷就是喜欢她的温柔娴静。将她纳为妾室后,便一改往日放任老祖宗为所欲为的做法,警告老祖宗不要对她做不该做的事,平日里更是护得她紧紧地,免了她去老祖宗面前请安的规矩,不让老祖宗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加害她。在她怀孕后,老侯爷费心亲自制作了一套青琅秆首饰赠与她。后来老祖宗找到机会,在老侯爷上战场的时候,在那套青琅秆首饰上淬了毒。等老侯爷回府后,便得到了心爱的妾室一尸两命的消息。   自此后,老侯爷与夫人便正式决裂,老侯爷再也未曾见过老祖宗,直至去世,都不曾让老祖宗来看上一眼。老侯爷留下遗言,希望能将他与那名妾室合葬。老祖宗愤怒异常,不仅不让他二人合葬,还将那名妾室的尸骨挖出,扔进了乱葬岗内,可见是恨到极致。   那么多年,老祖宗从未佩戴过一次青琅秆的首饰,侯府的人也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提到关于那名妾室的任何事情。此事成为侯府的禁忌,是老祖宗心中永远无法拔出的一根刺。   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都是老祖宗的心腹,就连老夫人的两个孩子都不清楚此事,只以为老祖宗是单纯的不喜欢青琅秆。茗妍会知道此事也是从书里知道了。   在乔若云故意引着她去买青琅秆的时候,茗妍便知道乔若云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事,想要借此机会让她在老祖宗面前失宠。茗妍假意非常满意,在进献寿礼前,便让书锦想办法将寿礼掉包,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老祖宗看着乔若云苍白的脸,皱着眉让桂嬷嬷将乔若云带了下去,然后强撑着笑意,她是这场寿宴的主角,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茗妍看着老祖宗疲惫地身影,不由有些心酸。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茗妍顺着胳膊看去,只见书锦心疼地看着她,“没事的,有我呢,不要伤心。”   难得看到书锦那么正经的样子,茗妍想笑却笑不出来。   “都是我的错,却让老祖宗来承担了这份痛苦。”茗妍内疚地不行,那么疼爱她的老祖宗,她却硬生生地将她旧日的伤口撕裂开来,曝露在阳光之下。   “不,不是你的错。”书锦握紧茗妍的手。“你只是想反击,一劳永逸地保护身边的人罢了,你没有错。既然觉得对不起老祖宗,那以后便好好孝顺她,来弥补对她的亏欠便是。”   茗妍闻言打起精神点点头,静默片刻。   书锦正享受此刻的氛围,就听到茗妍问:“我只让你想办法让惜弱摔倒,她的衣服怎地会撕开?”   书锦笑眯眯:“我只在项链上做了些手脚,然后四哥便来了,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好吧,她懂了,果然端王殿下看热闹不嫌事大。   “茗妍,五哥。”端阳轻快地声音传来,人也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跟前,无音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端阳背后。   “公主,无音大人。”茗妍将手从书锦手中抽出,站起身来打招呼。   书锦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有些不爽地看着俩人。   端阳视若无睹,反正她与五皇兄从小掐到大。自顾自地拉着茗妍的手笑说惜弱刚才有多丢人。她与茗妍也是不打不相识,拜惜弱所赐她差点冤枉了茗妍。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惜弱是当初伤害二宝的主谋,但是端阳并不傻,最初的愤怒过后,她很容易便明白了真相。自此后便看惜弱百般不顺眼,若是有证据,她早就让无音杀了她了。   茗妍微笑地听着端阳兴高采烈地说话,有些恍惚地想着,书锦和端阳可真像啊,真希望她能一直这般快乐下去,只是……茗妍将眼神放到无音身上,无音正专注地看着说笑的端阳。察觉到茗妍的视线,不由抬头对望一眼。   茗妍率先移开目光,有些事情当事人心里都明白,只是甘之如饴,她也毫无办法。   “妍儿。”乔茗旭携着一个少女走了过来。因着老祖宗大寿,乔茗旭像书院请了假特地回来给老祖宗祝寿。   众人见了礼,茗妍看着跟在哥哥后头娇娇怯怯的女孩子问道。“哥,这位是?”   “我也不知道,在门口捡到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我就把她待进来了。”乔茗旭无奈地说。   端阳和茗妍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少女被她俩的目光吓得躲在乔茗旭身后。乔茗旭身材高挑,完美地将少女遮了起来。茗妍粗粗打量一眼,少女的衣着虽老旧,但是衣料看来还是不错,看起来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只是若是京城的贵女,她娘应该会认识。少女的头部好像有伤,隐隐有些血迹。   “哥,你带去给娘看过了吗?”茗妍问。   乔茗旭:“娘看过了,也说不认得,她一直跟着我也不行,所以娘让我把她给你带来,你先照顾着,我现在去趟官府。”   茗妍看着紧紧拽着她哥哥衣角的少女,她神色惊恐地望着她们,好像她们都是洪水猛兽一样。   “哥,我觉得她可能比较信任你。”她哥哥向来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旭日东升般温暖和煦。   乔茗旭柔声对少女说:“这是我妹妹,你不用怕,让她照顾你一会好不好?”   很显然的,少女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安排,她摇摇头,两手抓得更紧了。   书锦悄悄绕到少女身后,伸出手刀劈了下去,少女瞬间软倒在地,乔茗旭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才让少女免于毁容,抬头不赞同地看着书锦。   茗妍无语,虽然粗暴了点,但是确实是最快可以解决目前这种状况的方法。   少女被送到了茗妍的院子里,直至晚上才醒来,醒来不见乔茗旭,尖叫出声。   茗妍听到叫声赶紧跑进房,轻声安抚道:“不怕不怕,没事的,我不是坏人,安静下来好吗?”   显然未见成效。   茗妍无奈,只能派人去将哥哥叫来。   乔茗旭来后,少女看见他,瞬间安静下来。   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   苏氏也跟着来了,看着现在的状况,头疼的抚着额,“旭儿,你去过官府了么,官府那边怎么说?”   “官府那边让我们把人送过去,他们会帮她找家人。”乔茗旭答道。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送过去啊,见不到你就不安心,但是人家一个女孩子,也不能让你一天到晚看着。”苏氏急吼吼地说。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茗妍问道。   少女不安地看了眼乔茗旭,摇摇头。   茗妍随手拿过一本书,“你翻一下,给自己起个名字好不好?”   乔茗旭:“……”   “呃,妍儿,你会不会太随意了些。”苏氏也有些无语,哪人人这样起名字的。   大概是因为乔茗旭在一旁,少女稍稍有些放松,好奇地翻了翻那本书,指了一个诗字。   “那就叫你诗诗吧。”茗妍笑道。   少女很显然被茗妍茗妍的笑容晃花了眼,也跟着娇憨的笑了笑。   “我是他的妹妹,这是我们的娘亲。”茗妍慢悠悠地说道,指了指乔茗旭和苏氏,“你还记得娘亲和妹妹的意思吗?”   少女点点头。记得就行,茗妍满意地摸摸下巴。   “我们都是好人,你不要害怕我们好不好?你害怕我们的话,我们会伤心的。”茗妍泫然欲泣。   少女见状,慌张地扯了扯茗妍的袖子。   茗妍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我哥哥是男人,你不能一直跟着他,那不方便。我们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少女看看乔茗旭,又看看茗妍,犹豫地点了点头。   “真乖。”茗妍摸摸少女的头发。   苏氏和乔茗旭:“……”原来没发现女儿(妹妹)这么会忽悠人啊。   “饿不饿,我弄点吃的来给你吃好吗?”茗妍询问。   少女点点头。   竹韵恰好端着一碗茶点进来。   “来,尝尝看,这是我最喜欢的点心。”茗妍接过来,端到少女面前。   少女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看了看茗妍的反应,然后掩着嘴尝了一口,又抬头看看茗妍的反应,见茗妍仍是一脸微笑,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便狼吞虎咽起来。   少女大概饿了很久,吃得非常匆忙,于是很显然地,她噎住了。   茗妍端了杯茶递给她,看着她喝下,拍着背给她顺气:“慢慢吃,别着急。”   少女吃完了一碟点心,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将吃饱喝足的少女哄睡后,母子三人来到茗妍的房间,开始商讨少女的事情。   “旭儿,你打算怎么办。”很显然,少女最信任的便是乔茗旭。   “我向书院请了长假,过段时间便要参加秋闱了,在家里学习也没有什么。”乔茗旭是打算通过秋闱入仕的。   “嗯,也好。”苏氏赞同道。   “妍儿,这段时间你就多多照顾着点,对了,你给她画幅画吧,我最近也到处打探一下,看有没有哪家夫人认识这个女孩子。”苏氏拍板道。   茗妍和茗旭点点头。    ☆、巫蛊   寿宴日后,惜弱又被老祖宗关在房中抄书三个月,茗妍想着,惜弱这段时日抄的书大概能赶上绕地球一圈了。乔若云更惨,老祖宗看到她就生气,老祖宗要将她送到别庄,出嫁那天才能回府,被孙氏哭着求情拦了下来,改为关在佛堂内清修。   倒不是孙氏忽然对乔若云有了母女亲情,只是她膝下无女,自幼将乔若云抱养在身边,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不甘心自己的苦心都白费罢了。   对此结果,茗妍还算满意,没事就逗逗诗诗,让诗诗说话,效果很显著,诗诗显然越来越活泼,跟平安玩得挺好的。   “哥,你又来看诗诗啦。”茗妍看着走进来的哥哥。   乔茗旭笑着点点头。   正在跟平安疯玩的诗诗看到乔茗旭,兴匆匆地跑了过来,站在乔茗旭面前,双颊红扑扑地,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双手还捧着一束玉兰花,邀功似的递给乔茗旭。   乔茗旭宠溺地看着诗诗,伸手接了过来,抬手顺了顺诗诗汗湿的头发。   茗妍看着眼前温柔的哥哥和娇柔的少女,感觉狗眼都要被闪瞎了,男俊女美,跟拍偶像剧似的,很是般配。   “诗诗啊,你厚此薄彼哦,你都没有给我送过花。”茗妍调笑道。   诗诗手足无措地看着茗妍,继而从乔茗旭手中抽出一朵花,慌忙递给茗妍。茗妍接过花,笑得前仰后合,诗诗不解地看着茗妍。   乔茗旭:“好了妍儿,不要欺负诗诗了。”   “哥哥,你现在只向着诗诗,都不疼我了。”茗妍嘟着嘴抱怨道。   “别乱说。”乔茗旭斥责道。   茗妍撇撇嘴,若是诗诗找到家人,他哥说不准就会上门提亲了。   乔茗旭是挺喜欢诗诗这个女孩子的,娇娇弱弱的。侯府里,他娘外表温柔,内里彪悍,妹妹也是独立自主,坚强淡定,难得遇到一个如此依赖他如此柔顺的女孩子,他确实有些心动。但是诗诗失去记忆,也不知道是否定亲,是否有心上人,因此他虽心动却有所保留。   说起来,他们找了大夫过来给诗诗看病,大夫说诗诗是被人重击头部,导致头部淤血,幸好于性命无碍了,但是却失去了记忆。大夫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想起来。   想到会有人对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下毒手,茗妍就有丝恼怒,而且诗诗不见了那么久,她的家人都没有报官寻找,可想而知,诗诗的家人对她并不重视。   也不知道诗诗想起来后是幸还是不幸。   近几日,老夫人早晨并未准时起来,夏初进入房内想要叫醒老夫人,这次发现老夫发了高烧。   老祖宗这次生病来势汹汹,高热持续几日都不退。家里人都着急地不行,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见起色。苏氏没有办法,连着几日愁眉不展。孙氏不由提议,请一个法师来家里做做法,驱驱邪。   茗妍满脑袋黑线,这是什么鬼办法。   不过苏氏显然死马当活马医了,急忙让孙氏去请法师回来。   不多时,孙氏就将法师请了来。   法师摆了祭坛,撒了鸡血,拿着桃木剑跳大神,装神弄鬼。茗妍简直不忍直视,作为二十一世纪成长起来的新世纪青年,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方式。   奇迹地是,经过这次作法,病怎么都好不了的老祖宗,忽然就有了起色,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这是巧合吧,茗妍有些奇怪地想着。   老祖宗病好之后,对于这个治好了自己的法师很好奇,为了好好谢谢人家,便让孙氏再将人请来。孙氏欣然应允。   茗妍隐隐有些不安,左眼皮跳得有些厉害。   “你怎么了?”书锦跳窗进来,就看到眉头紧锁的茗妍。   “你就不能正常点进来吗?万一我在换衣服怎么办。”茗妍心里不安,转换为满腔的烦躁,倾倒在此时的书锦身上。   书锦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荡漾。   茗妍见状,愤怒地抓起一本书丢了过去。书锦敏捷地闪过,“你怎么了,吃枪药啦?”   “没有。”这种不安毫无来由,茗妍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对,到底什么情况,说吧,我都可以给你解决。”书锦自信满满地保证。   茗妍将法师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安。”   书锦沉吟片刻,“这样吧,我那天把国师带来,有国师在,就算他想耍什么花样,他也翻不了天。”   “国师事物繁多,能有空来吗?而且,这都是我的一些预感,没有丝毫依据,万一没什么事情发生,岂不是让国师白跑一趟。”茗妍担心地问道。   “不会,国师为了维持自己的仙风道骨的形象,平日里只能吃素食,我经常偷偷给他带些荤菜,这点小忙他肯定会帮的,要是敢不帮忙,那我以后不带吃的给他了。”   茗妍:“.…..”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国师。   “那你带他来的时候,先别介绍他是国师,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茗妍交代道。   “我知道的。”   “老祖宗,这就是谈谷法师。”孙氏将法师带到老祖宗面前介绍道。因为要招待法师,孙氏表示希望法师能够给家中每个人都看看,于是惜弱和乔若云也被允许出来参加宴席。俩人均面色苍白,神色憔悴。   “谈谷法师快请坐,老身多亏谈谷法师,才得以康复,真是多谢谈谷法师。”老祖宗感激地说道。   “谈谷法师真是法力高强,深不可测。”孙氏热情地附和。   谈谷法师倨傲地点点头,不可一世的入座。   “老夫人,宣王殿下到了。”夏初进来禀报。   老夫有些诧异地看着茗妍,茗妍埋着头装鸵鸟。   “快请殿下进来。”老祖宗吩咐道。   “老夫人安好。”宣王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进来,向老祖宗行礼,老祖宗携着众人回礼。   “殿下客气了。殿下今日怎会过来。”老祖宗问道。   “前几日听闻老夫人身体不适,因怕打搅老夫人养病故而未曾前来探望。现得知老夫人已经痊愈,因此前来探访。”书锦在长辈面前还是很能装样子的。   “多谢殿下关心,这位是……”老夫看着书锦身后一直未曾开口的男子。   “这是本王的一位友人,不爱说话,老祖宗不用在意他。”书锦摆摆手。   老祖宗点点头,让二人就坐。书锦坐下后,冲着茗妍眨眨眼,茗妍忍不住嘴角上翘,连忙用手捂着嘴。   “法师,不瞒您说,本次请法师来府上,除了表示感谢,还希望请法师帮帮忙,帮家里每个人都看看,给家里驱驱邪,事完之后,必有重谢。”   法师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又与上次一样,开坛做法。茗妍悄悄地凑到书锦那边,小声问:“国师是什么看法?”   男子高深莫测地瞥了眼装模作样的法师,轻轻吐出一句:“雕虫小技,唬人而已。”   “可是上次他确实治好我祖母的病。”茗妍蹙眉说道。   国师:“好好调查一下你祖母周围的人。”   茗妍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祖母身边有人下药?” 祖母身边的人都是祖母信得过的人,怎么会……“可是大夫并没有检查出来有任何不妥。”   “不是下药,只是将药掉包罢了。”国师指点道。   茗妍恍然大悟,不给老祖宗吃对症的药,导致老祖宗高烧一直不退,等法师来了后,再给老祖宗吃对症的药,然后老祖宗好起来,自然对治好病的法师推崇备至。只是,如此大费周章的,孙氏一定有所图谋,只是不知道孙氏的后招到底是什么。茗妍皱眉思索着。   “老夫人,这位小姐眉间有黑气。”谈谷指着惜弱道,惜弱闻言大惊失色。“敢问小姐,最近可曾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谈谷问道。   “有,有,这孩子前几日在寿宴上给老祖宗跳舞,珍珠项链忽然断了,跌倒在舞台上。”孙氏说道。   “如此就没错了。这位小姐中了巫蛊之术,而且,实行巫蛊之术的人就在府内。”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前朝巫蛊之术盛行,搞得朝廷内外乌烟瘴气,□□得了天下后,谨记前朝的教训,明令禁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实行巫蛊之术。当今圣上更是继承□□遗志,对以身试法的人的手段更为酷烈,将巫蛊之术彻底消灭。老祖宗想不到谈谷法师居然说他们府上有人胆敢违反禁令,不禁骇然地说道:“法师,这话可不能乱说。”   谈谷严肃地说:“若是不及早破除此术,惜弱小姐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就不止跌倒那么简单了。而且周遭的人也会受到影响,老夫人此次病重,也是因为此术的邪祟。”   “那请法师赶紧破除吧。”老祖宗赶忙道。   “邪祟之气是来自东南方。”谈谷法师指了指,那是茗妍的房间,老祖宗不由地看向茗妍。   原来如此。终于知道孙氏的目的,茗妍不由松了口气,知道目的就好办了。   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   苏氏担心地看着茗妍,站在茗妍身后的诗诗被此时的气氛吓到,不由地扯了扯茗妍的衣袖。   茗妍安抚地拍了拍诗诗,示意她不用害怕。   “法师,那边是我大孙女儿的住处。”老祖宗介绍道。   法师:“既是姑娘的住处,本道不便进入,烦请老夫人派人去搜查一番。”   老祖宗犹豫了,“这……”这么做必定会伤了茗妍的心,到底是自个儿孙女,老祖宗并不想这么抹了她的面子。   “若是不及早破除,侯府一家都会受到影响。”谈谷又加了一把火。   “好吧,桂嬷嬷,你带着人去搜查,看着点,不要带些不该带的东西进去。”老祖宗咬牙道。   “老祖宗。”茗妍瞪大眼,不由开口叫道。   老祖宗避开茗妍不敢置信地眼神,有些尴尬地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老祖宗,若是任人搜查妹妹的住处,传出去妹妹颜面何存,孙儿绝不相信妹妹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乔茗旭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这也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她没做过,自然搜不到东西,也有效破除了大家的疑虑。”孙氏忍不住插嘴。   “正是如此,你们不必再说,就这么办。”老祖宗拍板。   乔茗旭还想开口,就见到茗妍冲他摇摇头,乔茗旭勉强按捺下来,不再多言。    ☆、桂嬷嬷离府   “老夫人,老奴从大姑娘房间的衣柜中搜出来这个布娃娃。”桂嬷嬷举起一个白布娃娃,上面扎满了银针,布娃娃上还有张写着字的纸条,老祖宗定睛看去,是惜弱的生辰八字。   老祖宗猝然看向茗妍,惊骇莫名。   “乔茗妍,你想害死我?”惜弱惊呼出声,“我孤苦无依的来到侯府,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你,你这般痛恨我?”惜弱不禁哭泣起来。   “我可怜的惜弱,小小年纪便没了娘,来到外祖家还要被表姐算计性命。”孙氏搂过痛哭的惜弱安慰道。   “老祖宗,这不是我的。”茗妍看了会大戏,淡定地开口道。   “就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你是想说桂嬷嬷故意陷害你吗?”孙氏愤怒地说。   “老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背主之事。”桂嬷嬷闻言麻溜地跪了下来。   “桂嬷嬷起来吧,我当然会相信你。”老祖宗疲惫地开口,“茗妍,这娃娃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中搜出来?”   “茗妍从未见过这个娃娃,请老祖宗相信我。”茗妍抿抿唇,眼神坚定地望着老祖宗。   “众位,这个娃娃并没有邪祟之力。”一直默不作声的国师终于开了尊口。   因为他与书锦一直未曾开口,侯府众人都没有记起他俩的存在,此时开了口,才让众人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在。老祖宗不禁有些后悔在外人面前上演这一出。   “这位公子,这是我侯府的事情,还请公子回避。”老祖宗不悦地说道。   “老夫人,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大庆当朝国师贺兰彬。”   茗妍偷笑地看着男子自我介绍后,脸色瞬间苍白的法师。法师显然被吓得不轻,有些哆嗦地握紧了手上的法器。   “贺兰国师”大庆朝的国师地位崇高,众人纷纷见礼。   贺兰彬轻晃着头,来到莫名颤栗的法师面前,看着谈谷紧张的双眼,问道:“你再说一次,你确实看到了邪祟之气?”   谈谷咽了口口水,“当……当然。”   贺兰彬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抬起手指了一下谈谷的衣袖,衣袖莫名自燃起来。谈谷惊慌失措,用手拼命地拍打火焰,火焰很快包围了谈谷整个人,众人惊叫出声,孙氏拿起手中的茶壶向谈谷泼去,火焰却分毫不受影响。   谈谷痛得在地上打滚:“国师,国师,我知道错了,我根本没有法力,快救救我。”   贺兰彬见目的达到,打了个响指,火焰瞬间熄灭,而谈谷除了在地上打滚弄得狼狈了些,身上并无半点伤痕。茗妍见到这样不科学的异状,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分明是挑战她一直以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啊。   众人见此情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法师根本没有任何法力,那老祖宗的病和茗妍房中搜出来的巫蛊娃娃,当然就另有隐情了。   贺兰彬揭穿了假神棍,便与书锦告辞了,接下来就是侯府自个儿的家事了。   “孙氏!”老祖宗怒喝出声。   既然法师有问题,那么找来这个法师的孙氏必然会与他有所勾连。孙氏被暴怒的老祖宗吓得跪倒在地。   “老祖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闻法师法力高强,才会去请他来的。”孙氏惨白着脸否认。   “不知道?那法师呢,法师又是受何人指使,陷害我孙女的?”若今日不是有贺兰国师,她险些就冤枉了茗妍。想到此,她有些不敢看茗妍黑白分明的双眸,怕在她眼中看到失望。   “我……我…..”谈谷忽然气孔流血,,双手紧紧掐住脖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没多一会便断了气。   众人都被此变故吓呆了,乔若云和惜弱尖叫出声,茗妍也苍白着脸,第一次直面死亡,而且明显是谋杀,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侯爷爹与老祖宗显然最为镇定,侯爷爹正准备派人去通知官府,却被老祖宗拦了下来。   “老祖宗?”   “你打算怎么对官府说,说咱们侯府为了陷害自个儿家孩子,找来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后来为了免于被揭发,毒死了神棍?”老祖宗问道,“传出去,咱们侯府就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老祖宗愤怒地拍击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了震。   “可是……”侯爷爹显然想说什么,却被老祖宗打断,“没有可是。这件事,你们都给我埋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若敢再犯,别怪我不念骨肉亲情。”老祖宗向四周环顾,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每个人脸上,看清每个人脸上或惶恐或惊讶的表情,狠狠地放下话,好像她这些年的吃斋念佛都是虚妄一般,她还是那个心狠毒辣的侯爷夫人。   众人唯唯应诺。   “桂嬷嬷。”老祖宗继而转向跪在地上的桂嬷嬷。   “老奴在。”桂嬷嬷缓缓磕了个头,事到如今她已知道自己的下场,老夫人根本容不得背叛。这件事,也需有个人来背负罪孽。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很信任你。”老祖宗闭上双眼,桂嬷嬷自她未出阁便跟着她,陪着她走过时间的长河,她人生最灰暗的时间都是她陪在她身边。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她会背叛。“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是,老奴知道。老奴…..辞别老夫人。”桂嬷嬷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   老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动如山,好像一座雕塑,什么都没办法让她动容。   这次的事情,最终以桂嬷嬷向官府投案自首而告终。桂嬷嬷供诉她想借谈谷法师控制侯府,事发后杀谈谷法师灭口,后因抵不过良心的谴责而投案。   因为此事,侯府上下都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明面上与此事有牵扯的孙氏也被老祖宗勒令,每日跟着老祖宗吃斋念佛,不得与外界接触。茗妍也没指望通过此事将惜弱她们一网打尽。   “诗诗。”正在旁边像只小松鼠一样往嘴里塞糕点的诗诗,听到茗妍叫她的名字,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茗妍卷着诗诗的一缕头发,笑着用手帕擦了擦诗诗小花猫似的脸,“诗诗咱们出去逛逛吧。”   诗诗兴奋地点点头。   竹韵和菊沁惊讶地看着茗妍,她们家姑娘向来懒惰成性,没事绝对不出门,今日怎地提出了要出门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茗妍其实也不想出门,只是诗诗这么懵懵懂懂的,一直找不到家人,摸不清身份也不是个事,于是想着带她出门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认识她的人。   “给我们换男装吧。”茗妍突发奇想。   竹韵和菊沁:“……”   诗诗第一次穿男装,兴奋地跑进跑出,恰好乔茗旭来找妹妹和诗诗,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冲自己扑来,正奇怪妹妹院子里哪来的小男孩,就见怀里的小男孩抬起了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哥哥。”诗诗软软地叫着。为了方便介绍,他们被让诗诗跟着茗妍叫了,暂时当义女养着,算作府上的四姑娘。   乔茗旭:“……”   “哥,你来了。”茗妍闻声也走了出来。   看着也一身男装的妹妹,乔茗旭有些想扶额。他妹妹平日里都乖乖巧巧地,整日里懒洋洋,但是偶尔兴致来了,却很有些离经叛道的行为。难怪能和端阳、书锦凑到一起。乔茗旭嘀咕道。   “你们准备出门?”乔茗旭问道。   “对呀,打算带诗诗出门逛逛,她来了只好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茗妍甩甩自己的高马尾,摇着扇子潇洒一笑,眉目间皆是风流韵味。   乔茗旭看着茗妍这般作态,心想着,还别说,还真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美人都是无分性别的,茗妍又正是雌雄难辨的年纪,倒是没什么违和感。他怀里这只就很明显看得出来是个小姑娘了,睁着大眼柔柔软软的。   想到此,乔茗旭推开诗诗,诗诗也没在意,又蹬蹬蹬地跑回茗妍身边,新奇地看着茗妍,“姐姐?”   茗妍用扇子挑起诗诗的下巴,“现在可不能叫我姐姐,要叫哥哥了。”   诗诗被扇子弄得有些痒,憨憨地笑着,“哥哥。”   乔茗旭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揪了下妹妹的马尾,警告道:“适可而止。”   “哦。”茗妍乖乖应是。   乔茗旭看着两个乖巧的妹妹,实在不放心,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好呀好呀。”诗诗高兴地拍拍手。   茗妍也没有意见。   兄妹三人也没带侍女,便出了门,在大街上闲逛。诗诗因为没有记忆,看到什么都新奇。看到梨花糖要吃,看到糖炒栗子要买,没多久三人手上就拿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和小玩意。   “诗诗,我们找个酒楼进去坐着歇息一下吧。”乔茗旭无奈道。   他们实在是拿不下了,看着诗诗依然兴奋地样子,还是先进酒楼把手上的这些解决了再继续吧。   茗妍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她也没想到诗诗那么能逛。   诗诗依依不舍地看着前面的小摊。   乔茗旭安抚道:“咱们先进去,我等会再出来给你买。”   诗诗点点头,进酒楼前,还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小摊。让乔茗旭好奇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怎么虐待她不给她饭吃呢。    ☆、救下白青青   将茗妍和诗诗安顿好之后,乔茗旭快步走出去给诗诗买她看上的小甜点了。   酒楼内,正有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在弹奏琵琶唱着曲,茗妍和诗诗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来了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带着家丁走了进来。   公子哥面色苍白,眼下黑青,一副肾虚的样子。   “白青青,你宁愿在酒楼卖唱也不愿意跟着我。”公子哥怒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茗妍无语,这是碰到狗血剧情了?富家子欺压贫民女子,然后再来个正义之士拯救少女,成就一段好事。   不过,白青青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剧情人物吗?茗妍皱着眉思索道。   “绍二公子何必咄咄逼人。”白青青冷声道。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我哥哥,你如此这般的嫌弃我,我哥哥他已经死了!”绍二公子显然气得狠了,面色涨红,喘着粗气叫道。   绍二公子?白青青?哥哥?卧槽,她想起来了。当朝太傅家有两位公子,但是两位公子的差别却很大。大公子年轻有为,二公子却放浪形骸。当然他觉得都是因为他哥哥太过优秀,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哥哥,看不到他,所以他只能选择另一条路来引起大家的注意。当然,这是个恶性循环,当人家每每拿他哥哥与他做比较,他就越憎恨他哥哥,越是要跟他哥哥不一样。   后来大公子与一个贫家女白青青相爱了,二公子觉得他终于有个地方能比上他哥哥了,于是趾高气昂地去找白青青,反被白青青教训了一顿。就像所有的纨绔子弟都会被不畏自己权势的灰姑娘吸引一样,二公子也很理所当然地爱上了白青青。   白青青既与大公子相爱,又怎会爱上二公子。新仇旧恨加到一起,二公子使计暗害了大公子。   白青青苦无证据,奈他不得,只得忍辱偷生,抵死不从。女主与苏秦表哥就是这时救了白青青,跟着帮她找到证据揭发了二公子,为她报了仇。苏秦表哥是个男人,当然不可能带着白青青。自那后白青青就跟女主,为她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是现在惜弱正被禁足,无法赶来搭救白青青了。   眼见着白青青就要被绍二公子的人抓住,茗妍抿抿唇,哪怕不是为了给女主添堵,她也见不得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的场景。   茗妍自幼跟着祖父练些拳脚功夫,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对付几个不会武功的家丁还是绰绰有余的。   茗妍让诗诗找个地方躲好,站起身,挡在绍二公子面前。   “你是谁,想干什么?”绍二公子看着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衣着虽华贵,看得出出身富贵,在京城这个权贵多如狗的地方,绍二公子还是很谨慎的。   “放了她,没看见美人不想跟你走么?”茗妍倨傲地抬起下巴指了指白青青。   “关你屁事。”绍二公子见她只有一人,准备绕过他。没想到茗妍忽然发难,一拳打向他。   家丁们看到少爷被打了,急匆匆上前,现场一片混乱。   没多久,茗妍便结束了战斗,绍二公子带着家丁骂骂咧咧地走了。   对方一走,茗妍一脸的平静便被打破了,疼得直抽气。对方再怎么弱也是几个大男人,茗妍还是挨了好几拳,此时正龇牙咧嘴地叫疼,不由地哀怨她家哥哥怎么买个东西买了这么久。   白青青和诗诗连忙跑到茗妍身边,诗诗担心地拉着茗妍地手,急地只掉眼泪“哥哥”“哥哥”地只叫唤。茗妍欣慰地想着,果然没白养。   “多谢公子搭救。”白青青行礼道。   “小事,姑娘不必多言。”茗妍扶起白青青。   就像电视里面警察永远在事情解决之后出现一样,乔茗旭也在茗妍打跑绍二之后终于出现了。   乔茗旭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惶急地寻找妹妹与诗诗,看到俩人都没事,才松了口气,呛咳出声,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怎么回事?”乔茗旭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   “这位公子救了我。”白青青开口道。   乔茗旭不赞同地看着妹妹,“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情况紧急嘛,而且你妹妹我武艺高强,几个小喽啰,我搞得定。”茗妍拍拍胸脯。   “呃,你是位姑娘?”白青青惊讶地问道。   想到刚才她这位救命恩人那般英勇地大杀四方,她就完全不敢置信。   发生了这样的事,几人也没有兴致再逛下去,况且茗妍虽说没事,但是乔茗旭还是不放心,回家就找了大夫去给茗妍诊治。   白青青无家可归,又怕绍二公子再来找麻烦,茗妍也不想给女主机会,便将白青青带了回去。   苏氏听闻此事,急急忙忙地冲到茗妍的房中,“妍儿你怎么样了,怎么出去一趟会叫大夫来。”   “夫人,大小姐并无大碍。”大夫起身禀报,“只是有些淤青,擦点药揉散了便好。”   “多谢大夫。”苏氏感谢道,“旭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茗旭把事情说了一遍,苏氏气得一巴掌拍向茗妍后脑勺,“你还真是想翻了天了?”   茗妍委屈地撒娇:“娘,我这不是没事吗?”   “有事你还想站在这给我撒娇?”苏氏气狠了,不再搭理她。   “夫人,大小姐都是因为我。”白青青在一旁愧疚地说道。   “不,不管你的事,这孩子一向胡作非为惯了。白姑娘就在侯府住着,那绍二不敢到侯府撒野。”苏氏安抚道。   “今日多得大小姐相救,白青青无以为报,请夫人准许我入侯府为婢。”白青青跪下说着。   “白姑娘不必如此。”苏氏想将她扶起。   “奴婢心意已决,求夫人成全。”白青青恳求道。   “这……”苏氏犹豫地看向女儿。她们心知,若白青青客居侯府,并没有安全感,好像随时会被人赶出府,若是作为侯府的奴婢,会让自己更加安心,侯府也会庇护她。   “白姑娘既然愿意,那便不签卖身契,随时想走便走,这样可否?”茗妍提议道。   白青青点点头表示同意。命运还是显示出原本的轨迹,白青青还是入了侯府为奴,只是不是跟着惜弱,而是跟着茗妍了。   “妍妍,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哪了,怎么回事?”当天夜里,书锦便翻窗而入。   茗妍翻了个白眼,已经对于他不打招呼就跑来的行径麻木了。为了不让书锦看到不该看的,她再也没有只着肚兜睡觉了,每天睡觉也穿着舒服的衣裳。   茗妍:“我没事,你消息够灵通的。”   书锦愤怒地说:“绍二那个王八蛋,我明天就去揍他一顿。”   茗妍赞同地点点头。   “你个笨蛋,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吗,你怎么敢冲上去。”书锦喷完绍二,转而喷茗妍了。   茗妍气愤地转个身,不理他。   书锦见状,心软了,“伤哪里了给我看看,我给你带了药。”   茗妍拍开书锦地手,“没事,你不能看。”   书锦摸摸被拍疼得手,悻悻然地哦了一声。   茗妍:“你帮我查个事”   书锦豪气万千:“什么事,包在我身上。”   “去年初的时候,绍大公子被皇上派去查忠州官匪勾结一案,被当地的水匪杀了。这是你还记得吗?”   “记得,太傅家的大公子,皇兄很是生气,派军队将水匪全部绞杀,血洗忠州一地的官员。”书锦一顿,得意地笑道,“还是我领兵的呢!”   “你?”茗妍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别人跟着?”   书锦哽了下,而后泄气地说:“好吧,还有纪将军随军。”   茗妍了然地点点头,她就知道,皇上是想让弟弟攒点功绩吧   “你派人去江州,找一名叫傅师芸的女子。她是水匪头领的情人,手上有绍二公子与水匪头领勾结害死绍大公子的证据。”茗妍交代道。   幸好她记忆力不错,关于白青青的相关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女主很花了一些心思才查到傅师芸这个女人,知道剧情的茗妍就不用了,只用想起来,确定她的位置就可以了。   书锦有些惊讶,但是没有多问,只说:“好,我马上派人去。”   茗妍正在想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些,本打算把一切都推给白青青,谁知书锦什么都没问,不禁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告诉了我,说明你相信我,我很高兴。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不介意,我等着你告诉我。”书锦专注地盯着茗妍,想看清她眼里的每一缕思绪。   茗妍一愣,她确实不知道书锦发现了她有秘密。茗妍有些感动,但是这件事情她注定要隐瞒他一辈子,因为这件事情会伤害到他。如果让他知道,他的人生只是一本小说,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作者来操纵地,她不敢想象他会有多痛苦。   看着眼前沉默垂着头的茗妍,书锦有些惊慌地问:“妍妍,你怎么了,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那如果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呢?”茗妍抬起头,直视书锦的双眸问道:“你会在意吗?”   书锦坚定地摇摇头:“当然不,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我瞒着你的事情,是我觉得有可能伤害你的,所以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茗抿抿唇。   “没关系。”书锦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是意料之中。   “谢谢你。”茗妍笑道,“但是我保证,除了这件事情外,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   书锦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点头,“我也是。”    ☆、乔若云的归宿   “你说什么,四皇子要娶乔若云为侧妃?”茗妍惊讶地问道。   竹韵显然也有些迷茫:“对,端王今日潜了媒人来说亲。”   “那老祖宗同意了吗?”   “老夫人当然不同意,但是二夫人却觉得这门亲事很好。”   乔若云是侯府庶女,本可以嫁给门第稍低的人家做正妻,何必去委屈做个王爷的妾室。当今圣上又地位稳固,也不存在端王登基称帝的可能性。   况且,与端王有所牵扯的不是惜弱吗,怎么端王会求娶乔若云呢。   “那现在……”   “现在老夫人和二夫人僵持不下,等着二老爷回来下定论。”竹韵回道。   茗妍“……”   她二叔这个人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不靠谱的程度直追端王殿下,她完全不觉得她二叔能做这个决定。   “妍妍。”书锦翻窗而入。   “你终于来了。”茗妍欢喜地叫着。   书锦第一次遇到茗妍那么欢迎他,不由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了?”   “你知道端王为什么忽然要娶乔若云吗,我记得他们没有交集啊?”茗妍急急忙忙问道。   “我知道啊。”原来是这件事,书锦笑眯眯地点点头。   “快说。”茗妍急不可耐。   “亲亲我就告诉你。”书锦得意地扬起下巴。   茗妍凑过去飞快地在书锦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快说。”   书锦没想到她那么干脆,还没来得及感受便没了,不由遗憾地咂咂嘴,但是通红的双耳却出卖了他。   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亲个脸颊便害羞了,茗妍好笑地想道。   书锦清清嗓子,说:“是我让他娶的,没想到他动作那么迅速。”   茗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书锦:“我知道你二妹妹和三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家都要处处防备,小心被算计。只要她俩赶紧嫁出去,你就可以轻松点了。侯府正房的女儿不可能去当妾室,只能娶庶女。所以四皇兄就选择了娶你三妹妹了。”   茗妍有些想笑,这确实是她最开始的预想,但是此事由不得她,想不到书锦却想到了。   “但是这太胡闹了,端王殿下怎么会听你的?”茗妍有些不解,这端王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前几年皇兄得了一只苍鹰,四皇兄没抢过我,一直耿耿于怀,我这次拿苍鹰做了交换。”书锦撇撇嘴,“四皇兄风流成性,已经有正妃和一个侧妃了,还有一个侧妃的位置,娶谁不是娶。况且,嫁给我四皇兄,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比之她现在的生活,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何不好。”   茗妍:“那端王妃就没有想法吗?”   书锦:“王妃嫂嫂手段高明,但是性子不差,只要自己不作妖,王妃嫂嫂也懒得管。”   茗妍皱着眉,总觉得不妥。“但是这未免太拿婚约当儿戏了。”   书锦:“我跟四皇兄商讨过了,如果你家人实在不乐意,那为了推辞而又不驳了皇兄的面子,则会回绝皇兄说已经在议亲,然后快速地将她嫁出去。若是你家里人乐意,那么大家都按照正常的纳妃流程进行,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虽然都有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书锦:“放心吧,交给我。”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你快点嫁给我,明明皇兄都指婚了,偏偏你娘不肯让你现在嫁,非要等到明年秋天。”书锦抱怨道。   茗妍闻言瞪了他一眼,书锦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说的那个傅师芸,我已经派人找到了,现在正将她押送回京。绍二与水匪往来的信件也已全数查货,你想怎么揭露此事?”书锦问道。   “这么快?”茗妍睁大眼。   “当然,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书锦嘚瑟地抖抖脚。   茗妍啪地一巴掌拍在书锦腿上,“现在还不是时候,白青青还没有将她与绍大的事情和她的怀疑跟我说,等她说了后,就将证据交给她,由她来为绍大复仇。你先把绍二看住了,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书锦乖乖应下。   茗妍:“你该走了。”   书锦嘟着嘴:“真想快点成亲。”   “好了,快滚。”茗妍笑骂道。   “过河拆桥。刚刚还说终于来了呢。”书锦嘟嘟囔囔地   茗妍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书锦利索地翻窗走人了。   惜弱将桌上的茶壶扫落在地,砰地一声摔得粉碎。丫鬟进来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蹲下收拾,惜弱心气不顺,看着这没将她放在眼里的丫鬟,忍不住抓起剩下的茶杯掷了过去。   茶杯撞到丫鬟的额头,一缕鲜血缓缓地从额头上留下,滑过脸颊,滴落在地上。丫鬟仍是一语不发,安安静静地收拾完便退下了。   惜弱气闷地坐在桌边,她不懂,端王为何向乔若云提了亲。乔若云前世明明与端王毫无交集,侯府也不让她去做高门大户的妾室,这一世却同意她做了端王的侧妃,王爷侧妃当然与高门大户的妾室不同,侯府会答应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是茗妍和她的重生造成了变动?惜弱惊疑不定地想着。   很快地,侯府便答应了端王的求亲,端王表示婚期越快越好。因是娶侧妃,规制虽比不上正妃,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幸好茗妍定亲后,侯府就在做准备,茗妍的婚期还早,可以直接拿来先用着,婚期便定在两月后。   茗妍问道:“这是二叔的意思?”   竹韵:“不,是三姑娘自己的决定。二老爷回来后只说这是三姑娘自己的事情,让三姑娘自己拿主意。咱们侯府只管出嫁妆,哪怕是侧室,都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了,不让她受欺负便是。”   “啊?”茗妍无语,果然就知道二叔不靠谱。但是别说,二叔这思想还真是有点现代人的意思,儿女要嫁娶自己决定,只是,现代人可不会放任女儿当小三。   “老夫人虽不同意,但是拿二老爷却没有办法。”竹韵掩着嘴笑道。   “姑娘,三姑娘来了。”菊沁进来禀报道。   茗妍有些诧异:“请她进来。”   “大姐姐。”   “三妹妹。”   姐妹俩亲热的打招呼。   乔若云脸色有些憔悴,却难掩喜色。   茗妍有些恍惚,看来比起佛堂清修,乔若云更愿意做端王侧妃。   “往日若云多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望姐姐不要介意,与妹妹冰释前嫌。”   茗妍挑挑眉,“妹妹何出此言?”   乔若云想得很明白,她嫁给端王做侧妃,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得仰仗茗妍,现在的她,与其与惜弱交好,不如跟茗妍打好关系。   想到此处,乔若云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与茗妍作对。   乔若云咬咬牙,走到平安面前,利落地跪下了。平安被惊地往后退了几步。   “三妹妹你这是干什么?”茗妍皱着眉开口道。   “当日若不是若云将姐姐带了出去,姐姐也不会来不及救下平安姑娘。都是我的错,我给平安姑娘道歉。”乔若云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忏悔。“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平安姑娘原谅我。”她选择向平安道歉,因为她心里清楚,乔茗妍在乎的是什么。   能屈能伸,她这个妹妹果然比惜弱强,能看清形势。   “姑娘……”平安咽了口口水,小心地看向茗妍。   “平安,不要怕,要不要原谅三姑娘你自己决定,无论你怎么样决定都有姑娘给你撑腰。 ”茗妍鼓励道。   “我……我……原谅三姑娘。”平安诺诺地说着。   乔若云如释重负,“谢谢平安姑娘大度。”   茗妍认真地说:“若云妹妹,今日平安选择原谅你,那我便不再追究,但是,日后我也不会帮你,你好自为之。”   “如此便好。”乔若云不敢贪心,只要不用防备乔茗妍在背后捅刀子,她便满足了。   “大姐姐,当日四平的死,你可曾有所怀疑。”既然要打好关系,那么乔若云就得拿出点东西。   “怀疑过。”茗妍点点头,没有说出端王和惜弱的那一段。   “惜弱姐姐曾经在马厩出现过。”点到为止,乔茗妍是聪明人。   乔茗妍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着乔若云离去的背影,茗妍还是忍不住开口:“端王妃是个厉害角色,但是你只要不招惹她,她便不会管你。”   “是,我知道了,多谢大姐姐提点。”   乔若云一步一步走出室内,第一次在人前没有了一贯的畏缩,仰首挺胸,眯着眼看着刺目的阳光。   但是有时候,人不得不给拼命自己搏出一条青云路。   “大姑娘。”白青青走入室内,就看到正翻着书打瞌睡的茗妍。   茗妍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青青啊,什么事?”   “大姑娘,我想……”白青青犹豫道。   “有事说事,别吞吞吐吐的。”茗妍有些无奈瞌睡彻底没了。一般情况,丫鬟们都不会来打扰她打瞌睡,白青青显然有重要的事,茗妍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我听说姑娘下午要与大夫人二夫人一起参加绍大人的寿宴,可以请大姑娘带我一起去吗?”白青青咬着下唇。   “你想见绍二?”茗妍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我想见绍大人。”白青青急急否认,一点都不想与绍二有半点牵扯。   “想见绍大人?为什么?”茗妍问道。   白青青又咬着唇不说话了。   “青青,你不说话我没办法帮你。”茗妍叹道。   白青青仍然低着头沉默,就在茗妍差点又睡着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我怀疑绍二杀了子熙。”   “为什么?”茗妍撑起精神问道。   “绍二在子熙前往忠州后,在我家门口堵住我,跟我说,我马上就是他的了。后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子熙的死讯。”白青青说道此处,再也维系不了平静的表面,痛哭出声。   茗妍没有出声,默默地等着她平静下来。   “对不起姑娘,我失态了。”白青青平静后,擦干眼泪道歉。   “没事。但是你准备就这样去对绍大人说吗?恕我直言,绍大人恐怕不会相信。”茗妍冷静地分析道。这世上,哪个当父亲的会认为自己的二儿子杀了大儿子呢。   “可是我不能让子熙就那么白白死了!”白青青失控地哭叫道。   茗妍站起身,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小盒子,从身上取下一把钥匙,开了锁,将里面的一沓纸取出,递给白青青。   “这是?”白青青泪眼朦胧的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水匪头领与绍二的往来信件,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白青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泪水夺眶而出,“这是……真的吗?”白青青颤抖着双手,险些将信纸滑落。   美人泣泪,梨花带雨,难怪引得兄弟相争。茗妍点点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白青青咚地一声跪下,砰砰地磕起头来。茗妍听着那声响都觉得疼。   “你既是我侯府的人,那么这些事情便不用道谢。” 茗妍赶紧将她扶起,“这是物证,下午京兆衙门的刘大人也会出席绍大人的寿宴,你当着众人的面将信件呈给刘大人便是。届时,你告诉刘大人,葫芦巷三号的大院里还有人证,物证人证俱全,一定能将绍二绳之于法。”   “姑娘,大恩不言谢,从此以后,青青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永远不会背叛姑娘。”青青含着泪起誓。   茗妍摸摸白青青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若云妹妹还会出场哒 ☆、真相与欺瞒   绍大人寿宴这天,绍二百无聊赖地在花园内躲清静。   “二少爷,客人们都来了,老爷请您出去一起迎客。”家丁来禀报道。   绍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去,却在门外看到一道魂萦梦绕的身影。   “青青,你是来找我的吗?”绍二眼前一亮,冲上去就想握住白青青的手,被白青青机敏地闪过。   “二公子请自重。”白青青躲在茗妍后面严肃地说道。   “老二,你干什么?”绍大人厉声喝道,不争气的东西。   转而对忠勇侯和夫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侯爷、夫人,老夫教子无方,请二位切勿见怪。”   “无妨,二公子乃性情中人,略有些不拘小节也是理所应当的。”忠勇侯慢悠悠地说。   茗妍偷笑,侯爷爹的嘲讽技能简直MAX,当朝太傅之子,理应饱读诗书,恪守礼节,却被评为不拘小节,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见绍大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了两声。   绍二这才注意到白青青周围是些什么人,看着挡在白青青周围的人,前面那位姑娘有点眼熟。   “是你?你不是……”绍二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大杀四方的程咬金是个女的。   “你什么你……一来就想抓我婢女的手,绍二公子也太放肆了些。”茗妍打断他。   “你……”你女扮男装还打人才更放肆吧。   “绍大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茗妍再次打断,对着绍大人笑盈盈地祝寿。   “呵呵,是茗妍吧,果然女大十八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绍大人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笑道。   绍二只得把话再吞回肚子里。   几人边说着边向内走去。   “这绍大人自从大儿子走后,到底是憔悴了许多。但是比起去年刚出事那会子却是精神了许多,想必已经振作起来了。”苏氏悄悄对茗妍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确是人生一大痛,现在能走出来,也是幸事。”   茗妍抬头望去,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她到底与一般小孩不同,孩提时的记忆还是比较清晰的,曾经的绍大人虽年迈,却是意气风发身板挺直,与现在截然不同。   茗妍不禁心想,好不容易从丧子之痛中走出,若让他知道,大儿子死亡的真相,不知会否彻底击垮这位老人。   绍二期期艾艾地挤到白青青旁边,小声道:“青青,你怎么成了那个小白脸的婢女了?”   “我会卖身为奴还是拜二公子所赐,若不是二公子这两年想方设法地为难,只有侯府能收留我,我何至于如此?”白青青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回道。   “青青,我大哥都已经死了?你就从了我吧。”绍二舔着脸问道。   白青青脸上闪过一丝怨毒,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二公子,大郎他常说,他弟弟是个纨绔,容易得罪人,他要努力成为他的靠山,要让弟弟无论得罪了什么他都可以摆平,要让弟弟继续做那锦绣丛中的富贵闲人。”说道此处,白青青第一次正眼看了绍二,“二公子,故人可曾入梦?”   绍二闻言愣在原处,直愣愣地看着白青青远去的背影。哥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寿宴正酣,白青青握紧袖中的信件,紧张地看向茗妍,茗妍冲她点点头。白青青好像有了勇气,深吸一口气,走到刘大人那一桌,砰地一声跪下,趁大家正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静止时,以全场都能听见的音量大声说道:“民女有冤,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绍大人最先反应过来,喝道:“大胆,这是绍某人的寿宴,岂容得尔等小小女子放肆,你若有冤情,尽可以去官府击打鸣冤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   “是。”几个家丁应声而出,正准备将白青青抓住。   “绍大人,民女的冤情与绍大公子有关,大人真的不想听一听吗?”白青青急忙叫道。   绍大人愣了一愣,继而暴怒道:“竟然还敢将我儿拖下水,来人,拖出去,赶紧拖出去。”   “慢着。”忠勇侯冷不丁开口。   “侯爷,你这是何意?”绍大人揣着粗气问道。   忠勇侯说:“这位姑娘现是我侯府的丫鬟,她的冤情,还请绍大人和刘大人听一听吧。”   绍大人涨红着脸不说话,刘大人犹豫地左右看看,缓缓点了点头。   “姑娘,你有和冤情,请如实道来。”   白青青双眸含泪,长久以来地念想终于要实现了。   白青青重重地、一字一句地说:“民女状告绍家二公子,与水匪勾结,暗害绍家大公子,导致绍大公子惨死忠州。”   “满口胡言,”绍大人大声喝道,“老夫今日寿宴,侯爷你就这样来给老夫贺寿吗?”绍大人怒视着忠勇侯一家。   可惜忠勇侯一家都是厚脸皮,端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   “你……你……胡说。”绍二恐吓白青青:“你就是记恨我对你的逼迫,要知道,你这样来冤枉我,你是要坐牢的。”   刘大人沉声说:“姑娘,你若是胡言,就快快退下,要知道,若是诬陷,本官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白青青取出信件,双手将信件高举过头,“民女句句属实,现呈上绍二与水匪头领的书信往来,信件上还有二公子的私印,请大人过目。”   绍大人闻言,站立不稳地跌坐在椅子上,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反应。   绍二大惊,苍白着脸辩解,“爹,你相信我,我没有。是她不愿意跟着我才故意陷害我。”   绍大人木然地看着他,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大人将信件接过,仔细地翻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地越紧。   看完后,将信件小心地收好,对绍大人歉意地说:“抱歉,绍大人。”   旋即朗声道:“来人,将绍二收监。”   众人见到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那女子所言句句属实。   “爹,救我,我没有…….爹……”绍二见状,只得向绍大人哀求。但是绍大人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绍二绝望地被刘大人的属下带了出去。   刘大人转向白青青问道:“姑娘,你可还有什么证据未呈上的,一并呈上吧。”   白青青:“大人,保管此信件的乃水匪首领的情人,傅师芸,现正在葫芦巷三号院等待大人的传召。”   “本官知晓了。”刘大人颔首。   两年来,白青青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大郎报仇,现在终于将要实现了,白青青放下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沉痼,不由地大声地痛哭起来。   经此变故,众人也没办法在呆下去,纷纷起身告辞。   绍大人仍是呆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众人也体恤他并未挂怀。   忠勇侯府一家因为白青青的缘故,呆到了最后。   绍大人看着仍然跪坐在地上哭泣的白青青,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你。”   白青青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去,“大人?”   “大郎跟我说起过你。”绍大人看着远处,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他说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跟我说要娶你为妻。但是门不当户不对,我原是不同意的,但是大郎很坚决。我告诉他,等他顺利回来,加官进爵,我就准了,大郎很高兴。但是,其实我是骗他的。”绍大人说到此处,深深地看了白青青一眼,“现在我知道了大郎为什么这么坚持了。”   “大人,对不起。”白青青抽噎道,“我不想让大郎死得不明不白,让真凶逍遥法外。”   “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孩子教好。”绍大人好像脱力了一般,两手撑着椅子扶手艰难地站起身。“如果我对二郎多关注一些,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那么二郎也不会走上歪路,大郎也不会枉送性命。是我的错啊。”   白青青赶忙上前想扶一把,绍大人摆摆手,佝偻着背一步一挪地慢慢离开。   茗妍摇摇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绍大人,轻轻叹了口气。   “青青,你后悔吗?”   白青青也有一丝茫然,此时的她除了如释重负外,并没有太多欢喜:“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大郎会不会怪我,亲手将他弟弟送入了监牢。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在他父亲面前揭露了兄弟相争,骨肉相残这个残酷的真相。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害得他父亲成为众人的笑柄,无人养老送终。”   “但是真相之所以是真相,就是因为它是唯一的,哪怕再痛苦,再残酷,也是我们应该面对并努力去揭示的,大郎不会怪你的。”   有时候,真相不会因为被掩盖而消失。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真相都一定会大白于天下。不论真相是温和还是残酷,不论揭露真相会对谁造成伤害,我们都要睁开双眼看清事实。 ☆、鹦鹉   “妍妍,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好玩的来啦”书锦拎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跨了进来。   “这是鹦鹉?”茗妍惊奇地睁大眼看着一脸睥睨众生的鹦鹉。这个时代怎么会有鹦鹉呢,好吧,书里的世界,怎么都不稀奇。   茗妍到底是现代来的,这只鹦鹉虽惊艳,到底是茗妍曾经见过的,诗诗可就坐不住了,蹬蹬蹬地迎上去,围着鹦鹉转悠。   书锦更惊奇地看着茗妍,“你居然知道?”   茗妍干咳一声,轻声说道:“在书里见过。”   “哦。”书锦并未深究,绕过一直想摸鹦鹉的羽毛的诗诗,献宝似的捧到茗妍面前。   “这是罗刹国献给皇兄的,已经训练好了,不咬人,会说几个固定的句子,我见它好玩又漂亮,就从皇兄那抢了过来给你玩。”   茗妍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你抢过来了不怕皇上骂你吗?”   “他扣了我三个月的俸禄。”书锦气鼓鼓地说道,末了还嫌不够,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刀:“又小气又抠门。”   茗妍笑弯了眼,看着眼巴巴望着鹦鹉的诗诗,招招手让她过来。   诗诗终于摸到了鹦鹉色彩艳丽的羽毛,心满意足,然后期待地看着茗妍。   茗妍顺着她的意思,也伸手摸了摸鹦鹉霸气的大尾巴,问道:“它会说些什么。”   “现在只好说皇上吉祥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使臣说它很聪明的,你耐心多教几次它便会了。”   诗诗闻言,对着鹦鹉大声命令道:“说话!”   鹦鹉压根不理她,一脸的傲然,茗妍硬生生从鹦鹉的小眼睛里看出了鄙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诗诗见鹦鹉没有反应,有些生气了,更大声地喊道:“说话!”   茗妍怕她把嗓子喊坏了,让菊沁给诗诗端了杯茶润润喉,接着对书锦说:“带了鹦鹉的吃食吗?”   书锦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包坚果,递给茗妍。   茗妍拿起一颗,凑到鹦鹉面前晃晃,鹦鹉看见吃的,也跟着茗妍的手来回晃悠,背上的翅膀还扇了扇。   看来是只吃货鹦鹉,茗妍忍着笑说:“说话就给你吃。”   鹦鹉闻言,怒视着茗妍,本大爷哪里是能够被一颗小小的坚果收买的。   茗妍看着傲然昂首地鹦鹉,被逗得不行,虽然是仰着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眼睛却斜瞟着坚果,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那给两颗。”茗妍又拿起一颗晃晃。   俩颗就想收买本大爷,做梦,要十颗,鹦鹉扇扇翅膀。   “三颗,再不说话就一颗都没了。”茗妍威胁道。   “嘎嘎,皇上吉祥。”鹦鹉非常识时务,看着三颗坚果,没骨气的开口说话了。   是你们一直求本大爷,本大爷才开口让你们这些凡人长长见识的。   鹦鹉的声音有些尖厉刺耳,因为从罗刹国来的,说着一股子罗刹味的官话。但是终于听到鹦鹉的声音,让诗诗很高兴,接着就欢快地跑走了。   “她不是很喜欢吗,怎么鹦鹉说话了她又跑了?”书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女人心海底针,还是他家茗妍最好。   “去找大哥了吧,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去跟我大哥分享。”茗妍笑道。   书锦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口粮,哀怨地看着茗妍说道:“你就从来不跟我分享。”   茗妍一愣,深思起来。她一直觉得在俩人的相处中,她多是以长辈的姿态,来包容熊孩子的胡闹,但是她又何尝不是只在享受书锦的付出而没有回报呢?   书锦看茗妍沉默不语,瞬间有些慌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心甘情愿对你好的。”   看着书锦心慌意乱的样子,茗妍眉头稍稍舒展,“你说的对,以后我会多注意的。”会学着对你好,对你在意。   书锦不解地看着茗妍。   茗妍摸摸书锦的头,想着要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给他。   俩人正沉溺在莫名地气氛中,就听见诗诗欢快地脚步声,被她拉着的乔茗旭无奈地说道:“慢着点,诗诗,小心摔跤。”   “哥哥,鹦鹉,会说话!”诗诗双眼亮亮地,献宝似的指着鹦鹉说道,继而对鹦鹉吩咐道:“说话。”   很显然,鹦鹉不会理睬她,诗诗丢了面子,面上一红,接着眼眶也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茗妍,委屈地不行。茗妍见状忍不住笑了。   拿了几个坚果逗弄鹦鹉,如愿以偿地让鹦鹉开口说了话,诗诗开心地笑着拉着乔茗旭的手来回摇了摇。   乔茗旭柔和地看着诗诗干净的双眸,小娃娃似的。   自那以后,诗诗没事便来到茗妍处教鹦鹉说话,而且还非要教鹦鹉一问一答,效果也颇有成效。自从诗诗瞒着茗妍喂了鹦鹉一整袋坚果的后,两个人的情谊就变得情比金坚。   “谁是最帅的人?”诗诗耐心地等着鹦鹉将这句话听进去,接着教鹦鹉说答案。“哥、哥。”   等鹦鹉重复后,接着教下一句:   “谁是最漂亮的人?”   “姐、姐。”   “谁是最可爱的人?”   “诗、诗。”   “谁是哥哥最喜欢的人?”   “诗、诗。”   茗妍见了简直目瞪口呆,这孩子是把鹦鹉当魔镜使了吗?诗诗刚到侯府的时候,晚上睡不安稳,茗妍给她讲过童话故事,白雪公主这么经典的童话当然不会错过。   偏偏鹦鹉还挺配合的,一人一鸟一问一答的有模有样的。   茗妍逗她:“诗诗是哥哥最喜欢的人吗?”   正在跟鹦鹉玩的诗诗扭过头鼓着腮帮子瞪着茗妍,“是诗诗。”   不得了,小孩子长大了会瞪人啦。   “明明是姐姐。”茗妍故意跟她唱反调。   “就是诗诗,是诗诗。”诗诗急了,大声强调道。   “什么是诗诗?”乔茗旭刚跨进室内就听到诗诗的声音。   诗诗看到乔茗旭,委委屈屈地扑向他的怀抱。乔茗旭怕她摔倒,展开双臂接了她一下,接着就把她扶稳站好,松开了双手。   “哥哥最喜欢诗诗,是不是?”诗诗眼巴巴地看着乔茗旭问道。   乔茗旭询问地看向妹妹。   “哥哥明明最喜欢姐姐。”茗妍眼含戏谑的笑道。   好吧,乔茗旭懂了,这是妹妹又调皮了。平日妹妹虽稳重,但是偶尔也有淘气的时候,看来诗诗的到来时激起了她久违的童心。   只是,这份童心为什么要让他为难。   两个妹妹争宠的事情,乔茗旭终于在活了二十个年头后第一次体验到了。   乔茗旭嘴角抽搐地,头疼了起来。   看着哥哥为难的表情,茗妍决定不闹了,她也不是真的小孩子,跟诗诗争,也是逗逗诗诗“好了,哥哥最喜欢诗诗,姐姐也最喜欢诗诗,诗诗最可爱了。”   诗诗闻言,求证似地看向乔茗旭。   乔茗旭顺着乔茗妍的台阶,对着诗诗点点头。   诗诗心满意足地跑走了,不多时,端了一份点心又哒哒哒地跑进来。   “诗诗也最喜欢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吃。”   诗诗并不一味索取,懂得回报,确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乔家人对她的喜欢都是真心实意的。他们想过,如果一直找不到诗诗的家人,就将诗诗当自己女儿养,年纪到了就以侯府养女的名义给她寻户好人家嫁了。   “娘,我回来啦。”   乔茗淳,侯府二公子跟着师傅游历归来。   孙氏高兴地迎上去,左摸摸右看看,乔茗淳配合地低下身子让她查看。   “黑了,也瘦了。”孙氏心疼地不行,“好好的京城不待,干嘛老要往那蛮夷之地跑。”   “娘,别这样说,我在那看到很多与京城迥异的风俗文化,儿子长了很多见识呢,身子也结实了不少。”乔茗淳炫耀似的抬抬胳膊。   “回来了就不走了吧?”孙氏捏捏儿子的胳膊问道。   “暂时会待在京城。”乔茗淳笑笑回答,“那边的百姓过得很辛苦,儿子想去帮助他们。”   孙氏愣忡,紧接着暴怒道:“说什么鬼话,那里的百姓过得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凭你一个人想干什么,好好的给我待在侯府里,哪里也不准去。”   “娘,我……”乔茗淳没想到孙氏会那么大反应,急着辩解。   “住口,打消这个念头,娘亲自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先吃饭吧。”孙氏和缓了神色,将乔茗淳拉到饭桌前坐下。乔茗淳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他娘,只能默默地吞回了辩解。   “给老祖宗请过安了吗?”   乔茗淳乖乖点点头。   孙氏满意地笑了,若讨了老祖宗的喜欢,那么,她儿子能成为侯府世子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因乔茗旭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入仕,忠勇侯也年富力强,所以侯府迟迟未请封世子。世子未定,难免会引得某些人蠢蠢欲动。   “哥,茗淳回来了,乔茗旭也在家。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才能毁了乔茗旭?”孙氏抽了个空回了自己娘家,与自家大哥商讨侯府世子的事情。   孙晨不解地问:“妹妹,找几个武林高手,将乔茗旭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你一定执着于要毁了他?”   “乔茗旭从小就压着淳儿,我的淳儿哪里比不上他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乔茗旭,看不到淳儿。”孙氏恨恨地说道,苏氏自小便死死压在她头上,容貌才华都让人称道,嫁人后,苏氏的相公也对她专心一意,她的相公却整日里花天酒地不着家。这也就罢了,她的儿子还要被苏氏的儿子压在头上一辈子,这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让她怎能不恨。“我一定要毁了乔茗旭,让他身败名裂。”   孙晨看着咬牙切齿地妹妹,无奈地摇摇头,妹妹的心结他是知道的,只能尽力去帮她达成,更何况,妹妹的儿子继承侯府,对他们家也是有益无害。    ☆、大哥出事   “哥,你要出去?”茗妍看着一身外出打扮的哥哥好奇问道。   “嗯,约了几个朋友去郊外打猎。”乔茗旭微笑着看着漂亮的妹妹,心情很好地回答。   “哥哥,我也要去。”诗诗鱼跃而出,攀着乔茗旭的胳膊他不答应就不让他走。   “诗诗?”乔茗旭疑惑地看了眼诗诗,接着询问地看向茗妍,往日里他出门时,也不见诗诗那么黏着他啊。   茗妍也不知道诗诗怎么了,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诗诗你乖,哥哥今天去打猎,很危险的,带着诗诗不方便。”乔茗旭耐心安抚道。   “不要。诗诗要跟着哥哥。”诗诗固执地揪着乔茗旭的衣袖,她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看着乔茗旭要出门,她就很慌张,所以她才一定要跟着去。   “诗诗。”乔茗旭有些无奈,诗诗心智懵懂,讲道理又讲不通,也舍不得凶她,乔茗旭也是拿她真没办法。   “哥,你就带诗诗去吧,诗诗很乖不会乱跑的。”茗妍见状劝说道,“对吧,诗诗。”   诗诗用力点点头。   “好吧。”乔茗旭叹口气,拖着小拖油瓶走了。   “哥哥,前面有糖炒栗子。”诗诗兴奋地指着前方。   乔茗旭纵容地跟着诗诗走过去,伸手掏钱。   俩人走到一处窄巷里,突然冒出来几个黑衣蒙面人。乔茗旭警惕地看着来人,将诗诗护在身后。   黑衣人武功很高,一拥而上,乔茗旭要保护诗诗,左支右拙,勉力抵挡,黑衣人见一时拿不下,怕引起路人的注意,领头人洒出一把粉末。乔茗旭躲闪不及,虽然及时屏住呼吸,但仍然吸入了些许,不多时便天旋地转起来,软倒在地。晕倒前,他看到诗诗哭喊着扑了过来,心下着急,却难以抵挡药物的侵袭,意识被拉入黑暗中。   “哥哥,哥哥。”乔茗旭从黑暗中清醒,就听到诗诗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都疼了。睁开眼,他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诗诗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哭,看到他醒来,诗诗惊喜地叫出声。   乔茗旭浑身无力,只能轻轻抠了抠诗诗的手。诗诗平日里懵懵懂懂,这次却很奇异地跟乔茗旭心意相通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乔茗旭赞赏地看着,有心想摸摸她的头,可是只能小幅度的抬抬手,只得作罢。   乔茗旭转动眼睛查看四周,这是个布置地很是艳丽的房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他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恐怕是中了软筋散。诗诗应该让他们觉得并无威胁,所以并没有捆绑起来,也没有下药。   乔茗旭不由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幕后之人打的什么主意。   “大哥,事情成功了吗?”孙氏知道今天是动手的日子,急急忙忙赶回了孙府。   孙晨点点头:“已经绑过去了,等事完了就引人过去,这事就算成了。”   孙氏欣喜若狂,终于能够毁了苏氏的儿子,以后,提起乔茗旭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她的淳儿,将当上侯府世子。   二人志得意满,都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人影一闪而逝。   “哟,醒了?”乔茗旭这边进来了一个壮汉。   诗诗戒备地挡在床前,不让壮汉靠近,乔茗旭不由心下一暖。   “小姑娘,就凭你能做什么?”壮汉嗤笑出声,看着眼前不自量力的小姑娘,伸手将她推到一边。   诗诗被推得撞倒一旁的花架,摔倒在地。   乔茗旭心疼地皱紧了眉头,对此时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由深深厌弃,吃力地开口:“你……别碰她。”说完这句话,乔茗旭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有人出钱求我嫖了你。”壮汉很爽快地告知,“虽然我不好男色,但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我倒也是愿意玩一玩。”   乔茗旭闻言睁大了眼,饶是他想了各种可能,设想的最坏的打算便是一死,却怎么也没想到绑了他的目的是这个。   乔茗旭有些惊慌:“你可知,我乃侯府大公子,幕后之人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十倍。只要你放我们安全离开。”   “公子哥,不好意思,我虽然贪财,但是还是有操守的,若是被轻易收买,岂不是以后都做不成生意了。”   “你想清楚,若是你欺辱了我,可有你的活路?”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我会温柔的。”壮汉显然已经知道乔茗旭的身份,但并不在意,显然有退路。   乔茗旭心下一沉,看来今日自己确实是在劫难逃了,他很快就猜到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让他身败名裂,但至少性命无忧。   此时,诗诗已经从地上缓过神来,再一次挡在乔茗旭床前,拦着壮汉不让他靠近。   “这小娘子对你倒是痴情得狠,不知道她看着你在我身下□□,还会在将你当做情郎吗?”壮汉邪笑道。   诗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对方要对哥哥不利,尽管刚才摔倒在地让她疼得想掉眼泪,但是她不能哭,她要保护哥哥。   “你,走开!”   壮汉好笑地看着她,在一次伸手将诗诗使劲推到一旁,这次诗诗的头直直装上了一旁的桌角,闷哼一声,再抬起头来时,额头上缓缓流下一缕血迹,趁得脸色更显苍白。   乔茗旭心揪成一团,从未如此憎恨自己这般无能,连诗诗都保护不了。世人都觉得侯府大公子性子温润,待人和煦有礼,热心善良。实际上,他是外热内冷,除了家人外,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对于诗诗,他是有些心动,可以宠着她纵容她,但是并不足以让他想要与她共度一生,他的感情随时可以抽离。直到此时,看着诗诗一次又一次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挡在他身前,他才真正将诗诗纳入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哥哥。”诗诗踉跄地爬起来,再一次挡在了乔茗旭床前。   壮汉诧异地看着仿佛不知疼痛的女人,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   “既然她那么想保护你,那么我就先拿她来开个胃。反正相比起硬邦邦的男子,我更喜欢柔软的女人。”壮汉淫邪地看着诗诗,伸手将她扯到一旁,推到在地压上去。诗诗看着压在上方,双手不停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的壮汉,惊恐地尖叫出声。   乔茗旭气急攻心,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撑起身子愤怒地叫道:“住手。”嗓音沙哑,说完,忍不住咳嗽出声。   “你的目标是我,不要动她。”   壮汉闻言,停了手,扭头看着床上愤怒的乔茗旭,调笑道:“果真是郎情妾意,让人羡慕啊。”   “能同时上一对小情人,我今儿的运气可真不错。”壮汉有些兴奋,想到他上女人的时候她的男人只能在一旁看着,而且上完他的女人还要再被他上,他就觉得很是刺激,这个活接的可真值。   “等等。”乔茗旭眼见壮汉要继续,紧紧闭了下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睁开的眼中透着坚毅。   “你的目标是我,不要耽误时间,若是坏了事,你可拿不到钱了。”   壮汉闻言有些犹豫,又看了下身下吓得脸色惨白的女人,仍是有些不甘心。   “放心,先上了她再上你,来得及。”   乔茗旭放柔了声音,微微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黑发如墨披散在背上,趁得肤色更加白皙,显得有些脆弱。有一个美人娘亲,和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可想而知,乔茗旭的长相当然不会差,甚至有些偏阴柔,只是平日他气质温润,因此并不会让人有此联想。现下他为了将壮汉吸引过来,放弃诗诗,刻意散发出魅惑的气息。   “你觉得,我不比她美吗?”乔茗旭对着壮汉微微一笑。   壮汉看得有些痴了,男性的特征配上阴柔的五官,再加上此时乔茗旭特意暧昧的语调,倒是比一般女人更有吸引力。   壮汉直起身,将诗诗用绳子捆了起来,然后狞笑着向乔茗旭扑了过去,“果然是个尤物,我就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大姐。”乔茗淳慌张地跑进了乔茗妍的院子里。   乔茗妍正在做刺绣,听到乔茗淳的声音,一下扎到了手指,血珠冒了出来,滴到绣帕上,心下有些不安。   “淳弟,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慌张?”乔茗妍皱着眉头问道。   “大哥可能有危险,大姐,怎么办?”乔茗淳六神无主地说道。他想救大哥,可是却不想让他娘而因此受到伤害,侯爷和大夫人不在府内,若是老祖宗,那么他娘必定没有活路。他只能想到平日里沉稳的大姐,让大姐想办法救人。   “什么意思?”事关大哥,乔茗妍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更加浓烈。   “大姐,大哥有危险,先别问了,我们先找到大哥我再给你解释。”乔茗淳着急地说道。   “大哥在哪?”茗妍问道。   “我不知道。”乔茗淳因为年纪还小,被吓到后,只想着快点找人救人,根本没想到他还不知道大哥在哪里,悔恨地低下头。   茗妍没有怪他,定定神,从衣服里扯出一条圆球形的项链,将圆球打开,圆球内飞出一只小飞虫,茗妍抿着唇,吩咐竹韵道:“我沿途留下记号,你去通知宣王,让他赶来帮忙。”   接着拉起乔茗淳,快步跟上小飞虫,“我们走。”   这小飞虫,是她小时候有次走失后,她侯爷爹寻来的,她和哥哥一人一只,小飞虫互相感应,若是其中一人不见,那么放出另一人的小飞虫,小飞虫就会带着他们寻找到人。   此时,茗妍不由感激自己当年的走失。    ☆、孙氏被休   壮汉压在乔茗旭身上,撕烂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揉捏摸索,乔茗旭屈辱地闭上眼。壮汉看到乔茗旭的脸色,征服一个男人快感让他更加兴奋。   正在此时,茗妍踹门而入,看到自己哥哥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茗妍愤怒地红了眼睛,上前将呆愣的壮汉掀倒在地,抬腿使劲向壮汉下身踹去。   “敢欺负我哥哥,老娘废了你。”力道大的惊人,壮汉疼得惨呼出声。   乔茗淳看着眼前残暴的姐姐,吃惊地咽下一口口水,看到瘫软在床上衣不遮体的哥哥,赶忙上前,将外套脱下披在大哥身上。他有些难过,他完全没有想到,她娘和舅舅所说的毁了大哥,竟然是如此下作的手段。   书锦快步赶来,一眼就看到打红了眼的茗妍,壮汉已经被踹得叫不出声来了。眼见茗妍拿起架子上的瓷瓶,就要冲着壮汉头部砸下去,书锦赶忙上前,一把夺下瓷瓶,将茗妍拦腰抱住。   “妍妍,不要这样,冷静点。”   茗妍愤怒地吼叫出声:“放开,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书锦哪里敢放手,只能使劲将茗妍拖到一旁安抚。   “淳弟,谢谢。”乔茗旭虚弱地冲着乔茗淳微笑。   乔茗淳并不敢看向大哥的双眼,他担不起这声谢。   此时,茗妍已经冷静了下来,用手顺了顺凌乱的发丝,向哥哥走来,路过壮汉时,忍不住又踹了一脚。留下书锦在后面两眼冒星星。我们妍妍真好看啊,发怒起来,双颊绯红,两眼喷火,气势腾腾的更好看了。   “大哥,你没事吧?”茗妍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还好你们敢来的及时。”   茗妍心疼地看着哥哥苍白的脸,不由恨恨地看着壮汉。   “妍儿,快去看看诗诗怎么样了,她撞到头流血了。”   茗妍点点头,将晕倒的诗诗扶起,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妍妍,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书锦将壮汉捆起来,压着他来到众人跟前。   乔茗淳扶着乔茗旭起身,茗妍扶着诗诗,几人快步离开了此处。   等孙晨看着时间差不多,派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去禀报。   几人回府后,将壮汉关押起来,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白胡子大夫诊完后,起身回道:“大公子没有事,服下的药物是软筋散,不影响身体,药效退了就好。倒是这位小姐,脑部受伤,要好好休养,清醒后可能会有些恶心想吐。”   茗妍点点头:“有劳大夫。”用自己的语言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大哥中了迷药,药效退了就好,诗诗是脑震荡。   乔茗旭不肯回自己院中休息,执意坐在诗诗床前收着。   茗妍也不管他,随他去了,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坐。   茗妍直直看着坐立不安,巴不得立即告辞的乔茗淳,但是并不开口说话。书锦偷偷看了茗妍一言,虽然对于茗妍这样看着一个男人不爽,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能捣乱,只能嘟着嘴不说话。   被无声的氛围压得踹不过气的乔茗淳,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大姐,吞了口口水,嚅嚅地开口说:“大姐,没事的话,我先回自己院子了。”说完也不等茗妍回答,起身便要落荒而逃。   “回来。”茗妍掷地有声地丢出一句话。   乔茗淳今儿被大姐的霸气狠狠震了一下,闻言乖乖地回来坐下了。   “你今天是怎么知道大哥出事的?”茗妍挑眉问道。   乔茗旭闻言,也看向乔茗淳。   乔茗淳无奈地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乔茗淳如此为难,茗妍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茗妍咬牙问道:“是你娘吧,她想干什么?”   “不是。”乔茗淳惊慌地抬头看向大姐否认道,继而又心虚地垂下头不说话。   “她想毁了我大哥,所以找人来侮辱他,之后再派人将此事传扬出去,届时大哥身败名裂,然后侯府世子的位置就会落到你头上。”茗妍揣摩着孙氏的想法,猜测道。   “大姐。”全中,乔茗淳惊讶地看着大姐,简直怀疑她之前就知道他娘的计划。   茗妍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眼神锐利地看向乔茗淳。   “淳弟,你应该知道,你娘做出来这种事,我不会放过她的。”   乔茗淳哀求道:“大姐,不要,对不起,我替我娘向大哥道歉。我娘她只是想岔了,我会好好劝她的。”   茗妍轻蔑地嗤笑出声:“我可不觉得你娘会听你的劝,你应该更清楚你娘是什么人。”   “大姐,我求求你,请你看在我救了大哥的份上,不要追究我娘。”乔茗淳给茗妍和乔茗旭跪下了。   “淳弟,你是个好孩子,没必要为了你娘如此。”茗妍劝道。   “大姐,那是我娘,这事如果揭露出去,那我娘的下场……”   看着淳弟这样,此事事关自家大哥,茗妍不好擅自做主,只好向大哥看去,只见他一向温和如玉的大哥,此时正面色冷峻,直勾勾地看着床上苍白脸色的诗诗。   好吧,她知道了。“淳弟,此事我一定会禀报爹和老祖宗,我需要你当证人。”茗妍正色道。   “大姐,你知道,我不可能……”乔茗淳不敢置信地看着茗妍。   “淳弟,你生性敦厚善良,不然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我让我及时救下大哥。”茗妍轻叹出声,“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娘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人原谅。”   乔茗淳默然无语。   “因着你的缘故,我保证,不会让孙氏有性命之忧。”茗妍俯身直视着乔茗淳的双眼。   乔茗淳默默地闭上眼,点点头。   乔茗淳走后,书锦蹦到茗妍对面,皱着眉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不怕他出尔反尔?”   “我相信他。他是我弟弟。”茗妍微笑。   “害人的那个还是你二婶呢。”书锦小声嘀咕道。   茗妍瞪着书锦,“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书锦食指打了个叉放在嘴唇上。   茗妍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无意中瞟到像一尊雕塑般强撑着守在诗诗床边的大哥,轻叹口气。   现在,大哥跟诗诗的感情更进一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干什么?]唐诗看着面目狰狞的妹妹惊慌道。   [你居然敢勾引成俊哥,我要杀了你。]唐心愤怒地出手将唐诗推倒,唐诗痛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痛。”   “诗诗,没事了。”乔茗旭将诗诗揽入怀中,轻轻拍扶诗诗的背部,柔声安抚着。   “哥哥。”诗诗抬头,看着眼前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将头深深埋入乔茗旭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腰。他是她生命中的太阳,她不想与他分开。   “跪下。”老祖宗这次真是气得狠了,狠狠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苏氏和侯爷也气得不轻,他们的儿子,差点被弟媳害得身败名裂,如此歹毒的计策,让他们怎能不恨。   “我儿子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羞辱于他,他到底是你侄儿,你心中到底有没有骨肉亲情了。”苏氏说着说着,气哭了起来。侯爷赶忙将夫人揽入怀里安抚。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居然敢伤我侯府血脉,侯府怎能容得下你。”看着哭泣的大媳妇儿,苍白着脸的长孙,老祖宗更是火大,愤怒地向跪于地的孙氏吼道。   “老祖宗,我没有,你相信我,是茗妍他们诬陷我。”孙氏声嘶力竭地辩解。   茗妍冲着乔茗淳抬抬下巴,乔茗淳深吸口气,站起来跪到孙氏身边。   “老祖宗。我……”乔茗淳还是犹豫的,他知道这事如果揭露出来,孙氏就完了。   看着孙儿,老祖宗脸色稍微缓了缓。“淳儿,不关你的事,起来站到一旁。”   “老祖宗,我可以作证,我亲耳听到我母亲和舅舅商讨关于大哥的事情。”乔茗淳下定决心,坚定地说。   孙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淳儿,你说什么,我是你娘!”   “正是因为您是我娘,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变成这样。”乔茗淳吼道。   “你……”孙氏气得说不成话来。   “娘,收手吧,变回原来那个温柔善良的娘。我并不想当侯府世子,我只希望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乔茗淳伤心地低下头。   孙氏见大势已去,气得晕倒在地。   “娘!”乔茗淳惊慌地接住孙氏倒下的身子。   “老二,”老祖宗看着一直沉默不语地二儿子,警告道:“如此歹毒的女人,不配当我侯府的儿媳妇。”   侯府二老爷乔毓华低着头默不吭声,继而无所谓地点点头,“娘你随便处置,儿子没有异议。”   “来人,将孙氏带回房中,五日后向孙府发丧,孙氏病逝。”老祖宗下令道。   “老祖宗不要,饶了我娘吧。”乔茗淳睁大眼,哀求地望着高位上的老妇人,继而想到什么,扭头望向茗妍。   茗妍对哥哥轻轻点了下头示意。   “老祖宗。”乔茗旭起身行礼。   “旭儿,什么事?”老祖宗看着遭了大罪的孙儿柔声问道。   乔茗旭:“孙氏虽罪大恶极,但是孙儿并无损伤,所以请老祖宗网开一面,饶孙氏不死。”   老祖宗愣了下,犹豫地看向大儿子和大媳妇:“这……”   苏氏没有多说什么,但凭自己儿子处置。   见儿子媳妇不开口,老祖宗笑了笑:“好,不愧是我孙儿,果然大度,就依你所言,饶她一命,但是我侯府却是容不得她。”   “老二,你就写一封休书,送她回孙家吧。”老祖宗向二儿子吩咐。   乔毓华耸耸肩,“好的,娘。”   见娘已无性命之忧,乔茗淳不禁感激地看向大伯一家,将娘抱了下去。   孙氏悠悠醒来,看着床头守着的儿子,晕倒前发生的事情瞬间浮上心头,不由尖叫一声:“走开。”   “娘。”乔茗淳乞求地看着孙氏。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孙氏怒吼道。   “淳儿,你下去吧,我跟你娘聊聊。”乔毓华跨了进来。   “爹?”乔茗淳犹豫地在父母之间看了看,然后转身离开。   “朝燕。”乔毓华静静地注视着气得面红耳赤的结发妻子,只是,今日之后,她将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孙氏有些恍惚,自从她嫁入乔府后,好久没有人唤她的闺名了。这个男人,她在豆蔻年华时便倾心于他,后来如愿嫁给他,看着这个男人从年轻清隽到华发初生,原以为会携手一生,想不到却突生变故,她再也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了。   “你来干什么?”孙氏冷声道。   “朝燕,还记得初次见到你时,你欢快明媚的笑脸,我就下定决心娶你为妻。可是后来渐渐的,我发现你变了。”乔毓华轻声说着,眼神悠远,透过眼前这个年华远去的女人回忆从前那个天真的少女。   “我变了?我变了都是你逼的!”孙氏高声怒道。   乔毓华眼神幽暗,轻轻地说道:“当年,茗妍走失的那日,你哥哥曾经入府。”   孙氏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居然一直都知道?   “我隐瞒了下来,没有透露分毫。”乔毓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可是,那毕竟是我嫡嫡亲的侄女儿,我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你。”于是他便开始他花眠柳宿,荒唐度日,再不愿踏入孙氏房中一步。   “侄女儿?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难道不是因为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才如此重视,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睡着的时候叫着的是谁的名字?”孙氏强忍着泪,厉声诘问。她不想示弱。   “谁的名字?”乔毓华有丝诧异。   “你叫着玉婵,你睡着的时候叫着玉婵,我就知道,你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贱人,她可是你哥哥的妻子啊,你枉顾人伦,猪狗不如。”泪水终是忍不住,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滑落。   乔毓华暗叹一声,“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俩定情的诗句。”   孙氏愣住了,她记得,他们的定情诗句是……   “玉蝉金雀三层插,翠髻高丛绿鬓虚。”乔毓华看着孙氏的眼睛,轻声念道。   “我对大嫂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说完,乔毓华显然觉得与她再无话可说,转身离去,独留在房中悔恨哭泣的发妻。 作者有话要说:  玉蝉金雀三层插,翠髻高丛绿鬓虚——出自王建《宫词》 ☆、恢复记忆   孙氏知道自己被休回家后怎样闹腾暂且不论,侯府的日子总算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只是诗诗自从受伤之后,倒是沉默了许多。   “诗诗,你怎么了?”茗妍担心地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诗诗勉强笑了笑,“没有啊,姐姐为什么那么问?”   “我觉得你好像变了。”茗妍疑惑地看着诗诗。“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诗诗僵了僵,她现在心里藏了秘密,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但是不想被茗妍看出来,只得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拿着网子,去……扑蝴蝶……   “竹韵,你觉不觉得,诗诗怪怪的?”茗妍皱着眉头问道。   竹韵宽慰她,“大姑娘,诗诗可能是受了惊吓,所以沉稳了些。”   “是吗?”总觉得诗诗瞒着些什么,看着远处诗诗玩闹的背影,茗妍总觉得她有些僵硬。   “诗诗。”乔茗旭噙着笑踏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像只彩蝶一下到处跑着的诗诗。   “哥哥。”诗诗惊喜地看着乔茗旭,蹬蹬蹬地跑了过去。   茗妍这次是真有些吃醋了,当初哥哥可是最疼她的,现在眼里却只有诗诗了。只是,诗诗真的不会让哥哥失望吗?茗妍轻叹口气。   “妍妍,你终于会主动找我啦。”书锦翻窗而入,笑眯眯地看着坐在美人榻上的茗妍。   “今天找你来,是有份礼物想要送你。”茗妍笑道。   “真的?”书锦受宠若惊,“什么礼物,快给我看看。”说着,便要将茗妍拉开,寻找他的礼物。   茗妍无奈地拍开他的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安静坐着,别动。”   书锦乖乖坐好,眼巴巴地看着茗妍,眼睛跟着茗妍来回晃。   茗妍取出一个桃木匣子,将一个绣布取了出来,展开给书锦瞧。   “这是……”随着绣布缓缓展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露了出来。   “我之前画过一副你的人物小像,但是不够正式,这次我自己画了样,然后绣了出来。”茗妍小心地看着书锦,不知道礼物合不合书锦心意。   书锦站起身,猛地将茗妍搂入怀中,“妍妍真好,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更何况,他知道茗妍对刺绣有多苦手,她能够努力给他绣成这幅像,也不知道,被刺了多少针再手指上,想想他就有些心疼。   “只是妍妍,以后不要再送我绣品了,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事。”书锦松开茗妍,拉起她的手查看伤势。   茗妍缩了缩手指,但是书锦不放,茗妍便也随他去了。   书锦看着茗妍有些红肿的手指,心疼的不行,将手指含入嘴中吸允。茗妍感受到手指被一片温暖包围,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你干嘛?”茗妍无语地瞪着书锦。   书锦无辜地看回去,“你手都肿了,我帮你消毒。”书锦扼腕,为什么每次一有点暧昧的氛围,就会被他俩搅得乱七八糟的。   茗妍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将书锦的手拉起摊开,将药瓶塞到他手中。   “干嘛?”书锦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的药瓶。   “你不是要给我消毒吗?来,上药。”茗妍气哼哼地道。   “哦。”书锦乖乖点点头,给茗妍仔仔细细地上了要,还拿白布给她缠了一圈又一圈。   茗妍愣愣地看着包成个包子的手,问书锦:“这是干什么?”   “包扎啊。”书锦用看个白痴的眼神看着发问的茗妍。   茗妍气结,吼道:“我就被扎了几针,你至于把我包成个包子吗?啊!”   书锦揉揉耳朵,小声嘟囔:“吼什么吼呀,凶巴巴的。”   “你说什么?”茗妍没听清,想必没有好话。   “没什么,说你聪明大方英明神武美丽动人。”书锦谄媚地笑着对茗妍说。   茗妍懒得跟他计较。俩人又打打闹闹了一会,书锦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茗妍有些好笑地想着,好像她被书锦闹得,也越来越幼稚了,但是这感觉并不坏。   [爹,你相信我,我没有偷妹妹的东西。]唐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对面无表情的父亲哀求着。她不在乎父亲更喜欢妹妹,不在乎父亲不疼爱他,只希望父亲能相信她。   坐在父亲身边的美貌少女楚楚可怜地说:[姐姐,你喜欢什么跟妹妹说便是了,妹妹怎么会舍不得送给姐姐,何必要偷的来惹父亲生气呢。]   [我没有,父亲,我没有偷。]   [住口,给我收拾东西,滚到别庄去,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再看见你。]男人说完抬腿便离开   [父亲,父亲……]唐诗跪爬过去,想要阻挡男人离去的脚步,却被一脚踹开,疼得爬不起来。   见父亲已经离开,唐心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唐心。   [姐姐,放弃吧,你斗不过我的。]   画面一转,父亲派人将几台箱子将从唐诗的院中抬出。   [父亲,我什么都不跟妹妹争,但是这是我娘的嫁妆,您不能拿走啊父亲。]唐诗扯着男人的衣摆哀求,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踹倒。   唐诗眼睁睁看着男人将她娘的嫁妆送给美貌的妹妹,看着妹妹巧笑倩兮的戴上原本属于她娘的饰物,心里只恨自己没用,连娘留给她的东西都留不住。   [父亲,求求你,将母亲留给我的玉佛还给我就好,其他的我都不要了。]唐诗退而求其次,只求能得回母亲亲手从庙里为她求回来的玉佛。   父亲并不理会她,反而将玉佛挂在了妹妹的脖子上。   “父亲,不要。”诗诗从梦中惊叫出声。   “诗诗姑娘,怎么了?”一旁守夜的菊沁点燃蜡烛,担忧地看着惊魂未定地诗诗。   “没事。做了噩梦,怕。”诗诗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像幼童似的回复的。   “没事啦,来,喝口茶,再睡会啊,乖。”菊沁安抚道。   因为诗诗的心智问题,全府上下都将她当做小孩子般哄着。   诗诗依言躺下,辗转反侧,她真的不想失去现在的美好,害怕失去生命中唯一的太阳。   “诗诗,诗诗。”茗妍伸手在失神的诗诗面前晃了晃。   诗诗回过神,“姐姐。”   “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茗妍皱眉问道。   一旁的菊沁回道:“大姑娘,昨晚上诗诗姑娘做恶梦了,想必是没有睡好。”   “噩梦?什么样的噩梦,诗诗,告诉姐姐好不好?”   “梦到凶凶的男人。”诗诗怯怯地跟茗妍说。   “上次那个欺负你和哥哥的坏蛋吗?”茗妍问。   “嗯。”诗诗点点头。   “诗诗,那个坏人已经死了,不害怕了。”茗妍安慰道。“吃点心吧,这是胡大厨新做的点心,快吃吧。”   看着诗诗埋头吃点心的样子,茗妍有些欣慰,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诗诗多活泼啊,天天吃点心,逗鹦鹉……   逗鹦鹉?   “诗诗,你好久没有跟鹦鹉玩了,你看它都寂寞了。”茗妍指着廊下色泽艳丽的鹦鹉。   诗诗想起曾经与鹦鹉的那些自问自答,羞愧地扶着脸,这些话让她在清醒的情况下再说出来,她真的很难说出口。   但是不想惹人怀疑,诗诗只得假装兴奋地走到鹦鹉面前,小声问:“谁是哥哥最喜欢的人?”   鹦鹉再被教育了好几遍之后,终于知道在这个问题时回答诗诗了。   虽然知道是自己教的,但是诗诗听到这个回答时还是很高兴地。   谁知一转头,便撞见茗妍探究的眼神。   “诗诗,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诗诗呆愣在原地,心惊胆战地想着,被发现了,我会被送回那个冰冷的家里,我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再也享受不到在乔府享受到的温暖。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诗诗听不懂。”诗诗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诗诗,你每次来我着都会跟鹦鹉玩,但是最近几次来,都没有。而且你现在说话的逻辑比原来强多了。”   诗诗惊慌之下,并未探究茗妍所说的逻辑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都没办法相信,一次遇险会让你的转变那么大,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你恢复记忆了。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诗诗不知道该怎么办,哭了起来,   其实茗妍并不敢确定诗诗是不是真的恢复记忆了,若不是,诗诗必定听不懂,也就无所谓了。若是真的,那么诗诗必定惊慌失措,露出破绽。   这不,一诈便诈了出来。   “怕什么?”茗妍有些不解,进而想起诗诗刚到府中时的情景,那么久没有亲人来寻找,那么诗诗在自己家中的处境恐怕不乐观。   “我……”诗诗有些犹豫。   “诗诗,你不照实说,我没有办法帮你。”茗妍看着诗诗,希望能得到她的信任。“我们侯府,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相信我,好吗?”   诗诗垂着头不说话,就在茗妍快要耐心告罄的时候,诗诗终于开口了。   她本名唐诗,本是礼部尚书唐志涵的长女,外家也是一户名门望族,但是一场意外让她外家家破人亡,而她爹在她娘没了娘家作为依靠之后,又娶了一位贵女,更是生下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妹妹,而让她娘从正房降为侧室,她也由原本的嫡长女,变成了庶长女,她娘受不住亲人离世和丈夫负心的双重打击,很快便病重离世。自她母亲过世后,她便被关在尚书府的偏院中,从来不曾让她出府,也不曾在外人面前提到她,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一般,这也是当初茗妍他们为什么找不到她家人的原因。虽然在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她,但是她再也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受尽冷落,连娘的嫁妆都保不住。   “你是说,你那喜欢装白莲花的妹妹喜欢她的成俊表哥,但是成俊表哥更喜欢你,所以便将你打伤,扔出了府?”看着诗诗心事重重地点头,茗妍不由生出同情,诗诗还真是与她同病相怜,若不是她知道剧情,只怕,也会被白莲花似的惜弱整得凄凄惨惨。   “我怕,你们知道我恢复记忆后,便会将我送出府,我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诗诗痛哭出声。 ☆、定亲   茗妍默默地等诗诗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后,才开口:“诗诗,我们不会将你送回去的,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告诉哥哥。”   “不要,哥哥会把我送回家的。”诗诗哀求道。   茗妍:“……”哥哥你在诗诗心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形象啊。   其实诗诗并不是不相信哥哥,她只是赌不起那一丁点可能。   “诗诗,告诉哥哥吧,哥哥会尊重你的选择的。”茗妍劝道。“哥哥对你的感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诗诗沉默不语。   “你们瞒着我什么?”乔茗旭在门外站了会,话听了个半截,忍不住走了进去。   “哥哥。”诗诗惶急地扑了上去,想要将乔茗旭拉走。   “妍儿,你说。”乔茗旭命令妹妹。   茗妍咬着下唇,犹豫地看着诗诗,这个毕竟是诗诗的事情,她不好擅自做主。   诗诗看着坚决的哥哥,犹豫的姐姐,终于扛不住,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说了出来。   岂知,乔茗旭听后并无半分诧异。   “哥,你早知道诗诗恢复记忆了?”茗妍惊讶地问。   乔茗旭并未回答,只是看着诗诗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会枉顾你的意愿就你送回府?”   “哥哥,不是这样的。”诗诗惶急地站起身想要辩解。   乔茗旭没有听她解释,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诗诗急急地追了上去。   茗妍无语地摇摇头,竹韵给茗妍端上一碟点心,忧心忡忡地问道:“姑娘,就这么让大少爷误会诗诗姑娘吗,她们会不会吵架?”   茗妍好笑地点点竹韵的额头,“想多了,哥哥这是觉得诗诗不信任她,逗诗诗玩呢。”   竹韵捂着被茗妍点过的额头,默默地退下了。   乔茗旭确实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诗诗不信任自己,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哥哥,哥哥。”诗诗急急赶上来,扯着乔茗旭的袖子不让他走。乔茗旭意思意思地扯了扯袖子,看着诗诗眼睛湿润都快哭出来了,便作罢,佯作生气地板着脸。   “哥哥,我只是害怕,我不想失去哥哥。”诗诗抽泣着将自己的遭遇跟乔茗旭交代了一遍。   “我怕哥哥,将我送回府,我不想回到那里。”   乔茗旭听着诗诗的话,既心疼又恼怒,心疼是对诗诗这么多年被亲人欺辱,恼怒则是对礼部尚书那一大家子。   猛地将诗诗拉进怀里,扶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送你回去的,以后,忠勇侯府便是你的家,但是,请你以后,一定要相信我,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好吗?”   诗诗埋在乔茗旭怀中点点头。   “诗诗,嫁给我,我要让你明媒正娶的成为我的妻子。”   “哥哥。”诗诗从乔茗旭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乔茗旭。   “不愿意吗?”乔茗旭看着诗诗地眼睛,眼中弥漫着忧伤,“诗诗不想嫁给哥哥,哥哥好伤心。”   “不,我当然愿意嫁给哥哥了。”诗诗羞红了脸。“可是……”想到她家里的那团破事,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心,交给我,我有办法,既不让你回家,也能让你家同意将你嫁给我。”   诗诗点点头,将一切都交给乔茗旭,不再为此事烦忧。   孙氏被休回孙府后,便每天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树,一看就看一整天。乔茗淳因不放心他娘,日日陪在孙氏身边,可是孙氏从未拿正眼看他。   “娘,你跟儿子说说话好吗?”乔茗淳蹲在孙氏面前柔声说道。   孙氏一如既往,没有看他一眼。   孙晨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因家丑不可外扬,侯府并未将那件事声张,但是在朝堂上他是处处遭受侯府的打压,他们家比不上侯府,再加上自己理亏,也没有办法去找侯府说理。   “淳儿,当初你揭发你母亲,就该想到你母亲会经受打击,但是你还是选择那么做了。”   乔茗淳抿抿唇,并未答话。对舅舅他是有些埋怨的,若不是舅舅不劝着娘,反而还对娘提供帮助,她娘也做不了那件事。   孙晨见乔茗淳不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娘,你跟儿子到南疆去吧,咱们去那里生活,离开京城的是是非非,好不好?”乔茗淳问道。   这是他早就有的想法,他原本就不喜欢京城的繁华,想要在南疆做出一番大事,现下,娘这个样子,他也想带着娘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   “娘,我真的很想娘重新变回那个温柔和善的娘,没有京城的这些纷纷扰扰,攀附比较,我相信娘会拾回自己的初心。”   孙氏听到这些话,终于再一次将视线集中在了乔茗淳身上。到底是自己儿子,又哪里舍得一辈子生气不理。   况且,她真的累了,确实也不想再留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抬手抚上了儿子的脸颊,短短数日,儿子已经瘦了一大圈,憔悴了许多。   “好。”孙氏缓缓点头。她想,离开了繁华的锦绣丛,离开了花心的丈夫,她的心一定能够重新获得平静。   “哥哥向尚书府提亲了?”茗妍边嗑瓜子,边抬眸盯着满面春风的乔茗旭问道。   乔茗旭看着解开心结后,恢复往日活泼的诗诗,含着温和的笑点点头。   前几日的殿试中,乔茗旭不负众望地被圣上钦点为状元,而乔茗旭成为新科状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爹和未来妹夫踏入了唐尚书府。   “你说谁来了?”唐尚书怀疑地看着家丁。   “宣王殿下和忠勇侯,还有忠勇侯家大公子。”家丁禀报道。   “快请。”唐尚书嘀咕道,“他们来干什么?”   “唐大人。”忠勇侯带着儿子和未来女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原本书锦身份最高,理应走在最前,但是因为与茗妍定亲的关系,书锦主动站到了忠勇侯身后,忠勇侯也并未推辞。   倒是唐尚书见此情景有些愣忡,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行礼。   “侯爷,殿下。”   双方见礼后,唐尚书招呼三人坐下。   “三位前来所为何事?”唐尚书疑惑道。   “是这样的,前几日……”忠勇侯清清嗓子,将捡到诗诗,诗诗失忆继而恢复记忆这件事娓娓道来。当然对诗诗恢复记忆的原因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住在侯府的这段时间,拙荆对诗诗这孩子很是喜爱,只是因为没有找到诗诗的家人,才没有为旭儿定下这门亲事。现下诗诗既然已经想了起来,本侯也就觍着脸来为儿子求娶诗诗。”   唐尚书简直瞠目结舌,一时也不知道该为失踪的女儿出现而高兴,还是该为忠勇侯这般不按牌理出牌而感到惊讶。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先遣媒人来探探口风么,这样就算拒绝了也不至于太失了脸面,再不济也是夫人先上门来交涉,怎地轮到他们就成了侯爷带着女婿和儿子上门了。   唐尚书沉吟片刻,“这件事,老夫还得与夫人商议商议。”非是他拿乔,实在是从未经历过此遭,不知该作何反应。   书锦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剁在桌上。   唐尚书瞬间变了脸色,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大人,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看来外界传闻唐大人惧内是千真万确的呢。”书锦嗤笑道。   唐尚书苦着脸,就知道这小王爷没好话。   “王爷哪里的话,儿女的婚事本就该与夫人商议,由夫人……”   唐尚书的辩解被书锦打断,“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允不允亲?”乔茗旭看着书锦那土匪抢亲的样子,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唐尚书用手帕擦了擦汗,宣王殿下的蛮横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他们的姿态让人不悦,但是与忠勇侯大公子结亲,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嫁。”   送走三尊瘟神后,一个美貌妇人踏入客室,柔声问道:“老爷,诗诗都还未回来,你怎地就允了亲了?”   “没看到忠勇侯府把宣王都带来了。”唐尚书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他刚在三人那里受了气,转头就发泄在了夫人头上。宣王驾到,有谁惹得起,更何况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嫁了就嫁了。   美貌夫人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我也是关心诗诗。”   “好了,我是有些烦躁,不是冲你。”看到夫人盈盈水光的双眸,唐尚书心软地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他喜欢的就是她的柔情似水,与原配的清高倔强截然不同。   “老爷可是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当?”妇人靠在他怀里仰头问道。   “非也,那大公子虽说还未获封世子,但是侯府人丁单薄,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侯府的大姑娘与宣王也定了亲,咱们也可以借机与皇家沾亲带故。说来,还是咱们赚了。”唐尚书撸了撸自己的胡子。   “那老爷为何不高兴?”   “我只是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不悦罢了。”侯府做事也真是没规矩,也不说先将女儿送回来。   “你不是说诗诗与心儿起了争执留书出走了,怎地会受伤倒在侯府门口?”唐尚书皱眉问道。   妇人水润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也不知,想来是出走后受了伤罢。”   唐尚书点点头,并未深究。   三人从尚书府中走出,书锦帮大舅子解决了一桩难事,正春风得意,想着等会要找妍妍炫耀炫耀,就听到他未来岳父冷飕飕地开口:“殿下似乎对惧内之人很是蔑视?”   书锦闻言面色一僵,“没有,绝对没有。我那是为了激唐尚书,我觉得惧内非常好,惧内的男人才能更加长寿。”书锦恨不得指天立誓地表达自己绝对是个惧内的男人。   忠勇侯哼了哼,没跟他计较,摆摆手走了。   乔茗旭在一旁笑得不行。   “笑什么笑,不许告诉妍妍。”书锦用胳膊勾住乔茗旭的脖子威胁道。   乔茗旭忍着笑点点头。   “哥哥,唐尚书居然同意你不将诗诗送回去?”茗妍看着忽然乐起来的哥哥,好奇地眨眨眼。   乔茗旭曲起手指悄悄妹妹光洁的额头,“定亲之后变笨了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书锦带去摆着?”   茗妍:“.…..”   好吧,带上“恶名远扬”又招惹不起的宣王,果然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况且,我刚当上状元,爹又是忠勇侯,还有个王爷妹夫,诗诗只是他不喜欢的女儿,嫁给我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茗妍:“……”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诗诗她娘的嫁妆?”   乔茗旭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不是我说,书锦真的很好用的。他一提到聘礼,唐尚书就主动提出要将诗诗她娘的嫁妆作为诗诗的陪嫁。”   茗妍翻个白眼,用得还真是彻底。“哥,带着诗诗过去清点一下,全部拿回来肯定不可能了,至少要拿回最重要的。”   乔茗旭愉悦地点点头:“等成亲前一日,将诗诗送过去待一晚,第二日就成婚。”   茗妍想了想:“哥,婚期定在什么日子?”   “腊月二十八。”   “我那天想跟着住到尚书府去陪诗诗。”因着诗诗之前的懵懂,茗妍对她的保护已成了习惯。   “你觉得会出问题?”乔茗旭挑眉。   “唐尚书和夫人是识时务的人,我倒不担心。但是她那个妹妹,可就不好说了。”这可是本宅斗小说,按照小说的尿性,出事的可能性很大。哥哥到底是男子,对女人内宅之间的争斗不会有多么敏锐地触觉。   乔茗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唐府到底是陌生的地方,我那天派人在府外守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方便报信。”    ☆、幼时的回忆   “姑娘,今日街上有庙会,老奴带您出去逛逛如何?”奶娘蹲下身笑着问小茗妍。   茗妍不感兴趣地摇摇头,她体内到底是个成年人,想到街上那人山人海,茗妍就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要犯了,对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热闹场面,她是半点兴趣也无。   “姑娘,去玩玩吧,有好玩的杂耍和好吃的点心哦。”奶娘诱惑道。   茗妍疑惑地看着奶娘,抱着她娘给她缝制的小娃娃,歪着头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同意了。奶娘好像很想出去玩似的,作为一个五讲四美的新世纪好姑娘,尊老爱幼是她从小受的教育,茗妍当然要满足老人家这个并不奢侈的愿望了。   奶娘显然很高兴,将小茗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茗妍木着脸随她去了。   街上的人果然如茗妍预期的那样,比肩接踵,熙熙攘攘。茗妍抽搐着嘴角,心内止不住的后悔。一波人潮涌来,将茗妍与奶娘隔绝开来。   周围的大人们都比小小的茗妍高太多了,茗妍站在原处没有动弹,踮脚向奶娘望去,却没有看见奶娘的身影。   忽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来,捂住茗妍的嘴,将她抱了起来。茗妍瞬间慌了,拼命挣扎,却被人紧紧抱住,死死地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丁点声音,周围的人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茗妍挣扎间,从人群的缝隙中终于见到了奶娘,奶娘没有呼救,也没有离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茗妍心中一沉,今日之事只怕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男人抱着茗妍渐渐远离人群,茗妍见逃脱无望,也放弃了争执,安静了下来。   男人抱着茗妍来到一个破旧的大院内,推开其中一间屋子,茗妍扫了一眼,坐着几个健壮的大汉,地上则躺着一个鼻青脸肿,身着华服的小正太。小正太虽然被打得脸都看不清,但是黑白分明的眼眸仍然恶狠狠地看着这些绑匪。茗妍不由地对他深表同情,同时也非常庆幸,反抗的代价这么惨,还好她没有奋起。   其实对于茗妍老说,虽然穿到书里也有了几年,但是她仍是将这里的生活当做游戏一般,没办法当做真实的生活,所以经过最开始的慌张后,她就淡定了下来,甚至还想着,若是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这次任务的两个目标都抓来了?”其中一个好像是领头的人问道。   茗妍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她暂且不提,可是小正太的穿着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些人绑了他,难道不怕官府的人全力搜捕吗?   “这小子可真是硬骨头,那边的消息不是说生死不论吗,带着这么个小子也是麻烦,干脆杀了了事。”蓝色衣服的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咚地一声插在桌上,踢了踢脚边的小正太。小正太显然休整好了,一把抓住男人的脚,死死地咬住男人的小腿肌肉,男人吃痛,用力将小正太踢了出去。小正太狠狠地撞到了后方的石柱子上,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茗妍吓了一跳,生怕小正太这一下就那么没命了,还好,下一刻小正太抽搐了一下。   “娘的,老子宰了这小兔崽子!”蓝衣男子抽出匕首,就要上前。领头人这才开口,“好了,留着这小子的命,把他带到组织去。”   “老大?”蓝衣男子诧异地转回头看着说话的男人。   “是个好苗子。”   “那这女孩呢?”   “带出城找个地方卖掉就是了。”领头人瞥了乖顺的茗妍一眼,有些奇怪,普通小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又哭又闹,这俩小孩的反应却与一般的小孩截然不同,一个冷静乖巧,一个像小狼崽子一样桀骜不驯。   茗妍有些忧心,奶娘既然参与其中,想必是不会回去通风报信,等她娘发现她不见他们早已出城了。这个时候就只能指望小正太的家里人能够行动迅速了。   只是这几个男人却不像是普通的人贩子,人贩子不会挑他们这样的人家下手,风险太大,若是跟她的情况一样,那么小正太的家里人能及时反应的可能性也要大打折扣。   “把这俩孩子装到两个箱子里,趁着官府还没封城,我们准备出城。”领头人吩咐道。   小正太现在已经无力反抗,被堵着嘴绑起来装进箱子里,茗妍虽一直表现的乖顺,但是几人还是不放心,于是茗妍跟小正太有了一样的待遇。   茗妍感到自己装着自己的箱子被放到了马车上,摇摇晃晃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茗妍发现他们停了下来。现在已经出城了吗?   之前绑架茗妍的男人打开箱子,长时间处在黑暗中,骤然的光明非常刺眼,茗妍眯着眼,抬头看着男人的双眼。   “起来吃饭。”男人将茗妍拉了起来,“别想跑,不然打断你的腿。”男人警告道,见茗妍点点头,才将她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茗妍从箱子里爬了出来,看着关着小正太的箱子仍然封闭着,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好心地解释了几句,“他不乖,所以没有饭吃,如果你不乖,下场跟他一样。”   茗妍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   男人领着茗妍向前走去,茗妍趁机向四周望了望,他们现在正在一条小溪边,四周空无一人,草丛低矮,也没有什么大树,杜绝了有人藏匿的可能性。   “哎呀。”茗妍摔倒在地。   男人不耐烦地站在原地等她,“你怎么回事?走路也能摔倒。”   “我脚麻了。”茗妍委屈地瘪瘪嘴,自己爬了起来。   “坐下。”男人领着她来到火堆旁,火堆上正熬着一锅鱼汤。茗妍无语,这些人还挺会享受的。   男人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喝吧,接下来几天就没有这样的地方可以让我们煮汤了,只有干粮可以吃了。”   茗妍端过碗默默地喝完,偷偷地抬眼看了男人一眼,“我可以再喝一碗吗?”   男人点点头,看着远处捞鱼的同伴没再理她,一碗鱼汤而已,他没有那么吝啬。   茗妍伸着短短的胳膊,舀了一碗鱼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你们都喝起来了。”几个男人拎着鱼涉水走了过来。   “快吃,吃完走人。”领头人从马车上下来,不悦地说道。   几人分食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齐齐软倒在地。   茗妍蹲在一旁默默地等了片刻,确定他们没有再爬起来后,才站了起来,跺了跺麻木地双脚,缓了缓后,快步走向关着小正太的箱子。   幸好她生物学的好啊,见到他们在煮鱼汤,又看到岸边长着荆芥,借着摔倒的机会将荆芥抓在手中,趁着舀汤的时候,将荆芥加入鱼汤里。   鱼与荆芥同食,会导致休克。   “你没事吧?”茗妍吃力地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睁着大眼睛望着她的小正太问道。   小正太愣愣地望着她,没有反应。   茗妍将小正太拉了起来,拿掉他口中的布,解开绳子,从头到尾小正太都没有任何动作。不会被打傻了吧,茗妍有些担心。   “咱们快走吧,你还能跑吗?”茗妍问道。   “我走不动,你不用管我,先走吧。”小正太奶声奶气地说着。   茗妍看着那么懂事的小正太,心都软了,她怎么可能放这么小的小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一起走,我背着你,别怕,他们没那么快醒。”   茗妍背对着小正太蹲下身。同年龄的小孩子,女孩总是比男孩长得快一些,力气也稍大一些。   小正太,也就是书锦呆呆地看着茗妍小小的背影,没有动作。   “快啊!”茗妍催促道。   书锦这才慢慢地伏到茗妍背上,双手环上茗妍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好像拥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这一日,茗妍一路边歇边走,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遇到了来寻找他们的官兵。见到熟悉的父母,茗妍甜甜笑了一下,便晕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据爹娘说,找到他们的时候,那晕过去的小正太,胳膊紧紧地缠着她,她爹好容易才掰开来,之后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双方也没有碰上面,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茗妍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也因此,造成了书锦整整十年的寻找。   茗妍不会知道,当书锦看到照顾自家长大的嬷嬷被杀,自己又被虐打的半死时是多么痛苦绝望。当茗妍携着阳光打开箱子,驱散黑暗时,书锦又有多么的悸动。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严寒刺骨时,忽然有人送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迫不及待地喝下肚,暖流慢慢地流向身体各处,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茗妍喘着气惊醒过来。   “姑娘,做恶梦了吗?”守夜的兰露点燃蜡烛,给茗妍递上一块素白手绢,担心地问道。   茗妍接过手绢擦擦汗,吁出口气,“没事,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兰露好奇地看着茗妍,“姑娘小时候的事情?我来得晚,只听说小时候的姑娘非常早熟,半点不像小孩子呢。”   茗妍干笑几声,她本来也不是小孩子。“我梦到书锦了,原来我小时候真的见过他。”   大概是夜色深沉,反正也睡不着了,茗妍忽然有些想倾诉。   兰露显然很感兴趣,催促道:“姑娘快说一说,原来姑娘和宣王殿下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小时候呢!”   茗妍将梦里面记起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姑娘可真聪明,多亏了姑娘殿下才能脱险呢。”兰露崇拜地看着茗妍。   茗妍还是很受用的,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那次之后,爹爹就给我和哥哥寻来了小飞虫,以防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方便找寻。我原已将此事忘却,想必是前段时日为了救哥哥,将飞虫放出,才勾起了我那时的记忆。”   “可是我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比如,他一个皇子,怎么会有人想要绑架他,听那些人的意思,也不是随便抓的,他们是有目标的。”至于她,奶娘自从那日后,便再也没有了踪影。但是绑架她的人,她隐约知道一点。   “姑娘,我倒是想起来,姑娘六岁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兰露顿了顿,见茗妍没有阻止的意思,才继续开口,“那时候,先皇还在位,贵妃娘娘忽然被打入了冷宫,贵妃一家也迅速败落。”   茗妍了然,看来是宫斗被牵扯了。   “姑娘准备何时将记起来的事情告知殿下呢?”兰露问道。   “不急,等以后给他个惊喜。”茗妍神秘地笑了笑。   可是茗妍没想到,此时的一念之差,却让她与书锦平白生出许多波折。 作者有话要说:  青鱼和荆芥同食会腹泻,休克是我瞎编的。吃东西时请注意食物相克的事情,不要生病 ☆、揭穿惜弱   “什么?苏秦表哥向惜弱提亲了。”茗妍诧异地问道。这几日是怎么地,春天早过去了,现下都已是深秋,怎地提亲的人那么多。   苏氏面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也不知道苏秦到底被惜弱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芳姨也与他说了惜弱入府后的所作所为,他竟似完全不放在心上,还说我们误会了惜弱。”   茗妍素手执起青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给苏氏。等苏氏接过后,茗妍伸手顺了顺苏氏的背部,“娘,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温热的茶水浇不灭她心头的怒火,恼怒道:“你说,这惜弱整日被拘在府内,跟苏秦统共也没见过几面,苏秦怎么就非卿不娶了呢?”   茗妍默,大概,是男女主命中注定的吸引力?更何况,苏秦表哥功夫不差,俩人可以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就像……书锦和她。想到此处,茗妍不由尴尬地摸摸鼻子。   “娘,别着急,这事有办法解决的。”为了弥补自己未遵守礼法,而对苏氏产生的那么一丁点愧疚,也为了救苏秦表哥脱离苦海,茗妍决定要棒打鸳鸯,收拾惜弱了。   “你有办法?”苏氏诧异地问道。   “娘,附耳过来。”茗妍贴近苏氏,小声耳语。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苏氏看着眼前淡定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美人娘亲一定会发火的,茗妍揉揉被震痛地耳朵,“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苏氏恨得不行,用力拍了拍茗妍的胳膊,茗妍痛呼一声,委屈地看着苏氏。   “这么大的事情,下次再敢瞒着我,我就让你绣一百幅花开富贵图。”苏氏生气,可是却拿娇生惯养的女儿没办法,只能用女儿最怕的刺绣来惩罚她。   “娘,我再也不敢了。”茗妍苦着脸扯着苏氏的袖子撒娇。   苏氏轻哼一声,表示这件事掀过了。   “娘,这个办法怎么样?”茗妍巧笑倩兮。   “不错,就这么办。”苏氏拍板。   惜弱自从寿宴日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中足不出户。苏秦偶尔会偷偷地来看看她。   想到苏秦,惜弱不由露出一丝甜蜜的笑。苏秦还是与前世一样,对她照顾有加,在她有意的引诱下,果然对她情根深种,不日就要娶她为妻。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与其被软禁在侯府内不见天日,不如早早地离开,况且,茗妍明年也要出嫁了,她留在府内,也奈何不了她。   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茗妍都能将事情逆转,反而让她自己越来越狼狈,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既然如此,惹不起她躲得起,先离开侯府后再慢慢地谋划报仇之事。至少,出嫁后,就再也不会像在侯府一样束手束脚。   再困难,惜弱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复仇,这,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大的执念,像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牢牢地钉在了她心里,略微碰一碰就血迹斑斑。   “姑娘,该歇息了。”素笙屈膝行礼道。   惜弱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知道了,退下吧。”这丫鬟是苏氏身边的人,自从她的丫鬟被送走后,老祖宗和苏氏就各派了一人来她这。名义上是怕她没人侍奉,谁又不知道是为了监视她呢。   惜弱自嘲地笑道,她现在跟一个囚犯又有什么区别,连作息都要受制于人。   惜弱吹熄了蜡烛,毫无睡意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忽然,窗外有一道黑影滑过。   惜弱一惊,一轱辘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窗外,“谁在外面?”   无人回应。   就在此时,又一道黑影迅速地滑了过去。   惜弱尖叫一声,“素笙,素笙!”   原本该在房外守夜的素笙显然并不在。   惜弱瑟瑟发抖,用锦被牢牢地裹着自己,捂着自己的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寄望于以此来给予自己安全感。   “二姑娘……二姑娘……”一道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惜弱寻声看去,一位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身着白衣的少女,盈盈立在窗前,脖子上还有一道紫色的淤痕。   “啊——”   “二姑娘,我的脖子好疼啊。”少女冷幽幽地飘了进来,“好疼啊…….”   惜弱猛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向女鬼扔去,接着跳下床,为了阻碍女鬼靠近,将桌上的茶壶扫落在地,举起床边的花瓶向女鬼砸去,一边尖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女鬼飘逸地闪过所有攻击,一步步逼进惜弱,伸出枯瘦苍白的手,向惜弱脖颈掐去,黑长的指甲陷进惜弱细嫩的皮肉中,血迹斑斑。   “二姑娘,地下好冷,你来陪陪我吧。”   惜弱蹲坐在地上拼命挣扎,“四平,饶了我吧,我是迫不得已。求求你,求求你。”   “二姑娘,就因为看到了我在马厩,你就要杀了我!”女鬼双目泣血,加重了力道。   “对不起,我也是为了自保。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惜弱有些窒息,双手紧紧地扣着女鬼的手指想要将其掰开。   忽然,惜弱感到掐住自己脖颈的手一松,眼前一亮。   有人点亮了蜡烛。   新鲜的空气涌入,惜弱趴在地上拼命咳嗽,女鬼恭敬地起身退到一边。   苏氏携着茗妍和苏秦走了进来,苏秦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   “惜弱,我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们……”惜弱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了,目的当然是让她与苏秦反目。   “惜弱,原以为你不过是小孩子争宠,怎地竟然能狠下手杀人?”苏氏虽早已知道真相,但是仍然对外表娇弱的惜弱,做出此等歹毒之事,而感到非常震惊。   “惜弱妹妹,我与你往日无渊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若是当日我没有为宣王所救,我可就没命了!”茗妍含着泪质问道,显得失望异常。   惜弱知道,此时必须要取得苏秦的信任,重得回苏秦的心,只要苏秦娶了她,她就可以离开这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秦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惜弱爬到苏秦脚下,扯着苏秦的衣摆哭着哀求道。   秦哥哥?情哥哥?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茗妍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秦见惜弱哭得梨花带雨,心下软了几分,他到底还是喜欢着惜弱的,也许,惜弱真的有苦衷呢。   “姨娘,我……”苏秦犹豫地开口。   苏氏有些伤心地睁大眼,她是知道苏秦心软,却真没想到这孩子能蠢成这样:“你想什么呢?惜弱可是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想害死你的妹妹,你居然还要向着她!”   苏秦挣扎地站在原地,看着愤怒的姨娘和伤心的妹妹,又不由地看着委顿在地嘤嘤哭泣的惜弱,半晌后,终于做出了选择。   苏秦将惜弱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上扯了下去,深深地看了惜弱一眼,转身站到了苏氏身后。   苏氏见状非常满意,拍拍手将丫鬟叫了进来,捆了惜弱去找老祖宗说理去了。   老祖宗面沉如水,失望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惜弱,“惜弱,我警告过你。”   惜弱抬起满面泪水的脸,透过朦胧的双眼,注视着高位上那个失望的老人。   “老祖宗,我不想的,我……”   苏氏忍不住开口了,“你不想的?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我侯府上下何曾对你有所亏欠。”   惜弱转过头向苏氏看去,却看到苏氏身边的茗妍对她露出一抹微笑,不知怎地,这个笑容里,竟还含着丝丝甜蜜。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交错,前世的她,坏了名节,当时也是这样,老祖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茗妍躲在苏氏身后对她笑得志得意满。   “乔茗妍,明明是你,是你先陷害我,为了抢苏秦,让人坏我名节。都是你,我只是自保反击,为什么你们都站在她这边,她才是那个罪恶的女人。”惜弱尖利地叫道。   老祖宗皱着眉,看着胡言乱语的惜弱,有心想狠狠处罚,但是想到惜弱自幼没了娘亲,她却又有一丝不忍。   “来人,将惜弱送入家庙,严加看管。”老祖宗闭上眼,不想再看惜弱一眼。   “不要,我不要去家庙。”前世的她就是在家庙中粗茶淡饭,青灯古佛,凄凉孤寂,了此残生,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拘禁了她一辈子的地方。   惜弱不由抬头向苏秦看去,却见到苏秦回避似的低下了头,移开了视线,惜弱心下大恨,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对他来说,终究是自己的表妹更为重要。   “外祖母,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跟姐姐争了,饶了我,饶了我,我不要去家庙。”惜弱砰砰地磕着头哀求道,因为太过用力,惜弱的额头很快便淤青一片,甚至渗出丝丝血迹。   惜弱没有像往常一样喊老祖宗,而是叫了更亲切的外祖母,有意想唤起这个杀伐果决的老妇人心中那一丝潜藏的柔情。   她的目的显然达到了。   老祖宗看着惜弱那张与自己女儿相似的脸,心下有些恍惚。   [敏儿,快下来,一个姑娘家,爬到树上去成何体统!]年轻的老祖宗站在树下严厉地呵斥爬到树上掏鸟蛋的娇俏女子。女子吐吐舌头,一跃而下,吓得她心跳都慢了一拍,狠狠一巴掌拍在女子背部。   [敏儿,那姓陆的小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虽是新科状元,但是我侯府女儿要嫁也还是下嫁,更何况他将要远赴荆州上任,你自小在这锦绣丛中长大,如何习惯得了?离家那么远,娘也不能时时见到你,出了什么事娘也不能及时赶到。]她一辈子强硬,心中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娇贵的女儿。   可是这个娇贵的女儿,却不知道何时早已长大,脸色坚毅,斩钉截铁地说道:[娘,女儿喜欢他,要与他一起,所有的苦果女儿甘愿承受。]   女儿出嫁那日,新郎官喜气洋洋地骑着高头大马,她看着披着嫁衣的女儿却泪如泉涌。   [娘,我会常常看望娘的。]女儿甜蜜一笑,[跟他一起。]   可是她的小女儿,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回到现实,老祖宗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求的惜弱,心内想着,若是她的敏儿还在,惜弱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敏儿一定能将惜弱教得很好,就跟茗妍一样,鲜活漂亮,骄阳似火。   想来,自己那般宠爱茗妍,也是因为茗妍的性子随了敏儿的缘故,明明惜弱才是敏儿亲女,却没有半分相似。   “来人,拉下去。”老祖宗挥挥手示意下人们将人带走。   罢,罢。待惜弱在家庙待上三个月,吃点苦头,磨磨性子,就将她接回府吧。   惜弱被堵上嘴带了下去。   茗妍看着疲惫地老祖宗,心下也有些不痛快。   “老祖宗,您……”茗妍忍不住开口想宽慰一下,但是很快被老祖宗抬起手阻止。   “下去吧。”老祖宗仿佛说话都有些吃力了,声音很小。但是茗妍她们还是听见了。   苏氏带着茗妍退下,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茗妍鬼使神差地转回头向端坐在高位上的老人看去。   老祖宗眼角有一丝晶莹闪动,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却仿佛脱了力,刚站起便又跌坐在椅上。老祖宗身后的夏初见状忙上前将老祖宗从椅子上扶起。   老祖宗脸色有一丝落寞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看错了吧,老祖宗如此坚韧的人,怎么会落寞呢。茗妍心神不宁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惜弱:我不会就这样狗带 ☆、生日宴   “书锦,好不容易有空跟我们出来玩了,怎么那么心不在焉的?”荣国公府世子何皖用胳膊勾着书锦的脖子调笑道,周遭的几位公子哥也纷纷附和称是。   他俩自幼一起长大,身份贵重,是京城有名的俩纨绔,领着一群少爷跟班们称霸京城,无人敢惹。只是书锦最近却不常与他们在一起玩闹了。   书锦翻了个白眼,将何皖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拍开。要不是茗妍随她娘去别庄小住,他才不答应他们出来晃悠呢。   “莫不是定了亲,被未来媳妇管着不让跟我们玩?”何皖不以为意,摸着下巴揶揄地问他,“这媳妇都还没过门就被管的死死地,等真的过了门,莫不是她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少激我,我愿意被她管着。”书锦骄傲地仰着下巴,轻蔑地看着这些愚蠢的凡人。   “话说,你以前从不肯涉足烟花之地,就是因为她?”何皖好奇地问道。   书锦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一直在找一个女孩,这他是知道的,看书锦这么满意这门亲事,难道那乔大小姐就是书锦一直在找的人?   书锦斜睨了他一眼,“不是因为她难道是因为你啊。”   说完,便懒得再搭理这个八卦的好友,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望向别处,却忽然将目光一凝。   “闪开!”   一辆快马急速驶来,路中间却站着一个小男孩,拿着糖葫芦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已经吓傻了不知道躲开。   书锦正打算上前将小男孩抱开,却见到一名女子扑了过去,却眼见着躲闪不开,只得将男孩护在怀中,想要以己为盾,为男孩挡下这一击。   书锦轻啧了一声,“真麻烦。”   千钧一发之际,书锦飞身上前,将女子与男孩一同抱起,飞掠而过,躲过了快马的撞击踩踏。   将俩人抱到路边,书锦便迅速松开了手,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属于茗妍的,绝对不能沾上别的女人的味道。   “找死啊!”马上的人显然也吓得不清,怒骂出声,“不知道看好孩子啊!”   女子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冲着马上的人吼道:“按照大庆律法,在大街上纵马,通报京兆尹府,可立即拿下重大二十大板,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书锦本打算插手,见她自己搞得定,便决定袖手旁观。   马上的男子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也有些害怕,支吾了几句,便策马离开了此处。   “多谢殿下搭救之恩。”女子转过身,娉娉婷婷地行了个礼。   书锦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你怎么在这,没跟着你家姑娘?”茗妍的人,他愿意给些面子。   兰露看着眼前俊俏的宣王殿下,这才对刚才的处境感到后怕,有些恍惚地回道:“奴婢的弟弟生病了,姑娘在离开前准了我的假,让我好好照顾弟弟。”   书锦看着她深思不属的样子,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若是这个婢女受了伤,茗妍肯定会难受的。   “奴婢没事。”兰露回过神来,垂下眼眸回答。   书锦见她不像受伤了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瞅了瞅她怀中吓呆了的小男孩,毫无形象地蹲下身逗了逗他。   男孩仍是痴痴呆呆地不动,书锦皱皱眉,将男孩手中紧紧抓着的糖葫芦抢了过来,小男孩看看书锦手中的糖葫芦,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书锦这才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然后将手里的糖葫芦还给了男孩。   兰露看着弟弟哭出声,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这是你弟弟?”书锦因是蹲在地上,与兰露说话时,只能高高地抬起头仰视她。   兰露见宣王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是的,这是奴婢的弟弟。”   被婢女嘲笑了,书锦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些不妥,便顺势站了起来,剁了剁有些发麻的右脚。然后从口袋里掏了掏的,掏出了一串绯红色宝石手串,递给兰露。   “这是我前几日从母后那里要来的,本准备茗妍回来了拿给她,既然遇到你,就给你带给她吧。”   兰露接过手串,紧紧地握在手中,坚定地点点头,“奴婢一定交给姑娘。”   书锦没甚在意,挥挥手便回到了等在一旁的纨绔子弟中,离开了此处。   兰露目送着他们离去,久久未曾动弹,直到弟弟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带着弟弟回到家中。   天空一碧如洗,枯叶打着转随着风落满地,秋水碧波荡漾,水面上泛起丝丝奶白色雾气。   秋意渐浓,早起时已有了些凉意,茗妍更是赖在床上不愿动弹了。   “姑娘,该起了,今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菊沁看着时辰不早,已经不能再让姑娘赖下去了,只得狠狠心将姑娘叫起。   茗妍用被子捂着头哀叹一声,自从把惜弱送去了家庙,老祖宗就有些精力不济,免了子女们的晨昏定省,后她与娘去别庄小住,又躲过了几日,她娘也不拘着她,她可以睡到自然醒。现下回到府中,又得恢复早起的日子了。   梳妆打扮后,茗妍精神抖擞地去向老祖宗请安,陪着老祖宗用了早膳后,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茗妍摊在美人榻上,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丫鬟们看着茗妍那慵懒的样子,掩嘴窃笑。   “姑娘,马上便到了您的生辰了,您准备怎么过?”菊沁问道。夫人说了,不能老让姑娘在榻上摊着,得找点事情让姑娘做做。   “怎么过?不过!”茗妍没好气地回道。对她来说,生辰也就是个普通的日子罢了,怎么办都由她娘亲决定。更何况,她在别庄的时候,收到书锦的来信,他被皇上急派出京,大概两个月后才能回来,想来也没有办法参加她的生日宴了。   菊沁和兰露面面相觑,知道姑娘心里有些不痛快,正在这时,诗诗从门外蹦跶进来。   “姐姐。”自从解开了心结,诗诗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茗妍懒洋洋地斜了诗诗一眼,调侃道:“再过一个月你便是我嫂嫂了,还叫我姐姐!”   诗诗闻言,羞红了双颊,不依地跺跺双脚。   “你讨厌。”   茗妍懒得搭理她,又恍若无骨地趴下,闭上了眼。   “诗诗姑娘,快跟姑娘说说吧,姑娘没心思办生日宴呢。”   诗诗看着茗妍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因为宣王殿下不能参加,所以才不想办的吗?”   茗妍蓦地睁开眼,瞪着诗诗,“说什么呢?”   诗诗很得意,“我说中了对不对,你恼羞成怒了。”   茗妍看着诗诗那小样儿,眯了眯眼,忽地从榻上蹦了起来,将诗诗压在身下挠她痒痒。   诗诗控制不住地笑出声,两人在榻上笑闹着滚来滚去。   闹过之后,茗妍抚了抚凌乱的发丝,有些犹豫地开口:“诗诗,我……有点不高兴。”   诗诗眨巴着大眼看着茗妍:“为什么不高兴?”   “没什么。”茗妍摇摇头,书锦是奉皇命出京办事,她一个侯府小姐的小小生辰,又算得了什么。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确实是不应该。   虽然理智一直那么告诉自己,但是心中仍是有些失落。   她自认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些情绪的产生真是让她有些厌恶自己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茗妍生辰这日。   丫鬟们给茗妍换上蜀锦石榴色曳地长裙,裙摆上坠着绯色玉石,莲步轻移,熠熠生辉,波光粼粼,额上描画着红色梅花花钿,配上同色系宝石头面。因为秋风瑟瑟,竹韵又给茗妍系上了一件白色狐皮披风,整个人就像白雪中盛放的红梅,艳丽逼人,婀娜多姿。   “走吧。”茗妍拢了拢裙摆,带着丫鬟浩浩荡荡地来到大厅。   “妍儿来了。”苏氏开着花朵般的女儿,高兴地牵着手,带着茗妍宴客。   “娘,往年都没有这般隆重,为何今年要这般大肆操办?”茗妍有些不解。   苏氏拉着女儿,一边对着宾客微笑,一边小声跟茗妍咬耳朵,“这些日子老祖宗心情一直不爽利,趁着你的生辰,好好热闹热闹。况且,你与宣王定了亲,嫁入皇室,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低调,得让你好好亮个相。”   这时,有宾客过来打招呼,“大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苏氏和茗妍齐齐微笑,打发走之后,苏氏继续教育女儿,“这也告诉其他人,咱们侯府对你的重视。这样,她们也不敢小觑了你去。”   茗妍崇拜地看着她娘,“娘,你真厉害。”   苏氏嘚瑟地扬了扬下巴,“小意思。”   “娘,刚才打招呼的是谁?”   “娘怎么知道,今儿来了那么多人。”   “可是娘,她说小时候抱过我。”   “听听就好。”   “.…..哦。”   茗妍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堆礼物,却提不起劲打开看看。   白青青进来时就看到茗妍盯着桌上的礼物发呆。   “姑娘,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想看。”茗妍板着脸回了一句。   白青青见她那样子,转身出门端了碟糕点进来,放到茗妍面前。   茗妍瞥了一眼,没有动弹。   白青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   “不想吃,端下去吧。”茗妍吩咐道。   白青青叹了口气,平日里姑娘就算心里不乐意了,一旦吃着点心,也很快就高兴起来,今日这个法子却失效了。   茗妍愣愣地转头,看着白青青问了一句:“绍大会记得你的生辰吗?”问完觉得有些不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是我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并不是我的禁忌。”白青青笑了笑,回忆起从前,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他一直都记得,哪怕再忙碌,都会抽出时间来陪我。”   可是书锦却连一封信都没有送来。茗妍有些难过。   白青青这下知道茗妍在郁闷些什么了,不由地有些后悔,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只得安慰道:“殿下可能是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   “我知道,可是我有些控制不了。让我静静吧,我一会就好了。”茗妍闷闷地开口。   “是。”   白青青离开后,茗妍又呆坐了会,等调试好自己的心情后,打起精神准备看礼物。   忽然,一个人影翻窗而入。   熟悉的娃娃脸,风尘仆仆,显得有些疲累。   “妍妍,我回来啦。” ☆、出气   茗妍眯着眼看着翻窗而入的书锦,等到书锦凑到近前,伸出手掐了一把书锦白嫩嫩的脸颊。   书锦不敢反抗,可怜兮兮地看着茗妍,“肿么了?”   茗妍心里欢喜,没有下力气,小小掐了一把便松开了手,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吗?”   书锦揉揉被掐红的面颊,讨好地说:“咱们俩定亲之后,你的第一次生辰,我怎么能错过。”他一天都没休息,利落地将事情办完了,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幸好,他赶上了。   “妍妍,你看。”书锦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朱红色的果实。   茗妍好奇地凑过去,拿起来把玩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长参果,生长在昆仑之巅,十年才得一枚,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用。用玉盒保存,可保存三年,我这次外出办事,无意中得到的,送给你当生辰礼物。”书锦解释道。   “这果子真能把死人救活?”茗妍有些不相信。   “可能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但是对于疗伤续命却有奇效,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茗妍将果子放完玉盒推辞不受。   “我人都是你的,这个果子又算得了什么。”书锦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茗妍待他太客气。   “无功不受禄,我现在还没嫁给你,当然不能收。”茗妍义正言辞地拒绝。   书锦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蓦地开始在床上打滚,“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起来。”   茗妍目瞪口呆,只得把果子收下了,“就当放在我这里保存了,若有用处,就找我来要。”   书锦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守在门外的侍卫青松看着书锦翻窗而出,落地后晃了一下,急忙上前挽扶,担心地问道:“殿下?”   书锦摆摆手,示意赶紧离开。   “殿下为何不告诉乔姑娘,自己受了伤?”殿下受了伤也不休息,还为了乔姑娘的生辰,拼尽全力赶了回来。依青松所知他家殿下的性格,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应该会用苦肉计,让乔姑娘感动心软才是。   “何必让她有负担呢,况且,若是她知道我受了伤,只怕会将我送她的长参果用在我身上,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青松愕然地看着他家王爷,欣慰地想着,殿下长大了呢。   为了不在茗妍露出端倪,书锦强忍着疼痛,大概是压抑久了,现在后反劲儿似的,比之前更为痛楚。   书锦脸色煞白,捂着疼痛的胸口,浑身颤抖着,半倚着青松离开。   “兰露,你在干什么?”竹韵推开门便看到兰露将什么东西慌慌张张地塞到了柜子里。   “没……没干什么。”兰露支支吾吾地答道。   竹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正待细问,就听到姑娘叫她的声音。   “姑娘,就来。”竹韵无暇多问,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兰露见状松了口气,打开柜子,看着躺在那散发着绯红色光芒的手串,伸出手细细抚摸了一会,面露挣扎之色。   唐尚书府内。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唐心也不等丫鬟通报,直接闯进了诗诗房中。   进了房中,也没有看坐着的人一眼,兀自打量着这个新布置好的房间。原本唐诗是住在偏院的,却不知道怎地搭上了忠勇侯府,几日便要成亲。父亲自忠勇侯府提亲那日起,便将唐诗的东西从偏院搬到了这个院中,还添置了很多贵重稀罕的物什。   唐心看着博古架上满满当当的名贵器物,眼中闪过一丝妒意。   不过,唐诗嫁人之后,就再也勾引不了成俊哥了。想到这里,唐心志得意满地转身看向唐诗。   却看到唐诗身边坐着一位温雅和煦,比成俊哥更为俊逸的男子,男子身边则坐着一位女子,看清楚女子脸的时候,唐心瞬间想拿起刀划花女子的脸。   唐心一向觉得自己已经是京城第一美人了,却没想到那女子比她更胜一筹。   唐心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这二位是?”唐心问道。   “这是你姐夫,乔茗旭,这是他妹妹,乔茗妍。”诗诗没好气道。   自小这个妹妹便喜欢欺负她,原本她一直忍气吞声,失忆之后,侯府的人宠着她,慢慢地将她的本性激发出来,现下看到这个妹妹,她再也不像曾经那般容忍了。   茗妍和茗旭冲着唐心微微笑了笑。   唐心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懦弱的姐姐,似乎出去转了一圈,性格有了些转变。只是,那般俊俏的男子,唐诗哪里配得上,这样的相貌,与自己才般配。   唐心转了转眼珠,状似天真地开口问道:“姐姐,你与乔公子过几日就要成亲了,那成俊哥怎么办?”   诗诗闻言有些慌乱,大声地说:“我跟成俊哥没有关系。”说完,紧张地盯着乔茗旭。   乔茗旭诧异地挑挑眉,看着诗诗问道:“成俊哥是谁?”   “成俊哥是我的表哥,我母亲哥哥的长子。成俊哥很喜欢姐姐,还跟父亲说了要娶姐姐。姐姐离家出走那段时间,成俊哥可是很担心地到处寻找呢。”唐心用手卷了卷自己散落的发丝,然后将那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白皙圆润的耳垂。   “唐心妹妹,我第一次到府上,妹妹带我去园子里转悠转悠吧。”茗妍站起身,不容拒绝地拉着唐心离开了房间。   诗诗忐忑地看着不动声色的乔茗旭,拉了拉他的袖子,惴惴不安地喊了声,“哥哥。”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乔茗旭垂下眼眸,看着诗诗拉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淡淡地开口。   “我一向将成俊哥当成亲哥哥,我也不知道成俊哥为什么要娶我,你相信我。”诗诗吞了口口水解释,这样的哥哥好可怕啊。   “还有吗?”乔茗旭还是垂着眼没有看她。   “还有……”诗诗咬着唇思索着。   “还有什么?”诗诗想不到,小心翼翼地看着乔茗旭问。   “你在府里过得很艰难,成俊他对你很照顾吧,你喜欢他吗?”虽说他很感激成俊对诗诗的照顾,但是,想到成俊参与了诗诗那些没有他的过往,他就止不住地有些嫉妒。   真是丑恶的人性啊。   “没有,我不喜欢他,只喜欢你。”诗诗急切地辩解。   “嗯,我知道了。”乔茗旭将诗诗搂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眼神幽暗地看着门外。   “唐心妹妹。”茗妍看着远处一株盛放的魏紫,拉着唐心,慢慢走了过去。   唐心挣了挣,却挣不开茗妍的桎梏,不由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娇贵的大小姐。   “茗妍姐姐,怎么了?”唐心看着茗妍弯下腰,轻轻抚摸着父亲珍爱的魏紫。   “妹妹莫不是忘了,诗诗是如何受的伤?是否需要姐姐帮着唐心妹妹回忆回忆?”茗妍抬起头,幽幽地望着唐心。   唐心心下一慌,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原以为,那么久忠勇侯府的人都没有提起此事,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想不到在这里等着她。但是,他们没有证据,拿她并无办法。   唐心镇定下来,不露声色地开口:“我当然没忘,那时姐姐与我起了些争执,不小心摔倒了,等我叫了人来,姐姐已经不知去向了。”   “是吗?”茗妍站起身,斜睨过去,眼角上挑,带着一股子媚意。唐心不由觉得有些危险。   茗妍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突地向唐心抽了过去。唐心见状,急忙转身跑开,却快不过茗妍的鞭子。   啪地一声,鞭子抽在唐心的后背。鞭子是特制的,抽上去不会皮开肉绽,只会红肿,留下一道红痕。但是这对于娇滴滴的官家小姐来说,已是足够疼痛了。   唐心疼得跌倒到在地,惨叫出声。   “你干什么?爹,娘,救命啊!”   茗妍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唐心,轻声说道:“再敢叫,你的下场就跟那朵花一样。”   唐心顺着茗妍地视线看去,只见茗妍刚刚轻抚的花朵,花瓣零落散了一地。   “你……”唐心愤怒地看着茗妍。   茗妍蹲下身,捏着唐心的腮帮,让她发不出声音。   “安静,我怕吵。”茗妍皱眉看着她。   唐心屈辱地点点头。   茗妍满意了,“这一鞭下去,就算报了当初你打伤诗诗,并将她扔出府的仇,别想去告状,我敢出手就不怕你说出去。”   “你以为你做的□□无缝,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茗妍轻笑了下,“不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你们姐妹相残,连累了诗诗罢了。但若是你不听话,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唐心惊恐地看着茗妍,想着自己打伤唐诗,并将她扔出府时,难道真的有漏网之鱼没有处理干净?   “以后老老实实的,别想着害人。”茗妍拍了拍唐心的脸,将她凌乱的长发顺了顺,想着诗诗跟哥哥应该谈得差不多,起身离开。   唐心怨恨地盯着茗妍的背影,忍不住痛哭出声。   茗妍到底有没有证据,那当然是没有的,尚书府的人她都不认识,时间也过去那么久了,她上哪里找证据去。   不过吓唬吓唬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一时吓住了,却糊弄不了多久,不知道这个妹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怕不怕唐尚书的报复,茗妍想着书锦给她传来的消息,只怕他们马上就自身难保,也没空为女儿出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锦:媳妇儿跟我一样一样的,辣手摧花啊 ☆、唐府   “娘,那个乔茗妍打我!”赵氏刚跨进门,痛哭的女儿就扑到了她怀里。   闻言,赵氏拉起女儿,担忧地上下打量,果然发现女儿背部衣服破损,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红肿的痕迹。   “这是……”赵氏心疼地给女儿擦擦眼泪,转头向丫鬟喊道:“都站着干什么,没长眼睛吗,还不赶紧叫大夫。”   “娘,乔茗妍用鞭子抽我。”唐心哭诉,“好疼,会不会留疤,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岂有此理!忠勇侯府不过一个落魄世家,她乔茗妍不就是仗着自己攀上了宣王殿下,才敢如此嚣张,等着,娘这就去找你父亲给你做主。”赵氏怒气冲冲地咬咬牙,转身就要冲出去。   “娘,等等。”唐心急忙拉住赵氏的胳膊,“她是为了唐诗出气,而且她说唐诗那件事她有证据。”   赵氏一愣,“她不可能会有证据!”女儿当初做下那等事她虽然也恼怒,但是很快做了善后,她相信自己处理的很干净,不会留下证据才是。   唐心看着她娘肯定的样子,也反应过来,“娘,你是说她在诳我?”   赵氏点点头,看着女儿勃然大怒地脸,冷笑出声:“我儿别急,这事不宜告诉你父亲,但是她敢如此欺辱你,我必然让她付出代价。”   “娘,你想怎么做。”唐心将头靠在赵氏身上,好奇地问。   “现下她住在府内,等到唐心成婚那日,如此这般……”赵氏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你看宣王殿下还娶不娶她,忠勇侯府还收不收她,她也就失去了她最大的依仗,到时候,她还不是任人宰割!”   唐心咬咬唇,犹豫地开口:“娘…….”   “想说什么就说,跟娘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那个乔茗旭,长得可真俊。”唐心说完,羞涩地低下了头。   赵氏诧异地看着女儿,“你不是喜欢成俊吗?”   唐心急急抬头,“娘,我不喜欢成俊哥了,乔茗旭可比成俊哥好多了。那个女人的女儿,哪里有我漂亮,我才是配得上他的人。”   听到女儿提到那个贱人,赵氏也忍不住觉得那贱人的孩子不配有个好姻缘,但是赵氏仍然觉得女儿这心思不该起,忍不住提醒她:“女儿,他已经向唐诗提亲了。”   “那又如何,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唐心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了乔茗旭的妻子,与他携手接受别人祝福的。   赵氏看着唐心笑得甜蜜,只能吞下了心中的隐忧。   三日后,到了成婚这日。   一大早,茗妍和诗诗便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唐心顶着沉重的凤冠,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姐姐,好重啊。”诗诗嘟着嘴,向早已打扮完坐在桌边吃糕点的茗妍抱怨。   “忍忍吧,等到了洞房里,你自己先取下来,等哥哥进来你再戴上让他掀盖头。”忽略了周围丫鬟们不赞同地目光,茗妍将糕点吞下,喝了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把厨艺最好的菊沁带过来真是正确的选择。   诗诗吃不了,只能哀怨地看着茗妍大快朵颐。茗妍还嫌不够惹人厌,特地拿了块糕点,在诗诗眼前绕了一圈。诗诗双眼不由地随着糕点转圈,咽了咽口水,之后眼睁睁看着茗妍将糕点塞进了口中。   “姐姐,你真坏。”诗诗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   茗妍好笑地捏了捏诗诗脸颊的嫩肉,又拿起一块糕点,掰下一小块,小心翼翼地塞进诗诗嘴里,这样才不会弄花她的妆。茗妍慢悠悠地喂了诗诗好几块才停手。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感觉眼前摇晃了起来,接着都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时,一个身穿着一模一样的嫁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二姑娘。”房内的丫鬟行礼道。   唐心看着倒下的俩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把她俩抬出去。”   “是。”   书锦溜溜达达地在尚书府晃悠,但是晃了几圈都没看到想见得人。   “奇怪,妍妍呢?”   没找到人,想着可能还在陪着新娘子,书锦也不好乱闯,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到了门口等着新郎过来。   乔茗旭喜气洋洋满面红光地来到门口,等着诗诗的哥哥将诗诗背出府。   不多时,新娘子便被背了出来。乔茗旭翻身下马,准备将人接过来,却被一旁的书锦拉住了。   “不对劲。”书锦阴着脸对乔茗旭说。   乔茗旭立刻发现自家妹妹不在,可是新娘子正等着,他也只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   “我先把诗诗接过来,问问茗妍在哪。”乔茗旭安抚道。   书锦想了想,便松开了手。   乔茗旭将人接了过来,立刻觉得重量不对,不动声色地问道:“诗诗,妍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一旁的丫鬟连忙答道:“乔姑娘早起吃了些糕点,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耽误吉时,让咱们先走。”   乔茗旭脸色变了变,立刻不管不顾地将新娘放在了地上。   周遭的众人看着脸色黑沉的新郎,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到门口了新郎忽然后悔不想娶了。   唐心忽然被放了下来,盖着红盖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抓住乔茗旭的袖子。   乔茗旭看着抓住他袖口白皙的手,脸色又沉了几分,用力将袖子扯了出来,毫不顾忌布料会不会擦伤她的手。   “唐大人,借一步说话。”书锦和乔茗旭一左一右,将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弄得呆愣的唐大人夹在中间,带到了一边。   此时喧天的锣鼓也都挺了下来,宾客们都望着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三人,既不敢离开,也不敢说话,场面保持着诡异地沉静。   “唐大人,把新娘子带进去吧,她不是诗诗。”乔茗旭冷着脸说道。   “唐大人,妍妍也不在呢,不知道你们府上把我未婚妻弄到哪里去了。”书锦沉着脸说道。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诗诗是谁。”唐尚书出奇愤怒了,脸红脖子粗地喘着粗气,“人是你们非要娶的,现下不想娶了就说不是诗诗,你们不要觉得我们尚书府好欺负。我这就进宫面圣,请皇上主持公道。”   书锦心里着急,懒得跟他废话,用力掐住唐尚书的手,狠狠收力,唐尚书疼得冷汗涔涔。乔茗旭与他配合默契,死死捂住唐尚书的嘴,不让他喊出声。   “把、人、带、进、去。”书锦盯着唐尚书,阴森森地一字一句说道。   唐尚书看着一左一右两尊煞神,小心肝颤了颤,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得让人带着新娘退回府内。   书锦他们见状,松开了手,跟着走了进去。   “各位,招呼不周,府上出了点小事,各位先在府上用些水酒,咱们马上继续。”唐尚书招呼着,见大家都面色惊疑,不由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转身走人。   一进入室内,便发现女儿的盖头被掀了开来,两个男人面色森冷地瞪着她,他的夫人则站在一旁搂着女儿默默垂泪,他立刻心疼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唐尚书快步向前,将女儿和夫人搂入怀中。   接着便看到女儿抬起脸,“心儿?”唐尚书惊呼出声,“怎么是你,你姐姐呢?”   “爹爹,姐姐不配,他是我的。”唐心骄横地说。   唐尚书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地头痛,二女儿自小便喜欢抢大女儿的东西,平日其他的东西便算了,这怎么连丈夫都要抢   “心儿,莫要胡闹,快带我们去找你姐姐。”唐尚书好言劝道,对这个女儿,他一向没有办法发脾气,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父爱,哪怕她把天给捅了,他也要护她周全。   只是,对她越好就显得从未享受过父爱的诗诗越是悲凉。   乔茗旭心里不痛快,不耐地打断慈父哄任性女儿的戏码。“二小姐,诗诗和我妹妹到底在哪?”   诗诗看着乔茗旭,脸色露出梦幻地神色,走到乔茗旭跟前,“你会喜欢我的,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乔茗旭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退避三舍,换书锦上。   书锦一向混不吝,一上来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   “你敢打我?”唐心捂着脸,尖叫出声。“你居然敢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   “你算什么女人,连自己姐姐都害,畜生不如。”书锦骂道。   这时,侍卫带着几个丫鬟,扶着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殿下,找到诗诗姑娘了。”   乔茗旭快步上前,将仍有些瘫软的诗诗抱了起来。书锦没见到茗妍,不由眯了眯眼。   “诗诗,你怎么样,妍儿呢?”   诗诗摇摇头,“我没事,我清醒后便没见到姐姐。”   书锦抽出一把匕首,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将匕首架在了一脸嫉妒的唐心脖子上。   “说,茗妍在哪,不然我立刻杀了你。”说罢,威胁地将匕首靠近几分,匕首很锋利,唐心白皙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俩是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乔茗妍不在。”唐心惊恐地叫道。   “啊——”附近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乔茗旭和书锦对看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恐惧,害怕茗妍出了什么事情,立刻奔了出去。   赵氏见状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糖心妹妹表示,我就是个颜狗 ☆、慧敏郡主   何皖本想直接去乔府参加喜宴,奈何书锦要来唐府接乔家小姐,他只好跟着过来了。到了唐府后,书锦就把他一个人扔下去找人了,弄得何皖被一群纨绔拉去灌酒,何皖装醉才逃过一劫,他可不想还没到乔府就醉的不省人事,那要被书锦笑死的。   “何公子,这边走。”丫鬟扶着醉的东倒西歪的何皖,将他往客室引去。   何皖眯着眼,时不时的靠在丫鬟身上吃吃豆腐,惹得丫鬟面红耳赤。   忽然,何皖忽然瞥见假山后出现一个人影,不由地暗暗叫苦。   来人是敬亲王的女儿慧敏郡主,自从他俩在桃林相遇,他习惯性地摘了一支桃花送给她后,慧敏郡主便缠上他了。这慧敏郡主刁蛮任性,所有与他亲近的女子都要被她找麻烦,偏偏敬亲王位高权重,不能得罪,他又一向讲究风度,不愿意对女人重口,遇到她只能躲着。   每次向书锦诉苦,那个混蛋就只会笑他活该。   “我要进这间房。”何皖往正经过的房间一指。他得赶紧躲起来,何皖哀叹,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承受。   “啊,公子,这间房不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快速地关上门。   丫鬟不安地想:夫人吩咐要将喝醉的户部尚书的独子柳公子送到这个房间,可是进去的却是何公子   “都是喝醉的公子,谁进去应该没关系吧。”丫鬟喃喃自语,快步离开了此地。   何皖一进入室内,眼神便恢复清明,人也站直了。   只是这房间怎么一股子催情香的味道?幸好他是装醉,受的影响有限,若是真的醉了,想必不太好过。   何皖皱着眉想了想,信步向前走去,透过珠帘隐隐约约地看到床上躺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   茗妍被药倒后,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只是浑身使不上力气。扫了眼自己身上什么都遮不住的薄纱,茗妍大概知道了唐夫人和二小姐打得什么主意了。   只是不知道大哥和书锦何时才能发现不对来解救她了。   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茗妍正紧张着,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便砰地一声关上。然后有人一步一步向从床边走来。茗妍心中不由地绝望起来,甚至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真的被污了身子会是何等下场。唐夫人定然会引人过来,事情传出去,她与书锦的婚事便完了,就算书锦不介意,太后也不会允准。老祖宗会觉得她给侯府丢脸,她会与惜弱一样,被老祖宗送入家庙。   到时候难道要跟惜弱在家庙里斗了吗?茗妍为了转移自己害怕的情绪,苦中作乐地想着。   来人掀开珠帘,双方对上视线,同时一愣,何皖扫了一眼,扭头就要离开。夭寿哦,被书锦知道他看到了不该看的,还不得打死他,他可打不过那小霸王。   茗妍见何皖要离开,情急地开口:“何公子请留步。”   何皖好似见到了洪水猛兽,压根不敢转过身,僵硬地站着,背对着茗妍询问道:“乔小姐有何吩咐?”   “何公子,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麻烦你帮忙寻身衣服,带我离开这个房间。”茗妍知道他与书锦的关系,也不跟他客气。   何皖沉默一瞬,弱弱地开口:“这样不好吧,书锦就在府内,我这就叫他过来。”说完觉得不对,连忙改口:“不,不,我去找个侍女过来。”   茗妍一口气憋得差点吐血,这何皖什么毛病,这时候还讲究这些。   “何公子,你看这情况,若是等你叫人来这段时间,其他丫鬟引来了别的醉酒公子,那我该如何?”茗妍深吸一口气,劝说道。   “可是……”何皖还有些犹疑。   “若是你还不按我说的做,我就跟书锦说你见死不救,要把我推入火坑。”茗妍威胁道。   何皖无语,只得闭着眼转身,拿被子将茗妍一裹,扛着走到门口,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眼瞅着附近没有人往来,才轻巧地走出门。   何皖怕人发现,走过几间客室才停下。推开其中一间无人的屋子,将茗妍放在床上。何皖不敢走远,他也没办法弄来女装,只能让小厮将他备用的一套衣服取了来,给她送了进去。   茗妍此时药效已经退了退,有了力气,自己打理妥当,便走出房间。茗妍看到守在门外的何皖,不禁抬手,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儿多亏你了,谢谢啊。”   何皖垂眸看了看被拍过得肩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乔小姐,你可知道是何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今日若不是我装醉进了那间屋子,想必你的境遇会非常艰难。”何皖斟酌着字眼开口。   “我心中有数,这次是我大意了。”茗妍冷笑。   “那就好,咱们快点离开吧,书锦找你都要找疯了。”   茗妍颔首,两人正准备离开,便听到从他们之前待的屋子附近传来一声。两人对看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书锦和乔茗旭领着人急匆匆地往尖叫声传来处赶去,赵氏和唐心远远地坠在后面窃窃私语。   “娘,这事成了呢。”   赵氏得意一笑:“那柳公子本就贪花好色,醉了酒又吸了那催情香,此时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躺在面前,他如何把持得住。更何况,柳公子被宣王扔下河救了骠骑将军的孙女齐月儿,自此定下亲事,对宣王有诸多不满。就算他当时不清醒,等清醒后也会对能报复到宣王而非常自得。况且那齐月儿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他二人滚做一团,还不气得狠狠抽乔茗妍一顿。”   唐心疑惑地问:“可是娘,宣王不会报复咱们吗?”   赵氏欣慰地看着女儿,“那柳公子为了保命,说不得要指认茗妍勾引的她。咱们只认了换了唐诗之事,并未承认与乔茗妍之事有所牵连,届时乔茗妍身上的软筋散都已消散,检查不出,宣王就算再骄横,又有何理由为难朝廷重臣。”   更何况,没了清白身子,宣王还会不会为了个女人计较还不一定呢。赵氏暗暗想着。   唐心崇拜地看着她娘。“娘,你真厉害。”   谈话间便已到了那间房门口,众人却看到一身男装的茗妍和何皖一起站在门外。   赵氏看着好端端站着茗妍,不由地脸色煞白。   “娘,乔茗妍没事?”唐心惊呼出声。   “闭嘴。”赵氏厉声喝止。   “妍妍。”书锦看到茗妍,瞬间开心了,急步上前拉着茗妍上下打量,见她没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书锦高兴地想抱一抱她。乔茗旭在一旁见状大声地咳了咳。   书锦悻悻然地放了手,接着注意到了一旁的何皖,不知为何他俩会在一起,但是不愿看他俩挨得太紧,便挪步插到他二人中间,将他俩隔了开。   何皖瞥了书锦一眼,无语地往旁边挪了挪。   既然茗妍在门外,那屋内是何人在尖叫?众人怀着疑惑推开了门。   只见慧敏郡主衣衫零落地落着泪,地上躺着个额头流血的男子动也不动,男子旁边是一堆碎瓷片。   “成俊表哥。”唐心大叫一声扑了上去,摇晃着男人想让他醒过来。   唐尚书见到此间情状,闭了闭眼,让人去叫大夫。   “郡主,您没事吧。”慧敏郡主的丫鬟去取了主子要吃的糕点,回来便见到一群人堵在房内,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就看到衣衫不整的郡主,吓得将食盒跌落在地上。糕点摔了出来,跌得四分五裂,碎屑散落满地。   “废物,拿个糕点拿那么久,本郡主差点被人轻薄了。”慧敏啪地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丫鬟无言地跪下请罪,恰巧跪在碎片上,痛得浑身一颤,却不敢挪动。   何皖一贯怜香惜玉,看不下去地将人拉了起来。   “慧敏,你够了,此事与她何干。”何皖呵斥道。   “我……”慧敏想反驳,但是看着何皖面目表情的脸,不由又将怒气吞了回去,只是暗暗瞪了丫鬟一眼,丫鬟瞧见,不由颤抖地更加厉害。   “你这疯女人,成俊表哥一向风度翩翩,怎么可能轻薄你,你还将成俊表哥打伤。”唐心抬头怒骂道。   众人见状在心里嘀咕,不是刚刚还说与乔府公子是天生一对吗,怎么转眼又是成俊表哥了。   “你还敢骂我,你的好表哥,喝醉了酒,闯了进来后就抱着我喊诗诗、诗诗的。若不是我机警打晕了他,今日我就将你唐府上下一干人等通通打入大牢,让皇上表哥给我做主。”慧敏怒气冲冲地回道。   众人听了这番言论,不由地看向脸色发青的乔茗旭,毕竟听到别的男人醉酒了喊着自己妻子的名字,还有轻薄之举,是个男人想必都不太好受。   诗诗担心地拉拉乔茗旭的袖口,乔茗旭低头看了一眼,将她的手拉下包在掌中,心情好了些。   一场闹剧收场,宾客都还在外间等候,暂时也不宜追究主谋,幸而没有太大损伤,婚礼继续进行。   等到终于将新人送入洞房,茗妍才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幸好,虽有波澜,但是并无损失。   书锦早就看她身上的男装不顺眼了,回到侯府后便催促着茗妍赶紧换掉。俩人寻了个僻静角落讨论着今日这波折。   “什么,何皖看到了你的身子?”书锦阴森森地咬牙切齿。   茗妍点点头,静静地看着他,“你可嫌弃?”   书锦没回答,只是起身离开了此处。   茗妍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难过,到底,还是介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会虐的,书锦是可萌可萌的小忠犬 ☆、惜弱出逃   茗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凉亭中,深秋的凉风吹在身上,让她冻得瑟瑟发抖。前厅的宾客们觥筹交错,锣鼓喧天,热闹不已,但是茗妍却觉得那是如此不真实,她却不想进到室内去融入那烟火喧嚣中。   脚步声匆匆传来,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茗妍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书锦理所当然地回道:“我不在你身边能去哪?”   茗妍仍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刚刚不是离开了?”   书锦愤愤不平地说:“我刚刚去把何皖那小子揍了一顿,那个混蛋。”继而有些委屈:“我都没看过你的身子。”   茗妍沉默了一瞬,啪地一下拍在书锦背上,“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书锦刚刚端起茶喝了一口,被一巴掌拍在背上的时候茶便顺势喷了出来,坐在一旁的茗妍被喷了个正着。   茗妍顶着滴水的头发看着书锦不说话。   书锦:“……”   茗妍黑线的看着笑得东倒西歪,就差在地上打滚的书锦,阴森森地问道:“笑够了吗?”   “没……没有,再让我笑会。哈哈哈哈……”书锦颤抖着声音回道。   茗妍无奈。   书锦笑完了,想起来天气寒冷,急急忙忙用衣袖给茗妍擦了擦,然后送茗妍回房梳洗。   回房的路上,茗妍终于问出了刚才折磨她半天的问题:“我问你会不会嫌弃,你为什么转身就走?”   书锦奇怪地看着茗妍:“你什么时候问我的,而且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茗妍皱着眉,“就刚刚在凉亭里。”   书锦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满脑子都是揍何皖那混蛋一顿,好像没听到你问了什么。”随即讨好地看着茗妍:“你不会生气吧。”   茗妍看着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的书锦,像小狗一样湿润的眼神,心累地不想多说什么了。   “没事,我不怪你。”   夜里,茗妍正坐在床上看就着烛火看话本,竹韵又点了盏灯端了过来。   “姑娘,说了多少次了,晚上看书容易坏眼睛,也不多点盏灯。”竹韵埋怨道。   茗妍悻悻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为了偷偷看小说都是躲被子里拿手电筒看的么,这又算得了啥。   菊沁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跪下了。   茗妍吓了一跳,“菊沁,你这是干什么?拜年还早呢!我可没红包给。”   菊沁看着故意逗她的茗妍,心下更是内疚。   “姑娘,菊沁一时不查,让人在吃食中下了药,差点害了姑娘和大少奶奶,请姑娘责罚。”菊沁弯下腰,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茗妍掀开被子下床,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宽慰道:“不怪你,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以后若是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便是。”   茗妍越是如此,菊沁就越是愧疚不安,“姑娘……”   “好了。”茗妍打断她,“既然你这么想受罚,那你这月的月钱,就给大家买点心,好吗?”   菊沁:“.…..姑娘,每天府里的点心还不够你吃吗?”   茗妍豪迈地拍拍胸脯,“府里的点心跟外面的从味道到口感都完全不一样,怎么能相提并论。”吃惯了府里的精雕细琢,偶尔也要尝尝路边摊嘛。   时间的长河跨过深秋,缓缓流向了隆冬。   一向是起床困难户的茗妍更是一睡不起,恨不得时时刻刻与被子相亲相爱,一辈子不分离。幸好,最近老祖宗不知道为何,忽然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让茗妍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一大早,兰露推开窗子,兴奋地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冲躺在床上的茗妍喊道:“姑娘,快起来,外面下雪啦。”   茗妍痛苦地哼哼一声,拉起被子蒙在头上,又睡了过去。   “姑娘,今儿年三十,夫人交代了,今日得进宫去请安呢。”兰露上前摇了摇裹成蚕茧的茗妍。   茗妍想像往年一样,拒绝出席,转念一想,今年她被赐婚了,赐婚对象还是皇亲国戚,不去不行,只得哀叹地爬了起来。   “姑娘。”白青青携着风雪而入,带来一阵寒气。   “青青,快来烤烤火暖暖,瞧你脸都冻白了。”兰露招呼道。   白青青微笑着点点头,捧起兰露拿给她的汤婆子,在炭火盆旁边坐下暖和身子。   茗妍清醒了,仍是不愿从被子里爬起来,窝在床上问:“青青,怎么了?”   “我今儿遇到了夏初姑娘,夏初姑娘告诉我,老夫人前些日子派人去接惜弱姑娘回来过三十,可是惜弱姑娘人却不见了。”   茗妍转了转眼珠,一想便知道老祖宗当时还是心软了,只是把惜弱送去待一段时间,给个教训就接回来,没想到惜弱直接跑了。   只是,她会去哪里呢?   惜弱被送入家庙后,日夜以泪洗面。与上一世一样,她被要求做粗活,烧水砍柴,没有人伺候,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没有华服美饰,只有粗布麻衣;没有珍馐美馔,只有粗茶淡饭。   想不到,重活一世,她仍是重蹈覆辙,那么,上天让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为了让她再次经受着痛苦吗。   不,她不服,一定还有办法的。可是苏秦放弃了她,她无人可用,被困在这安鹄山一隅,又怎么才能翻盘呢?   等等,安鹄山,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原本大家都以为死了的人,就藏在安鹄山。   自从被皇上派军队围剿之后,水匪头领方奇楠便带着残部,隐姓埋名地藏在安鹄山下的一个小村落里。   这日,却有一个不速之客。   “你说一个女人指名要找我?”方奇楠玩味地扶着下巴。   “是,大哥。咱们给他说了没这人,那小丫头就一口咬定你在这,一定要见你,而且她说她有办法帮你复仇。”一个满面络腮胡的男子,满脸困惑地回道。   “复仇?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办法,确定她身后没有跟着人吗?”方奇楠问道。   “嗯,兄弟们去探查过了,确实是她一个人。”   “那带她进来吧。”方奇楠也不怕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花招,会会便是,躲在这的日子也实在无聊透顶。   惜弱一袭男装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寨主。”   方奇楠看着她,有些好笑,她以为一身男装就能瞒过他们吗?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方奇楠也懒得拆穿她,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人姓陆,名唤西城,此次求见寨主,是想问问寨主,是否甘心就此沉寂?”惜弱开门见山问道。   方奇楠从手腕上取下一串珠子,一个个轻轻抚摸,“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落脚的?我自认从未泄露行踪。”   惜弱的卡了一下,幸好这个问题她早有考虑,所以便随意搪塞了过去。“我听村子里的人说半年前村子里来了一群陌生人,也不与外人接触,结合时间与你们的做派,便联想到了一起。”   方奇楠心知她在胡说八道,没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点点头。   “寨主,我有办法助你报仇,只要我们……”惜弱自信满满,还未说完,再一次被方奇楠岔开了话。   “不急,公子这个时辰来访,想必还不曾用过午膳?我们正好要用膳了,公子与我们一道吧。我当初特地回去把厨子救出来了,他的厨艺很好呢,咱们边吃边聊吧。”   惜弱摸摸肚子,她自幼锦衣玉食,这些日子确实未曾吃好,于是也不曾反对,随着他们去用膳去了。   “寨主,你听我说……”   方奇楠竖起一根食指,抵在惜弱唇边,嘘了一声。   “食不言寝不语。”   惜弱气结,不是你说边吃边聊吗?到底有求于人,惜弱只得将火气吞回肚子里,默默地吃了起来。   快速地吃完后,惜弱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口。   “公子,酒足饭饱,不如去歇息一下吧。来人,将公子带去厢房。”方奇楠微笑着说道。   惜弱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不由愤愤起身想要拒绝。   却被人抓住两只胳膊架了下去。   惜弱被关在房中默默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在她的记忆中,方奇楠假死逃过一劫,带着旧部躲在安鹄山,伺机而动。后来趁着皇上狩猎的时候,刺杀皇上,最后事败伏诛。照理来说,她说有办法助他复仇,他应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才是,为何就这样将她晾在这里?   方奇楠将她一晾就是三天。   惜弱郁卒地看着坐在她面前喝茶的男人。   方奇楠其实长得很好看,斯文俊秀,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完全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一个水匪头领。   “说吧,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方奇楠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问道。   惜弱垂着头不说话。   “还不说?那就继续在这呆着吧。”方奇楠起身想离开,末了又停了停。   惜弱见状眼睛一亮。   方奇楠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对了,我们隐居于此,没有余钱,不养闲人,从今日起,公子只怕是没有饭没有水喝了。”   “等等,我说。”听到没有饭吃,惜弱立马开口叫住方奇楠。   方奇楠笑咪咪地回来坐下:“这才乖。”   惜弱深吸口气,开口说道:“我要报复忠勇侯府,至于我跟忠勇侯府有何恩怨,你不用知道。”   方奇楠闻言也禁不住有丝诧异,“所以你是要利用我报复忠勇侯府?你报复侯府与我有何关系?”   “不是利用,是一起达成我们共同的目的。忠勇侯府的大姑娘乔茗妍,与宣王齐书锦有婚约。如果我没记错,齐书锦就是当初奉旨剿匪的领军人。”   “所以?”   “我有办法让皇上以为齐书锦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   方奇楠差点笑出声,“宣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与皇上感情深厚,你说宣王要篡位,别说皇上不会轻易相信,就连我都不会信。”   “对皇上来说,至高无上的皇权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容忍有人想要挑战他的威权,哪怕是他的亲弟弟。齐书锦为了保命,必然要举起反旗,届时兄弟俩人自相残杀,不管谁赢谁输,你的仇都算报了。”到时,忠勇侯府也会因为茗妍牵扯其中,那么她的仇也可以报了。“就算皇上与宣王兄弟情深,皆相信彼此,但是他们心中也会埋下一根刺,届时宣王荣宠不在,你也方便行事。”   方奇楠含笑看着她,“你想得倒是很好,但是怎么实现?”   惜弱起身,在方奇楠耳边低声说出她的计划。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们一定能够得偿所愿。”惜弱直起身坚定地说道。   方奇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你说的对。可是我并没有想要复仇的意思,所以你可以走了。”    ☆、年夜   惜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方奇楠,“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毁了你整个寨子,你那些枉死的兄弟们,难道就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方奇楠玩味地笑道:“谁告诉你他们是我的兄弟。”   惜弱瞪大眼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本有意脱离水匪,想要当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谁料寨子的副寨主带着人想要推翻我,恰在这时,皇上派的军队来了,我偏带着我的人撤了出来。”方奇楠上前,抬起惜弱的下巴,“所以你说,我为何要复仇?”   惜弱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内里还有乾坤。   方奇楠讽笑一声,松开手,逸逸然地离开。   “那傅诗芸呢?她的仇你也不报了吗?”惜弱最后的希望被打破,绝望得厉声嘶吼。   方奇楠瞳孔微缩,僵在原处,片刻后低沉地笑了笑。“她不过是一个背叛了我的女人罢了,还是一个死了的女人,哪里值得我为她犯险。”傅诗芸被抓之后,在牢中受了风寒,没有熬过去,没多久便去了。   “你……”惜弱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急中生智地叫道:“傅诗芸在狱中,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方奇楠并未转过身,却也未曾离开。   “她说,若有来生,愿为良民,与君偕老。”这是傅诗芸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狱卒将此言传了出来,她也是无意中知晓。   方奇楠仍是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后,低沉地念出声,“……愿为良民,与君偕老…..”继而低笑出声。   惜弱听着他的笑声,不知怎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哀伤。想来,上一世方奇楠决定复仇也是听说了此事。   “我可以跟你合作。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惜弱不由眼前一亮,屏息问道。   “我的情人死了,我现在甚为寂寞,不若就由你来代替?”方奇楠转过身,兴味盎然地将惜弱上下扫视了一遍。   惜弱怒瞪着他,亏她还觉得他是个痴情之人。   “我是个男的!”   方奇楠嗤笑出声,“我还不瞎,你若是想合作,就坦诚一点。”   惜弱不禁有些犹豫,看着方奇楠俊挺的身影,咬咬牙,点了点头。   方奇楠看着她那好像上断头台似的痛苦表情,不由索然无味。   “骗你的,我对你丁点兴趣都没有。”方奇楠翻了个白眼。   惜弱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恼怒。   “若是成功了,乔大小姐交由我处置。”方奇楠改了个条件。   “不行。”惜弱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为何?”方奇楠奇道。让惜弱当情人她都同意,只是乔大小姐交由他处置,这条件于惜弱并无半点坏处,没理由不同意才对。   “乔茗妍是我的,必须由我亲自处理她!”惜弱咬牙回道。   方奇楠无语,实在想不通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若我一定要呢?”   惜弱无奈地垂下头,她现在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与他合作。   思考后,惜弱回道:“三天,三天后你将乔茗妍还给我,由我处置,三天里乔茗妍必须活着。”   方奇楠啼笑皆非,这姑娘以为自己是变态吗?“我答应你。”   双方谈妥后,击掌为盟。   大年三十,满朝文武及宗室皆携亲眷入宫,与皇上祝贺新年。大殿内,皇上与群臣其乐融融,臣子们大书特书这一年内,皇上广施德政的功绩,百姓感恩戴德,哪哪又天降祥瑞,皇上应当泰山封禅等等。   茗妍偎在她娘身边,听着百官对着皇上拍马屁,无趣地用手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   苏氏见状,轻轻地用胳膊肘撞了茗妍一下。茗妍眨着水润的眸子,不解地向美人娘亲看去。茗妍今日穿着一身火红的火狐裘,内搭着一件素色曳地宫装,额间描画着一朵盛放的红梅。苏氏看着娇嫩艳丽的女儿,不由微微一窒,心里泛起自豪的感觉,这是她生的女儿呢。   “收敛点,没见你爹瞪着你呢。”苏氏小声提醒。   茗妍闻言向她爹看去,果然见她爹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茗妍一改刚才没骨头似的懒样,赶紧正襟危坐,摆出一脸的严肃,认真倾听的模样,还时不时附和的点点头。   忠勇侯见状有些忍俊不禁,端起酒杯遮住嘴角的笑容。   茗妍此时却听到有人在笑她,不由循声望去。果然是书锦那个熊孩子,笑得可欢,见茗妍望了过来,冲她做了个鬼脸。茗妍也不甘示弱,做了鬼脸还了回去。坐在书锦旁边的端阳目睹了全过程,笑倒在无音怀中,无音宠溺地拍着她的背。   端阳笑够了,直起身子,端起酒杯向茗妍遥遥一敬,茗妍这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场合,尴尬地回敬过去。   “忠勇侯教子有方,儿子乔茗旭聪慧过人,才华横溢,乃我朝之栋梁,女儿乔茗妍蕙质兰心,知书达理,乃吾弟之良配。现晋封忠勇侯为忠勇公,其长子乔茗旭加封为忠勇公世子。”   皇上在年宴上的神来一笔,令忠勇侯府一家有些惶恐,毕竟这个加封理由实在让人有些无语。侯府几人互相对看一眼,恭恭敬敬地领旨谢恩。   众人虽对此有些非议,但是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闲散爵位,皇上给了便给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节,这么件小事上去触皇上的霉头。   皇上看着席间神色各异的众人,高深莫测地举箸吃菜,小楚闪身而入,挪开皇上面前那盘已经冷了的菜肴,重又端上一盘冒着热气的菜。同时小声冷幽幽地开口讽刺道:“不就是被弟弟逼着给弟媳长了身份吗,谁不知道啊,装什么深沉。”   皇上:“.…..小楚,胆子越来越大了,没规矩。”   总是这么两句,没新意。小楚默默吐槽,隐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哈博尔国大公主查善,祝大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个异域风情的艳丽女子携着随从缓缓走上大殿行礼。   女子身着一件大红色舞衣,露着纤细的腰肢,□□着双脚,脚踝上系着银色的铃铛。大庆的审美一向以肤白胜雪为美,女子五官虽美,肌肤却因为常年在草原,颇为粗糙暗黄,特别是配上那鲜艳的红色,更显得肤色黝黑。   殿上的众人皆是见识过各式各样美人的,是以对这位以美艳著称草原的查善公主,并未感到有多惊艳。   茗妍好奇地看去,不由地打了个寒噤,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不冷吗?   “查善准备了一支舞,为陛下助兴,请陛下允准。”查善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倾身俯首。   “公主远来是客,哪有让公主跳舞助兴的道理。”皇上含笑劝道,“我大庆的舞蹈,虽不如哈博尔那般热情洋溢,也是颇为柔美优雅,公主坐下观赏便是。”   查善直到坐下了都没缓过神来,她连衣服都换好了,没想到皇上居然拒绝了她的献舞。查善不由狠狠咬了咬下唇,她本以为,可以凭借舞姿和美色留在大庆,她实在,不想再回到那贫瘠苦寒的草原上。   “招蜂引蝶。”小楚轻声哼道。   何皖见茗妍步出大殿,转头看了眼跟皇上说话,没有注意这边的书锦,不由地跟上了茗妍。“乔小姐。”   “何公子。”茗妍被大殿里暖意熏地有些昏昏欲睡,便出了大殿想要透透气,见何皖也出来了,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因男女之别,乔小姐的事情,我也不便多加打听。只是,自那日之后,乔小姐的身体可有异样,书锦可有何不妥之处?”何皖问道。   这乔小姐整日里宅在府中,不怎么出门,他一届男子,也不好关心闺中小姐的事情,书锦平日里也没有异样。是以直到今日,何皖才找到机会询问一二。   “多谢何公子关心,我的身体无碍,书锦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茗妍笑眯眯地回答。   书锦每次见到他那横眉冷对的样子,哪里不小肚鸡肠了,何皖心里小声嘀咕。   “天气寒冷,乔小姐可要注意身体,莫要受了风寒。”何皖叮咛道。   “多谢,何公子也是,注意保暖。”   两人再无交谈,茗妍透气后,舒服多了,眼下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也遭人非议,便福了福身子准备进入大殿。   “等等。”何皖看着茗妍的背影,不由开口叫道。   茗妍有些奇怪地转过身,问道:“何公子?”   何皖看着灯火阑珊下的茗妍,美人如玉,眉目如画。这时,殿外飘飘扬扬地落下了雪花,几粒雪花落在了他眼里,让他眼里有些模糊,继而被她额间鲜红的梅花状花钿刺痛了双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乔小姐,两年前的雪夜,可曾去过苍翠山上赏梅?”   茗妍歪着头思索片刻,断然摇头道:“不曾,我一向畏寒又惫懒,怎么会冒雪赏梅,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我可做不来。”   “是吗?”何皖闻言,低着头轻轻叹息。   “妍妍,怎么出来了,外面冷,着凉了怎么办?”书锦发现茗妍不见了,急急忙忙寻了来,一眼便看到何皖和茗妍站在一起。   书锦挤到茗妍前面,挡住何皖望来的目光,将挂在臂弯中的白狐裘披风披在茗妍肩上,推着茗妍就要进去。   “妍妍,我们十五去看花灯吧。”书锦一边询问着,一边回头警告地瞪了何皖一眼。   何皖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并未跟上。他想着,夺人所爱,他可做不来那等事情,错过便是错过了,书锦没必要那般防备他。他只是,想要弄清一些事情罢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那年雪夜,白雪茫茫,点点红梅盛放,妍丽多姿。而比那红梅更娇美的女子,缓缓踏雪而来,影影绰绰,如诗如画。    ☆、花灯   茗妍终究耐不住书锦的纠缠,答应了去看花灯。她一想到届时街上人挤人,就有点头疼,不大愿意去,可是,这些小事,她也不愿意让书锦失望。   茗妍回去禀报了苏氏,原以为要劝服美人娘亲会有难度,没想到她娘什么也没说,只吩咐要带好下人,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姑娘,今日出门,准备带谁一起出去?”兰露一面为茗妍准备男装,一面问道。   茗妍无所谓地耸耸肩,“平安那丫头喜欢凑热闹,肯定是要带的。”   “姑娘,可以带我一起吗?”兰露小心翼翼地问道,引来菊沁奇怪地一瞥。她们一贯是听姑娘安排的,哪怕姑娘往日因为尊重她们,会询问她们的意愿,但是她们也并不会逾越本分地提出要求。   茗妍也有些惊讶,兰露一向喜静,往年也并不曾表示对这些场合有多热衷。茗妍未曾多问,只点点头应允。   “妍妍,我来接你了。”书锦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得比灯火还灿烂。   茗妍仰着头看着书锦,招招手让他下来,大街上都是人,骑着马容易出事,他们还是步行得好。   青松看着他家殿下屁颠屁颠地爬下马凑到茗妍身边,恍惚中感觉自己看到了隔壁家的大黄狗,主人招招手它便摇晃着尾巴乐颠颠地跟前跟后。赶忙摇摇头将脑中的画面赶走,再定睛看去,满意地发现他家殿下还是那么的英武霸气。   几人顺着人流慢慢地朝热闹地大街上走去。人太多,为了避免擦撞到茗妍,书锦将茗妍紧紧环在身前,牢牢护住,自己则被撞得东倒西歪。   茗妍听着耳畔,书锦被撞地闷哼的声音,心软地一塌糊涂。   几人来到河边,才稍微松快了些。长河中,一朵朵绽放的河灯,印衬着灯火,波光粼粼。   “妍妍,我们来放河灯。”书锦挑了盏莲花状的河灯递给茗妍。   书锦指着河灯的空白处说道:“这里可以写下新年的心愿。”   茗妍想说,这是哄小孩儿玩的,但是看着书锦期待的眼神,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得伸手接过。   三两下便写好了,抬头发现书锦还在奋笔疾书,茗妍无所事事地向四周看了看,等着书锦。半晌,书锦仍在伏案书写,茗妍终于忍无可忍,凑过去看他到底写了篇怎样的锦绣文章。   “妍妍最喜欢我,永远不离开我,永远最疼我,最宠我,不骂我,不对我凶……”洋洋洒洒地一大篇,茗妍嘴角抽搐着一巴掌拍在书锦背上。   书锦被拍地啪得摔在桌上,手中的笔从他白嫩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黑黑的污渍。   书锦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茗妍见他那花猫样的脸,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   兰露见状,赶忙取出一块帕子,浸湿之后想要递给书锦。青松从一旁掠了上来,接过帕子,“兰露姑娘,给我便是。”   兰露愣了一下,敛眉颔首道:“是。”   “妍妍,你还笑,都怪你,凶巴巴的。”书锦哀怨地说,从青松手上接过浸湿的帕子,在脸上擦了擦,将一道污渍成功地变成了一片污渍。   茗妍边笑地喘气,边将手帕接了过来,给书锦轻轻擦了擦,发现擦不掉,只得加了把力气。   书锦乖顺的将脸凑了过去,由着茗妍大力□□。   “妍妍,你看,你那么凶,只有我要你了。”书锦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茗妍无语,“我要谢谢你吗?”   书锦摆摆手,大方地说:“那倒不用,记得以后对我好一点,我说什么都不能反驳。”   茗妍翻了个白眼,不由又加了一分力气,惹得书锦哭爹喊娘。待好不容易将脸擦干净了,书锦的脸色也红了一大片,泪汪汪地看着茗妍。   茗妍心下也有些发软,凑过去在书锦红红的脸上亲了一下。   书锦这下脸红的更厉害了。   “重新写一盏灯。”茗妍吩咐道。   书锦乖乖点头,又拿了一盏灯,这次写得很迅速,茗妍凑上去看了看,简单地写着“国泰民安,家人身体安康。”   茗妍满意地摸摸他的头,装作没发现书锦将之前那盏河灯放入河中。   几人笑闹着回到大街上,书锦看到前面猜灯谜的,非要去给茗妍赢回一盏灯。茗妍见人不多,便由着他去了。   “妍妍,你想要哪一盏?”书锦兴致勃勃地问道。   茗妍扫了一圈,一眼便看见了最上头的一盏琉璃灯,便给书锦指了指。   “老板,这盏琉璃灯怎么才能得到?”书锦摩拳擦掌地问着老板。   茗妍看上的那盏琉璃灯,是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和尚,比不上宫里制作的精美,但是胜在造型别致可爱,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这位公子眼光好,这盏灯可是我这造价最高的,今儿好多人想要都没能将它带走。”老板一边笑吟吟地介绍着,一边将灯取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书锦。   “要赢得这盏琉璃灯,得通过三关,这第一关自然便是猜灯谜,第二关是现场调配一杯酒水,需得尝出来加了一些什么料。这第三关嘛,需得两人合力完成,由同伴随意将东西一一放到箱子里,然后猜出放入顺序。”老板解释规则。   围观的众人听闻不由地都有些黑线,难怪没人拿走灯了。   书锦雄心勃勃:“妍妍,等着我给你赢回来。”   茗妍含笑给他鼓劲,“嗯,我相信你。”   书锦不由信心大增,双眼发亮。   “月落乌啼霜满天。猜一动物名。”老板出第一道题。   书锦思索片刻,答道:“寒号鸟。”   “答对了,第二题,请这位公子先到幕布后稍等,待我调配好后再出来。在场的各位可以看着我调配,也好做个见证。”   茗妍有些忧心地看了书锦一眼,书锦身份特殊,若是有人趁机捣鬼,该如何是好。   青松也有此担忧,上前劝阻:“公子,这一关便由我代替吧。”   “不行,讨好妍妍的东西,怎么能由你来取得,我要自己来,没事的。”书锦拒绝道,然后便走入幕布后等待着。   “老板,你这里有些什么原料可以掺杂?”茗妍问道。   老板也知道他们的顾虑,并未恼怒,没有开口,只是将面前的黑布掀了开。   茗妍扫了扫,见并无特别刺激有害的东西,才算松了口气。   待到老板调配好后,青松便上前一步,先行捧着碗喝了一口,一喝脸色便青了。茗妍的一颗心不由高高吊起,担心地问道:“怎么了,难受吗?”   青松铁青着脸缓了缓才开口:“没事,就是难喝了些。”   茗妍:“……”   书锦走了过来,捧起碗浅浅尝了尝,闭着眼沉吟片刻,开口一一道来:“有白醋,白糖,食盐……”   围观的人早知道答案,书锦每说一样众人便齐齐叫好,待到最后一样,书锦半天未曾开口,众人也不由地心思急切,恨不得帮他开口回答。   “最后一样是露水。”书锦睁开眼,笃定地说道。   “答对了。”老板高兴地宣布道。   茗妍也忍不住兴奋地冲上前,狠狠抱了一下书锦,书锦开心地回抱回去。   “恭喜公子,连闯两关,接下来,第三关,请公子先过过目,然后请这位公子一样一样,放入此箱中。”   书锦上前看了看,对茗妍点点头,然后退了开来。老板上前,将顺序打乱。   茗妍看着一一陈列地十样物什,随手拿起一件件丢进箱子里。   “这……公子不再想想了?” 老板守着三关,就没见过那般干脆利落的。   “不用了,直接猜吧。”茗妍拍拍手道。   书锦走上前来,看着茗妍笑得眉眼弯弯。   “手帕,发簪,胭脂,……”书锦不带磕巴地一一答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书锦便回答完了,老板惊讶地看着二人,继而朗笑道:“恭喜二位,赢得这盏琉璃灯。”   兰露看着捧着灯的茗妍,忍了忍,还是未忍住,开口问道:“姑娘,今日第三道题,殿下是怎么知道你放入的顺序的?”她看了看,并不是按照大小的顺序,有几样物什大小相仿,并不好分辨。   茗妍笑着睨了书锦一眼,书锦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回答:“你家姑娘跟我心有灵犀呀。”   兰露被秀了一脸恩爱,不由败下阵来。   青松接口问:“殿下,肯定有方法的,到底是什么啊?”   茗妍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就是第一个字的笔画罢了,由少及多。”   书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茗妍:“我们还是心有灵犀才能找到这个方法呀。”   茗妍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忍不住给他顺顺毛。   “等等。”忽然一声熟悉的女音传来。   茗妍等人回头望去,是哈博尔的查善公主。   “那盏灯,你们卖给我。”查善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卖。”书锦断然拒绝,开玩笑,他给妍妍赢回来的战利品,怎么可能轻易给人。   “你要多少钱?”查善皱着眉问道。   书锦眯了眯眼,他可从来没见过拿钱砸他的人呢。   茗妍也惊呆了,转念一想,查善公主当时要献舞,他们是注意到了查善此人。但是在满殿都是人的情况下,查善不认识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被皇上派来跟着查善的侍从们好容易跟上了风风火火的公主,接着便看到了他们的宣王殿下。而且见这情况,好像隐隐还有些火药味,不由地心惊胆战想要劝阻公主,宣王殿下他们可得罪不起。   “不卖?”查善愤怒道,“给我抢!”   书锦简直惊怒交加,这个什么公主,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她一个蛮夷撒野。   “公主,这是皇上的弟弟,宣王殿下。”一个侍从赶忙上前解释。   查善:“……”   “是书锦弟弟啊。不好意思,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查善瞬间变了脸色,操着半生不熟地大庆官话寒暄。   茗妍抽搐着脸颊,想告诉公主,这话并不适合他们之间用的。   转眼看去,果然书锦鼻子都气歪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这都已经以我大嫂来自居了?”都走出去老远了,书锦仍在愤怒地碎碎念。   茗妍淡定地给他顺毛:“公主并不懂大庆文化,用错也是情理之中。”   “皇兄才不会娶一个蛮夷呢。”书锦继续念叨。   “闭嘴。”茗妍忍无可忍,终于破功吼道。   书锦委委屈屈地闭上嘴,极力用眼神表现出“你真凶”这句话的含义。    ☆、拉拢端王   “皇兄。”书锦蹦蹦跳跳地跑进御书房内。   “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小心摔一跤。”皇上看着弟弟,宠溺地骂道。   书锦顾不上反驳,急急忙忙问道:“皇兄你真的要封那个查善当妃子?”   皇上一愣,“你打哪听来的?”   “满大街都在传,皇兄为了两国交好要纳查善为妃!”书锦重重地强调道。   皇上纳个妃子百姓们本不会关注,耐不住皇上从继位至今都未曾纳妃封后,每每有大臣上书都被皇上挡了回去,这次终于要封妃了,还是个异族,不由地议论纷纷。   “确实,最近关于这事上书的大臣也不少。”   “这么说是真的了?”书锦急了,“皇兄,那个查善刁蛮任性,万万娶不得。”   皇上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人家刁蛮任性了,我看她还是比较温顺的。”   “我那日给茗妍赢回来的琉璃灯,她二话没说就要抢,我可不要这样的人当我的皇嫂。”书锦气呼呼地告状,一点不觉得找家长告状这事羞耻。   皇上被弟弟逗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娶她的。”   书锦听闻此言,放下心来:“皇兄你可不能诳我。”   “放肆。”皇上板着脸。   “皇兄我去看看母后。”书锦吐吐舌头,一溜烟跑走了。   皇上看着弟弟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小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上背后,冷冷地开口:“没有查善,也会有另一个画善,书善,你总不能一直不娶。”   皇上闻言笑了笑,转身看着小楚:“我不会娶的。”   “可是由不得你,大臣们还指望着将女儿送入宫获得圣宠,你也得靠纳妃来获取大臣们的忠心不二。况且,这江山也需要一个德才兼备的继承人。”   “皇子之事,待得书锦与茗妍生下孩子,便会过继给我。”   “你就甘心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小楚,不用试探我。”皇上闭了闭眼,叹息着开口。   小楚微微勾起唇角,点头应诺。   “将暗卫素日收集到的大臣们的风流韵事,往他们家中寄一份。”皇上开口吩咐道。   “是。”小楚点点头,“这次用了,下次怎么办?”   “那些个不安分的,你觉得咱们以后就收集不到了吗?”皇上笑道。   “还有,让言御史,赵之舟,钱庸,明日上书弹劾孙致函,李随于。”   “皇上准备对付他们了?”小楚一愣。   “查善之事,若是没有人在后面相助,她做不到这一步。孙致函、李随于与外族勾结,搅乱朝局,朕可是容不得他们了。”皇上冷冷说道。   “是。”   第二日,言御史,赵大人,钱大人联名上书,弹劾孙大人和李大人收受贿赂,买卖官爵,满朝哗然,皇上震怒,将二人打入天牢。于此同时,参与上书恳请皇上纳妃的大臣们的妻妾们,都收到了一份满载了自己相公风流韵事的书信。后院起火,大臣们回到家中,忙着安抚妻妾,再无暇插手皇上的后宫之事。   查善公主再如何不愿,还是被皇上送回了草原。   “你说有人要见我?”齐书涵摸着下巴看着眼前消瘦憔悴的乔若云,有些好奇。   齐书涵生性风流,将人娶回来后,新鲜了几日就抛诸脑后。乔若云安分几日,眼看着齐书涵与他人恩爱,心中甚是恼怒,使了些手段邀宠,都被端王妃一一识破,很是惩戒了一番,是以乔若云日渐消瘦,也得了教训,收敛不少。   齐书涵知道此事,也不以为意,他很相信端王妃,后宅之事,都交由端王妃自己全权处理,并不干涉。   这日,齐书涵与书锦在大街上遇到,不由想起乔若云来,回府后便来到乔若云的院落。   “是。”乔若云颔首。   “那带上来吧。”齐书涵不以为意,毕竟是他的侧妃,小事上,他还是愿意宠着点的。   乔若云带上来一名身姿聘婷的女子,带着面纱,微微躬身行礼。   齐书涵眯着眼,调笑道:“若云这是想向我进献美人?”   女子闻言,忙摘下自己的面纱:“殿下,是我。”   “惜弱姑娘?”齐书涵有些诧异。“惜弱姑娘来探望若云?那为何要求见我?”乔府并未将惜弱入家庙修行一事传出,是以齐书涵还以为惜弱在乔府内。来探望自己妹妹,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何要求见他,总不是也想嫁给他吧。毕竟我是那么的英俊,人人想嫁也是自然,齐书涵有些自得地想着。   “惜弱求见殿下,是有要事商讨。”惜弱出言打断了齐书涵不要脸的脑补。   齐书涵清清嗓子,正色道:“姑娘有何事?”   “殿下,可曾想过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惜弱开口就是惊雷。   齐书涵无语地看着她,“姑娘慎言。”   “殿下,我希望殿下与我合作。”   “如此这般,殿下大可以隐在齐书锦身后,待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出面清缴,皇上膝下无子,届时,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便非你莫属。”   “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不怕我将你交给皇兄,治你一个谋逆之罪?”   “殿下不会的。”   惜弱信心满满,没有皇子会对那个位置没有肖想。更何况,依她前世的记忆,这四皇子当初就是与方齐楠合谋,将方奇楠放入狩猎之所,刺杀皇上。所以,她才会如此冒险,将计划和盘托出,毕竟,仅凭她与方奇楠俩人,是没办法搅弄风云的。   “殿下,我还可以提供对皇上有异心的大臣名单,殿下可以从他们入手,事半功倍。”惜弱增加筹码。这些人都是上一世因为各种罪名被皇上惩处,贪生怕死之辈,这一世,她让方奇楠先行收集罪证,用以威胁,若是不投靠他们,便将罪证抛出,并佐以利益相引诱。   “皇上自出生便是嫡长子,毫无意外的便封为太子,被先皇养在身边悉心□□,殿下也是皇子,却连半分机会都无,殿下就真的没有怨言吗?”乔若云也在一旁劝道。毕竟一个皇子侧妃,和皇上的妃子,地位可相差甚远。   齐书涵闭了闭眼,让两人退下,好好思索了一番。第二日,便答应了惜弱与她合作。   “妍妍,我想死你啦!”书锦前段时日被皇上派出去办差,眼见着婚期将至,紧赶慢赶地将事情处理完赶了回来。   茗妍看着书锦昂首阔步地进来,心下有些高兴。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婚期,我不用嫁了呢。”茗妍笑道。   “你敢不嫁?”书锦气哼哼地将手中的小盒子丢给茗妍。茗妍好奇地打开,是一只精巧的竹蜻蜓。   自从他俩相识,只要书锦外出,都会记得给茗妍带份礼物,大到珍贵的药材、珠宝首饰,小到一盒精致的点心,从未落下过。茗妍并不在意礼物是什么,却有感于书锦记挂的心意,时不时绣个荷包,做件衣裳作为回礼,虽然她的手艺并不好,但是书锦并未嫌弃,用得很是开心,让茗妍很不好意思,下定决心下次给他绣个好看的。   “这个竹蜻蜓还可以飞。”书锦看茗妍只将竹蜻蜓拖在手中把玩,不由上手教她使用。   只见书锦拧了拧竹蜻蜓羽翼下的一个机关,竹蜻蜓便腾空而起,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   茗妍兴奋地看着竹蜻蜓,会飞的玩具她在现世见过不少,但在这书中的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惊人。   “好玩吧?”书锦看着茗妍亮晶晶的双眼,有些得意。   “嗯。”茗妍重重点头。   “对了,这个给你。”茗妍从小几的抽屉中取出一个藏青色的荷包,递给书锦。   “上次绣的那个太丑了,你也用旧了吧,这个给你,换一下。”   自从她开始绣荷包给他,书锦就再未用过绣娘给绣的,一直用着茗妍绣的丑丑的那个,哪怕被人嘲笑也不曾取下。   书锦高兴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次绣的是只仙鹤?”   茗妍尴尬地点点头,真不容易,这次绣的能认出来了。想到上次给书锦绣的那个猛虎荷包你,却被认成一只猫,她就不禁感到羞愧,也亏得书锦还带着招摇过市。   “快帮我系上。”书锦将荷包放回茗妍手中,催促道。   “没长手啊,不会自己系吗?”茗妍嘀咕道。虽然在抱怨,但是茗妍仍是上前,将书锦原来的旧荷包取下,放在小几上,换上新荷包。   书锦见状,将旧荷包拿了过来收好。   “你还拿着干什么?扔了吧。”茗妍劝道,这是黑历史,要赶紧销毁。   “不要,你绣给我的,我都要收藏起来。”   茗妍纠结了一会便放下了,反正都用了那么久了。   俩人现下挨得极近,近到书锦可以闻到茗妍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   书锦低头,恍恍惚惚地看着茗妍头上,随着茗妍的动作煽动羽翼的蝶翼步摇,不由心里痒痒的。   茗妍刚系好荷包直起身,便被书锦圈入怀中。茗妍挣了挣,却并未挣脱,反而让书锦越抱越紧,茗妍也就随他去了。   感受到两人身子相贴传来的阵阵暖意,听着书锦的心跳声,茗妍不由有些犯困。   俩人相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书锦身子又拔高了些许,身板看着也比原来壮硕了些许,慢慢脱离了少年的身形。两人相贴,倒是恰好将茗妍完全纳入怀中,好像他俩天生便该是一对。只是,书锦那看着自己纯然欢喜的眼神,仍是始终如一,并未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惜弱你不怕事情败露吗? 惜弱:我有外挂,前世的记忆,知道哪些人可以拉拢。金手指大大滴。 蠢作者忠告,看此文勿用智商。 ☆、成亲   大早上的,忠勇公府的人便忙碌起来,无他,这日是大姑娘出嫁的日子。   自个儿大喜的日子,茗妍可不能再赖床了,大清早天还没亮被被拖了起来梳妆打扮。   茗妍迷迷糊糊,看着她美人娘亲走了进来,爱娇地靠过去,搂着她娘的腰,蹭来蹭去。   “娘~”   “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撒娇。”苏氏点点女儿挺翘的鼻尖。   “多大也都是娘的女儿,都要跟娘撒娇。”茗妍拉着苏氏坐下。   “娘,我舍不得你。”   “我又何尝舍得,只是女儿家,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苏氏扶着女儿乌黑的发丝,一声叹息,“娘瞧着,书锦是个好的,对你有心,只是不知道可否长久。你这性子,又是个容不得沙子的,咱们忠勇公府,怕是以后护不住你。”   “娘,他待我好一日,我便真心待他一日,若是往后真有什么异动,女儿也会保全自身,娘无需挂怀。”茗妍安慰道,她不是不知变通之人。   “如此甚好。”苏氏知道女儿是个通透的,欣慰地笑了笑。   见喜娘进来要给茗妍绞面上妆,苏氏便缄口不言,默默推到一旁。   苏氏眼见着茗妍画好妆容,原就美艳的容貌被妆点的愈加夺目,心中越发不舍。   “我的女儿可真漂亮。”苏氏上前,接过喜娘手中的玉梳,给茗妍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这时,诗诗也步了进来,拉着茗妍的手,不舍地红了眼圈。   “姐姐,我舍不得你。”虽然已嫁入府,按理应该改口叫小姑,但是她已经叫习惯了姐姐,府里的长辈也不拘着她,就随她去了。   “我又不是远嫁,宣王府内没有长辈,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啊。”茗妍安慰道。话虽如此,诗诗还是抽噎着鼻子抱着她不肯撒手。   苏氏好笑地将人搂了过去,方便喜娘为茗妍换装。   诗诗抽抽嗒嗒地发现手里换了个人,搂着苏氏哭得更凶了。   “真是个小哭包,你大哥呢,快让人把他叫来,把人领回去。”苏氏头疼地吩咐道。   “娘,你嫌弃我。”诗诗哭地直打着嗝,还不忘抗议。苏氏简直哭笑不得,不过经她这一闹,倒是把苏氏和茗妍心中的惆怅冲淡了几分。   茗妍戴上沉甸甸地凤冠后,顿时感觉自己脖子都被压短了一节,“唔,好重。”   茗妍忍不住抱怨道。   “重也不能摘。”苏氏拍了拍茗妍想要取下凤冠的手,制止道。   “娘,等会要走的时候再戴上吧。”茗妍撒娇道。   “不许胡闹,万一来不及误了吉时怎么办。”苏氏不理她,见茗妍这边都妥当了,苏氏便带着诗诗出去了,今日可有的忙呢。   到了吉时,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新郎马上就到了,快,把苹果给姑娘。”菊沁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塞给茗妍一只大大的红苹果,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茗妍看着手里的鲜嫩多汁的苹果,不由咽了咽口水,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呢,不由委屈地哼哼道:“我饿了,这是给我吃的吗?”   平安在一旁出主意,“姑娘,先把这苹果吃了吧,等会我再去给你找一个捧着。”   茗妍高兴地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竹韵在一旁无语地看着一拍即合的主仆俩,“平安,少出歪主意,姑娘,这苹果可吃不得,这是老夫人在菩萨前供奉了三日的苹果,保平安的,这一路都得捧着。”   茗妍可惜地咂咂嘴。   竹韵见状,好笑地从小厨房捧了碗小酥糕进来,这小酥糕是小厨房特别做的,小小一个,刚好给茗妍一口一个,不会弄花了妆。   早前就料到了姑娘扛不住饿,竹韵早早便吩咐下去准备了。   “竹韵,你真是太机智了。”茗妍在心里默默地给竹韵点了个赞。   因凤冠沉重,茗妍不敢低头乱动,感觉脖子都要僵了。平视前方吃了几口,稍微缓解了下腹中的饥饿感,茗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只是,糕点吃多了,就会想喝水,喝水就会弄花妆。   “竹韵,我想喝水。”茗妍苦着脸对竹韵说。   “早准备好了。”竹韵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管,递给茗妍。   茗妍高兴地笑眯了眼。   “姑娘,新郎来了,现下先随老奴去拜别忠勇公他们。”喜娘将茗妍扶了起来,带着茗妍去了大厅。   忠勇公夫妇此时正红着眼眶坐在大厅上,茗妍跪下给他们磕头拜别。一向严肃的爹爹此时忽然哭了出来,苏氏本来也想哭,见状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安慰起丈夫来。   茗妍抽抽嘴角,不合时宜地想着,爹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妍儿,妍儿不嫁了,我忠勇公又不是养不起。”   “好,养得起,养得起。”苏氏柔声附和,将丈夫搂入怀中,继而挥挥手,示意赶紧将茗妍带出去。   茗妍:“.…..”一点离愁别绪都没有了好吗!   喜娘给茗妍披上红盖头,乔茗旭上前将茗妍背了起来。   乔茗旭小声叮嘱:“妍妍,若是受了委屈,不要忍着。书锦虽身份贵重,但是咱们忠勇公府的姑娘家,绝不会白白给人糟蹋。拼着全家人的性命,也要保你周全。”   “哥哥,我知道的。”茗妍感动地搂紧了乔茗旭的肩膀。这就是她的家人,绝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妍妍。”刚一走出府,茗妍便听到了书锦欢喜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被书锦抱了过去,亲自送进了花轿。   宾客们:“.…..”   茗妍兄妹俩:“.…..”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才重又热闹起来。   茗妍握紧了刚才差点吓掉的苹果,眨巴着眼想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哥哥背她进花轿吧,怎么被书锦抱进来了……   花轿抬了起来,一路敲锣打鼓,其实俩府离得并不远,这头花轿已经到达宣王府门前,那头茗妍最后一抬嫁妆刚刚从忠勇公府中抬出。   书锦朝着轿门射了三箭后,将喜娘挤到一边,上前将茗妍抱出,抱着她跨过了火盆。   众人经过刚才的惊吓,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照样热热闹闹的。茗妍也淡定了,牢牢捧着手中的苹果。   幼子成亲,久居深宫地太后也来到宣王府,皇上自然也是陪着一起来了,以示对宣王夫妇的重视。夫妇俩人按照婚俗,拜天地拜父母。   礼成之后,茗妍被送入洞房,皇上和太后也回了宫。书锦被宾客们缠着灌了许多酒水,喝得醉醺醺。   茗妍端坐在房中,有心想自己掀了盖头取凤冠,都被喜娘和丫鬟拦了下来。   “妍妍。”书锦带着满身酒气被人扶了进来,嘴里一直叫着妍妍。   喜娘正发愁着,喝成这样,接下来的礼该怎样进行,就见书锦恢复了正常,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殿下,请殿下用秤杆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盖头缓缓掀开,茗妍看着穿着艳红色喜服,身姿挺拔,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少年,也不禁有了些许羞涩,满脸红霞。   “妍妍,你今日真漂亮。”书锦惊叹地看着艳光四射的茗妍。这么好看的妍妍,是他的呢!书锦自得地想着。   喜娘引着书锦在茗妍身边坐下,将俩人的衣摆打成喜节,又依着习俗喝了合卺酒,撒了些红枣花生在床上后,便退下了,将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从头到尾,书锦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茗妍,一直牢牢地盯着她,看得茗妍脸上的红晕迟迟没法消退。等人都退出去后,茗妍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巴掌呼在书锦背上。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书锦顺着力道,顺势将茗妍扑倒在床上,茗妍恰好将几颗花生压在身下,被磕地闷哼一声,也不疼,就是有些不舒服。   “妍妍,你终于是我的啦。”书锦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的酒窝像是盛了一弯美酒,一晃晃地勾着人眼。   “快起来,重死了。”茗妍拍拍书锦,示意放开。   “我不起来。”书锦压着她将头埋入茗妍的脖颈间,摇摇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蹭着茗妍的颈部,让茗妍有些痒痒的。   “我饿死了,我要吃东西。”茗妍推着书锦。   “我抱你去。”书锦抬头,蹭了蹭茗妍妍的脸颊,然后爬起来,将人一把抱起,走到了桌边,也不将茗妍放下,自己坐下后,将茗妍安置在自己腿上。   茗妍有些不自在,推了推他,书锦坚定地摇摇头表示不放手,茗妍也就随他去了。   她饿了一天,就吃了几块糕点,现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茗妍刚拿起手中的筷子,便被书锦夺了去,有些恼怒。   “你干嘛?”   “我喂你吃。”书锦笑眯眯地回道。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凑到茗妍嘴边,“张嘴。”   茗妍瞪他一眼,乖乖张嘴。没想到嘴边的食物却被收了回去,书锦一筷子塞入自己嘴巴。   “你……唔……”茗妍彻底愤怒了,刚开口抗议就被吻住了,书锦就口中的食物哺入茗妍口中,逼着茗妍咽了下去后,才放开她。   茗妍呆滞地看着书锦,“你……你变态啊。”   书锦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跟你亲近。”   茗妍轻咳了一声,“亲近不用这种方式,现在让我好好吃饭。”   “哦。”书锦乖乖点点头,又用筷子夹了菜,喂给茗妍。   茗妍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张嘴吃掉。后面书锦也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俩人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解决了满桌的食物。   “吃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妍妍,我们来洞房吧。”    ☆、洞房   茗妍看着书锦黑得发亮地双眸,绯红的双颊,忽然就不害羞了。深吸口气,牵着书锦来到床边。   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牵着手才发现,书锦竟然在微微颤抖。   “你抖什么,是怕我吃了你吗?”茗妍调笑道。   书锦:“……”   新婚夜,新娘子调戏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书锦直勾勾地看着茗妍,悄悄伸手勾住茗妍纤细的腰肢,想要扯开她的衣带。   理所当然地被茗妍发现了。   “等等。”茗妍开口阻止道。   “你不想跟我洞房?”书锦哀怨地问道,但是仍然依着她说的,停了下来。   “不是。”茗妍不自在地撇开头,看着床上摊得满床都是的花生红枣,用下巴比了比,“喏,怎么睡,收拾一下。”   “哦。”书锦松开手,听话地准备收拾。   “等下。”茗妍取了一把剪刀,割下书锦的一缕头发,然后又割下自己。“好了,去吧。”   “妍妍,你是来结发的吗?”书锦眨巴着亮晶晶地双眼凑过来问道。   “是。你快去收拾。”   茗妍推开书锦毛茸茸的大脑袋,将手中的俩缕发丝分成两份,编成两个同心结,后又寻了两个一样的香包,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同心结塞了进去,递给收拾好床铺,正期待地看着她的书锦。   “收好,掉了我可不会再编第二个。”   “不会掉的,妍妍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收得好好的。”书锦恨不能指天誓日地保证道。   “床铺收拾好了,妍妍,我们歇下吧。”书锦小心翼翼地问道。   茗妍一僵,虽然前前后后活了将近四十岁,但是这种事她可是第一次经历啊,仍是有些紧张。   “妍妍,你不愿意吗?”书锦委委屈屈地问道。   “我……”茗妍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实际年龄来看,书锦比她小那么多,脸又长得嫩,而且书锦现在的年龄,在现世来看,仍是未成年,让她有种猥亵未成年的感觉。   “妍妍,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等到你愿意为止,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书锦拉着茗妍的手,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   茗妍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满脸欢喜,并无半分勉强的书锦,忽然有些歉疚。   沉默半晌,茗妍摸了摸书锦的脸开口道:“我愿意的,我喜欢你。”   “真的!”看着双眼忽然迸发出光芒的书锦,茗妍觉得自己的告白好像来得太晚了些。   书锦抱着茗妍转了好几圈,直到茗妍受不了地捶了捶他,才将人放下来,抱着不撒手。   茗妍也就任他抱着,抱着抱着,茗妍忽然觉得胸前一凉,喜服已经被人扯了开来。   书锦知道茗妍发现了,微微顿了一下后,继续坚定地扯开喜服的衣带。   茗妍僵硬了下,继而放软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妍妍,放松,把一切都交给我。”书锦在茗妍耳边轻喃,灼热的气息拂过茗妍白皙小巧的耳垂,染上一片绯色。   茗妍现下脑中有些混乱,“我以为你还是个纯情少年,什么都不懂。”   书锦含住她小小的耳垂,轻笑了出声,“妍妍,你不知道我想了你多久。”   书锦炙热的唇舌从耳垂缓缓滑过,从脸颊到眼睑。茗妍闭着眼,书锦看着茗妍长长的睫毛打下的阴影,心痒痒地舔了上去。   “别舔,好痒。”察觉到书锦在舔自己睫毛,茗妍不由地抗议道。   书锦低笑一声,遵从她的吩咐,从眼睑处游移到鼻尖,然后是他肖想了许久的红唇。   书锦先是舔了舔茗妍殷红的唇瓣,理所当然舔了一嘴的口脂,“唔……蜜桃味的。”   茗妍迷迷糊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猛地一把推开他。   “我们还没梳洗呢。”晚上不卸妆,明天长痘痘。   书锦被推开,眨巴着双眼缓了缓,有些懊恼,洞个房咋那么多事呢。   俩人梳洗过后,一身轻便地坐在床上,聊天。   “我怎么见着府里的都是小厮,没见着丫鬟啊。”茗妍好奇地问道。   “我一个男子,要那么多丫鬟伺候干什么,妍妍,我身心都是你的。”书锦含情脉脉地看着茗妍。他自小便惦记上茗妍了,从那之后便再未让丫鬟近身伺候了。   “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茗妍问道。   “当然,我可是有洁癖的,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女人近身的。”书锦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茗妍很是高兴,凑上去亲了书锦一口。   书锦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走,叼着她的唇狠狠吻了回去。柔软的唇舌侵入茗妍口腔内部,舔舐着她瓷白的贝齿,继而与隐藏在其间的丁香小舌纠纠缠缠,室内只闻唇舌间的滋滋水声及龙凤烛燃烧的哔啵声。   “唔……”茗妍被吻得软了腰身,只能攀着书锦的肩膀。   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才被书锦放开。   缓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衣裳又被扒了下来。   茗妍木着脸看着书锦。   书锦轻笑一声,将茗妍用来固定发髻的发簪抽出,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背上,衬得茗妍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细嫩。   书锦抚了抚茗妍的发丝,察觉茗妍有些颤抖,开口问道:“冷吗?”   不待茗妍回答,书锦就接着说:“马上就不冷了。”   语落,将茗妍压倒在床上,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翌日清晨,茗妍做梦梦到自己仍在现世,被一头站起来有人高的哈士奇扑倒了,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忽然哈士奇着火烧了起来,她却怎么也推不开哈士奇,只能跟着一起被烧。   然后她就热醒了。   陌生的床顶让她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垂眸看去,一个男性的胳膊正压在自己胸前,茗妍瞬间就想抬脚踹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男人的双腿死死地缠着。   茗妍反应了一会,想起来自己这是成亲了。全身都被男人压得死死的,难怪她会被热醒。   “醒醒。”茗妍推推埋在她颈窝的大脑袋,有些尴尬。原来一直觉得书锦是个少年,现下才感受到这个少年长大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书锦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眼茗妍,吧唧一声在她脸颊上印了个吻,然后又重新埋下头睡了起来。   茗妍叫不醒他,只能维持着这僵硬的姿势,睁着眼躺在床上发呆。   过了半晌,茗妍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待两人清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茗妍捂着脸羞愧地说道:“都这个时辰了,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这下可怎么是好。”   书锦觉得失去了往日淡定的茗妍特别可爱,拉下她捂着脸的双手亲了亲她的脸,说道:“该改口叫母后才是。”   茗妍指责道:“都怪你,我一早便醒了,叫你你也不起来。”   男人在某方面满足后是特别好说话的,书锦也不例外。“好好,都怪我。放心吧,我昨日已经跟母后说过了,过了午时再入宫请安的。”   书锦把玩着茗妍白皙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啄吻指间。   茗妍这才放下心来,一把将手抽了出来,不给他亲。披上衣服坐到梳妆台前,看着满布着点点红痕的脖颈,不由愤怒地拿起桌上的一盒胭脂朝书锦掷去。   “你属狗的,这样让我怎么出门见人。”   书锦本能地要躲开,看着茗妍喷火地双眼,只得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胭脂盒子砸到身上,左右也不痛,让茗妍出出气好了。   书锦正准备装作很疼来让茗妍吹吹,就听茗妍惨叫一声。书锦的一声惨叫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不明所以地看着茗妍。   “啊,我的胭脂。”茗妍心疼地奔过来,捡起地上的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的胭脂都散了开来。   “你不会接住吗?我扔过来你就直挺挺地站着啊!”茗妍无理取闹地冲书锦嚷嚷。   书锦委屈地看着茗妍,“我这不是想让你撒气么。”   “哼。”茗妍傲娇地转头挑入宫的衣服去了。   书锦摸摸鼻子,一步步蹭到茗妍身后。   “妍妍,你看,除了我还有谁那么宠着你啊,任打任骂!”   茗妍斜睨着书锦笑道:“那你可真委屈。”   “委屈大发了我。”   茗妍轻哼一声,挑了件领子较高的宫装,然后又自己搭了条同色系的丝带,系着脖颈间,勉强才遮住点点红痕。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又嬉闹着用过一些膳食,才入宫向太后请安。   “儿媳向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千岁。”书锦带着茗妍向太后磕头行礼。   虽然书锦提前向太后说了要午后入宫,但是茗妍仍有些惴惴不安。   茗妍偷觑了眼太后的脸色,并无不悦之色,茗妍这才放下心来。书锦冲茗妍挤挤眼,早说了吧,没事的。   太后看着茗妍明显不安的神色,心里其实是高兴地。茗妍显然知道这样是不妥当的,但是她没办法让书锦听她的。   太后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却不想这个新娶回来的媳妇对小儿子有太大的影响力,让小儿子对她言听计从。   是以当知道茗妍管不住小儿子的时候,太后有些诡异地感到满意。   茗妍和书锦当然不知道太后这番心理活动,只觉得能够顺利过关便好。   太后高兴之下,赏了茗妍一堆金银首饰,又叮嘱两人以后好好地过日子,赶紧地多生几个孩子,便让二人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茗妍将书锦撇在一旁,兴奋地翻看着太后赏下来的饰物,宫里的东西,果然比外面的精致许多。   书锦不高兴地撑着头,盯着茗妍看了一会,见茗妍仍然注意不到他,不甘心地爬过去,搂住茗妍的腰。   “干什么?”茗妍懒得回头,继续翻看。   “你都不理我。”书锦撅着嘴抱怨道。   “乖啊,我先看看,你去看书吧。”茗妍敷衍道。   待茗妍被压在身下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急忙泪流满面地讨饶:“我错了,我再不忽视你了。”   书锦傲娇地哼哼道:“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尺度,应该没问题吧? ☆、收藏品   宣王府离着皇宫并不算太远,没多久就到了,马车停稳当后,门口的守卫等了等,却没等到两位主子下来,也不敢催促,仍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待。   过了一会,只见他们殿下满面红光的步了下来。殿下下了马车后,没有离开,而是转回身,伸手扶着他们的王妃走了下来。生怕王妃出来时磕着碰着,王爷还用手捂着王妃的脑袋,那小心呵护的模样,让侍卫们诧异的睁大了双眼,默默地想着,我可能看到了假的殿下。   满京城谁人不知道殿下的鬼见愁的威名,对女子从来不假辞色,如今却对王妃这般温柔体贴,不知王妃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才能收服殿下。只可惜王妃一直低着头,他们看不见。   小夫妻俩步入大厅,王府总管青石带着下人前来拜见新上任的王妃。   “妍妍,这是王府的总管青石,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他。”   茗妍点点头,示意白青青将准备好的赏银分发下去。   青石带领众人谢王妃赏赐。   “你们听着,从今以后,王妃的命令便是本王的命令,见到王妃就跟见到本王一样,若是让本王知道有人敢对王妃不敬,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书锦警告道。   众人点头应诺   。   “妍妍,我带你逛逛王府吧。”书锦像个献宝的孩子般兴奋地说道。   “好。”   不愧是王爷府邸,处处雕梁画栋,十步一景,各色名花争奇斗艳,花园中小桥流水,假山嶙峋。池塘边种着一颗粗壮的桃树,开满了粉色的桃花。清风拂过,花瓣打着转忽悠悠地落在水里,随着水流飘然而去,别有一番灵动的趣味。   “这个园子是前朝徐大家所设计,前朝大学士的府邸,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雅致风韵。皇兄将这府邸赐给我之后,我只做了些翻新,并未做多余的改动”   “妍妍,这个园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跟青石说,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来改动。”书锦狗腿地说道。   俩人牵着手在园中漫步,后经过蜿蜒地回廊,茗妍忽然看到一个上锁的屋子,好奇地问道:“那个屋子里是什么?锁上了,不能进吗?”   茗妍只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待看到书锦有些尴尬的表情后才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当,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笔问问,你不用回答的。”   说完,便有些懊恼地低下头,这些日子,对书锦她真是太过随意,都忘了尊重他人隐私了,既然锁上了,那便说明并不想他人介入,贸然问出只会让俩人都尴尬。   书锦看着低着头的茗妍,有些心疼地伸手抬起茗妍尖尖的下颌,“没有的事,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进去,我带你进去看看。”   说完,便不容拒绝地拉着茗妍开锁走了进去。   一进去茗妍就惊诧地瞪大了双眼,“这是……”   只见房间的四壁上挂满了一幅幅水墨画,画上都是同一个女子,或巧笑倩兮的,或神情恼怒的,均画地活灵活现,眉眼灵动,可见作画者的用心。   “这都是你画的?”茗妍猛然看见那么多得自己,有些头晕地闭了闭眼。   “嗯。”书锦小心翼翼地觑了茗妍一眼。“我平时想你了,就会画一幅。”   茗妍缓了缓,淡定了下来,不就是几幅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准备出去,眼角余光却瞟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茗妍大步走了过去,从桌上的一个盒子中拽出一块布料。果然是她闲来无聊绣的一块丝帕,绣完后没多久就不见踪影了,因为没有什么自己的标志,茗妍也没多当一回事,却原来在书锦这里。   茗妍:“……”   书锦:“……”   看着桌子上还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盒子,茗妍都将它们一一打开来。有她把玩过的一粒东珠,不小心弄折的步摇,甚至还有一块她吃剩下的糕点,显然已经发霉变质了,茗妍一阵恶心,不知道这个玩意儿有什么好留着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东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词,痴汉。   “你收集这些玩意儿干嘛啊?”茗妍惊恐地看着书锦。   “我……”书锦委屈地瘪瘪嘴,“我就是……想收藏你用过的东西而已,你不要骂我。”   茗妍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好了,弟弟,姐姐不怪你。乖,不哭啊,以后想要什么跟姐姐说。”   “嗯,姐姐对弟弟真好。”书锦一愣,很快便随着茗妍,装模作样地用刚刚扯出来的丝帕擦擦泪,然后曲着腿偎进了茗妍怀里,将脑袋埋在茗妍胸前蹭了蹭去,另一只手则悄悄来到茗妍腰间,挠着她的痒痒肉。   “哈哈哈……快松开……”茗妍笑得发抖,拼命推着胸前的大脑袋,却怎么也挣不脱。   “嗯?姐姐?到底应该怎么称呼?”书锦死死地禁锢住茗妍,不让她在挣扎中受伤。   “好了,我认输,相公。”茗妍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求饶道。   书锦轻轻哼了声,将人放了开来。   俩人又嬉闹了会,到了晚膳时分,便牵着手往花厅步去。   “好热。”俩人闹了一番,均出了一身汗,手掌温热,十指相扣,手心相贴,更是湿热。茗妍甩甩手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书锦扣地更紧,只得松松地插着,随他去了。   第二日大清早的,茗妍就被莫名兴奋地书锦从床上拖起来。   茗妍哀叹一声,简直想将书锦从床上踹下去。昨晚上折腾到后半夜,这还没睡多久就被他闹醒了。   “妍妍,今日要陪你归宁,快起来,我可不想岳父岳母觉得我不守礼。”书锦将茗妍从床上抱了起来,给茗妍穿上衣服。   从昨日开始,给茗妍脱衣穿衣这事,书锦就不假手他人,全部亲力亲为。   “好了,你岳父岳母知道他们女儿是什么德行,不会怪罪你的。”被人这样闹腾,茗妍也睡不下去了,揉着眼睛下了床。   菊沁听到动静后敲门,得到允准后敲门进来,给茗妍梳妆。   “妍妍,我来给你画眉吧。”书锦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将正给茗妍梳妆的菊沁挤开,他早就想体验传说中的画眉之乐了。   菊沁偷笑着退到一旁。   “你?”茗妍怀疑地看着他,“你行不行啊?”   “妍妍,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是对他的侮辱!”书锦鼓着腮帮子抗议。   “好吧,让你试试,敢毁了我的妆,我就给你也画个妆再出门!”茗妍威胁道。   “放心吧,本王无所不能。”书锦大言不惭地吹嘘道。   菊沁将螺黛递给书锦后便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她有预感,姑娘今儿的妆恐怕非得重画了。   茗妍闭着眼不忍心看,抬起头,自暴自弃地任由着书锦处理了。   感觉着眉毛上软软地触感,茗妍忍不住催促道:“还没好吗?”   “好了。”书锦退后一步,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茗妍小心地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吃惊地呛了口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妍妍,就算觉得我画得好,也不用那么激动啊。”书锦嘚瑟地拍着茗妍的背帮她顺气。   “什么鬼,这蜡笔小新似的眉毛,你居然觉得很好?想证明你是直男也不用这样啊!”茗妍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脸吼道。   因为茗妍愤怒地表情,粗粗地两道眉毛皱了起来,越发像两条虫一样微微拱起。   “蜡笔小新是什么?直男又是什么?”书锦疑惑道。   “那不是重点!”   茗妍气愤地将书锦轰了出去,急匆匆地将脸上的妆洗掉,她无法再多忍受一分钟自己顶着这样的眉毛。洗干净后,便让菊沁重新上妆。   一阵鸡飞狗跳,俩人终于携带着满车的礼物,踏上了归宁的路程。   礼物是昨日就挑好的,茗妍也看到书锦的私库,不由地感叹,王爷果然有钱,私库里的奇珍异宝,都快堆成山了。王爷也很霸气地表示,王妃随时可以进来,我的就是你的,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拿,跟着爷有肉吃。王妃感动地热泪盈眶,感谢王爷厚赏。   “妍妍,我还能给你画眉吗?”书锦小心地问着。   “不行!”茗妍义正言辞地拒绝。   “哦。”书锦失落地垂着头,像只被主人遗弃地大狗,茗妍甚至觉得能看到他耸拉着的耳朵和尾巴。   茗妍:“……”   “先给你自己画,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以了再给我画。”茗妍心软地说道。   “真的?”书锦倏地抬起头,哪里有半分失落,只有笑弯了的双眼和若隐若现地酒窝。   “真,比珍珠还真。”茗妍手痒地上手掐了一把他白嫩地脸颊,并没有用力,但是书锦的脸颊还是迅速地红了起来。书锦捂着被掐红的脸颊默默地蹭到茗妍身边,茗妍上手摸了摸另一边的脸颊,感叹地想着,皮肤真好,又白又嫩,书锦也不挣扎,眯着眼由着她吃豆腐,顺便也吃她的豆腐。    ☆、针锋相对   “来了来了,王爷王妃他们到门外了。”侍女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向苏氏禀告。   “慌什么!”苏氏一边斥责道,一边步子迈地飞快,向大厅走去。   苏氏来到大厅,乔正清扶着老祖宗也进来了,众人刚刚就坐,茗妍和书锦便携手走了进来。   “娘。”茗妍刚一进来,便松开了书锦的手,飞扑到苏氏怀里撒娇。   苏氏哭笑不得,心里却是十分熨帖,还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嫁人了还是与自个亲,嘴上却斥责道:“都嫁人了,还这般爱胡闹,像什么样子。”   茗妍窝在苏氏怀里,爱娇地蹭蹭:“嫁人了也是娘的女儿。”   书锦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竭力表现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向茗妍的众位亲人拱手行礼。   众人纷纷回礼,苏氏搂着女儿也回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殿下。”   “茗妍已是我的妻子,她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唤我书锦便是。”   苏氏点点头,也不推辞,在她心里,身份再贵重也是她的女婿,“书锦。”   众人说说笑笑,吃过午膳后,茗妍和书锦便被打发去茗妍的院子午歇。   茗妍的闺房,书锦自然不陌生,熟门熟路的进来,大爷似的在美人榻上坐下。   “来,给爷捏捏腿。”书锦高傲地仰着下巴,吩咐道。   茗妍瞥了眼作死的书锦,上前默默地……捏腿。   “大爷,舒服吗?”茗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舒服。”书锦舒服地眯着眼,“小娘子手艺真不错。”   说完伸手摸了摸茗妍的眉眼,顺着挺翘的鼻梁,滑到殷红的唇瓣,揉了揉,然后向下,指尖挑起茗妍的下颌,调笑道:“长得也不错。”   茗妍:“……”还蹬鼻子上脸了。   茗妍手滑到书锦大腿内侧,手下施力,使劲捏了一把。   书锦嗷地一声蹦了起来,茗妍趁机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占据整个美人榻,翘着脚踢了踢歪倒在一旁的书锦。   “小锦子,来给本王妃捏捏腿。”   书锦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应道:“喳。”   茗妍昨晚被折腾到后半夜才睡,早上又早起,午膳后又正是困乏的时候,再加上书锦力度适中,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书锦看到茗妍入睡,才慢慢停了手,也有了些困意,翻身爬了上去。美人榻上只能供一个人躺下,两人躺着着实有些拥挤。   书锦轻轻将茗妍抱起,自己躺平,然后让茗妍压在自己身上,紧紧抱着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茗妍是伴着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醒来的。刚醒来就觉得身下触感不对,床榻怎么会是温热的,还有点柔韧。   茗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书锦身上,吓了一跳,生怕将他压坏了,正要起来,就听到一声,“别动。”然后被人按了回去。   茗妍动弹不得,只得梗着脖子抬起头,只见书锦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来,就这样一直盯着她。   “你醒啦!”茗妍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无他,她刚发现书锦胸口上有一小块水沁的痕迹。   “醒来半天了,还看到你流口水了。”书锦嘲笑地看着她。   茗妍有些羞恼地上手掐了把书锦的脸颊,“还不赶紧松开,不嫌重啊!”   “不嫌不嫌,妍妍轻得狠。”书锦就这样摇摇头,也不推开茗妍的手,左右也不疼。   “哼。”茗妍松开手,不可否认,被人说轻,茗妍还是很高兴的。   俩人闹了会才爬了起来,时辰也不早了,收拾过后,去大厅与忠勇公众人吃过晚膳,便打道回府了。   “王妃,端王妃派人送了帖子来,邀您去端王府赏荷。”竹韵步入凉亭,向正在此处纳凉的茗妍禀报道。   刚刚步入夏天,怕热的茗妍就有些熬不住了,每日午后都要在凉亭中坐上半日。   茗妍懒洋洋地抬手,将消暑的甜汤放到一旁。这甜汤甜而不腻,唇齿留香,茗妍很是喜欢。   因茗妍喜好美食,书锦特地向皇上讨来了一个御厨,每日琢磨着花样给茗妍做吃食,这甜汤就是出自他之手。   茗妍接过帖子翻了翻,帖子上字迹隽秀,颇有风骨。由字及人,可见书写之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端王妃嫁给端王那个风流浪子真是糟蹋了。”茗妍默默地想着。   “拿笔墨来。”茗妍吩咐道。对方既然亲手写了请帖,那她也得亲手回帖才是。   “王妃可是应了要去?”竹韵接过茗妍的回帖,好奇地问道。   “嗯,端王妃亲自相邀,不去可不行。”嫁人了就是这点不好,交际应酬什么的都得考虑到。   到了赴宴那日,茗妍盛装打扮了一番。嫩粉色的襦裙迎风摆动,像雨后新荷般清新柔美。“五弟妹,你可来了,我可等你半天了。”端王妃看着茗妍走来,眼前一亮,上前拉着茗妍亲热地说道。   “劳四嫂久等,是茗妍的不是。等下茗妍自罚三杯,向四嫂赔罪。”茗妍笑着说道。   端王妃相貌姝丽,气质温雅,有着一股子文人的书卷气,只是脸色不太好,体态清瘦,看着有些娇弱。   “哪里敢让妹妹罚酒,五弟知道了,还不得来找我麻烦了。”端王妃掩着嘴笑道。   茗妍赶忙摆手:“哪里的话,书锦最是敬重四嫂。”   端王妃笑了笑,没当一回事,京城谁人不知宣王殿下是个小霸王。   她引着茗妍沿着廊桥走进池塘中央的凉亭内,凉亭中的命妇贵女们纷纷起身向茗妍行礼,茗妍一一回礼后靠着围栏坐了下来。   这凉亭四面环水,微风袭来,水面波光粼粼,池塘中盛开着朵朵粉白相间的莲花,随风裹挟着阵阵香气,带来一股凉意。   茗妍眯着眼昏昏欲睡,唔,夏日炎炎正好眠。   “来,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我往日可舍不得喝呢,今日特地拿出来招待你们。”端王妃招呼道。   众人喝着茶,吃着茶点,纷纷交口称赞。   “枯坐未免无趣,来人,将上溪院中的那位请来,让她给大家献上一曲助助兴。”端王妃吩咐道。   侍女低头应是,不多时,带来一位身着白衣身姿轻盈的女子。   茗妍无趣地望过去一眼,下一刻便睁大了双眼,坐直了身子。无他,来的正是她的堂妹,乔若云。   茗妍意味不明地看了正笑着的端王妃一眼。   “若云妹妹琴技高超,可愿为大家献上一曲?”端王妃问道。   乔若云闻言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笑着点头应是。只是她身侧紧紧握住的手,体现了她心中真实的心绪。   茗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神色虽有些憔悴,但是看样子却是没有吃什么苦头的。只是王府侧妃,又不是歌姬琴师,却被要求在众人面前表演技艺,着实让人感到屈辱。   乔若云顺从地坐下后开始抚琴,端王妃却忽然开口说道:“五弟妹,我差点忘了,若云妹妹可是你的庶堂妹。”   在场众人早在乔若云出现后便有些诧异,现在闻言后更是禁了声,这端王妃当着宣王妃的面这般羞辱乔若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茗妍也不知道为何端王妃要这般挑衅,笑了笑回答:“是的,端王殿下特地求了陛下,讨了若云妹妹,想必是极为喜爱了。”茗妍看着端王妃变了脸色,后又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嫁入端王府后,妹妹曾来信,说颇受王妃的照顾,茗妍在此替妹妹谢过四嫂了。”   端王妃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笑着道:“忠勇公府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或琴技卓绝,或容色过人。”   众人听闻这话,不由地有些胆战心惊,这可是明晃晃地说宣王妃只有容貌了。   “四嫂哪里的话,我们忠勇公府的女儿可比不得四嫂,四嫂相貌端庄,为人大气,与众位嫂嫂相处和睦,将端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这才是女儿家的典范。”茗妍狠狠地刺了端王妃一刀,这是在说端王妃长相一般,抓不住丈夫的心,让丈夫纳了诸多妾室。   端王妃笑得波澜不惊,茗妍也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其他人可就不是那般轻松了,听着二人唇枪舌战,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去。不约而同在心里想道,原来端王和宣王,面和心不和。   两位王妃这般针锋相对,若说没有背后没有两位王爷的示意,她们是绝对不信的。   在场众人心里各有计较,都没有注意到琴声已停。乔若云低着头,微微勾唇一笑。   茗妍一步出端王府,便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等在府外的书锦。   “你怎么来啦?”茗妍惊讶地问道。   “我从宫里回府,听说你还在端王府,便过来接你。”书锦笑眯眯地看着茗妍,将手递给茗妍。   “上来。”   茗妍握住伸到眼前的手,被一把拉到了马背上,坐在了书锦身前。   书锦圈着茗妍,“我带你去逛逛。”   “去哪?”茗妍有些好奇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书锦神秘地说道。   “好。”茗妍放松身体向后靠在书锦身上,蹭了蹭书锦微凉的脸颊。   “去把你卖掉,怕不怕?”书锦跟茗妍贴着脸笑道,让其他人先回府,然后骑着马向城外奔去。   茗妍用了一下午脑子,累得要命,此时骑着马一晃一晃,被身后的温暖包围着,又开始犯困了,懒得理他,敷衍地点点头:“我好怕啊。”   “亲我一下我就不卖你了。”书锦哼哼。   茗妍依着他,吧唧一下亲在书锦脸上。   书锦不满意了,嘟着嘴说:“这里也要。”   茗妍不爽了,抬手啪地一下拍在他嘴巴上,成功地让书锦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腻腻歪歪的日常   “妍妍,醒醒,到了。”   茗妍困倦地睁开眼,发现此时已经到了傍晚,红霞漫天。茗妍揉着眼被书锦从马上抱了下来,扫视四周。两人正处在一个幽谷中,站在一座吊桥边,四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此时气温降了下来,再加上绿茵盎然,茗妍刚刚睡醒有些发冷。   书锦显然早料到此种情况,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里面是茗妍的一件云锦披风,书锦细心地给茗妍披上,拉着她向吊桥走去。   茗妍极目望去,吊桥的另一边是一间精致的竹屋,竹屋此时正升起袅袅炊烟。   吊桥摇摇晃晃,茗妍扶着绳索有些站立不稳,书锦还在一旁使坏,故意摇晃着吊桥。   “齐书锦!”茗妍愤怒地吼道。   “在!”书锦偷笑着停了下来,搂过气急败坏的茗妍,向前走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凉快?”书锦得意的问道。茗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真好,环境清幽,此处确实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不错。”茗妍点点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前段时间出去办事,无意中闯了进来。”书锦拉着茗妍进到竹屋内。   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放在主桌上,对两人点点头。   “这个我从蜀中带回来的韩师傅,善烹饪辣食,你不是最爱吃辣了吗?最近天气热,看你都没什么胃口,咱们就在这地方住几日。”书锦拉着茗妍坐下,给她解释道。   茗妍愣了愣,看着满桌子她爱吃的辣菜,有些感动。   “可是你不是不吃辣吗?”茗妍问道。   “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怕茗妍不信,书锦夹了一筷子辣椒喂到嘴里,一吃到嘴巴里书锦便变了脸色。往日王府的厨子做的菜,哪怕是辣菜,也是经过特别调制的,辣也辣不到哪里去。这次吃到正宗的蜀中菜,书锦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麻木了。   茗妍看着被辣到脸通红的书锦,有些无语地倒了杯水给他灌了进去。   “你不用这样,让韩师傅做几道不辣的菜就是了。”   “不,我可以吃的。”说完又挑了几筷子进嘴巴里。“我听说,俩人一起,生活习惯合拍很重要。”   “吃饭口味这种事情无所谓啦,一桌子菜,有你喜欢吃的,也有我喜欢的不就好了。”茗妍无奈。   “不要,我要跟妍妍吃一样的菜。”书锦开始无理取闹了。   “作!”茗妍下了定论,然后起身,去跟韩师傅吩咐了几句。回来后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书锦,拿了个空碗倒了点白水,将菜在碗里涮了涮,放到书锦碗里。   “喏,先这样吃吧,等会韩师傅会做几道不放辣椒的菜。”   “就知道妍妍你最心疼我。”书锦搂着茗妍的腰撒娇道。   “都不知道你折腾个什么劲儿!”茗妍嫌弃地推开他。   书锦一不做二不休,被推开后直接一把将茗妍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妍妍喂我吃。”书锦双手搂着茗妍,没有手再拿筷子了,眨巴着眼看着茗妍道。   茗妍瞪了他一眼,夹起菜涮了后塞入书锦嘴中。   韩师傅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视而不见两人的亲密举动,将菜放上桌后退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解决了晚膳。   晚膳过后,问题来了,沐浴怎么办,难不成要这样过三天?   “妍妍,闭上眼。”书锦伸手捂着茗妍的双眼,带着她往前走。   “去哪?”眼前骤然变黑,茗妍有一瞬间的慌张,但是很快感受到书锦胸膛的温度,安静了下来,跟着他慢慢走着。   走了片刻,茗妍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慢慢睁开眼。”   茗妍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接着便看到一弯冒着热气的水池。   “这是?”   “温泉,这个地方是不是很棒。我特地命人造了间屋子,将这弯温泉圈在里面。咱们回去后,没事也可以过来泡泡。”   看着茗妍兴奋的眼神,书锦心满意足地抱着她。   “怎么样,是不是又喜欢我了一点?”   “是是是。”茗妍一边敷衍道,一边推着他往外走,“快出去,我要泡温泉了。”   “啊,妍妍,我们不一起泡吗?”书锦待在原地动也不动。   “当然不一起了!”茗妍将书锦转个身,背朝自己使劲儿往外推。“有你在我能好好泡吗?”   “我不管,我就要一起泡。”书锦又转了回来,抱着茗妍耍赖。   茗妍推了半天推不开,妥协了。“好好,一起就一起。”   话音刚落,茗妍就被书锦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   “妍妍,帮我脱衣服。”书锦看着茗妍,双眼亮得惊人。   茗妍有些尴尬,虽然两人亲密的事情没少做,但是她一直处于被动,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的出手给书锦脱衣服。   茗妍好容易抖着手,刚刚将书锦的衣服脱了下来,便被书锦搂着,一起滑入温泉中。   俩人腻腻歪歪地一起泡好了温泉,茗妍也被折腾的手软脚软,被书锦背着慢慢地走回竹屋。   来时茗妍被捂着双眼,现下才打量起通向温泉的道路。   脚下铺就着青石板路,路边星星点点地盛开着朵朵五颜六色的野花,还有一群萤火虫在树丛中飞舞。茗妍很久没见过萤火虫了,稍微有点兴奋地拍了拍书锦的背。   “快看,萤火虫。”   “喜欢?”答案显而易见,书锦放慢脚步,让茗妍好好欣赏一番。   俩人回到竹屋后,书锦便出去了,茗妍有些奇怪,拿了本话本翻看着等他回来。   不多时,书锦便回来了。手里领着个黑布袋子。   “你干什么去了?”茗妍好奇地问道。   书锦神秘一笑,将灯罩取了下来,将手中的黑布袋子打开,将里面的萤火虫放入一个灯罩内,然后吹熄了烛火,搂着茗妍在床上躺下。   “怎么样,好看吗?”书锦得意地问道。   “好看。”茗妍想到书锦跟闺阁小姐扑蝴蝶似的捉萤火虫,就忍不住裂开了嘴。幸好此时烛火熄灭了,书锦看不到。   俩人在竹屋腻歪了几日后便打道回府,茗妍吃了几日的辣后,后遗症出来了。   她长痘痘了。   “哎。”茗妍苦着脸,捂着痘痘哀声叹气道。   “噗嗤。”竹韵捂着嘴窃笑出声。“王妃,你已经叹了好久的气了。”   “你还笑!”茗妍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谁让王妃不知节制,顿顿吃那么辣,不长痘痘就怪了。”菊沁打趣道。   “都怪书锦!”茗妍扯着桌上的茶花花瓣抱怨道。   “怪我什么?”书锦刚一进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莫名其妙地问道。最近他没干什么呀。   “啊!”茗妍一声惊叫,捂着脸叫道:“你出去!”   “不出去。”书锦皱着眉,看向周围的丫鬟们,问道:“王妃怎么了?”   “王妃……”菊沁刚一张嘴,就被茗妍打断,“不准说!”   “你们先出去。”书锦吩咐道。丫鬟们应诺,退了出去。   “妍妍,到底怎么了?”书锦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最近不想见你,你先出去。”茗妍快速答道,双手仍然捂着脸,也不看他,自顾自地低着头,所以并未看见书锦陡然变得阴鸷猩红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竟然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怎么可以,她是他的,哪怕她现在后悔了,他也绝不准她离开!   “妍妍!”书锦轻声唤道,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嗯?你怎么还不出去?”茗妍此时还未发现书锦有何异常。   书锦忽地出手锢住茗妍的双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拽了下来,另一手抬起茗妍的下颌,“我不准……”怒吼卡在喉咙里,哪怕茗妍迅速地挣脱低下头,书锦也看到了茗妍鼻子下方红肿的痘痘。   “啊,不要看!”茗妍哀嚎出声。   “你是因为,长了这个痘痘,所以才不想见我?”书锦眼中的猩红退去,声音有些怪异的问道。   “你还是看到了?”茗妍有些忧郁地问。她一个女孩子家,总是不愿意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   “嗯,很可爱。”书锦安慰道。   “可爱什么啊可爱,都怪你,让我连吃了三天正宗蜀中菜。”茗妍捶了捶书锦的胳膊抱怨道。   书锦动也不动,认她捶打,左右茗妍也没有使力。   “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嗯!”茗妍委屈地点点头。   太医来了看了看,开了些外用的药膏和下火的药。   书锦拿着药膏给茗妍擦药,一边擦一边教育她。   “妍妍,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我只是希望我在你心里是美丽的,不想被破坏掉。”药膏抹上去有些凉意,茗妍皱着鼻子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所以,永远不要对我说不要见我这样的话。”那样,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哪怕我容颜不再,鸡皮鹤发?”茗妍眯着眼问他。   “当然,当你我到了耄耋之年,你也是我心中最美的老婆子。”书锦起誓道。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茗妍也不例外。   茗妍捂着嘴乐开了花,双眼缀满星光,不想却乐极生悲,无意中碰到了鼻下的痘痘,疼得龇牙咧嘴。   书锦好笑地将她搂过来,喜滋滋地亲了一口。   不是要离开他就好,不然,他不介意折断她所有的羽翼。 ☆、我不爱你   “茗妍。”端阳哭着奔进了屋,扑进了茗妍怀里。   “这是怎么了?”   端阳冒冒失失地,茗妍怕伤到她,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端阳发怒的样子她见过不少次,哭泣可是从未曾有过,毕竟总是跟她像连体婴似的无音,可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说起来,无音呢?茗妍抬头向外望去,却没看到往日与端阳形影不离的无音。   正撑着拳头坐在茗妍身边打瞌睡的书锦,被哭哭啼啼的端阳吵醒,不耐烦地斥道:“哭个屁!”对除了茗妍以外的人,他总是缺少些耐心。   睁开眼就看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正窝在他专属的怀抱里,不由地黑了脸色。单手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端阳从茗妍怀里拎了出来,丢到一边,然后双手从茗妍腋下穿过,将茗妍锢入怀中,使劲蹭了蹭。   茗妍满脑门黑线,用力将书锦推开,“端阳还看着呢,你发什么疯!”说完,扭头看了看被拎到一边的端阳,果然,端阳连哭泣都忘了,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俩。   恼羞成怒的茗妍将书锦轰了出去,然后拉着端阳在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给端阳,看着端阳冷静下来的样子,开口问道:“端阳,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端阳一双杏仁大眼此时肿成了核桃,双唇因为长时间的哭泣缺水而干裂脱皮,茗妍见状也有些心疼。   端阳闻言眼中又泛起了泪光,知道哭起来就没法好好说话,只得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将泪水眨了回去。   “茗妍,皇兄要把我嫁给周大人的儿子!我不要嫁不要嫁!”端阳叫道。   “端阳,周大人的儿子我曾经见过一面,人长得风流倜傥,又有才名,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况且我听说周大人为官清正,周家世代清贵,定有家规,若正室五年内未能育有一子,方可纳妾。皇上也是为你多加考量了才择定了周家公子。”茗妍劝道。   端阳听了一半就开始着急上火,忍了半天才没有出声打断茗妍。   “连你也这么说,我不喜欢他,我就是不要嫁。”端阳烦躁地说道。   “为何不要嫁?”   “我喜欢无音,我要跟无音在一起。”端阳斩钉截铁地说。   茗妍无奈地轻叹一声,果然如此。   “可是,无音他,是个阉人啊。”皇上他们也未尝不知道端阳的心思,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无音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会有结果。   “我不管,不论无音是什么身份,我就是喜欢他,除了无音,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端阳说着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端阳…...”茗妍神情复杂地看着端阳,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其实端阳没有错,她并未伤害任何人,只是遵从本心,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皇上既然已做出了决定,又如何能够容许端阳反抗。况且皇上和太后,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端阳嫁给无音,惹得群臣非议呢。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端阳也并不指望茗妍能出什么主意,在茗妍这儿哭了一通,略略发泄了一通心中的烦闷后,便回宫去了。   端阳回到宫中,便看到一个长身玉立,身着玄色长衫背影,正站在殿中。殿内空旷无人,显然都被男子撵了出去。此时夕阳已西下,殿内已经点上了照明的烛台,烛火燃烧的哔啵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听得异常清晰。烛火映照着,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平白显得男子的背影有些孤寂。   “无音。”端阳冲过去,一把将背对着她的男子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背上。原本已经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浸湿了男人背上的衣料,好像要将自己的委屈通过泪水,全部宣泄出来。   “端阳。”无音轻叹一声,来开端阳死死扣住他的双手,转过身来,将端阳搂入怀中。   “无音,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皇兄和母后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只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端阳埋在无音怀中呜咽地说道。   “端阳,不要哭,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无音松开她,抬起她小巧的下颌,轻轻擦去她颊边的泪水。   “无音,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男耕女织,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端阳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地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们离开京城,又能躲到哪去呢?”无音抚着端阳的发丝,轻轻说道。   “那我也要试一试,我不会嫁给别人,我只愿意嫁给你。”端阳执拗地看着无音说道。   “端阳,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孩子。”无音的双眼中满布着悲凉。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端阳搂住无音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挂在无音身上,不肯撒手。   “可是我并不爱你。”见她无论如何都不听劝,无音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端阳闻言一僵,接着将脑袋埋在无音的脖颈处,瓮声瓮气地说:“我不信!”   无音扯了扯端阳的胳膊,纹丝不动。接着便不在留力,将她的胳膊使劲从自己身上扯了开来。   “无音……”端阳吃痛,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无音。她的无音,从来都将她将眼珠子似的护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省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怎么会这般用力地对待她,毫不顾忌她会不会因此而受伤。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们过几天再说。”端阳有些惶急地说道。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无音的声音,再听不出往日的宠溺,清清冷冷地响起,让端阳从骨子里升起一股寒意。“我没有耐心跟你再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了。”   “过家家……”端阳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皇上派去照顾你的一个阉人,对你好都是因为皇上的命令,我只是忠于皇命。我,从未爱过你!”无音眼中的悲凉现下已完全退去,目光清澈,无悲无喜。   “我不信,你是因为皇兄给我指婚生气了,才这样说的是吗?不要生气,我会解决的。你放心,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可以解决好,然后我就嫁给你,好不好?”端阳想要擦干净和眼泪,可是泪水源源不断地往下滑落,端阳怎么都没办法擦干,只得放弃。   “听不懂吗?”无音轻声呢喃,用力钳住端阳的下颌,凑近她耳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一定要逼我揭开我的伤口吗?我是一个阉人,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   说完,便松开手,任端阳跌坐在地,伏地痛哭,转身大步离去。   正要跨出殿门,后面传来端阳尖利地叫声,声声泣血。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端阳尖刻的叫声,像一条长鞭,重重地鞭打在无音的心中,胸中憋闷地生疼,疼得他浑身抽搐,唇边更是留下一行鲜红的血色。不敢再耽误,无音踉跄着从殿中离去。   “我不信,我不相信。”端阳仍然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书锦,你说皇上会妥协吗?”茗妍躺在书锦身上,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可能。”书锦抚着茗妍披散在他身上的发丝,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茗妍闻言,爬了起来,用手撑在书锦身上,俯身看着书锦,急急问道。   答案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看着端阳那伤心的模样,她还是心疼得不行,忍不住问上一问。毕竟在她的观念里,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不妨碍任何人,纵然无音身体残缺,但是只要端阳能接受,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皇上和太后向来宠爱端阳,若是端阳磨上一磨,说不准,还真能给她磨下来。”茗妍说道。   书锦使力一拽,将茗妍又拉了下来,然后满足地环着她,轻轻拍了拍茗妍的头顶。   “天真。”   茗妍抬手将书锦的爪子拍了下去,抬头不高兴地瞪着他,“别动手动脚的。”   书锦投降似的举了举双手,茗妍这才满意地又躺了下去。   “端阳和无音这些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皇兄早看出端倪来了,并未加以阻止。”书锦一手搂着茗妍,一手枕脖颈下,好整以暇地开口解惑道。   “既然如此,那皇上相当于默许了,为何现下又要给端阳指婚呢?”茗妍急急问道。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书锦拍了下茗妍的屁股。   茗妍无语,掐了把书锦胳膊内侧的嫩肉,催促道:“快说!”   书锦哼唧一声,接着说:“皇兄虽然知道此事,但是母后却并未曾多想过,只以为是皇兄的吩咐,让无音寸步不离的保护端阳。毕竟,曾经因为保护不力出过事。”最后一句,书锦的声音放得很轻,就跟含在嘴中似的,还没发出,便已消散,茗妍理所当然地未曾听清。   “你的意思是,太后现在是有所察觉了,所以让皇上将端阳嫁出去?”茗妍皱着眉问道。   “嗯。”书锦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母后是如何忽然意识到了此事,但是母后一定会纠正这个错误。”   “如果端阳去求母后……”   “不可能的。母后这个人,皇室的面子比天大,她怎么会同意端阳和无音的事情,让人们非议皇室呢。”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茗妍仍有些不甘心。   “除非……”除非跟皇兄一样,让母后没有办法掌控。   “除非什么?”茗妍推着书锦肩膀,急切地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吞吞吐吐的。   “除非端阳变成个男子,母后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将男子将给周大人吧?”书锦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茗妍气急,使劲儿拧了拧书锦身侧的肉,书锦嗷地一声从床上蹦起,迅速地翻身将茗妍压在身下。   不一会,茗妍就再也没有空想别的事情了。    ☆、无音之死   无音从端阳的宫中出来后,并未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走向了皇上的书房。得到允准后,无音迈步跨了进去,躬身行礼。   “皇上,微臣已遵从您的命令,与端阳说清楚了。”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沉默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无音,你可怨朕?”   “微臣不敢。”   无音嘴里虽然说着不敢,但是他冷冷地抬着头,凛冽地直视着男人的双眼,无半分惧怕之意。   “朕也是为了端阳。”皇上轻叹,他也不愿做这棒打鸳鸯之人,只是……   “微臣知晓。”若不是为了端阳,他怎会听从皇上的命令,否认自己的心意,对端阳说出这般残忍的话,让他的女孩哭得如此伤心!   “你……”皇上想了想,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得挥挥手,示意无音退下。   “微臣告退。”无音行了礼,转身迈着大步离去。   端阳会就此罢休,听从皇上的命令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从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端阳公主,字典里就没有妥协二字。端阳公主深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髓,哭闹之后,端阳公主虽然没有上吊,却开始绝食了。   “公主,就吃一点吧,不能把身体饿坏了啊。”侍女端着平日里端阳最喜欢的膳食,苦口婆心地劝着躺在床上发呆的端阳。   “滚开!我不吃!”端阳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侍女。   “怎么了,菜色不合胃口?”皇上含着笑意地声音传来。   侍女见到皇上来了,急急忙忙跪下行礼。   端阳的身子僵了一下,仍是倔强地背对着来人,没有回过头来。   皇上也并未计较端阳的失礼,摆摆手,让侍女免礼起身。看了看餐盘里的菜色,皇上笑着对侍女说:“菜都冷了,让公主怎么入口,还不重新端一份来。”   侍女应诺,不一会便重新端了份热气腾腾的膳食上来。   皇上在端阳床边坐下,从侍女手中接过饭菜,哄着端阳起身吃饭。   “来,多少吃一点,饿瘦了就不好看了。”   “不吃,你一天不答应取消指婚我就一天不吃,饿死算啦!”端阳愤怒地开口叫道。   “端阳,莫要胡闹。”皇上警告道。   “你才胡闹!”端阳怒火攻心,翻身而起,一挥手,将皇上手中的碗掀翻在地。精致的菜肴洒落一地,碗碟摔地粉碎。   侍女吓得跪倒在地。   端阳看着沉下脸的皇上,咽了咽口水,而后执拗地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不愿吃那就别吃了。”皇上板着脸拂袖而去。   侍女害怕地上的碎片伤到端阳,赶忙伏地收拾起来。   端阳茫然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一颗心一时如被火烧般焦灼不堪,一时又如在冰天雪地般寒冷,不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皇儿,哀家听闻端阳已经三天未曾进食了。”太后担忧地问着来请安的皇帝。   “确有此事。”妹妹绝食拒婚,皇上拿她没有办法,此时心中也有些烦闷。   “这可如何是好,端阳身子娇弱,三天下来,人怎么受得住!”自己的小女儿,如今为了个男人这般糟蹋自己,太后心中有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但是,这些心疼并不足以让太后改变决定。她想着,端阳会明白的,自己是为了她好。   堂堂大庆朝的公主,怎能与一个阉人纠缠不清。端阳年纪小时,他们亲密也就算了,只是现在端阳到了出嫁的年纪,该收收心了。   “再饿她两天,两天后还不吃,朕就让人给她灌进去。”皇上眯着眼,阴测测地说道。   “这怎么行,来人,把无音找来,哀家要亲自问问他,让他想办法让端阳死心,他就是这样做的?”太后怒道。   皇上无言地叹了口。   端阳绝食三天,无音便陪着她,绝食了三天。听闻太后召见,无音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跟着人来到太后宫中。   “跪下!”   无音人还未站稳,就听到太后地呵斥声,无音缓缓勾起唇角,依言跪了下来。   “你可知罪?”太后沉着脸叱问。   “微臣……不知。”腹中饥饿,无音此时脑中有些混沌,凭着本能反应道。太后的怒喝,听在耳里,像隔着一层屏风般,模糊不清。   “蛊惑公主,抗旨不尊,你可认罪?”太后用力地一拍座椅扶手。   无音闭了闭眼,敛去眸中所有的情绪,片刻后睁开,苦笑着说:“微臣,知罪。”   太后见无音并不反驳,也放软了声音:“哀家也知道你们心里苦。端阳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让她伤心。只是哀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端阳陷入朝野的非议之中。更何况,你也没有办法给端阳幸福,连个孩子都不可能给端阳。我想你也不希望端阳守一辈子活寡。”   无音木然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后,说道:“太后,不要说了。”   太后轻叹一声:“若是你身体并无残缺,哀家也可以成全你们。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来人,将酒端上来。”太后高声吩咐道。   “无音,喝了它吧,不会有任何痛苦。”太后看着挺直着腰板的无音,心里默默地想着,其实无音除了面白无须,其他与一般男子并无任何差距,甚至比身体健全的男人更有风骨,也无怪端阳会动心。现下只希望,端阳能够忘了他,好好地生活。   “谢太后赏赐。”无音看着眼前的玉杯,晶莹剔透的玉杯盛着绿色的液体,浓得仿佛要燃尽自己的生命般,艳丽夺目,煞是美丽。   无音伸手接过玉杯,一饮而尽。   鸩酒像一道火焰从喉咙里滑过,留下一缕炽烈的灼痛,无音呛咳出声,玉杯跌碎在地,碎成一片一片。   无音看着坐在上首,主宰着自己的生命,大庆朝最尊贵的皇上和太后。太后脸上有不忍,有欣慰,皇上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想必也是与太后一般无二。   无音倒下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端阳现在在干什么呢,还在闹脾气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只是很快的,他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端阳。   当时他正因为缺失了男人骄傲,又被师傅毒打一顿,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珠圆玉润的小女孩,就那样从天而降,从树上掉到了他的怀里。   女孩伸着短短的小手,软软地跟他说:“哥哥,不要哭,端阳会永远陪着你。”   端阳,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啊——”端阳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反而像一头受了伤的幼兽,让闻着止不住地难过。   “无音,你醒醒啊,我是端阳啊。”端阳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扑在无音身上,用力地摇晃。因为之前的尖叫,可能拉伤了声带,此时声音好像指甲刮蹭着砂石般嘶哑。   “端阳,无音已经不在了。”太后看着女儿这般绝望,忍不住走了下去,想要将女儿扶起来。   端阳用力甩开太后的手,狠狠地瞪着她。   “是你们杀了无音!”端阳双眼血红,仿佛要泣出血来。   “我恨你们!”   太后看着面露恨意的女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上前,将太后扶到椅边坐下,而后走到端阳身边说:“端阳,是皇兄的错,要恨就恨皇兄吧。不要恨母后。”   端阳抱着无音,不言不语,甚至连多看一眼他们也不愿意。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手吧,我派人将无音厚葬了吧。”   端阳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冷幽幽地,让太后不由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是我的错,若是我不强求,无音也不会被你们赐死。”端阳揪着自己的衣领,仿佛喘不过气来般,大口大口沉重的呼吸着。   皇上急了,蹲下声将妹妹搂入怀中,急问道:“端阳,端阳,怎么了,很难受吗?”   端阳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白眼一翻,晕倒在皇上怀中。   “来人啊,快叫太医!”   不知道晕了多久,端阳幽幽地醒了过来。醒来后有些奇怪,自己怎么睡在了母后宫中。   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发现端阳已经醒了,高兴地上前问道:“公主,你可算醒了,皇上和太后还在外间守着呢,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无音,我要去找无音。”端阳念叨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公主。”侍女面有难色地看着端阳,小心地说道:“无音大人,已经过世了。”   端阳一把将枕头砸了过去,侍女站在原地,不敢躲开。端阳不高兴地喝骂道:“说什么呢,干嘛好端端诅咒无音。无音还等着带我去钓鱼呢。”   “公主。”侍女惊骇地看着端阳。   “我不跟你说话了。你是坏人。”端阳推开她向外走去。   太后和皇上听到动静,正准备进去,就看到端阳走了出来。   “母后,皇兄,你们怎么在这?”端阳好奇地问道,眼中并无半分哀痛。   皇上和太后对看一眼,摸不准现在是什么状况。   端阳看着二人不搭话,也不介意,接着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找无音了,无音要带我出去呢。”说完便高高兴兴地向外走去。太后赶忙拉住她,将她带到一边去问话。   皇上则拉着太医询问道:“胡太医,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身体没有大碍,问题应该是出在心理上。微臣以为,公主可能是伤心过度,得了癔症。”胡太医沉吟道。   皇上闻言心情沉郁,妹妹变得如此,他心中也很不好受。   “可有办法医治?”   “微臣给公主开些安神的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还得公主走出伤痛,才可恢复。”   皇上看着又重新扬起灿烂笑容的端阳,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出家   “无音死了?”茗妍惊诧地看着书锦,一叠声地问道:“怎么回事?那端阳呢?”   书锦的脸色很难看,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母后赐死了无音,端阳晕了过去,醒来后以为无音还活着。皇兄怕刺激端阳,吩咐宫中众人暂时瞒着端阳,端阳现在以为无音外出办事了,你不要说漏了嘴。”   茗妍抿着唇,脑海中一时闪过端阳骄傲明媚的笑脸,一时闪过无音邪魅傲气的眼眸,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可是,这又能瞒到几时?”茗妍并不赞同。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书锦也没有办法,那天他虽然不在场,可是却完全能感受到端阳心中的苦楚。若是他的亲人们为了拆散他们,害死了茗妍,他一定会疯掉,与茗妍一块去了。   “无音何时下葬?”   “三日后。”书锦脸色有些苍白。无音于他亦师亦友,比起茗妍,显然书锦对于无音的死更难释怀。   “三日后就要下葬了?那端阳岂不是连无音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茗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书锦低着头,没有说话。   茗妍安慰地搂住他:“三日后我们去祭拜吧。”悲剧已造成,茗妍对这件事情帮不上忙,现下只想去尽一下心意。   “我不想去。”书锦闷闷地说道。   一边是有半师之谊的友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兄长,他无法替友人报仇,无颜见他,害死了他的亲人,他现下也无法面对。   他尚且如此,那么端阳呢?就是因为如此,端阳才会接受不了现实,选择逃避吧,假装无音还活着。   “那我替你去,你在家好好休息。”茗妍也知道书锦心中的想法,听到书锦不想去,并没有感到意外。   书锦沉默了半晌,茗妍知道他的挣扎,也不催他,只将头靠在书锦的肩颈处,安静地依偎着他。   “我与你一起去。”   茗妍无言地将书锦搂得更紧了。   茗妍和书锦来到无音的安葬处,有两个颀长的身影正站墓前。走到近处,赫然是皇上和小楚。茗妍和书锦连忙躬身行礼。   “你们也来看无音啊。”皇上微微勾了勾僵硬的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书锦板着脸不理人,茗妍没他那么大胆,点点头,说道:“我们来送无音最后一程。”   皇上也不在意书锦的态度,转回头愣愣地看着无音的墓碑。几人一时也无话可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书锦,你可是在怪我?”皇上哑着嗓音,艰涩地问道。   “臣弟不敢。”书锦从刚开始就一直不愿将目光落在皇上身上,此时听到皇上的问话,终于将目光转了过来。   皇上苦笑一声,叹道;“我知道,你和端阳都在怪我。”   “皇兄心肠冷硬如铁,我们怪与不怪,对皇兄你又有何影响?”书锦讽刺道。   “算了。”皇上摇摇头,“你现在不想看到我,等你平静下来,进宫看看母后吧,母后现下,心中也甚是苦楚。”   书锦倔强地梗着脖子,撇开头,不想再看他。   皇上和小楚两人没有骑马,沉默地一步步往回走去。   “小楚,你也怪我吗?”皇上忽然打破此时的静谧。   “小楚不敢,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量。”小楚独特的声音想起,在此时阴沉沉的树林中,更显得冷幽幽。   “小楚。我有些难受,待会回宫后陪我喝一杯,喝最烈最烈的酒。”   “皇上,以你的酒量,喝一杯酒醉了。”   “醉了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小楚直勾勾地看着皇上悲悯的双眸,抿了抿唇。   “无音在哪里?皇兄,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他。”端阳闯入皇上的寝宫,不管不顾地说道。   宿醉的皇上头疼欲裂,却因为心中的愧疚,不得不应付妹妹。   “端阳,你一个公主,怎么可以出宫到处乱走。无音是去办正事去了,到时候还得分神照顾你,你不是给他添麻烦吗?况且无音说不准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不是错过了。”皇上揉着额角劝道。   “我不管,我就要去。”不知道为什么,端阳心里一直有些发慌,她迫切地想要亲眼见到无音,他们还从未分开那么久。   皇上定定地看着端阳,做了个决定。   “好,我带你去。”   端阳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墓碑,有些迷茫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端阳,无音已经死了。”皇上沉重地说道。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端阳怒吼道。   “端阳,你清醒点。”皇上握住端阳的双肩摇晃。   端阳挣扎着,握着拳头用力地捶打在皇上身上,尖叫着说:“我不信,你骗我!啊——你为什么要骗我!无音没有死,没有死……”声音越来越低落,端阳终于想起来,无音毫无生息地倒在地上的一幕。   察觉到端阳越来越微弱的挣扎,皇上稍微放松力道,看着眼神涣散的端阳,问道:“端阳,想起来了?”   端阳茫然地点点头,看似看着皇上,实际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   “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的错。”若她没有拒婚,坚决地要跟无音在一起,无音就不会死。   “是皇兄的错,不怪你。”皇上将低声啜泣的妹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端阳泪眼迷蒙地说。   “端阳,振作点,无音死之前,给你留了口信。”皇上看着妹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痛如绞,端阳和无音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可是错误已经发生,现下只希望端阳能够好好活下去。   端阳此时眼神终于凝聚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不爱你是骗你的,从你掉入他怀中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只有你。”   “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替他活下去。”   此时,阴沉了一天的天气,终于落下了雨来,雨水噼啪打在二人身上,带来一阵寒意。但是他们都没有移动。   端阳捂着嘴,在皇上怀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皇上一直搂着她,任由妹妹宣泄她心中的痛楚和伤痛。雨水冰冷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端阳自回宫后便将自己关在宫内,谁也不见。皇上担心她出事,派了个会武功的侍女悄悄潜了进去。   不多一会,侍女脸色惊惶的跑了进来。   皇上阻止了要行礼的侍女,急急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公主出事了?”   “公主她……”   “行了,边走边说,快过去看看。”皇上打断侍女的话,急切地跨步向外走去。   “公主她要剃度出家!”侍女终于将话说出了口。   “什么?”皇上一听,脚下更是迈得飞快。   皇上闯入端阳宫中,此时天色已晚,殿中未曾点灯,一片昏暗。此时一道亮白的闪电滑过夜空,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整座宫殿都仿佛被滚滚的雷声震的摇晃起来。   一瞬间的亮光,足以让皇上看清此时的情景。一切都已经晚了。   端阳已经给自己剪了发,正一脸平静的望着他。   “端阳……”皇上叫了妹妹的名字后,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   “皇兄,臣妹要进入清静寺中修行,为无音日夜诵经祈福,望他下一世,能够平安顺遂,福寿绵长。”端阳此时的心绪非常的安宁,心中有一股,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感觉。   清静寺是一间尼姑庵,是皇族女眷,宫中的太妃们的清修之所。   皇上颓丧着看着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妹妹,此时的端阳再无往日的骄纵任性。可是,成长的代价是这般的沉重,让人剐心掏肺般的疼痛。   皇上张了张嘴,终是无法开口阻挠,只得用力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泪意,哽咽着问道:“端阳,你想见见母后吗?”   “不,我不想见。以后还请皇兄代臣妹向母后尽孝了。”   茗妍得到消息的时候,端阳已经入了清静寺,法号忘尘。慧觉师太希望端阳能够忘却前尘,只是她修行的初衷便是为了无音下一世能够平安康健,又如何能够忘却前尘。   只希望时光缓缓流逝,能够抚平端阳心中的那道伤疤,获得真正的平静。   端阳对太后避而不见,让太后大受打击,大病一场。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大年三十就这样过去了。太后毕竟上了年纪,这次险些没有醒过来,待来年回了暖,太后的身体才渐渐康健起来。   因太后病重,宫中此次便也没有举办年宴。茗妍和书锦便在家中一起守岁。   “尝尝这个吧。”因书锦这些日子心情一直很是沉闷,茗妍想让他开心一点,再加上冬日里,吃食总是易冷,茗妍便画了个图样,让工匠做了个鸳鸯火锅的食具。   又按照现世的记忆,与韩师傅描述了鸳鸯火锅的汤底,经过数次实验后,终于调制出来了美味的汤底。   “书锦,来吃火锅吧。”茗妍将书锦拉到桌边坐下。   书锦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锅子,锅子中间一道隔板,分别是红汤和大骨汤,下面还燃着火。   “这是什么?”   “这个叫鸳鸯火锅,你不吃辣,把这些食材涮涮,熟了就可以吃了。”茗妍示范地丢了一片薄薄的羊肉到骨头汤内,简单涮了涮便放入书锦碗里,示意他快尝尝。   书锦试探性的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吃。”   “还有很多可以涮的,快吃吧。”茗妍指了指周围堆放的数个碟子,然后书锦都放了进去。   “我忽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从未吃过火锅的人,第一次去酒楼吃火锅的时候,将汤全部喝掉了,然后对小二说:‘你们怎么只上汤啊,还不上熟食,我喝汤都喝饱了’。”茗妍绘声绘色地描述。   书锦配合着笑弯了眼。   其实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是书锦知道,茗妍最近一直努力地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他想着,自己也应该振作起来了。    ☆、舞动君心   “王妃,今个儿可是王爷的生辰,您准备送份什么礼物给王爷?”兰露好奇地问道。   茗妍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懒懒地拨弄着小几上的屏风。“着急什么,等到晚上书锦回来就知道了。”   他俩认识之后,书锦的第一个生日,当时他俩还未成亲,茗妍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准备,给他做了一件衣裳。   兰露掩着嘴笑道:“看来,王妃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茗妍抬起眼,扬起眉头,看着一身新衣裳的兰露,语含笑意地问道:“兰露今个儿心情不错?”   兰露不自在地将一缕发丝别到而后,小巧的耳垂上别着一对水滴状的珍珠耳坠。   “没有的事。”兰露顿了顿,“王妃,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等等。”   “王妃?”兰露疑惑地看着茗妍。   茗妍敛了笑意,直直地看着兰露,看得兰露都有些惴惴不安了,才淡淡地开口道:“没事,下去吧。”   兰露也不敢多问,只得不安地退了出去。   书锦刚从宫中回到王府,就被等在门口的茗捂住了双眼。   “唔,干什么?”书锦乖乖地任茗妍捂着,纳闷地问着。   书锦又长高不少,茗妍垫着脚,为了捂着书锦的双眼,茗妍整个人都趴在书锦身上,很是吃力,更别说走路了。   “嘿嘿,个子矮,遮不住吧。”书锦欠揍地嘲笑道。   “闭嘴。”茗妍嘟着嘴,只能放弃。先让书锦闭着眼,然后拿出手帕给书锦系上。   “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呀,神神秘秘的。”书锦嘟嘟囔囔地抱怨。   “到了就知道啦。”茗妍拉着书锦的手,牵着他往前走去。   “好了,到了,我给你解开。”   书锦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滑过一抹惊叹。   王府的花园内,每一株树下,都悬挂着一盏盏精致小巧的花灯,明明灭灭,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坠落凡尘,点亮花园。   “这是……”书锦转回头,却发现茗妍不见了踪影。   “妍妍?”书锦有些慌乱,正准备四处寻找。   忽然响起了一阵清亮的乐音,书锦蓦地转头望去,只见花园中央泛起阵阵白色的烟雾,一个妙曼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茗妍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水袖抹胸舞衣,乌黑的长发未挽髻,而是自然地披散在背后。茗妍微微扬起头,胳膊向外靠着举起,静默不动。书锦此时已经知晓茗妍想干什么,兴味盎然地站在原地。   乐音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激越的鼓点。茗妍□□着双脚随着鼓点声,变换着舞步。鼓声越来越快,茗妍的舞动也越来越快,旋转着来到书锦身前,微笑着看着他。   书锦仿似便蛊惑般,伸出手想要抓住茗妍,却只抓住了一截轻柔的布料。茗妍舞动着向后退去,将水袖从书锦手中抽出。   鼓声渐歇,又换回了清越悠扬的琴声。茗妍的舞步也轻缓了下来,白色的水袖像水波般荡漾柔和,划开了黑夜,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圆弧。茗妍柔软纤细的腰肢向后大幅度弯折,让人怀疑再用点力便要折断一般。莹白的圆月悬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之上,一阵清风拂过,点点花灯随之轻轻摇曳,,茗妍高高跃起,脖颈轻扬,清风顽皮地掀起茗妍白色的裙裾,就像一位欲乘风归去的仙女。   书锦不由地瞳孔微缩,忍不住朝茗妍走去。   这是书锦第一次看到茗妍的舞,曾经,太师家的千金在皇上的寿宴上,一舞名动天下。可是书锦觉得,太师千金的舞在茗妍面前,却是云泥之别。当然他家茗妍是云,太师千金是泥。谁都比不上他家茗妍。   此时乐曲已到了尾声,茗妍合着乐曲声缓缓的慢下舞步,在乐声停下的瞬间,跪在地上,俯身趴伏,手臂向前舒展,长长的水袖垂落于地。   “天气还没回暖呢,赤着脚跳舞,还趴在冰凉的地上,受了风寒怎么办?”书锦快步上前,将仍伏在地上的茗妍打横抱起。   浪漫旖旎的氛围就这样被打破了,茗妍闻言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样,我跳得舞好看吗?可还喜欢我送的这份生辰礼?”茗妍大度地决定不与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计较,巧笑倩兮地问道。   书锦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茗妍晶亮的双眼中好像缀满了点点星辰。书锦低下头,蹭了蹭茗妍挺翘的鼻梁。   “好看,轻盈优美,婀娜多姿,我很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茗妍笑弯了眼。书锦隔着衣服都感觉到茗妍的身上传来的凉意,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进了房。   书锦想将茗妍放在床上,茗妍挣扎抱着书锦不放,不肯挪到床上。   书锦拍了拍茗妍的浑圆的小屁股,耐心地哄着她。   “别闹,快上床捂着被子暖暖。”   “脚还没洗呢,把床弄脏了。”茗妍搂着书锦的脖子,踢了踢脚。   书锦笑着亲了茗妍一口,将她放在床沿坐下,扯过被子,裹在茗妍身上。   “坐着,我给你去打水洗脚。”   茗妍优哉游哉地晃荡着双腿。   热水自然是不用宣王殿下自己去打的,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兰露就将水打了来。正要俯身为茗妍清洗,书锦上前将她挡开,丢下一句我来,便蹲了下来,握着茗妍白皙的双脚,放入水中。   兰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宣王殿下,此时却俯下了高贵的头颅,屈尊降贵地给她家姑娘洗脚。   兰露心中五味成杂,一时有些恼怒她家姑娘对宣王殿下的折辱,一时又隐隐有些歆羡,若是宣王殿下的这份心,能用在她身上,该有多好啊。   茗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兰露心下一惊,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王爷,你的威严可都没有咯!”茗妍淘气地在热水中动着脚趾。   书锦看着茗妍珠圆玉润的脚趾,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妍妍真好看,哪哪都好看,书锦乐颠颠地想着。   洗干净后,书锦拧干毛巾给茗妍擦干,捧着她的双脚亲了一口,惹得茗妍羞红了耳朵,然后给她穿上绣鞋,披上披风,才让茗妍下床。   茗妍拉着他在桌边坐下,让他等着,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奔向了厨房。   片刻后,茗妍端了个碗走了进来。   “来,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面,从和面到熬制汤底,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茗妍期待地看着书锦。   “妍妍那么厉害呢!”书锦配合地捧场。   “那是!”茗妍得意地扬起下巴。她两辈子都没有下过厨房,更何况和面拉面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第一次将面粉做成面条,茗妍很是自得。   书锦夹起一筷子面条放入口中,仔细地品味着。然后眼睛一亮,赞叹道:“好吃。”   “真的?我来尝尝。”茗妍乐呵呵地想要接过筷子尝一尝,却被书锦挡了回去。   “不给你吃,这是给我的生辰礼,你不能吃!”书锦将碗端了起来,护在怀里,气鼓鼓地看着茗妍,像一只护食的大猫。   茗妍被他逗乐了,“我做的面那么好吃啊,那给你吃吧,以后我经常煮给你吃。”   书锦被噎了一下,默默地将裹着蛋壳的鸡蛋,和因为太粗而没有熟透的面条,咽了下去。   长寿面吃完后,茗妍便派人传膳,等待上菜的期间,先去沐浴了。   最近因为宫中的两位心情都不大好,各府有什么喜事也不敢大操大办。书锦的生辰也早早地吩咐下去,不宴请宾客,只在那日膳食做的丰盛点,因此菜式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王爷。”兰露放下最后一盘菜后,没有跟着其他几人一起离开,而是转身跪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高高举起,呈给书锦。绣着文竹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腕上扣着一只赤金缠丝手镯。   “王爷于危难之际不顾自身安危救下我姐弟,兰露自知身份低微,无以为报。特地精心地绣了这个荷包,小小薄礼,望王爷笑纳。”兰露面色红晕,害羞带怯地看着书锦。   书锦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冷冷地命令道:“滚!”   这是茗妍的丫鬟,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什么……”兰露吓得脸色苍白,捏紧了手中的荷包。   书锦显然今天心情不错,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滚!”   恰在此时,茗妍推门而入。见此情景,茗妍轻轻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兰露急忙解释道:“王爷曾经救过我弟弟的命,我在向王爷道谢。”   “哦?”茗妍抬眼向书锦看去,书锦耸耸肩,没有说话。   茗妍淡淡地扫了眼兰露洁白的手腕,挥挥手让兰露退了出去。   “艳福不浅啊。”茗妍语气平静地说道。   “妍妍,我心里只有你。”书锦蹭到茗妍身边,狗腿地说道。   “哼!”茗妍轻哼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书锦搂着茗妍的腰,让茗妍坐到他腿上,夹起菜想要喂她吃饭。茗妍摆手,将筷子抢了过来,说:“今天我喂你吃。”   书锦笑得眉眼弯弯,高兴地答应了,顺从地张口,吃下茗妍喂下的菜。   “这个这个,我要吃这个。”书锦双手搂着茗妍的腰,只得用下巴来指菜了。   茗妍黑线地听着他一会这个一会那个,努力地分辨他下巴指的方向,刚夹起这个他就要吃那个,被他指使的团团转。   “闭嘴!”不一会茗妍便受不了了。“我夹什么你吃什么!”   “哦!”书锦委屈地瘪瘪嘴,但是眼中却满含着笑意。   茗妍夹了一筷子递到书锦嘴边,书锦看着那满满一筷子,有些无语地张大了嘴,险些没有塞进去。   “妍妍,兰露你怎么处置?”书锦嚼吧嚼吧地将满嘴的菜咽了下去。   “你猜!”茗妍斜斜地睨着她,媚眼如丝   书锦顿时克制不住地上去吧唧一口。   茗妍其实还准备了一份礼物。待二人用完膳,书锦梳洗过后,茗妍解开外衣,露出白皙柔美的胴体。   夜,还很长。 ☆、兰露的心思   茗妍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兰露,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兰露,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从早上起来就有些嗓子发干,可能真被书锦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受了风寒。   兰露低着头,沉默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茗妍挑起柳眉,淡淡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绝对不允许背叛。”   兰露猛地抬起头,哀求地对茗妍说:“姑娘,我求求你,成全了我吧。”自从嫁入宣王府,几个丫鬟都改了称呼,唤她王妃。现下改口称姑娘,是为了唤起往日两人的主仆情分。   “成全你?我为何要成全你?你脸怎么那么大呢!”茗妍有些好笑地开口。   “找个人来分享我的丈夫,我可没那么大度。”   “姑娘,你嫁入王府已经一年了,却至今没有身孕,想必太后对此已经颇有微词,迟早要赏下几个美人来。姑娘,我本就是你的陪嫁丫鬟,在你不方便的时候侍奉王爷,帮你固宠,与其等着不知底细的人进府,不如将我赐给王爷,我对姑娘忠心耿耿,必定与姑娘站在同一阵线。”兰露流畅的一席话,有理有据,显然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终于说了出来。   “忠心耿耿?我可看不出来。”茗妍嘲讽道。   其实有没有孩子茗妍是无所谓的,她问过书锦,书锦也巴不得没有孩子插在他们中间。   只是,最近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确实对她不冷不热,还总问她准备何时给她添个孙子,虽然她总是打马虎眼给糊弄了过去,可是太后不会一直那么被她糊弄过去。   茗妍也有些苦恼,书锦说此事交给他处理,她也就不管了。   兰露也不顾茗妍的嘲讽,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忠于茗妍的,只是感情这事,身不由己。   “姑娘,只要你允了我跟了王爷,我一定处处以姑娘为先,绝对不会背叛姑娘,与姑娘同仇敌忾。”   茗妍懒得理她,抬起白玉般的纤细的手指,细细地欣赏新染上凤仙花汁的指甲。   背叛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再留在身边。   兰露也不在意,在她看来,茗妍现在只是故作淡定罢了。   “王爷不顾自身的安危,从马蹄下救下我和我弟弟,他也是对我有意的,只是顾忌姑娘的感受,只要姑娘点头首肯,王爷一定会要了我!”兰露肯定地说道。   茗妍闻言,几乎被气笑了,放下手盯着一脸仔细慢慢的兰露,讽刺地笑了笑。   “你说书锦对你有意?你信不信,他若真对你有意,我一定废了他!”这个显然就是说说吓吓兰露。真废了宣王殿下,只怕她忠勇公府上下,都得给宣王殿下陪葬了。若这有这么一天,茗妍能做到的,不过是与书锦恩断义绝。   “你……你竟如此歹毒?”兰露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茗妍。   “世间男子,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几乎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并不代表完全没有,远的不说,我爹就是一例。”   兰露见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服茗妍,绝望地软倒在地,失魂落魄地不言不语。   茗妍也不多说什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唔,被兰露气得头更疼了,她实在是不懂,明明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的为了男人反目成仇,哪怕有了一夜的心理准备,茗妍仍是有些伤心。   都怪招蜂引蝶的书锦!   兰露看着茗妍那悠闲自得地样子,第一次对这个自己自小服侍的小姐,产生了怨恨。茗妍自幼备受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她只不过希望茗妍能够在王府给她留一个小小的位置,为什么就不能看在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的份上,成全她呢?   兰露尖声叫道:“王爷呢,我要见王爷。”还有王爷,只要王爷知道茗妍歹毒的真面目,一定会为她做主,纳她入府。没有哪个男人不贪新鲜的。   茗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别叫了,王爷一早就进宫去了。”   兰露尖利地喝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趁王爷不在处置我!”   茗妍有些啼笑皆非,对兰露最后一丝情分也消磨殆尽了。真不知道兰露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就那么认定了书锦喜欢她。   茗妍懒得再多说什么,正准备让人将兰露赶出王府,梅香惨死的消息忽然在脑海中闪现,茗妍顿了顿,思索片刻,叫道;“来人,将兰露送到吴州的别庄。”   兰露闻言苍白了脸,她虽是丫鬟,自幼跟着茗妍却也颇为娇贵,吴州苦寒之地,岂是她能受得住的。   兰露一步一步爬到茗妍脚下,抓着茗妍的裙摆,哀求道:“不要,姑娘,不要赶我走,我错了,只要你允许我留在王府,我什么都不求了。”   茗妍伸出食指,挑起兰露的下颌,直视着兰露的双眼,“我早就说过,我容不得别人的背叛。”   说着,一点一点将裙摆的布料,从绝望的兰露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拍拍手,让人将她拖了出去。   “乔茗妍,你今日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尖叫声渐渐消失,竹韵几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担忧地看着按着额头的茗妍。   “在门外偷看什么?进来吧。”茗妍没好气地说道。   几人鱼贯而入,菊沁上前,接替茗妍给她揉着太阳穴,看着茗妍苍白的脸色,担心地说道:“王妃自早上开始便有些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茗妍一想到那苦苦的药汁,惊恐地急急摆手,“不要,熬碗姜汤,我再睡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几人都是熟知茗妍习惯的,知道她不爱喝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平安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欲言又止地看着茗妍。   茗妍斜睨她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知道你憋不住。”   平安闻言,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王妃,你平日对我们那么好,兰露竟然生出这样的非分之想,还怪你不成全,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白青青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平安的衣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青青姐,你扯我衣服干嘛?”   看着平安疑惑的眼神,白青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摇摇头表示没事。   “兰露心中有想法,这个我控制不了。只是我之前就已经同你们说过,若是想离开的,现下就可以离开,若是留下,就千万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茗妍警告道。   众人纷纷跪下立誓道:“奴婢对王妃绝无二心,若违此言,必遭天谴!”   茗妍缓了缓脸色,“行了,都起来吧。你们虽是我的陪嫁,我却并不打算让你们去侍奉王爷。你们谁要是有了心仪之人,只管告诉我,我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嫁出去。”   众人点头应诺。   恰在此时,姜汤熬好端了上来,竹韵将碗接了过来,递给茗妍。茗妍挥挥手,让几人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灌下姜汤,茗妍被辣的苦着脸,思恋着现世的姜汁可乐。然后爬上床,捂着被子睡了过去。   书锦回来的时候,茗妍还未醒来。   “王妃这是怎么了?”书锦俯下身,额头抵着额头,探着茗妍的体温,被她额头的高温弄得皱了皱眉。   “王妃想是得了风寒,下午灌了碗姜汤便睡下了。”竹韵福身答道。   “怎么没叫大夫来看看?”书锦不高兴地看着竹韵,茗妍的丫鬟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她,很抗拒吃药。”   “胡闹。快去找大夫来。”书锦见茗妍翻了个身,怕吵醒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茗妍醒来时,就见到一个白胡子的大夫正在给自己诊脉。茗妍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书锦急忙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怕她受凉,拉过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干什么?我不看大夫。”茗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睡了一觉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病好像更严重了些,头晕目眩的。只是,还是不想喝那苦苦的药汁。   “额头烫成这样还不看大夫,你也不怕烧傻了。”书锦斥责道,要知道风寒严重了可是要送命的,他不可能由着茗妍任性。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茗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书锦。   “少转移话题,乖乖地给大夫诊脉。”书锦不吃她那一套,从被子里抓着茗妍的手腕,递给大夫。   老大夫正撸着胡子,乐呵呵地看着夫妻俩斗嘴。   茗妍见没有用,只得憋着嘴乖乖地伸着手。   大夫诊完脉,沉吟片刻,拿起笔开起了方子。茗妍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道:“大夫,能不能不给我开苦苦的药啊?”   老大夫脾气很好,笑着对茗妍说:“王妃,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会在药里多加几味甘草。”   “妍妍,你怕苦啊?”书锦嘲笑她。   茗妍哼哼两声,不理这个刚才凶了她的人。   大夫写完了方子,书锦便派人将大夫送出府去。   回到房中,茗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书锦走了过去,将茗妍连人带被搂入怀中。   茗妍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走开!”   书锦过去跟她蹭蹭脸,耍赖地说道:“不走。”   茗妍伸出一只胳膊将书锦的脸推开,嫌弃地说道:“离我那么近,小心传染给你。”   书锦傻傻地呵呵一笑,“就知道妍妍你担心我。”   “我才不担心一个凶我的人。”茗妍气鼓鼓地说道。   书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却冒着粉红泡泡,生病的妍妍好幼稚好可爱啊。当然,他还是不希望妍妍生病的。   “药来了。”竹韵端着药走了进来。   书锦接过碗,摆手让竹韵先出去。   “来,妍妍,喝药了。”   “我不喝。”茗妍将头埋入膝盖中,打定主意不喝药。   “妍妍,生病了难受,喝了药就好了。听话啊。”书锦好声好气地劝着她。   “说了不喝。”管书锦说什么,茗妍就是打定主意不抬头。   “妍妍,我尝了尝,不苦的。”书锦端着碗喝了一口,哄着茗妍。   “我才不信你呢。”茗妍嗤之以鼻,中药不苦?当自己白痴呢。   书锦想了想,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将茗妍的头抬起,然后吻了上去。   “干什么……唔。”苦苦的药汁通过相贴的两唇哺入茗妍口中,茗妍使劲捶打着书锦的胸口想将他推开,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茗妍被迫吞下了苦苦的药汁,被放开后,忍不住趴在床沿干呕。   书锦心疼地拍着茗妍的背给她顺气,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能将茗妍照顾地再好一点,不让她生病,那茗妍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可是不喝药病怎么好得了,书锦狠狠心,接着嘴对嘴,一口接一口的将药喂了进去。   茗妍好不容易喝完了药,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竹韵进来收拾,见到空了的药碗,不由地想着,果然还是王爷对王妃有办法。    ☆、你不离我不弃   有了书锦盯着灌药,茗妍没两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妍妍,醒醒。”大清早的茗妍就被书锦闹了起来。   茗妍打了个含泪的哈欠,没好气地问道:“这么早把我弄起来干什么?”   “你看,你那么容易生病就是平时老摊着不动。”书锦小心地瞅了瞅茗妍的脸色。见她神色平静没有反感,才继续道:“所以,你以后每天早起跟我一起练功夫。你看,我不像你那么懒散,从来都不生病。”   本来还有些忐忑,说到后来,书锦开始有些嘚瑟了。   茗妍听了上半句就知道下半句是什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样子不行,曾经跟祖父学的一点皮毛也都快忘光了,但是看着书锦略略有些得意的神色,让她不禁不想那么快答应他。   “不想去,早上起不来,懒得动。”茗妍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书锦神色一僵,开始想法子说服茗妍。“妍妍,你先不要那么快拒绝嘛,先跟着我练两天,实在不喜欢我也不逼你。”   茗妍还是坚决地摇摇头。书锦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上前双手插在茗妍腋下,像抱个小孩似的,将茗妍从床上抱了起来。   茗妍吓了一跳,害怕书锦一个手抖把自己摔下来,连忙用双手环住书锦的脖子,双腿盘上书锦的腰。   “你干嘛?”茗妍凶巴巴地抽出一只手,拍了下书锦的背。   书锦掐着茗妍的腋下,一边左右摇晃着一边连声威胁道:“答应我,不答应我我就不放你下来。”   茗妍被他晃得头晕,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我答应了,答应了。快放我下来!”   “来,妍妍,咱们先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书锦兴致勃勃地拉着茗妍到院子里,给她示范讲解了一下   “双脚向外张开,与肩膀同宽,然后微微蹲下,坚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茗妍尖叫出声。“你要累死我啊?”   书锦想着,今个儿第一天,不能第一天就让茗妍产生抗拒心理,只好妥协。   “那好吧,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再继续。”   茗妍这才点点头答应。   茗妍之前跟着祖父练习的时候也学习过,但是为了满足书锦的教学欲,仍是很认真的听他讲解,时不时地还故意做得不规范,让书锦来纠正。   “哎哎,不是这样,你摆好姿势下蹲后得保持不动,你怎么扭来扭去的?”书锦皱着眉头给茗妍摆动作。   “腿酸啊。”茗妍无辜地看着书锦。   书锦看着茗妍扑闪扑闪地大眼睛,顿时就心软来,摸了摸茗妍的头。   “好吧,那你先休息一下。”   茗妍高高兴兴地走到椅子边坐下,惬意地吃着糕点,还是不锻炼好呀。   等茗妍休息了一会,书锦又把她拽了起来,茗妍故技重施,书锦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耗了一上午,茗妍也没锻炼多久。两人的早锻炼计划就这样夭折了。   书锦也意识到自己被茗妍耍了,气鼓鼓地进宫去了。   茗妍乐呵呵地坐在窗前,看着书锦的背影,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地跟着书锦练功。   到了晚上,书锦传话回来在宫中用膳,茗妍便没有等他,先行用膳,沐浴之后便靠在床头看话本。   书锦跌跌撞撞进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酒气。   茗妍连忙上前扶住他,捂着鼻子,皱着眉问他:“怎么回事,你喝了多少酒?”   书锦抱着茗妍的细腰,傻兮兮地笑着:“妍妍,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茗妍懒得跟醉鬼说话,派人去煮了碗醒酒汤。   可是醉鬼之所以是醉鬼,并不会因为你不理他,他就善罢甘休的。   “妍妍……妍妍……”书锦整个人挂在茗妍身上,头埋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嘴里还不挺叫着她的名字。   酒醉之后灼热的气息喷在茗妍白皙的脖颈上,弄得茗妍痒得不行。又被浓厚的酒气熏着,感觉自己也有了些醉意。   还好,菊沁很快将醒酒汤端了过来。   茗妍接过,想给书锦喂进去。书锦却以为茗妍在跟他玩闹,躲来躲去不让茗妍喂。   茗妍没办法,想到书锦给她喂药的时候,便端起碗喝了一口,嘴对嘴给他哺了进去。   书锦这才乖巧的安静下来,等茗妍投喂。一口喝完后,书锦将舌头探入茗妍唇中,舔着她的贝齿,勾着丁香小舌,按着茗妍的头不让她离开。   好不容易被放开,茗妍气喘吁吁,双颊绯红,眼含春水。   书锦咂摸着嘴,还记得刚刚茗妍问他的问题,很是信守承诺地答道:“皇兄……心情不好,嗝。”书锦磕磕巴巴地回答,还打了个酒嗝,“拉着我……陪他喝酒。”   “皇上为何心情不好?”茗妍有些好奇。   书锦回答完之后,又迷糊了,没有回答,只管死死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不让她动。这个姿势让茗妍很不舒服,挣扎着想推开她,结果此举惹怒了书锦。   书锦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安置在自己腿上。然后拉开茗妍的双腿,让她的腿盘在自己腰间,然后跟茗妍脸蹭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妍妍,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是,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书锦喃喃地念道。   茗妍对于这个姿势感到非常羞耻,正在挣扎间听见了这句话,愣了愣,停下了挣扎,就这么任他抱着。   茗妍抚着书锦的头发,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轻声安抚道:“不会,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知道抱了多久,书锦才睡了过去,放松了力道,茗妍从他怀里挣了开来,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给他脱下鞋子,让人打了热水进来。   茗妍就着热水,拧了热毛巾给书锦擦了擦身子。   擦完脸之后,茗妍看着书锦,手指轻轻描画着书锦的眉眼,心里酸酸软软地,很是难受。   书锦在她面前,一向是欢欢喜喜的,从来没有那般脆弱的模样,所以,她也从没想过书锦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不负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日子晃晃悠悠的过着,平静似水。茗妍躺在池塘边的树荫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乘凉。茗妍觉得现在平平淡淡的日子真的很不错,但是很快,此时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宫中传来太后口谕,让茗妍进宫面见太后。茗妍皱着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现下书锦又被皇上派出去了,三日后才能回来,不能陪她入宫。   太后召见,哪怕茗妍再不乐意也不能不去。   “儿媳茗妍给母后请安。”茗妍福身行礼。   “快起来。”太后慈眉善目地给茗妍赐坐。往日太后对茗妍虽然并不严厉,但总是没有那么亲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茗妍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茗妍啊,你跟书锦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吧。”太后含笑问道。   得了,茗妍知道太后又要来催她生孩子了,只是,这孩子也不是她想生就能生出来的不是。   “是。”茗妍低着头回答。   “你看,书锦的府上,就只有你一个,管理偌大的王府,平日里也没有人可以帮衬。”太后顿了顿,看了眼没有任何表示的茗妍,接着道:“我这有两个丫鬟,自幼就跟在我身边。最是懂得体贴人,懂事又听话。”说着,拍拍手,两个长相标致,身段玲珑的丫鬟从殿外走了进来,对太后和茗妍盈盈下拜。   这俩丫鬟原本是太后给书锦成亲前准备的通房,谁知道书锦怎么都不肯要,王府上全是小厮,连个女人都没有。她拿儿子没有办法,现下,总算可以把人给儿媳带回去。太后有些自得地想着。   茗妍眨巴着眼,对太后奉承道:“母后身边的丫鬟,当然有过人之处。”   太后见她不开窍,只得挑明了说道:“这两个丫鬟,你带回去,带在身边,有些不方便的时候,让她俩去服侍书锦。”   茗妍装傻道:“母后,茗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太后气结,见茗妍不接茬,懒得跟她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迟迟未给皇家开枝散叶,要么把这俩丫鬟带回去,要么我就做主,给书锦纳两个侧妃。”   茗妍无奈了,太后的忍耐果然到了极限了,只得听从命令,将人带了回去。   青石见到茗妍从宫里带回来的如花似玉的两个丫鬟,不由地变了脸色。   “王妃……”青石刚开口,就被茗妍打断。   “将这俩丫鬟带到碧清院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让她们出房门一步。等王爷回府之后再处理。”太后赐下的人,她若是擅自送出府去,免不了要被太后刁难,所以,只能放着等书锦来处理了。   两个丫鬟闻言变了脸色,没想到王妃既然将她们软禁起来。   不过想到宣王殿下回府后,她们还有一线希望,两人不禁又燃起一线希望。   “是。”青石按照吩咐,继而将她二人带了下去。   茗妍看着两个丫鬟不甘心地眼神,叹了口气,太后经过端阳的事情之后,还是那么得喜欢拿捏子女的婚事,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我肾亏,不纳妾   书锦回府的时候,茗妍正在书桌边练字,这几日子她总是心浮气躁的,只得通过练字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算送走了这两个丫鬟,只要她没有孩子,太后还是会再塞人进来,甚至,给书锦纳侧妃。虽然她很想相信书锦,但是,书锦真的能够违抗太后的命令吗?就算书锦现在能够守着她,那以后呢,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可是这两个丫鬟的到来,却让茗妍知道了自己内心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不在意。   “不许动。”忽然一阵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一只大手从脑后探出,紧紧地捂在茗妍嘴上,背后也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茗妍不由地浑身一僵,直挺挺地像一块木板。   “说,值钱的东西在哪里?”男子在茗妍耳边低声问道,灼热的气息让茗妍的耳垂变得嫣红。   茗妍用手指了指男子的捂在自己唇上的手,示意自己现在开不了口。   男子低声轻笑,笑声牵动着胸膛轻轻震动,茗妍后背接触着男子温热的体温,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子威胁道:“我放开,你可不准叫,不让我就把你抓走当山寨夫人。”   茗妍连忙点点头。   男子将手挪开,然后抓着将茗妍的手腕,将茗妍的双手禁锢在身后。   茗妍深吸了口气,喘了喘,开口骂道:“书锦你闹够了没有?”   书锦惊讶地将声音变了回来,仍是从后面钳制住茗妍。   “妍妍,你怎么认出我的?”   茗妍轻哼一声,“你捂着我的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对书锦的一切还是很熟悉的,看到书锦的手她就觉得很熟悉,再加上书锦的声音虽然变了,但是仔细听仍是能听出来他的声音的。   “不过刚开始真的吓了我一跳。”茗妍仍是有些气愤,“以后再这样,就去睡书房。”   书锦吓得急忙点点头,后来又想起了茗妍此时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乖乖巧巧地答道:“知道了,以后不敢啦。”   “妍妍,你想不想我啊?”书锦松开茗妍纤细的手腕,亲亲密密地从后拥住茗妍,在她的后颈上细细密密地啄吻着。   茗妍在书锦怀中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在书锦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嗯,想死啦!”   “好敷衍哦。”书锦嘟着嘴撒娇。   “那怎样才叫敷衍?”茗妍笑眯眯地看着书锦。就喜欢这样可爱的孩子。   “亲这里,亲这里。”书锦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嘟着的嘴唇。   茗妍笑了笑,顺从地在书锦唇上亲了一口。书锦心满意足地咂摸着嘴,意犹未尽地想要亲回去,被茗妍用手推了开。   “你在练字?”书锦探头看了眼茗妍写的字,面色怪异地抬起眼直视着茗妍的眼睛。   “不开心?”   茗妍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书锦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纸,示意道:“你的字迹潦草,完全不是往日的水准。发生什么事情了?”   茗妍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字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跟自己往日的字迹有何差别,只得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你没收到消息吗?”茗妍知道,哪怕书锦外出办事,青石也会将府上发生的事情,传递给书锦。   “这几日走得偏僻。”书锦疑惑地看着茗妍。王府有自己的消息传递渠道,只是这趟出门,书锦并没有走惯常走的道,因此,消息传递的并不及时。   “太后赏了两个丫鬟下来,我给安置在碧清院了。”   “丫鬟?”书锦转念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母后太过分了,我这就把两个丫鬟给母后扔回去。”书锦说着就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等等。”茗妍连忙拉住书锦的手。   “怎么了?”怕伤到茗妍,书锦连忙停了下来。   “就算送走了这两个,以后还会再来另外两个,而且,府上还没有侧妃,如果母后让你纳侧妃,那又该如何是好?”茗妍将自己的担心都说了出来,在她看来,这些太后找的麻烦,当然应该由书锦来解决,她实在是不想以后再为这些事情应付太后。   “放心,都交给我来解决。难为你了。”书锦将茗妍拉进怀中,一想到茗妍独自面对母后的刁难,他就有些心疼。   “嗯。”茗妍在书锦怀中点点头,微微一笑。   “母后。”第二日书锦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宫。   “书锦回来了,快给母后看看。”太后乐得起身,拉起尚未行完礼的书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瘦了,也黑了,你皇兄也真是的,你才那么大点,怎么总让你出去办差!”   书锦笑眯眯地也没有反驳,天知道他才出去三天,不知道母后怎么就能看出来他瘦了。   “母后,我把这俩丫鬟给你送回来了。”书锦一招手,两个丫鬟应声跪下了,低着头不敢言语。   太后这才注意到书锦身边的两个丫鬟,瞬间拉下了脸。   “怎么,茗妍不让你留下这俩丫头?”   “母后,不是,是我不想要。”书锦赶忙摇头,不想让母后误会茗妍。   “你不想要?”太后不高兴地看着书锦,“你当初年纪小,不想要我也不逼着你。可是你们现在已经成亲了一年了,茗妍还没有身孕,我也是为了你。”   “母后,这成亲不是还没多久吗?况且我不想要孩子。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书锦对着太后撒娇。   “那怎么行,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总之,茗妍既然生不出来,就让别人来生,大不了去母留子,把孩子挂在茗妍名下。”太后不吃书锦那套,把他扒拉开,坐回上首。   “今儿这俩丫头,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书锦早知道自己母后没那么容易打发,幸好他还有后招。   “母后,其实……”书锦吞吞吐吐,面色犹豫。   “其实什么,是不是茗妍逼你?”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先下去。”书锦对着殿中的丫鬟吩咐道。   太后面色犹疑,但是没有多问什么,摆摆手,让丫鬟们退了出去。   “母后,其实,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总是胸闷气短,腰膝酸软,您也说了,我都瘦了。”书锦好像很难以启齿似的,犹豫地说道。   太后闻言大惊失色。   “什么?有没有找太医看过,茗妍怎么照顾你的?真是的,快找太医来!”   “我已经找毛太医看过了,毛太医说……说……”   “说什么了?你要急死我啊?”   “说我这是肾亏,让我少行房事。”书锦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太后显然没料到会问出这样一个答案,脸色青青白白地变换个不停。   “书锦啊,你没骗我?”憋了半天,太后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显然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母后,哪个男人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书锦哀怨地说着。   太后迟疑地看着书锦,“那你好好调理,等你调理好了再说?”   “是,母后,儿臣一定好好补身子。”   书锦抱着一堆太后赏赐的补品,回到了王府。   至于书锦是否肾虚,就只有茗妍知道了。   吴州的别庄山高路远,兰露走走停停,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寒冷。冷气穿透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兰露整日窝在马车上,裹着被子,不敢下车。   马车忽然急急刹住,兰露砰地一声撞在马车壁上。   兰露捂着被撞红地额头,气愤地冲车夫吼道:“良叔,你干什么,差点把我甩出去了。”   可是马车外并无任何声息。   “良叔?”兰露顿时觉得有些不安,偷偷将车帘掀开一道缝向外看了看,却并未看到良叔的人影。   难道乔茗妍只是故作仁慈,其实还是打着灭口的主意?兰露有些惊惧,也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早些年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觉得自家姑娘温柔和善!   兰露从行礼中取出一把匕首,偷偷塞进袖口,撩起车帘,小心地探头望了一眼,从马车上跳下,轻巧地落在了雪地上。   兰露出了马车才看到良叔躺到在雪地里,身下一片鲜红。   兰露瞳孔微缩,急急忙忙想要逃跑,却被一柄剑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在马车上,你可以去拿,都给你,求你放我离开。”兰露盯着横在自己脖颈间的雪亮的长剑,吞了吞口水,屏息求饶。生怕自己呼吸重了点,就会撞上剑锋。   “兰露姐姐,好久不见了。”一阵轻柔的女音从一侧响起。   兰露寻声望去,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是你!”   女子斥责道:“还不把剑放下,都把兰露姐姐吓坏了。”   持剑的男子面色清冷,听见女子的吩咐,将剑收了回来。   兰露此时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气汹涌地从喉咙里灌了进去,兰露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子款步上前,轻轻地拍扶着兰露的背,担忧地询问道:“兰露姐姐,你没事吧?”   兰露摆摆手,站直了身子,道了声谢,因为不知道女子的真正目的,所以还是拽着袖中的匕首,不敢放松。   “那乔茗妍也真是狠心,丝毫不讲往日的情分,说把姐姐撵出府就撵出府。”女子对兰露的遭遇很是愤愤不平,颇为感同身受。   兰露没有回话,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女子也不在意,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兰露姐姐,你恨乔茗妍吗?”   既然女子能够半路截住自己,兰露也并不意外她知道发生了何事。兰露眼含恨意,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当然恨。如此无情无义地女子,亏我之前还当她是个好主子,尽心尽力地侍奉她。”   “兰露姐姐,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你可愿意跟我走?”女子巧笑倩兮地对着兰露伸出手。   兰露面色犹豫,转头看了眼倒在雪地里的良叔。   女子心领神会,开口道:“别庄上的人想必未曾见过良叔和兰露姐姐吧,我会派两人代替姐姐去别庄的,不用担心乔茗妍发现。”   兰露望着女子,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真的可以帮我?”   女子挑眉笑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跟我离开,或者一辈子困在吴州,过着清苦的日子。你这花儿一般的年纪,甘心吗?”   兰露犹豫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松开了袖中的匕首,将手放入女子等待的手中。    ☆、情人节小剧场之□□群聊天   私聊中   美丽无敌茗小妍:亲爱的!/飞吻   英俊潇洒书小锦:什么事,亲爱的!/爱心   美丽无敌茗小妍:友情通知,明天是情人节哦!   英俊潇洒书小锦:知道!早准备好了,你明天就等着收快递吧!   美丽无敌茗小妍:真的?亲爱的,就知道你最好了,是什么?   英俊潇洒书小锦:宫廷织造坊新款裘裤一沓。   美丽无敌茗小妍:/吐血   英俊潇洒书小锦:开玩笑的,明天给你个惊喜!   美丽无敌茗小妍:亲爱的,你真好/感动   英俊潇洒书小锦:必须的   英俊潇洒书小锦:端阳,出来!   无音我爱你:干嘛?   英俊潇洒书小锦:明天情人节,我打算送你嫂子一份礼物。你知道你嫂子喜欢哪个牌子的口脂吗?   无音我爱你:/星星眼,哥,我告诉你了,你能送给我一样的吗?   英俊潇洒书小锦:情人节,让无音给你送!   无音我爱你:/白眼,好气哦!嫂子最喜欢香奈奈牌口脂。   英俊潇洒书小锦:好的。   无音我爱你:等等,哥,你知道买哪个色号的吗?   英俊潇洒书小锦:色号是什么?   无音我爱你:/白眼,果然是直男。哥,必须要把所有色号都包圆了。   英俊潇洒书小锦:好的。   无音我爱你:这么豪爽?哥,嫂子给你发零用钱啦?   英俊潇洒书小锦:这么贵?/吐血   无音我爱你:/哈哈,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有钱了。   英俊潇洒书小锦:/苦逼,我没钱!   无音我爱你:让咱哥给你涨工资。   英俊潇洒书小锦:大哥那么小气!/白眼   无音我爱你:那就选一支?   英俊潇洒书小锦:是时候动用我的小金库了。   无音我爱你:四哥你还有小金库,我要告诉嫂子去。   英俊潇洒书小锦:啊,说漏嘴了。   英俊潇洒书小锦撤回了一条消息。   无音我爱你:撤回也没用,我截图了,哈哈,聊天截图.jpg   英俊潇洒书小锦:卑鄙!你想咋样?   无音我爱你:我不要全色号,我只要一支,够意思吧。   英俊潇洒书小锦:成交!   群聊中   无音我爱你:嫂子,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四哥给你送花了,还送了全色号的香奈奈牌口脂/羡慕   美丽无敌茗小妍:对呀,直接送到公司/害羞,我都说了不用送了,在公司要低调,他还非要送。   英俊潇洒书小锦:嘿嘿,就是那么的爱老婆!   端阳我爱你:端端,不用羡慕别人,我涨工资了,我给你买。   无音我爱你:音音,我就知道你对最好了。/爱你   端阳我爱你:端端,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无音我爱你:等我搞定母上大人,我们俩就成亲。   英俊潇洒书小锦:大哥那么小气,居然给你涨工资,我也要涨工资。   端阳我爱你:哼哼,我保护了他多少次,涨点工资不应该吗?   朕就是这样的英明神武:上班时间聊天,统统扣工资!   英俊潇洒书小锦:呀!大哥!   无音我爱你:呀!大哥!+1   美丽无敌茗小妍:呀!大哥!+1   端阳我爱你:呀!BOSS!   无音我爱你:不对呀,大哥,你怎么会在这个群里?   朕就是这样的英明神武:你们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哼哼   不苟言笑冷面侍卫小楚:不好意思,BOSS没吃药,我带他下去吃药,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情人节快乐! ☆、七夕   “小公子长得真白嫩。”茗妍猥琐地搓了搓手,然后抬起了眼前的小公子—书锦—的下巴。   “你……你要干什么?”书锦瑟瑟发抖地躲开茗妍调戏的双手。   “小公子,不是要卖身葬父吗?乖乖跟我回去吧。”茗妍色眯眯地抓住书锦闪躲的双手,揉捏起来。   “你不要过来。”书锦“用力”挣了挣,没办法将手抽出,只得磕磕巴巴地拒绝道:“我……我不卖了,你,快松开……松开我。”   茗妍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小公子卖身葬父还挑人呢?我告诉你,你今儿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跟我走!”说着就要将书锦拽走。   “救命啊,救命啊!”书锦捏着嗓子尖叫道。   茗妍揉揉耳朵,“小公子再叫,我就要堵你的嘴了。”   书锦眼睛一亮,嘴上却仍然叫着:“你要亲我吗?”   “是!怕不怕?”茗妍坏坏地勾起嘴角。   “我好怕啊!”书锦叫得更大声了。   茗妍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正要退开,书锦连忙压着她的脑袋亲了回去。   一旁的两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两个主子经常这么发疯,她们见怪不怪了。   片刻后,茗妍一把推开书锦,重重地喘着气。   书锦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羞涩”地看着茗妍,“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茗妍平缓了呼吸,翻了个白眼,“好了,别演了,还没完了。”   书锦瞬间退去了小女儿般娇羞地神色。   “我这还不是配合你。”   茗妍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自己先起的头。只好悻悻然地摸摸鼻子,从桌上的碟子里捏了块糕点塞进书锦嘴里。   糕点做得很大一块,往常都是丫鬟们切成一块一块的,让茗妍用牙签插着吃。这次整块塞进去,书锦嘴里塞得慢慢的,嚼吧嚼吧,半天也咽不下去,只好委屈地看着茗妍。   茗妍有些心虚,赶忙倒了一杯茶给书锦灌了下去。   好容易咽下去了,书锦满足地砸吧着嘴,拉着茗妍在椅子上坐下。   “妍妍,明个儿是七夕,晚上我们出门去逛逛吧。”   茗妍拍拍书锦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上次去花灯会,人挤人的,还没受到教训,这次还要去凑热闹!”   书锦见茗妍不答应,捶着自己的胸口,面露痛苦地叫唤:“哎呦,噎死我了!”   茗妍无语地瞪着耍赖的书锦,刚刚还好好地,现在就快噎死了,当她是傻瓜吗?   “好吧,好吧,你要去便去吧,别装了。”茗妍还是服软了。   书锦嘿嘿一笑。   “妍妍,给你看样东西。”书锦神神秘秘地跑出去,片刻后又捧着个小盒子跑了进来。   “本来准备明天再给你,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书锦兴匆匆地说。“快打开看看。”   “什么呀?”茗妍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个透明的琉璃杯子。琉璃杯子长得奇形怪状,但是,里面好像还有些东西。   “咦?”茗妍将杯子拿了起来,仔细打量。   琉璃中点缀着一片片粉红的桃花花瓣,颇为风雅。只是,这杯子的下半部分,像个扭曲的鱼尾,上面则支棱着两个个鹿角似的凸起。   “你自己做的?”   “妍妍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出这么别致的杯子。”书锦得意的不行。   茗妍抽搐着嘴角,心说,除了你,还真没有人能做出这么奇形怪状的杯子。   “里面的桃花花瓣,是春天咱们花园里那株桃树上的,我保存了好久,只留下这几片没有变色的。”   “很可爱,我很喜欢。”茗妍小心地将杯子收好。这杯子初看觉得丑,多看两眼觉得丑萌丑萌的。   书锦看到茗妍喜欢,心里也很开心,将手自然地放到了茗妍的腰间,将她圈住。   茗妍被他圈着动不了,无聊地拉起他的一只手,给他染起了指甲。   书锦将头搁在茗妍的肩上,感觉茗妍在他手上包着什么,懒懒地撩起眼睑看了一眼,见茗妍在给他染指甲,也懒得挣扎,随她去了。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七夕夜晚,书锦与茗妍手牵着手,在街上胡乱逛着。极目望去,皆是成双成对的男女。   “姐姐。”诗诗忽然从一旁冲了上来,扑进茗妍怀里。   茗妍松开与书锦交握的双手,急忙接住了诗诗。   书锦不高兴地将诗诗从茗妍身上扯了下来。   “怎么她傻的时候喜欢黏着你,恢复正常了还是喜欢黏着你。”   茗妍不赞同瞪了书锦一眼,而后转头问诗诗:“你怎么在这,大哥呢?”   “我在这呢!”乔茗旭快步走了过来。“诗诗刚刚看到你,直直地往前冲,我拉都没拉住。”   诗诗嘿嘿笑着,转身攀住乔茗旭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   “我看到姐姐兴奋了嘛!”   “哥哥你们也来玩啊。”看到好久不见的诗诗和哥哥,茗妍也很兴奋。   乔茗旭微微颔首。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茗妍问道。   诗诗闻言,气呼呼地说道:“姐姐,你都不知道,刚刚有个姑娘,居然拿了支莲花,要送给哥哥。我那么个大活人还站在身边呢!更关键的是,哥哥他,居、然、接、下、了。”   说到后来,诗诗一字一顿的强调。   茗妍诧异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乔茗旭无奈地叹了口气,“诗诗,人家就是个卖花的。”   茗妍:“…..”   诗诗抬头望天。   书锦爆笑出声,惹得诗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四人说笑几句,便分开了,毕竟,今晚应该两人一起度过。   只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原本的酷热被阵阵凉风吹散。   茗妍抬头望着已经看不到月亮和星辰的天空,有些忧虑。   “书锦,我们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书锦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此时不宜在外久留,只好拉着茗妍快步离去。   两人还没走回王府,天上便落下大雨。书锦拉着茗妍到屋檐下躲雨,现下肯定是没办法走回去了。书锦透过雨幕看到有个有头脑的小贩正在卖油纸伞,急急过去买了一把。   “妍妍,上来。”书锦将伞递给茗妍,然后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茗妍顿了顿,拒绝道:“不要了,我们一起走回去吧。”   书锦不理她,自顾自地蹲着,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书锦一向都是顺着她的,此时书锦的强势让茗妍有些手足无措。茗妍拿他没辙,只好趴了上去,将伞罩在两人头顶。   书锦的背部很宽,很暖,让茗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知不觉,熊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了呢。   “妍妍,皇兄派我出去办差,大概要去两个月。”书锦的声音被落雨声遮盖地有些模糊。   茗妍在书锦的背上蹭了蹭,有些犯困。   “我可以一起去吗?”   书锦沉默片刻,答道:“不可以,你去了我会分心。”   茗妍眯了眯眼。   “那危险吗?”   “不危险。”   “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好。”   “唔。”书锦是被疼醒的。   他先是闭着眼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屋顶,书锦小心地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的伤口被人悉心地包扎了起来。   此时,昏迷前的一幕在他脑中浮现出来。   两月前,他被皇兄派出去办事,办完后,正心急地往家赶去,马车却忽然急停下来,书锦差点被甩出去,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有人挡道。”青松看着拦路的黑衣人,声音紧绷地回道。   对方人数众多,此次恐怕不能善了。   书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高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同时,脑中飞速地转着,想着到底是谁要他的命。   黑衣人并未开口,对看一眼,一拥而上。书锦他们力战不敌。   最后的记忆,便是青松掩护着他滚下了山崖。   那么,他们是被人救了,还是被黑衣人抓住了?青松呢?他人又在哪?   “你醒啦。”一阵柔美的女音响起。书锦转过头,看着端着药进来的女子,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你……”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子有些伤心地垂着头,“我一直都在找你。”   “你……找我?”书锦此时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无法思考,只能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眼前女子的话。   “嗯,六岁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人贩子,我使技迷倒了劫匪,然后背着你走回了城。刚到城门口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时,你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书锦看着眼前与茗妍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甜甜地笑着:“不过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又见到了你。而且,又救下你,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我……”书锦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看到当初那个在黑暗中,给他带来光明的小女孩,恍恍惚惚地开口道:“我也一直在找你。”   女子闻言,温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虐,男主不渣的 ☆、他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王妃,王爷回府了。”竹韵进来禀告,面色有些难看。   “终于回来了,这一趟去的可真久。走,咱们去迎接他。”茗妍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因为太过兴奋,茗妍并未注意竹韵铁青的脸色。   好几个月没见,她还真是有点想他了。   书锦离开的这段日子,茗妍对着她最喜爱的菜肴也没了胃口,每日里也早早便醒来了睡不着觉。索性便按照书锦的希望,从床上爬了起来做锻炼。几个月下来,身体也健康了许多。   茗妍在梳妆台上挑挑捡捡,取了好几样首饰,在头上比了比都觉得不太合适。想了想,从博古架上的盒子里取了支攒新的发簪,递给竹韵,让她给她戴上。   “王妃……”竹韵并未接过发簪,而是拉着她的手腕,颇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茗妍奇怪地看着她,往日竹韵很是爽快,很少有这样难以启齿的时候。   此时,茗妍才注意到竹韵难看的神色。   “你这是怎么了?”茗妍好奇地问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一变。   “可是书锦出什么事情了?”说完,也不等竹韵回答,急急忙忙地转身就要往外跑。   “主子,王爷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竹韵急急地拦住她,语速飞快地说着,生怕说晚了,茗妍没有丝毫准备的冲出去见到了,会受到打击。   “你说什么?”茗妍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刹住脚步。   但是竹韵难受担忧的脸色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并未听错。   茗妍脱力般的任手中的发簪脱落,磕在桌上,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发簪上的琉璃珠瞬间摔成了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像是一颗颗滚落的泪珠。   茗妍愣愣地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这支发簪是书锦离开前,七夕那天夜里送给她的。她一直小心地留着,只等着书锦回来了戴上给他看。   发簪却在这时候碎掉了,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主子。”竹韵担心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茗妍。   “嗯?”茗妍闻声,抬起头向竹韵望去,看似看着竹韵,实际上眼神却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你没事吧,你说话啊。”竹韵着急地伸手在茗妍眼前摇晃。   “书锦真的带了个女人回来?”茗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伸手将竹韵的摇晃的手抓住,拉了下来。   所以,自己终究是看错人了?   “主子,也许是个误会,先别着急啊。王爷他将人带回来,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王爷那么疼主子,怎么舍得主子难过呢?”竹韵见她回神,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茗妍握着她的手很冷,竹韵心疼地将茗妍的手捂在怀中,想要将那寒冷似铁的双手捂热。   竹韵的话,茗妍听了进去。是的,淡定点,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自己的心理年龄比他大那么多,怎么能如此不成熟,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自乱阵脚。   我要相信他。   茗妍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片刻后,茗妍冷静了下来,开口说道:“走吧。”   “是。”竹韵轻叹了口气,希望王爷不要让姑娘失望。   “到家了,下来吧,小心头。”书锦从马上跳下,走到马车边,对女子柔声道。   “好高哦。”女子,也就是白薇,嘟着嘴冲书锦撒娇。   据白薇所言,当年她背着书锦到城门口后,便失去了意识,与书锦失散。后来因家中变故,随着父母离开京城,隐居在安鹄山下。   几年后,父母相继去世了,独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生活。机缘巧合下,又救下了受伤的书锦。   书锦当然不会留她一个在安鹄山继续吃苦,于是便将她带了回来。   “不用担心,我接着你。”书锦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对着白薇伸出一只手。   白薇扬起脸,娇憨地歪歪头,冲书锦笑得阳光明媚。   “你抱我下来。”   书锦宠溺地看着她,虽然男女有别,但是,他始终无法拒绝这张脸的任何要求。   青松面色复杂地看着白薇那与自己王妃七八分像的面容,天知道,当他九死一生的在山下找到王爷,见到他身边的这位女子时,心中是何等的惊讶。特别是发现王爷对这个女子的细心呵护,更是让他觉得愧对王妃,一路上使尽各种手段阻止白薇跟王爷亲近。这女子,哪里有一丁点比的上自家王妃的,王爷真是瞎了眼了。青松愤愤不平地想着。   此时,见王爷真准备将人抱下来,也顾不得尊卑,飞身上前将书锦挤到一边,自己伸手将人拽了下来。   “抱抱抱,抱什么抱,这不就下来了。”青松哼了哼,有他在,白薇休想占王爷便宜,王爷永远是王妃的。   “你……”白薇狠狠地瞪着青松,这个该死的侍卫,一路上对她多加阻挠,着实碍眼。   “王爷,你看他啦。”白薇不高兴地跑到书锦面前,扯着书锦的袖子,指着青松抱怨道。   “好啦,别跟他计较。”书锦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带着她向内走去。   茗妍带着丫鬟们迎了上来,刚好将这一幕映入了眼帘,书锦对女子宠溺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茗妍浑身一颤,脚步顿了顿,好像有人将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入了她的心里。   “主子。”竹韵在一旁,轻轻地唤道,担心地拉了拉茗妍的衣袖。   “王爷。”茗妍定了定神,开口唤道。   书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茗妍,不自觉地愣了愣,然后才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王妃。”   茗妍很难受,自他们相识以来,她还从未看过书锦待她如此冷淡的模样,曾经书锦看着她那全然欢喜地眼神,消失了。   “王爷,这位姑娘是?”茗妍勉强笑了笑,看着躲在书锦背后的女子问道。   书锦伸手,将女子拉了出来,对茗妍介绍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白薇。”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她救了我两次。”   茗妍看着女子终于露出来的面庞,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小时候她就从绑匪手里救下了我,这次,又救了我一命。”书锦说完,与白薇相似一笑。   茗妍看着眼前亲昵的两人,她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紧握住,痛得无法呼吸。   茗妍深深地吸了口气,茫然地看着眼前与自己相似的面庞,恍惚中,忽然想到曾经书锦对她说,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人。   “王爷,你确定,她就是小时候救你的人吗?”茗妍艰涩地开口问道。   “当然。” 书锦坚定地点点头。“小时候她将劫匪药倒,然后背着我走到城门外晕倒了,我俩也就失散了。这些细节她都能一一描述出来,那细节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而且她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也就是因为这幅容貌,自己才会认错。   想到这里,书锦不自在地看了看茗妍。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茗妍正要开口,可是看着书锦冷淡地双眸,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并没有这段记忆。”   书锦的意思很明显了,因为她俩相似的容貌,所以,他认错了人。   没有这段记忆的她,是个冒牌货。   书锦已经认定,白薇才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就算自己说她才是当初的那个女孩,只怕书锦也不会相信,徒增难堪罢了。   茗妍苦涩一笑,打起精神问:“王爷打算将白薇姑娘怎么办?”   “当然是娶她过门,让她永远地待在我身边。”书锦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担忧地向茗妍看去。   茗妍瞳孔微缩,看向书锦,再也无法保持往日的淡定。   “你要娶她?那我呢?”茗妍眨去眼中的泪意,竭力地保持平静,只是颤抖的嗓音暴露了自己的心中的痛苦。   书锦冷淡地看向茗妍,“你自然还是王府正妃,不会动摇你的位置。白薇身份低微,母后也不会允许她与你平起平坐。”   说完,愧疚地看向白薇道:“抱歉,当初我认错了人,给不了你正妻的位置,现在只能委屈你了。”   白薇善解人意地对书锦笑了笑,不在意地摇摇头。   “没事的,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不要正妻的位置也无所谓。”   “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书锦感动地对白薇说。   “你们听着,白薇就是王府另一个女主人,若是有人胆敢怠慢她,别怪我无情。”书锦朗声向府中的仆从们开口警告道。   书锦说到后面,将视线放在茗妍身上,显然也是在警告她,不能仗着自己正室的身份,使坏欺负白薇。   众人看看一脸感动的白薇,然后又看向面色难看的王妃,只得唯唯应诺。   茗妍僵硬地站在原处,失望地看着书锦,曾经那个将她视为全世界,至真至纯的男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眼前这人分明不是书锦,她的书锦,怎么会舍得让她难过,让她心碎。   书锦他去哪里了?明明走之前还让她等他回来,他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白薇到底是谁   “主子,那个姑娘被安排住在碧书院里了。”菊沁黑着脸走进来,对茗妍愤愤不平地说道。   往日里,看着两个主子不顾场合秀恩爱,她们总觉得亮瞎了狗眼,却没想到,王爷只是出了趟远门,回来一切都变了。   “碧书院?王爷怎么能这样!”平安一听就炸了,白青青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拉了拉平安,朝着茗妍的方向抬抬下班,示意她不要吵。   竹韵脸色也很不好,担忧地看着失神的茗妍。茗妍自回房后,便一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宣王府内,王爷居住的碧锦院与王妃的碧华院在同一直线上。只是自从他俩成亲后,书锦一直宿在茗妍的院中,未曾回过自己的碧锦院。   而现在白薇入住的碧书院,就在碧锦院的边上,虽不如碧华院占地广景色优美,却是离书锦居住的碧锦院最近的一处院子。用意不言而喻。   听到丫鬟们的动静,茗妍才回过神,抬起头迷茫地看了几人一眼,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很是吃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还有些摇晃,仿佛随时要倒下,步履踉跄地向外走去。   “主子。”几个丫鬟急忙上前将人扶住。“主子要去哪里?”   茗妍顿了顿,她想去问男人,将她的书锦藏到哪里去了。话未出口,就见到书锦大步迈了进来,双眼一亮,正待扬起笑脸,便见到被男人挡在身后的白薇。   几个丫鬟心疼地看着她们的主子倏忽一下暗淡下去眼神,愤怒让她们忘了自己的身份,纷纷对这对狗男女投以愤恨的眼神。   白薇被丫鬟们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伸手拽住书锦的袖子。书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对茗妍恼怒道:“王妃,好好管教你的丫鬟,白薇好心好意地来拜见你,你就让丫鬟摆出这幅脸色,如此尊卑不分,毫无规矩,像什么样子,若是不会管教,本王不介意替你管教。”   茗妍苍白着脸色,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上涌的泪意,尽量让声音变得平和。   “我......”只是一开口便发现声音喑哑,心中的神伤暴露无遗。只是书锦听到茗妍颤抖嘶哑的声音,脸上并未有任何的动摇。   茗妍扭头从桌上端起早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划过喉间,这次开口声音果然正常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我的丫鬟很好,用不着王爷插手。”茗妍冷冷地说道。   她如此快的平复下情绪,倒惹得书锦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白薇察觉到书锦的注意力放在了茗妍身上,急忙拉了拉书锦的胳膊,往他怀里躲了躲。书锦低头看着白薇娇美的脸庞,拍了拍她的脑袋。   茗妍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亲昵的两人,心大概已经痛到麻痹,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好像在看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茗妍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冷声问道:“刚刚不是已经在大厅见过面了,白薇姑娘怎地又要拜见了?”   白薇小心地探出头看了茗妍一眼,细声细气地说:“虽已见过姐姐,但是白薇第一次入府,还是应该正式拜见姐姐。”   白薇说话时,书锦就这么一直双眼发亮地看着她,好像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好的,与往日对茗妍一般无二。   只是,这样的专注再也不属于她了。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走了,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茗妍不想看到这俩人在她面前秀恩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书锦不高兴地转头瞪了她一眼,“乔茗妍!白薇本可以不来,但是她知书达理,尊重你所以一定要来正式向你请安,你就这幅态度?本王真是看错你了。”   书锦曾几何时这般对她说过话,茗妍被这番变故弄得心烦意乱,此时也有些火气了。   “是呀,王爷错付了深情,现下找到了真爱,巴不得我快点消失掉,你们还杵在这干什么,都给我滚!”   “你……”书锦正要发火,被白薇拦了下来。   “王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跟姐姐生气。”白薇泫然欲泣,惹得书锦心疼地不行,怒瞪着茗妍。   白薇顶着与茗妍神似的脸,双眼雾蒙蒙的,泪珠要掉不掉地缀在弯弯的睫毛上,少了几分茗妍凌厉的艳色,添了几分娇柔。   茗妍实在看不惯她顶着这张脸做这幅小女儿家的情态,恶心的不行,搓了搓手臂,强忍着不耐道:“少装模作样。”   书锦怒气冲冲地拉着白薇要离开,茗妍看着他的背影,实在不甘心,忍不住叫道:“等等。”   “怎么,不是你让我们滚的吗?”书锦转回头讽刺道。   茗妍没有搭理他的讽刺,牢牢盯住书锦的双眼,问道:“如果我说,你并未认错人,当初救你的确实是我,你信吗?”   书锦一愣,嗤笑道:“乔茗妍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不记得,现在等我说出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后,才说你就是当初的小女孩,你当我傻吗?”   他果然不相信。   真是自取其辱,茗妍凝望着书锦嘲讽的眼神,彻底失望了,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直冷到心里去。原本想揭穿白薇的真面目,却发现,应该知道真相的人,已经认定了他所想要的真相,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个骗局。   眼前这个白薇,才是他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个小女孩,长大后理想的样子吧。所以,才在她俩之间,连一丁点质疑也无。   “滚!”茗妍神情冰冷地指着门外。   书锦讥讽地勾勾嘴角,带着白薇快步离去。   茗妍抿着唇,站在远处,目送着书锦离去的背影,任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   “主子,青石总管过来传话,王爷今儿个歇在碧锦院,不过来了。”白青青神情犹豫地向茗妍禀告。   茗妍手持话本,充耳不闻。   白青青松了口气。   倒是平安颇有些不平,“自从那个白薇入了府,王爷哪还踏足过咱们碧华院。”   白青青皱着眉,小幅度地冲平安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又没说假话。平安嘟着嘴,对白青青挤挤眼。   茗妍瞥了两个挤眉弄眼的丫鬟一眼,好整以暇地翻了一页书。   “你们俩也不怕眼抽筋。”   “主子,你就这样放任王爷将你打入冷宫吗?”平安不高兴。   王爷分明就是被狐狸精迷惑了,还是个跟自己主子长得很像的狐狸精。   “主子,至少这些日子王爷也没有宿在碧书院。”白青青见阻止不了平安火上浇油,只好对茗妍宽慰道。   “他既不愿意来,我还能强迫他不成。”茗妍心中有些不舒服,烦躁地将书扔到一边,翻身躺下。   “主子……”平安还想说什么,却被白青青捂住了嘴,将她拖了出去,还了茗妍一片清净。   茗妍闭着眼,思绪烦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一时是书锦往日待她的好,一时又是那日书锦那冷漠的双眼。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应对书锦的变心。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却无法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从容。心中密密麻麻地满是酸楚,只想将那个白薇赶出府去,永远消失在她和书锦面前,她的心眼只有针尖般大小,只希望书锦能够永远看着她,只看着她。   只是一个已经变了心的人,她除了放手,又能如何。   “主子,青石总管把花园里的景致重新布置了下,咱们去看看吧。”竹韵看着茗妍提议道。主子最近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思,眼看着都瘦了一大圈了。   茗妍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直沉寂在自怨自艾里也不是个事,男人变心了,自己过得苦哈哈也不是她的风格,于是点点头。   “走吧。”   几人走到花园,就看到一袭华服,艳丽逼人的白薇。显然见今日天气晴好,已经将自己当成半个主子的白薇也来逛园子了。   “真是冤家路窄。”竹韵暗自嘀咕道,然后对茗妍说:“主子,我们去另外一边逛逛吧。”   茗妍摇摇头,她现在还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要回避的也不是她,于是昂首阔步地迎了上去。   白露也看到了茗妍,扬着笑脸对茗妍行礼。   “姐姐。”   茗妍抬手,制止了白薇。   “我可不敢当你这声姐姐,你可比我大呢。”   白薇脸色的笑容僵了一瞬间,然后不自然地说道:“大家一起服侍王爷,姐姐先过府,自然是姐姐,与年龄无关。”   “主子,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比你大啊?”一向没心没肺的平安奇怪地问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个人,可是咱们的老熟人呢!”茗妍挑了挑眉,接着还征询白薇意见似的,问道:“兰露,你说是吧。”   白薇脸色一变,勉强勾了勾唇角:“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茗妍身后的丫鬟们对茗妍深信不疑,听到这句话,皆是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白薇,或者说是兰露,试图从她脸色寻找出一丝往日的痕迹,却半点也无。   “兰露,你是易容了吗,为什么要办成主子的模样,还勾引王爷?”菊沁与兰露相识最久,感情也最是深厚,知道兰露被茗妍送走之后,还抹了好几天的眼泪。如今见兰露变了个人,还背叛主子,也最是无法接受。   “听不懂?”茗妍玩味地笑了笑,上前朝着白薇的膝盖窝狠狠踹了一脚。   白薇痛呼出声,膝盖骨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白薇疼得脸色泛白,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滴在地上。   茗妍伸手抬起白薇的下颌,紧紧地掐住,长长地指甲陷入白薇细嫩白皙的肉里,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的顺着伤口冒了出来。   白薇用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茗妍的桎梏。几个丫鬟上前,帮着茗妍将白薇压跪在地上。   “乔茗妍,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爷?”这个情状让白薇备受屈辱,愤怒让她丧失了理智,失去了一贯的伪装。   “哟,不装啦?”茗妍嘲讽地笑了笑,“兰露,你知道吗?你顶着我这张脸,做出这样白莲花似的情态,真是让我恶心。”   白薇愤怒地咬着牙,忽然想到了什么,讥讽地对茗妍说:“那又怎样,王爷现在可是向着我的,你在他眼里,只是个冒牌货。”   茗妍捏着她的下颌,想了想,说:“你这矫揉造作的情态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白薇防备地看着她。   “陆惜弱。”茗妍偏了偏头,捏着白露的下颌左右晃了晃。   “所以,你是投奔她去了?”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所以,你是投奔她去了?”   白薇惊骇的神色告诉了茗妍她猜对了。   “你跟着我时,可不像这般惹人厌烦。”茗妍哼了哼,凑近了白薇,仔细打量,“你这个脸是怎么弄的,易容吗?”   茗妍疑惑地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用力捻了捻白薇的面皮。白薇吃痛地嚎叫出声,脸上迅速地红肿一片。   “乔茗妍,你放开我!”白薇脸被扯到变形,导致口齿不清,口水横流。   茗妍遗憾地松开手,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仔仔细细地挨个手指擦过,连指甲缝都不放过,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不行。   “不是易容啊。”茗妍失望地念叨。   不是易容那就是整容了,想不到这古代还有这般高超的整容大夫啊。   竹韵掩嘴窃笑道:“主子,你还当跟话本里似的,贴一张面具就能变个模样吗?”   茗妍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瞪她一眼,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白薇。   “换脸的时候疼吗?值得吗?”   疼,当然疼。最开始的时候,疼得撕心裂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为了缓解脸部的疼痛,她只能狠狠地撞击头部。后来伤口渐渐愈合,伤口像被万蚁啃噬,痒地不行。为了防止她克制不住伸手抓痒留下疤痕,她只能将手紧紧地捆在身后。只是这些,都不该让乔茗妍知道。   “当然值得,只要能将你拉入深渊,一切都是值得的。”白薇恶狠狠地瞪着她。   忽地,白薇脸色一变,瞬间淌下泪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茗妍,哀声恳求道:“姐姐,我只想陪着王爷,我不会跟姐姐争的,姐姐你就成全我吧。”   “你……”茗妍见她态度不对,迅速地明白过来。   “乔茗妍,你干什么!”   果然,书锦愤怒地声音传来,茗妍轻蔑一笑,挺直腰板看着大步走来的书锦。   书锦刚刚踏入院内,便见到被丫鬟压跪在地上的,双颊红肿的白薇,连忙怜惜地将白薇从地上扶了起来。几个丫鬟在书锦走过来时便松了手,站到茗妍身后,同仇敌忾地怒视着眼前的男女。   白薇娇弱地靠在书锦怀里,小声劝道:“王爷,你别生姐姐的气,都是我不好,惹姐姐不高兴了。”嘴上虽在帮茗妍说话,实际却在煽风点火。   果不其然,书锦闻言更是恼怒,将白薇扶正,推到身后,对茗妍吼道:“乔茗妍,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尊重你,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若是容不下白薇,这个正室的位置,你趁早让出来。”   茗妍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闻言冷笑一声,“你这正室的位置,爱给谁给谁。竹韵,菊沁,平安,青青,咱们走!”   书锦变了脸色,高声质问道:“你去哪?”   “关你屁事!”茗妍口不择言,愤怒已经让她忘了往日的修养。   茗妍出了王府,带着丫鬟们直奔忠勇公府而去。   苏氏听闻茗妍忽然回了府,非常高兴,快步向大厅走去。刚步入大厅,一个人影便扑了过来。   “娘!”茗妍将头埋入苏氏温暖的怀抱中撒娇。   “怎么忽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苏氏看到女儿虽然很高兴,但是更怕女儿受了什么委屈。   “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念娘亲的手艺了。”茗妍怕苏氏担心,不想说出最近发生的事情,只得随意扯了个理由。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馋猫,回府就为了吃。”苏氏伸手弹了弹女儿的额头。   “娘~”撒娇这事,茗妍可谓驾轻就熟。   到底舍不得女儿失望,苏氏笑着说:“乖乖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去。”   “谢谢娘。”茗妍弯起笑眼。   “娘,其他人呢,怎么一个都不在?”茗妍歪着头,咬着筷子疑惑地问道。   “老祖宗要去万佛寺礼佛,你爹爹他们陪着一起去了,留我在家里看着。”苏氏解释道,给茗妍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茗妍知道了家里人的去处,放了心,乖乖埋头苦吃起来。   吃完她娘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她便打着哈欠叫困。苏氏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吃完了就爱睡,跟小猪似的,并未怀疑什么,打发着茗妍回去自己的院子。   茗妍踏入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院落,不由感慨万千。院中的景致并未因主人不在而荒废,修剪地井井有条,仿佛是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进入房内,房中的摆设一如她未出嫁之前,一尘不染,显然每日都有人在打扫。   茗妍眼圈红红地抚摸着小几上的木雕飞燕摆件,这是她爹爹亲手雕给她的。爹爹第一次做木雕,很不熟练,所以丑丑的,并不精致。但是茗妍很喜欢,一直当宝贝似的摆在桌上。   “姑娘,歇歇吧,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床上的被子应该刚刚晒过,很软和。”青青整理着床铺,对茗妍说道。她也知道茗妍心中烦闷,却无法替她排解,只能尽力地让她过得舒适一些。   茗妍抿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不急。”   白青青有些奇怪,怎么姑娘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姑娘,王爷来了。”平安蹦跳着跑了进来,“夫人让王爷自己过来。”   “嗯。我知道了。”茗妍点点头,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来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王爷怎么来了?”白青青有些疑惑,怎么姑娘好像早已料到王爷会来的似的,一点都不诧异。   “乔茗妍!”书锦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茗妍挑挑眉。   “刚刚在王府威风没耍够,还要到我忠勇公府来摆架子吗?”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没我的允准,你怎可随意回忠勇公府?”书锦上前拽住茗妍的胳膊,想将她拉起来,“跟我回去!”   茗妍挥开书锦的手,“怎么,我自愿离府,给白薇腾位置,王爷怎还不乐意了?”   书锦被她甩开的手紧握成拳,面色阴沉瞪着她。   “你私自离府,此事若传了出去,将本王的颜面置于何地?”   茗妍冲书锦讽刺一笑,“原来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我从前竟不知道,你还是个好面子的人。”茗妍看着书锦铁青的脸,接着问道:“那你待如何?”   “我说过,你还是我的正妻,我不会亏待你。”书锦正色道。   茗妍面色一冷,“你就是让我给你占着正妻的位置,因为白薇身份不够,不想让我离开后,太后再弄个人进来,折磨你的心上人,是吗?”   书锦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话。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茗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茗妍轻哼道:“我没觉得我有什么好处。若咱俩和离,忠勇公府总是会给我留一席之地。”   “只要你回到该回的位置上,忠勇公府必定会长盛不衰。”他是皇上亲弟,颇受皇上宠爱,她乔茗妍占着这正妻之位,整个忠勇公府也就与他荣辱与共。   茗妍沉默地看着他。   见茗妍神色略有松动,书锦接着劝说道:“况且,若是和离,你的名声也就完了,你虽是无所谓,但是忠勇公府的众人呢?你的祖母呢?”书锦反问道。   茗妍心下已有了决断,但是不想让他那么快如意,有心想刺一刺他。   “你就不怕我心中妒忌,暗害了你的心上人?”   “你心性高傲,不屑于做出争宠之事,只要不招惹你,你不会跟白薇计较。”相处了这么久,茗妍的性格他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哈,你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回府的了?”茗妍嗤笑道。她可是将他的心上人折磨的脸颊红肿呢,也不知道破相了没。   “我已经找大夫给白薇看过,只是看着吓人,并不严重。我已经跟白薇交代过,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茗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书锦,加了一个要求。   “你也是。”   书锦一愣,问道:“什么?”   “除了她,你也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茗妍强调道,“再也不要”   书锦脸色变了几变,而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我答应你。”   茗妍站起身,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书锦,当先迈了出去。   书锦紧随其后,茗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你停下做什么?”书锦紧张道,害怕她改了主意。   “放心,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茗妍转过头看着他。“我不想让我娘担心。”   书锦知道她的意思,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他俩必须表现的与之前一般无二。   于是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你这皮笑肉不笑的,当我娘是傻的吗?”茗妍不满地看着他。   书锦深吸口气,笑出了一对酒窝。   茗妍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书锦的酒窝了。   “怎么了?”书锦见她不动,疑惑地问了问。   “没事,我们走吧。”茗妍定定神,转身离开。   两人装作从未争吵,在苏氏面前笑意盈盈地拜别。苏氏根据往日的经历,只当是书锦舍不得女儿,匆匆赶来将女儿接走,并未有所怀疑。   在两人离开后,一个小丫鬟从茗妍院中走了出来,写下一张纸条,用信鸽将信送出。   信鸽飞啊飞,不知飞了多久,飞到一个美貌女子手中。女子取出纸条,展开看了看,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将纸条烧掉,转头吩咐道:“一切顺利,让白薇按计划行事。”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换脸这个玄幻了,哈哈。 下一章就不虐了,继续甜起来 ☆、演的过瘾吗   自打回王府后,书锦和白薇便识趣地不再往她面前凑,茗妍也乐得清闲自在,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许多。   平安倒是很不乐意,这孩子年纪小,心思浅,就算之前吃了大亏,也还是不改自己那冒冒失失地性子。   这不,今日便冲撞了白薇。   白薇捂着被烫红的手,咬着唇,怒视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平安。   “平安,你做什么?”平安是她们几个中最年幼的,她们也就都宠着她,她自认并未有任何对不起平安之处,没想到平安会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胳膊上。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平安敷衍地道歉,但是神情并无任何歉疚之色。   白薇眼神暗了暗,“冲撞主子,你就不怕我惩治你?”   “你算哪门子主子!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兰露,你对得咱们姑娘吗?”平安也不乐意跟她做戏,索性就扯下脸皮说话。   “我跟乔茗妍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对不起主子就是对不起我,我没主子有涵养,谁对不起我,我睚眦必报!”平安冲白薇呲呲牙。   “乔茗妍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白薇不可置信地瞪着平安,愤慨地说道:“你看看我,我对她忠心耿耿那么多年,她还不是说送走就送走,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哪里值得你这般赤诚相待。”   “胡说,不许你诋毁主子,若不是你先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主子哪里会将你送走!”平安不乐意了,愤怒地伸手想要将白薇推倒在地。   白薇自小跟着茗妍,为了保护茗妍,也是很下了番功夫的,平安哪里是她的对手。白薇拽住平安的一只手,扭到她身后,一脚将平安踹倒在地。   “你冥顽不明,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   “主子,不好了。”白青青快步跑了进来。   “怎么了?”茗妍看着一向稳重的白青青,这般冒冒失失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平安烫伤了白薇,被白薇带回自己院中了。”白青青急急说道。   茗妍心急地跳了起来,带着白青青就往外冲:“这孩子,太沉不住气了。”   “砰——”茗妍一把踹开白薇的大门,就看到白薇高高扬起的手掌,和平安红肿的双颊。平安也不是被动挨打,白薇的脸上、手上都布满了齿痕和划痕,俩人都披头散发,颇为狼狈。   “主子,救命。”平安刚刚还发狠,一见茗妍来了,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茗妍冲过去,将平安拉到身后,抬起一脚就踹过去。   白薇在茗妍进来时便警惕起来,见她动手,机敏地避开。   茗妍一击不中,气得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正准备再动手,就见到白薇脸色蓦然凄楚起来,盈盈含泪,声音婉转哀泣,叫道:“王爷!”   书锦进入房中,并未像白薇所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他平静地环视一圈,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我已经听从你的吩咐,不在姐姐眼前出现,让姐姐不舒服。但是姐姐居然指使平安让她烫伤我。”白薇抢先开口告状,抬起红了一片的胳膊,凑到书锦身边。   平安急了,正准备回骂回去,就被接下来书锦的表现吓得瞪大了眼。   书锦看了眼要靠到他怀中白薇,抬腿就踹。   白薇猝不及防,腹部一阵剧痛,疼得软倒在地,冷汗直流。   “王爷?”白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书锦。   书锦理都不理她,走到茗妍身边,狗腿地笑道:“妍妍,你看,我没有让那女人碰到我哦。”   茗妍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拨弄到一边,凑到白薇身边,俯下身,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直视她的双眼。   “你之前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茗妍讥讽地笑了笑,“你真以为,能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就凭着剽窃我的记忆,这张与我相似的容貌,?”   书锦被茗妍拨开后,并未站在原处,亦步亦趋地跟着茗妍。见她俩距离太过靠近,心里顿时不太高兴了,且害怕白薇使什么手段伤到茗妍,上前搂住茗妍的腰,将她带离。茗妍顺势松开了白薇的衣领。   书锦从身后搂着茗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将下巴靠在茗妍肩头,好整以暇地开口:“兰露,你觉得我是个白痴吗?放着真正的宝物不要,去选择一个赝品。”   “你们一直在耍我?”白薇此时也知道自己中计了,愤恨地看着眼前相拥的二人。   “没错!”铿锵有力地二字扔出了,书锦得意的鼻子都歪了。   茗妍嫌弃地一把推开她肩上的大脑袋。“这次过足了戏瘾了吧?演得可还开心?”   书锦被推开后,锲而不舍地又凑了上去,巴着茗妍不放手,两人就这样忘了还倒在地上的白薇,幼稚地玩起了你推我、推不开我的游戏。   白青青和平安俩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原来两位主子又开始玩起了日常扮演的戏码,演起了痴情女子负心汉,只是这次演的把她们都骗了过去。   二人不由地抽抽嘴角,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不打扰两位主子秀恩爱。   但是她俩识趣,有人不识趣。白薇在这时候仍是被忽视,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她开口后,茗妍便也没了兴致跟书锦玩游戏,收了手任书锦抱着自己。   书锦满意了,蹭了蹭茗妍的脸颊,这些日子因为要做戏,他白日里总是不能肆意与茗妍亲近。现在戏演完了,终于又可以对茗妍抱抱蹭蹭了。   书锦心情很好地开口对白薇说:“你当我傻啊,自己爱的人是谁都分不出来吗?我一开始就没信过你。”   茗妍吐槽:“你敢说你一开始没犹豫过?”   书锦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绝对没有。”语气真挚,就差指天立誓了。   茗妍仔细瞅了瞅书锦的神色,并无任何心虚的表情,这才放过他,轻轻哼了哼。   他俩总是说着说着就忘了还等着的白薇,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白薇简直快崩溃了。   “你们俩能不能正视我的存在!”   二人闻言,动作一致地抬头看她。   被他二人盯着,白薇感觉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府?”难道就为了耍她?   书锦哼了哼,说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顶着茗妍的脸,还知道当初的事情,我当然要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将计就计,将你带回府调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直到回府之后,茗妍告诉我,当初的事情她只跟你提过,我才确认你到底是谁。”   “那乔茗妍又是如何得知,配合你做戏?回府的路上,我观察过,你根本没有传信出去。”   “因为我们经常这么玩啊,你忘了吗?”茗妍笑眯眯地接口道。“我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做戏了,当然,你眼瞎心盲,是看不出来的。”更何况,书锦总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她挤眉弄眼。   白青青和平安沉默地低下头,表示她们也看不出来,还以为王爷真的移情别恋了。   “妍妍与我心有灵犀。”说来就来,书锦含情脉脉地看着茗妍,茗妍则调笑地摸了把书锦的下巴。   “够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薇气怒攻心。   忽然想到什么,白薇决定放手一搏,哪怕已经事败,也要给茗妍添添堵。于是变了神色,媚笑着对茗妍说:“乔茗妍,你知道我们还未回府时发生了什么?王爷这些夜里不踏入你的院中,你又知道他在何处歇息?王爷,你从我身上获得的欢愉,难道都忘了吗?”   书锦一直气定神闲,闻言顿时紧张了,连忙对茗妍说:“妍妍,你别听她挑唆,我可从来没碰过她。”   茗妍掐了掐他的脸,“你还说,上次她都靠你怀里去了!”   书锦任她掐着,无辜地解释道:“上次我不是赶忙推开她了吗?”   茗妍想到那日与白薇起了冲突之后,白薇靠到书锦怀中,被书锦扶正弄到身后,还偷偷地冲她挤挤眼求饶,乐了,于是也不跟书锦计较,拍了拍他的脸。   “没事,我相信你。兰露,我当然知道书锦每夜歇在何处了。为了瞒着你,咱们可怜的王爷每日夜里都是偷偷摸摸地回房。”   平安和白青青也是一惊,她们夜里守夜,可从来不曾发现异状。   这显然是书锦原来偷偷入忠勇公府练出来的技能了。   书锦将脸埋在茗妍的肩窝嗤嗤地笑着。自从和茗妍成亲后,他也好久没有这般偷偷摸摸了,这几日重温了俩人成亲前的日子,别有一番趣味。   “乔茗妍,他说你就信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白薇不相信乔茗妍就没有怀疑。   “兰露,没用的,你知道你失败在哪里吗?”茗妍看看一脸不甘心的白薇,也不卖关子,“你太低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以为你能取我而代之,你不知道书锦他爱我,并不会被你迷惑。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就怀疑书锦,你不知道我对书锦的信任,并不会受到你的挑拨。”   白薇无言地愣在原处,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若一切皆是做戏,明明自己接到消息,他们在忠勇公府时还曾争吵决裂,那时候她并不在场,他们没有理由继续做戏才对。   似乎明白白薇心中所想,书锦点明,“那日茗妍回府之后,有个小丫鬟给你通风报信吧。”   白薇一惊,他们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们那日的决裂就是做给那小丫鬟看得,不然怎么揪得出这根钉子,怎么让你深信不疑。”茗妍补充道。   白薇毛骨悚然,这才确信,自己确确实实,一败涂地。不过,幸好自己听了陆惜弱的话,留了一手。   “那日袭击我的人也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将我往那处山崖引去,然后被你所救。”书锦把玩着茗妍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没准备让白薇回答,紧接着问道:“现在我们玩够了,该进入正题了。说吧,陆惜弱人在何处?”   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该拔除的人也都拔除了,是时候揪出幕后黑手了。   茗妍有些后悔,当初就那么放过了陆惜弱和兰露,导致现在平白生出许多波澜。   “我不会说的,大不了一死。”白薇知晓这次不会被轻易放过,现下所有反扑的机会都在陆惜弱身上,就算拼着一死,她也不会供出陆惜弱所在之处。   书锦面色一冷,吩咐人将白薇带了下去。   “你们这般对待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白薇被带下去的时候,仍在大声地咒骂。   平安不高兴地跑过去,偷偷地踹了她一脚。   “妍妍,怎么了?”书锦抚了抚茗妍紧皱的眉头。   “我在想她是什么意思。”茗妍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书锦亲了她一口,安抚道:“不过丧家之犬放放狠话,不用担心。”   “说起来,你怎么就能确认我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呢?毕竟我之前并未告诉你我想起来那段记忆了。”虽然相信书锦对自己的感情,但是茗妍仍是有些不安定,她不希望书锦爱的只是当初那个虚幻的影子,现在的她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因为我爱的人就是你啊,不管当初救我的是不是你,我都不会离开你。”书锦笑出了一对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太聪明了,演戏玩是书锦和茗妍的情趣,这次也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出大戏 不知道我交代清楚没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再修改 ☆、难以受孕   书锦痴痴地冲着茗妍笑,“妍妍,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儿玩啊?”茗妍无奈地将话本放在桌上,被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已经半天没有翻一页了。   “康平街上新开了一家叫醉仙楼的酒楼,宾客如云,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吃吃看吧。”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妍妍把书放下了,今个儿一定要把妍妍拐出去。   “好吧。”茗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你盯了我一早上,就为了这么点事?”   “当然不是,我盯着你是因为你好看啊!”书锦凑过去,给茗妍捏了捏肩膀。   没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人家夸自己好看,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茗妍心花怒放地转头在书锦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两人收拾妥当,高高兴兴地手拉着手出去吃饭了。   俩人刚走到醉仙楼楼下,从上面忽然飞下来一根竹筷,书锦有所警觉地拉着茗妍退后一步,竹筷斜斜插入地上。   茗妍目瞪口呆,这竹筷都能插入青石板了!茗妍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感觉跟看电视剧似的。   书锦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拉着茗妍走了进去,直接上了二楼。   “戴将军,你这是要杀人哪!”书锦直直地奔到二楼栏杆边的一桌,丝毫不客气地带着茗妍坐了下来。   茗妍坐下后上下打量对面的人。那是个身板壮实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   戴将军浑厚的笑声响起,让小二多添了两幅碗筷,然后扬起大掌拍了拍书锦的肩膀,“好久没见,我试试你的功夫退步了没有。不错,看来没有荒废。”   书锦轻哼一声,对茗妍介绍道:“这是征北军的戴戎戴将军,也是我幼时的骑射师傅。他为老不尊,你不用搭理他。”   茗妍尴尬地冲戴将军笑了笑。   戴将军怒瞪着大眼,“怎么说话呢,怎么着就为老不尊了?我有那么老吗?”   茗妍无语地看着斗鸡一样的戴将军,重点错了吧?   书锦皱着鼻子,“哪里不老了?”然后凑到茗妍耳边嘀嘀咕咕。“你不知道,小时候他教我骑射时,还跟我抢糖吃。后来我大一点能喝酒之后,他又跟我抢酒喝,你说他是不是为老不尊。”   茗妍:“……”   戴将军敲敲桌子,“喂喂,说我坏话我都听见了啊!” 见拉回小夫妻俩的注意力,接着问道:“这就是你新娶的小妻子?长得果然标致。”   书锦闻言不高兴了,伸出一只手罩在茗妍脸上,茗妍只感觉眼前一黑,被遮地严严实实的。“瞎看什么!”   茗妍黑线地将他的手拽了下来。   “你们成亲时,我在北疆,没能赶回来,但是礼物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戴将军知道书锦的性子,不稀得跟他计较,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北疆的特产,呼赫山的千年人参,关键时候可以吊命。”   茗妍一愣,忙将盒子推了回去。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戴将军他们驻守北疆,遇到危险的机会比他们大的多,这千年人参放在他手上,比送给他们有用多了,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命,   “拿着。”戴将军不容拒绝地将盒子塞到茗妍手上。“放心吧,这千年人参大的很,我给皇上献了半只,自己留了点。这盒子里面只有小半截,足够用了。”   茗妍看了眼书锦,见他没有意见,这才将盒子收下,真心诚意地道谢一番。   “来来,喝酒喝酒。”戴将军见她收下了,心中甚是高兴。两人弃了酒杯不用,直接将酒倒入大海碗中,两人端起碗碰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茗妍忧心忡忡,这么个喝法,等会可怎么回家啊。但是她心里清楚,戴将军驻守北疆,随时有性命之忧。虽然书锦嘴上不说,但是看到戴将军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喝酒,他心中是很开心的,茗妍也不想在这时候拘着他。   果不其然,两人一喝就喝到了夜里,总算喝了个尽兴,醉醺醺地道别。茗妍费力地将喝得晕晕乎乎的书锦挂在身上,像挂着一条大毯子似的,一步一挪地往王府走去。   现在她有些后悔没带人一起出来了。   好在书锦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能跟着她往前挪。书锦搂着茗妍的肩膀,将唇凑近了茗妍的耳边,醉酒之后体温升高,炽热的唇瓣在茗妍的脖颈间滑动,留下一个个濡湿的唇印。   茗妍双颊绯红,被他弄得浑身酸软,气恼地一把推开书锦的脑袋,换来书锦不满地哼唧一声,又凑了回去,含住茗妍的耳垂细细舔吮。   茗妍偏开头,将耳垂从书锦的口中救了出来。书锦不乐意了,用力将茗妍的脑袋掰了回来,恶狠狠地吮吻着茗妍白皙的脖颈。   茗妍无奈了,知道书锦今儿喝醉了非得黏着她了,索性就随他去了,也幸好这街上没什么人了。   书锦见怀里的了人不挣扎了,满意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但是仍然叼着茗妍脖子上的,像个护食的野兽,叼住了就不松口   书锦忽然含糊地叫了一声:“妍妍。”   茗妍拖着他,以为他不舒服,连忙答应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妍妍。”书锦又唤了一声,   “干嘛?”茗妍没好气地问道。   “妍妍。”   茗妍这才知道书锦只是唤她的名字,于是懒得理他了,光叫人不说话,撒酒疯呢。   书锦见她不回话,含着肉磨磨牙,疼得茗妍嘶得叫了一声。书锦听到茗妍的叫声,乖巧地停了嘴,然后又开始叫人。   “妍妍。”   “嗯。”茗妍无奈了,这不理他还不行了。   书锦见她理人了,笑弯了眼。   俩人就这样一个叫一个答,慢慢地挪回了家。   回家后,茗妍吩咐丫鬟煮了碗醒酒汤,想给书锦灌下去。书锦却以为茗妍在跟他玩闹,嬉笑着躲躲藏藏。茗妍废了老大的力气,醒酒汤撒了一地,愣是一滴都没给他灌下去,气得不行。   “笑什么笑,给我过来!”茗妍七窍生烟,双手插着腰,把往日的礼仪教条通通抛诸脑后。   竹韵闷声笑着又给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   书锦见茗妍生气,眨巴着眼睛凑了上来。茗妍眼皮也不掀,假装没看到他。   书锦立刻不满意了,硬是挤到茗妍面前,逼着茗妍注意到他。茗妍瞅了他一眼,书锦正准备继续玩躲猫猫的游戏,就见茗妍又不看他了。   书锦一僵,见茗妍注意力都在那碗汤上,还喝了一口,立马将汤抢过来,一饮而尽。   茗妍也被那一口汤苦的不行,但是看着被苦到吐舌头的书锦,仍然很是得意,心说,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第二日上午,茗妍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从睡梦中惊醒。只见书锦将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难怪她会喘不过气了。茗妍伸手将身上的人推开,起身凑到镜子前,仔细打量了下自己的脖子,果然如她所料,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书锦失去了怀里的温度后,立马清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地看着照镜子的茗妍。   “妍妍,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茗妍扭头,恼怒地瞪着他。   书锦被瞪的莫名其妙,摸摸鼻子,爬起来凑到茗妍身边。   于是被看到了茗妍脖子上的斑斑痕迹。   书锦:“……”   “妍妍,你这里被虫子咬啦。”书锦假装大惊小怪地叫道,开玩笑,这时候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错。   “装,你接着装!”茗妍翻了个白眼。挑了身高领的衣裳,原本她不爱穿高领的,自从成亲后,就新置办了几身,原因不言而喻。   “妍妍,你要去哪啊?”书锦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茗妍身后。接过茗妍手上的衣服,帮她换上。茗妍知道他喜欢做这些,就随他去了,礼尚往来地也帮书锦换了衣裳。   “你忘了?母后召我今日入宫。”两人换好衣服后,茗妍拍拍手让丫鬟进来梳妆打扮。   “母后又开始?”书锦了然。   茗妍无奈地点点头,自从上次书锦进宫将赐下的两个美人退回去后,也不知道书锦给太后说了什么,太后已经好久没有提起开枝散叶这档事了。   只是最近可能比较闲,又开始跟她念叨,还派了太医给她调养身子,但并无任何消息。   书锦皱着眉,“我跟你一起去。”   茗妍笑着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自己的娘,让书锦自己去搞定。   夫妻俩腻腻歪歪地进了宫,向太后请安。没想到太后宫中还有一人,是国师贺兰彬。   书锦挑眉看着面无表情地贺兰彬,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这贺兰彬懒得很,整日窝在国师府装神弄鬼。   “不得对国师无理!”太后不悦地开口呵斥。她虽然宠溺小儿子,但很是尊敬国师,不容得小儿子对国师冒犯。   书锦不乐意地撇撇唇。   “今个儿让国师来,是想让国师给茗妍诊诊脉,给茗妍调理调理身子。”太后心中烦闷,不知道茗妍怎么总也怀不上,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她只好把国师给请了来。   “臣遵旨。”贺兰彬行了个礼,板着脸给茗妍诊了诊脉。   贺兰彬的医术超绝,书锦觉得让他看看,对茗妍也有好处,便没有阻止,安静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   贺兰彬慢慢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书锦看到他的表情,不由担心地问道。他不关心茗妍能不能怀孕,只担心茗妍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贺兰彬抬头看了眼也有些忐忑的茗妍,没有回答书锦,直接向太后禀报。   “太后,宣王妃此生难以受孕。” ☆、干了这碗绝育药   “国师,此言何意?”太后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地问道。   茗妍抿抿唇,与书锦对视一眼。其实能不能怀孕她原本不介意,只是,太后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吗,她肯定是没那个度量看着书锦纳妾,听着书锦和别人生的孩子叫自己娘。   但是书锦呢,他是不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书锦捏了捏茗妍的手以示安抚,然后眯着眼瞪着贺兰彬。   “太后,宣王妃肾气不足,气血失调,血室受寒,实为难以受孕之体。”贺兰彬丝毫不受影响,仍是一板一眼地说道。   “母后……”书锦站起来想说什么,被太后打断。   “住口!”太后呵斥道。   书锦讪讪地闭了嘴。   “太后,难以受孕,非是不能受孕,只要调理得当,还是有一定的受孕的机会。”贺兰彬这才不疾不徐地补上一句。   “国师当真?”   “当然!”   太后这才缓了缓脸色,对小儿子说:“依国师的意思,茗妍受孕的机会仍是渺茫,也不能一直等着她。你看……”   书锦不待太后说完,便站起来表明姿态,坚定地说道:“儿子只要茗妍,不要侧妃,不要通房,我的孩子,只能由茗妍生下来,我不会要任何女人。”   “若是她一直无法受孕呢?”太后气恼地不行,怒视着茗妍,这个拐得儿子非她不可的女人。   “那也没关系,横竖四皇兄孩子多,过继一个给我们就可以了。”书锦满不在乎地说道。   “糊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儿子被宠坏了,太后拿他没办法,但是儿媳妇可就不一样了。   太后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茗妍,茗妍低着头,不动声色。   “母后,你别瞪着茗妍了,就算她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我说不要别的女人就不要。”书锦斩钉截铁道。   太后看着书锦固执的眼神,忽然想到出家修行的小女儿。这俩孩子不止长相相似,连骨子里的执拗也一模一样。   太后叹了口气,妥协道:“我给你们半年的时间,如果仍是无法顺利怀孕,那必须按照我的吩咐来。”   书锦还想在说什么,茗妍拉了拉他的衣袖,阻止了他。太后既然已经退了一步,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先答应下来。   书锦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太后赞许地看了看茗妍,虽然身体有问题,但是还是很识大体的。   夫妻俩从殿中退了出来。书锦忽然想到什么,怒道:“贺兰彬呢?”   茗妍无奈,“他早在你跟太后争论的时候就悄悄跑了,跑之前还跟我说晚些会把调养的房子送到王府。”   “那混蛋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别这样,太后让他诊断,他也只是说出事实罢了。”   “哼。”书锦搂着茗妍哼哼唧唧,“妍妍,你今天受委屈了。”   “我倒是没觉得委屈,只是……”茗妍有些犹豫。   “妍妍,怎么了?”书锦担心地看着她。   “你真的不介意吗?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怀孕?”茗妍向来会做最坏的打算,她想知道书锦心中的想法,若是不能怀上,书锦是否真的不介意。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自私,剥夺书锦做父亲的权利,可是感情上真的接受不了书锦去抱别的女人,如果书锦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她一定会离开他。   “当然不介意了,我原本就不喜欢小孩子,没有孩子插在我们中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书锦知道茗妍现在心中不安,将人团吧团吧揉进怀里。   “那如果你后悔了记得提前告诉我。”茗妍叮嘱道。   “不会后悔的。”书锦亲了亲她的眉间,抚平眉间的褶皱。   “万一半年后,我仍然怀不上,到时候该如何是好?”茗妍仍是有些忧心忡忡。   “没事,一切都交给我,我会有办法的。”书锦有些心疼地抚了抚茗妍的发丝。   贺兰彬果然守信,到了晚上就送了方子到王府。菊沁拿着方子迅速地抓了药去熬药了。半晌,将药汁端给茗妍。   茗妍皱着眉嫌弃地看着黑漆漆的药汁。那么黑,看着就很苦,想到要将这么大一碗药灌下去,而且以后还要持续不断的喝下去,茗妍就止不住喉间泛起的恶心感。   书锦进入房内,就看到跟药汁大眼瞪小眼的茗妍,心下了然。   “妍妍,喝不下去药汁吗?”书锦虽然觉得给茗妍喂药很开心,但是这份开心还是比不上对茗妍受苦的心疼。   “喝不下去就别喝了,怀不上就怀不上吧。”书锦说着就要端起药碗拿去倒掉。   “等等。”茗妍拦住书锦,将药碗接了过去。书锦一直都对她很好,事事都想着她,这点苦她又有什么受不得的。   “妍妍……”书锦愣愣地看着茗妍将药汁一饮而尽,喝完就冲到外间干呕起来。   书锦连忙倒了碗水去给茗妍漱口,看着茗妍眨巴着泪眼,心软地一塌糊涂,一时心疼如刀割,一时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喜悦及感激。   他知道,茗妍受这种苦,只是希望能给他生个孩子,他对茗妍的这份心意感到很幸福,很感动。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茗妍,绝对不能辜负她。   自那天后,茗妍开始天天灌药干呕的日子,书锦每次想进宫跟太后坦白,不要孩子的想法,都被茗妍拦了下来。   虽然茗妍不太喜欢太后,但是书锦毕竟是她亲子,她不希望因为她闹得她们母子俩不愉快。   两个月后,书锦实在是受不了了,没跟茗妍打声招呼,直直地冲到宫里去了。   “母后。”   “书锦来了,快过来坐。”太后看到小儿子入宫,原本很是高兴,却发现书锦脸色不对,笑容也慢慢地从太后脸上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母后,我不要孩子了。您以后也别逼着茗妍了。”书锦坚定道。   “胡闹!怎么能不要孩子。”太后呵斥道。“都是为了乔茗妍对不对,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把你的心都迷住了,哼!”   “母后,我……”   “住口!”太后气怒攻心,完全能不愿意让书锦开口。“我已经将你的侧妃人选选好了,一个月后就完婚。”太后也不想再等下去,直接将婚事提前。   书锦面色一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一口喝了下去。   “你喝的什么?”太后看着小儿子决绝的眼神,心下震颤。   “男子绝育的药。”书锦轻松地笑了笑。   “什么?”太后急急忙忙地冲了下来,高声喊道:“快宣太医。”   “母后,没用的,这药是贺兰彬调制的,喝下就见效,无药可医治。”书锦又补了一刀,还不忘把贺兰彬拉下水。   太后气得不行,伸手在书锦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混账!”   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太后招了来,连皇上也被惊动了,一起赶了来。   “儿子听闻母后招了所有当值的太医,特地跟了来,母后可是身体不适?”皇上忧心忡忡地问道。   书锦和太后分坐两边,两人互不搭理地扭着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皇上:“……”   皇上朝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书锦则回了个鬼脸。   皇上没辙,又转向生闷气的太后。   “母后,到底怎么了,别气坏了身子。”   见皇上来哄,太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皇儿,茗妍受孕机会渺茫,书锦为了让我不再逼他们,喝下了绝育的药物。”   皇上不赞同地瞪了满脸无辜的弟弟一眼,轻声哄着自己伤心的母亲。   “母后,太医可来看过了?可还有解?”   “治不了,贺兰彬都说了,无药可解。”书锦在旁边大大咧咧地火上浇油。   太后一听,哭地更伤心了。“都来瞧过了,都说解不了。”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母后,他们小夫妻俩的事情,就随他们去,你干涉那么多干什么?”   “都怪乔茗妍那个女人,皇儿,忠勇公府教女无方,蛊惑皇子,论罪当诛!”太后恨恨地说道。   书锦听到这话,冲皇上呲了呲牙。   皇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弟弟可真是会给他找事,朝堂上乱七八糟的,家里面也是一团乱麻。   “母后,忠勇公府那是功臣之后,皇兄如果轻易处置,会寒了臣子的心。”书锦忍不住开口。   “是啊!”皇上附和道,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蹲下身给太后擦了擦眼泪。书锦瘪瘪嘴不说话了。   “我不管,我心里难受!”   “事情是书锦做出来的,罚书锦去给父皇守陵如何?皇陵那条件艰苦,他和茗妍过去吃吃苦,给母后您出口气。”皇上提议道。   太后又不乐意了。“我的儿子,怎么能吃那种苦。要去也是乔茗妍自己去!”   “妍妍去我也去!”书锦在旁边接口。   “你……”太后噎住了,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皇上轻轻拍抚着太后的后背给她顺气,挥挥手让书锦先出去。   书锦知道他皇兄能解决,吐吐舌头便跑了。   “我不就想要个孙儿吗?书锦没有孩子,你的皇位又该有谁来继承?”太后顿了顿,接着哭诉道:“你是皇上,你不愿意封后纳妃我耐不住你,端阳看上个阉人,为了个阉人出家。好不容易书锦夫妻总算正常了,却仍是生不了孩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母后,不是还有四弟吗?等四弟生下孩子,给书锦抱一个,我也抱一个。”皇上轻声安抚。   “我不要,老四又不是我亲生的。”   “老四听到这话该伤心了,静妃走的早,他自小便长在您身边,可是把您当做他的亲娘看待。”皇上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似乎正憋着笑,顿了顿才接口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只能让老四多生几个了。”   最后这句话,让皇上想到了某种动物,可惜气氛不对,他憋笑憋得很辛苦。   太后渐渐地止了哭声,愣愣地想着,难道真是早些年,她害了那些未出生孩子的报应?让她没有一个自己的亲孙子?这江山,终究还是要送入静妃的血脉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还是会有一个孩子的,也只有那么一个 ☆、有喜了   “妍妍,不要喝了。”书锦刚一踏进房,就看到茗妍正端着药碗一边干呕着一边往下灌药,急忙飞身过去将药碗抢了下来,然后将躬着身子的茗妍搂入怀中。   茗妍抬起头,虚弱地伸出手对书锦说:“没关系的,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把药给我吧。”   书锦看着茗妍苍白的脸色,心疼地不行。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丫鬟后坐到茗妍身边,握着茗妍的手,将她一把抱起,安放在自己腿上,吻着她的发顶,轻声哄着她。   “妍妍,以后都不用喝药了。我已经在母后面前喝下了绝育药,就算你的身子调理好了,我也没办法让你受孕了。母后以后再也不会逼你,也不会再塞人进府里来。”   “什么?”茗妍诧异地从书锦腿上蹦了起来,扭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看出是否是书锦为了骗她,让她不要再喝药,而编造的谎言。   “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在骗你吗?”书锦不高兴地嘟着嘴,将茗妍又拉回怀中,把玩着她的手指。   “你……怎么会……”茗妍被震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后一直拿孩子的事情找你麻烦,我知道你很不开心。就算你为我生下了子嗣,母后也不会满足,仍然会锲而不舍地往府里塞人,甚至会利用你,来让我接受别的女人。”书锦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好。   但是他了解母后,母后虽然疼他,却是个掌控欲特别强的人,不容许子女脱离自己的掌握。皇兄一登基便不知不觉架空了母后的权势,等母后回过神来,已经再没有办法拿捏皇兄了。   此后,母后对端阳和他的掌控欲更是强烈。显然端阳的事情,并未让母后受到教训。   他此次就是要告诉母后,不要再干涉他的生活。   “与其让你一直受这种折磨,还不如一劳永逸。只要我饮下绝育药,母后就再没有理由用孩子来为难你,也没有理由逼着我纳妾了。”书锦将茗妍细细密密地环入怀中。   “可是……”知道书锦都是为了他俩的将来,茗妍感动不已,但是仍然有些忧虑。   “你也不用担心忠勇公府。”书锦知道茗妍心中所想,忙对她解释道:“皇兄不会让母后动忠勇公府的。”   “哎——”仿佛千言万语要宣之于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究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你这些日子,被那药恶心的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明明说过要对你好的,不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我却没有做到!”书锦说到后来,声音有一丝哽咽,说不下去了。他不想让茗妍看到他软弱的样子,只得将脸埋在茗妍的发间,平复自己的情绪。   书锦对茗妍除了心疼,更多的则是歉疚。茗妍最近受的苦,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这是他最最无法忍受的。   茗妍转过身,双手捧住书锦的脸,看着他微红的眼圈,心里酸酸软软的。凑上前吻了吻书锦的眉骨。   书锦闭上眼,感觉温暖的唇轻轻地印在自己的眼睑上,不由伸手将茗妍狠狠锢入怀中。   “谢谢你。”茗妍环住书锦的脖子,伸手轻抚着他的发丝。   谢谢你喜欢我,能拥有你天真纯烈的感情,也不枉我来这书中世界走一遭。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愿意回应我的感情,   书锦抱着茗妍享受着这脉脉温情,半晌后,却发现茗妍没了动静。   “妍妍?”书锦以为茗妍是睡着了,想着尚未用膳,茗妍这些天总吃不好。于是狠狠心,决定将她唤醒,却发现怎么都将她叫不醒。   “妍妍,你怎么了?”书锦将茗妍从怀中扶起,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茗妍仍是闭着眼,苍白着脸一动不动,顿时吓得如坠冰窖,抖着手将人抱到床上。   “来人,快去叫太医!”书锦颤抖着声音叫道。   青松领了命正待离去,又被书锦叫住。   “你直接去国师府,将贺兰彬给我绑来!”书锦恶狠狠地说道。   青松看着王爷凶狠的表情,打了个寒颤,苦着脸去国师府绑人。   国师仙风道骨,怎么可能被青松给绑来呢?   于是恍如谪仙般的贺兰彬,就这样踏着轻悠的步伐刚一迈进房中,然后便被人一把抓住了领子,顿时形象全无。   “贺兰彬,你到底给妍妍吃了些什么?”书锦瞪着贺兰彬怒吼道。   虽然姿势不雅,但是贺兰彬表情闲适,好像不是被揪着衣领,而是正在散步一般,慢条斯理地说:“我的药没有问题。”   “那妍妍怎么会晕过去?”书锦不信他。   贺兰彬一根根拨开书锦揪着他衣领的手指头,无奈地说:“你总得先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书锦侧身让他走了过去,其实贺兰彬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只是关心则乱。看到茗妍面色憔悴,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他就止不住的惶恐,害怕茗妍就这样一睡不起,离他而去。   贺兰彬诊着脉,半晌不发一语。   “怎么回事?”书锦急得不行,围着贺兰彬团团转。   “你能不能安静地坐下,跟个陀螺似的,头都被你转晕了还怎么诊脉。”贺兰彬白了他一眼。   “你……”书锦正待发火,就见贺兰彬挑衅地指了指茗妍,只好忍气吞声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到片刻,又满心焦躁地站起来转圈圈。只是这次不敢往贺兰彬那边凑,围着桌子绕起来圈。   贺兰彬其实早已诊完脉,茗妍并无大碍,此次晕倒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喜事。只是为了惩罚刚刚书锦对他的质疑,所以故意眉头紧皱,多拖延了一会,让书锦着急上火。   眼见书锦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又准备冲过来,贺兰彬才收了手。   撸了撸那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着恭喜书锦。   “恭喜啦,你的妍妍有喜了。”   书锦满腔的怒火和焦躁顿时被浇灭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贺兰彬。   “你说什么?”书锦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妻子有、喜、了!”贺兰彬特意一字一顿地说。他看着眼前犯蠢地书锦,忽然手痒地很,很想一巴掌呼上去。   “可是,你不是说,妍妍很难受孕吗?”书锦仍是有些震惊。   “我也说过,我的医术高超,经过我的调理,还是有可能的,虽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贺兰彬脸上并无丝毫波澜,只是眼中飞速地滑过一抹得色。   “你没骗我?”毕竟他很清楚,贺兰彬神圣高洁的外表下是多么的不正经。   贺兰彬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我骗你干嘛,她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   “是啊!”书锦愣愣地回答,“可是这不是你那碗药害的吗?你开的什么药,让妍妍一边吃一边吐!”说到后来,又有些火大了,冲上去踩了贺兰彬一脚。   “嘶——”贺兰彬没躲过去,痛得直跳脚。   “你幼稚不幼稚?没我的药,你家妍妍还怀不上呢!”贺兰彬气得直哼哼。“我的药,还不至于苦到让她在吃饭的时候还回味无穷地吐出来!”   “所以,你没骗我?”书锦这才相信了他。   “当然,刚刚怀上一个月。还不是太稳定,要好好保胎。”贺兰彬肯定地说道。   “这应该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了。”   “唔……”茗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晕晕乎乎地,想吐又吐不出来,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妍妍,你醒了!”书锦听见声音,一把将挡在床前的贺兰彬推开,贺兰彬被推地一个踉跄,忍不住在背后踹了书锦一脚。   书锦也顾不上理他,径直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茗妍扶坐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国师怎么也在这?”茗妍看着像小孩子打架的俩人,抽了抽嘴角,满脑门黑线。虽然早听书锦说过国师的真面目,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仍是受了很大的冲击。   “妍妍,你怀孕了!”书锦迫不及待地跟茗妍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真的?”茗妍第一反应也是不信,后来经过书锦和贺兰彬的解释,这才相信,自己的腹中真的孕育了一个小宝宝。   书锦见茗妍高兴,心里也止不住地开心。忍不住将手附在茗妍腹部,俯下身轻轻念叨:“宝宝,我是爹爹,你要听话,不要让娘难受。”   茗妍无比嫌弃地将书锦的手和脑袋推开,“才一个月,怎么可能听得到!”   贺兰彬对于书锦那傻样也是万分唾弃,不忍直视地回到外间,写了个方子,递给书锦。   “喏,这是给茗妍补身子的,可以帮助她缓解孕吐,保胎安胎。”   贺兰彬转头对茗妍说:“放心吧,这个药一点儿也不苦。”   “谢谢国师!”茗妍真心诚意地感激道。   贺兰彬对茗妍点点头,然后将兴奋的书锦拽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交代着:“这三个月是危险期,不能行房。”   看着书锦瞬间垮下的脸,贺兰彬一脸严肃,只是眼中滑过地笑意泄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每个月我会来给茗妍诊脉,为她调养身体。”贺兰彬交代完后,便转身离去。   书锦将他送出府,快步赶了回来,皱皱鼻子,重又将耳朵贴上了茗妍腹部。   茗妍无奈地抚了抚他的发丝,随他去了。   她此刻心中满是喜悦与感激。虽说她一直觉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一切随缘。但是,如果能生下一个像书锦一样可爱的小娃娃,延续他们二人的血脉,也是很美好的事,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小天使们都喜欢虐的章节吗?虐的章节评论比我之前60章加起来都多,不虐之后也没人说话了,/哭唧唧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夜沉沉,乌鸦发出嘶哑地鸣叫声,从夜空中滑过。月影下,树枝四仰八叉支棱着,影影幢幢,凭添一抹阴森诡异之感。   惜弱看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烛火,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被火焰燎出一个水泡。   “嘶——”惜弱迅速地将手缩了回来,低低地笑出声。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一旁地看着疯子似的惜弱,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莫名其妙。   “都布置妥当了吗?”惜弱敛了笑意,对黑衣男子问道。   “是,信件已经被暗卫截获,连夜送进宫去了。”男子回复道。   “宣王府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很平静。他们没有发现兰露留下的东西。”   “很好。”惜弱满意地点点头。   乔茗妍,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只是你将不会再是高高在上的乔家大小姐,而是我脚下匍匐的一只狗,只能祈求着我让你活下去。   男子看着昏黄灯影下,柔弱纯洁的美人脸,疏忽变得狰狞扭曲,不禁毛骨悚然。   大庆三年,皇上获得密报,宣王与征北军的戴戎将军互相勾结,密谋造反。宣王妃的亲族忠勇公府也牵连其中,暗暗联络老忠勇公的旧部。朝野震惊,皇上震怒,派御林军去宣王府上搜查,果然搜出了龙袍以及一干人等密谋的往来书信。   经过字迹比对,确定是宣王等人亲笔所书。皇上龙颜大怒,将宣王府,将军府与忠勇公府上众人全部下狱,并下旨严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   “惜弱!”齐书涵兴匆匆地步入惜弱房中   “殿下。”惜弱盈盈下拜,还未躬下身,便被齐书涵扶了起来。   齐书涵兴奋地说道:“一切果然如你所料,皇兄一看到那龙袍被信了,气得将他宝贝的砚台都摔了。”   惜弱笑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那是最好不过了。”   “方奇楠准备妥当了吗?”齐书涵不放心地问道。   “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是……”惜弱顿了顿。   “只是什么?”齐书涵忍不住问道。   “宣王还被圈禁在府中,不知道能否出去。”惜弱忧心忡忡地问道。   “那本王得帮书锦一把。”齐书涵喃喃自语道。   “是的,殿下,不仅得出来,还得引着他去往京郊征北军的驻扎地。”   “多亏有了你。”齐书涵深情地凝视着惜弱。   “能走到今天这步,多亏了殿下的运筹帷幄,惜弱不敢居功。”惜弱羞涩地垂下了头。   “待我登上皇位,一定封你为后。”齐书涵忍不住环住惜弱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殿下!”惜弱轻靠着齐书涵,两人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旖旎。   宣王不甘阴谋败露,逃出京城,与回京述职驻扎在京郊的七万征北军汇合,将狱中的戴将军与忠勇公府等人救出,揭竿而起,将宫城围困。   皇上手上只有三千御林军和五万禁军,一时形成胶着之势。   “大姐姐,近来可好?”惜弱步入宣王府内,看着茗妍问道。   茗妍因怀有身孕,皇上特网开一面,将茗妍囚禁在王府之中。   “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处?”茗妍端坐在厅堂之上,面不改色。   “我自然是来看看往日我千娇万宠,高高在上的大姐姐,现在落到了怎样的境地。”惜弱一脸的担忧。“大姐姐,宣王抛下你,独自逃命去了,甚至围困了宫城,丝毫不顾及你的安危呢!”   茗妍脸色微微一变,不置一词。   惜弱也在意,笑里淬毒,话里带刺地问道:“被夫君抛弃的滋味如何?想必不好受吧。”   “与你何干?”茗妍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   惜弱忽然变脸,面目扭曲几欲变形,狠狠地怒视在茗妍。   “你总是这样!从眼角看人,好像我是一只渺小的蚂蚁,完全不值得被你放在心上!”惜弱崩溃地大叫,“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了家世,没了夫君,你还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起我!”   茗妍瞠目结舌看着忽然崩溃地惜弱,天地良心,她防着她都来不及,哪里敢不将她放在心上啊。   惜弱忽然冷静下来,笑着对茗妍说:“不过没关系了,反正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失去一切的感觉如何,你现在的命可是掌握在我手中。后悔吗,后悔以前那般欺辱我了吗?”   茗妍自认从未瞧不起她,也不觉得有欺辱她,她只是自保而已。眨眨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那些信都是你写的吧,我知道,你可以模仿别人的字迹。”   “呵——”惜弱笑了笑,“大姐姐真是无所不知啊,没错,信是我写的。”   “龙袍和密信都是你让兰露放在府内的?”茗妍继续问。   “是,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宣王就要抛弃你了。”惜弱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她不知内情,只知是兰露的身份败露了。   “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惜弱慢慢走向茗妍。   “你想杀我?”茗妍瞳孔微缩,站起身,戒备地看着惜弱。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你一马。”惜弱笑道。   茗妍盯着她,小心地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大姐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将我看在眼里,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惜弱感叹道。   “惜弱!”齐书涵匆匆赶来,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峙。   “殿下。”惜弱深吸一口气,敛了杀意,转头向齐书涵行礼。   齐书涵草草将惜弱扶起,笑道:“乔茗妍我还另有用处,可不能交给你处置。”   “是惜弱疏忽了,请殿下责罚。”惜弱低眉顺眼地请罪。   “我怎么会怪你呢!”齐书涵握着惜弱的手,转向茗妍,挑眉问道:“弟妹怎么这样看着我?”   “端王殿下?原来是你,我就奇怪惜弱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原来她背后的人是你!”茗妍恼怒地瞪视着齐书涵。“你就这般不念兄弟亲情吗?书锦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他?”   “兄弟亲情?天家哪里有骨肉亲情!”齐书涵放声大笑。“当年太后害死了我母妃,将我养在身边,我可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报仇雪恨。”齐书涵恨恨地说道。   “可是书锦是无辜的,就算你想找太后报仇,那又与书锦何干?”茗妍愤恨不已。她也不喜欢太后,这齐书涵想找太后报仇尽管找去,可是,为何要将书锦拉下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惜弱得意一笑。“这宣王都抛下你了,你居然还这般为他着想,大姐姐,你可真让我惊讶啊!”   茗妍不理她的奚落,皱着眉思索片刻,惊骇地捂着嘴。   “你们的目的,是皇位?你们好大的胆子!”   “呵,大家都是皇子,凭什么我就要对他俯首称臣。”齐书涵轻蔑一笑,“这个位置,早就该换人了。”   说完,眯着眼看向茗妍。   茗妍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动你,你可是个很重要的棋子。”齐书涵挥了挥手,“来人,将宣王妃带走!”   “殿下,果然如你所料,皇上派了暗卫,走小道向岭南去了。”惜弱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齐书涵垂下眼,勾唇笑了笑。“意料之中,离京城最近的便是驻守在岭南的魁武军。皇上一定会向魁武军统帅蔡将军送信,让他率军前来救驾,铲除乱党。”   “多亏殿下料事如神,方奇楠带着人在道上埋伏,成功截下了皇上的求救信。” 惜弱白皙的双手上捧着一封信,递给齐书涵。   “好!”齐书涵朗声大笑,接过信放在桌上,接着问道:“查善公主的人可抵达京城了?”   “已经分批进城了,埋伏在各处,随时听候殿下的调度。”   哈博尔国的大公主查善,见识了大庆的繁荣昌盛,却不能如愿留下,回到草原后竟生出野心。齐书涵与查善公主密谋,二人一拍即合。查善公主派人助他夺取皇位,齐书涵割让五座城池给查善以示回报。   “很好!几位大人也都进宫去了?”齐书涵问道。   “是的,京城现被围困,皇上召集所有大臣进宫商量对策。”惜弱志得意满地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端王登上皇位,自己登上了后位,接受百官朝拜。   “现下几位大人也已经在皇宫内准备妥当,只等皇上与宣王两败俱伤,只等殿下打着勤王的旗号,带人入宫,将乱党格杀…..”惜弱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皇上和宣王死后,皇上膝下无子,先帝的成年皇子中就只剩下殿下一人。届时由几位大人领头拥立殿下登基,顺理成章。”   “方奇楠呢?”齐书涵忽然问道,“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了?”   “他坚持亲手手刃仇人,早早便跟着几位大人进宫去了。”   “看来,人都齐了啊。”齐书涵轻声说道。   “殿下?”惜弱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齐书涵温柔一笑,忽然脸色一变,叫道:“来人!”   两个侍卫迅速地跃了进来,将惜弱捆绑起来。   “殿下,你干什么?”惜弱惊慌地叫道。   “捉拿叛党啊!”齐书涵玩味地笑了笑。   “乔若云呢?”齐书涵对着侍卫问道。   “启禀殿下,已经拿下了。方奇楠的手下也一并关押了。”侍卫躬身答道。   “把她和乔若云带上,跟我进宫。”齐书涵一马当先地迈步向外走。   “齐书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也是乱党,我被抓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惜弱拼命挣扎。   “你是叛党,我不是。”齐书涵回过头,伸出一只手指,冲惜弱摇了摇。   “齐书涵,唔……”惜弱口中被塞进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堵住了她的唾骂,口涎顺着大张的唇流了下来,狼狈不堪,恨得瞠目欲裂。   “啧。”齐书涵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感叹道:“终于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有点忙,今天更新的晚了点,明天暂时停更一天,后天继续。 ☆、死个明白   “王爷。”端王妃款款走来,看到被捆缚着堵住嘴的惜弱,掩嘴笑了笑,“这是收网了?”   “是,该揪出来的人都揪出来了。”齐书涵点点头。   “可惜这么个美人儿,马上就没命了,王爷当真舍得?”端王妃伸出手指,轻轻挑起惜弱尖尖的下颌。惜弱屈辱地看着她,却被人压着挪不开脸。   齐书涵斜睨了惜弱一眼,继而冷淡地转回头,对自己王妃调笑道:“不过庸脂俗粉罢了,哪里及得上王妃半分。”   “那乔若云呢?那可是王爷的爱妾!”端王妃移开手指,锋利的指甲在下颌处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从袖子掏出一条雪白的锦帕,将碰到惜弱皮肤的手指,仔细擦了擦,然后扔在地上,嫌弃之前溢于言表。   “乔若云此次恐怕会被忠勇公府保下来,不过就算她活着也没办法在咱们府中待下去,只怕会被忠勇公府的人带回去。” 齐书涵想了想说道。   知道了大概的情况,端王妃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叮嘱齐书涵道:“记得帮我给茗妍道个歉,这些日子,为了将你和书锦不合的消息传出去,我没少在众人面前刁难她。”   “主意就是他们夫妻俩出的,还给他们道歉!”齐书涵不大乐意。   “总是被驳了面子,道个歉怎么了。”端王妃好笑地看着齐书涵。自己丈夫虽然风流,但是行事还算稳重,也只有在面对自己弟弟时幼稚无比。   “好吧。”齐书涵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惜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恨得瞪红了双眼,只喘粗气。   端王妃蹙着眉,挥挥手让齐书涵赶紧将人带走。   惜弱被带入皇宫内,环视了一圈,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她败了,一败涂地,这次事败将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皇上高深莫测地端坐在龙椅之上,下面跪着与他们密谋的几位大人,以及,被侍卫压在地上的方奇楠。齐书锦、乔茗妍、戴将军并忠勇公府的一干人等均站在一旁。诗诗因为已怀有七个月身孕,留在府中。   “惜弱……”老祖宗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被惜弱伤透了心,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花白,没有丝毫光泽,佝偻着背站着。   皇上怜她老迈,赐她就坐,可是老祖宗深感罪孽深重,未教导好惜弱才导致她犯下弥天大罪,推辞不受。   惜弱原也是恐惧的,只是进了这大殿,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她冷冷地看了老祖宗一眼,转过头去。若不是她将自己接来了京城却冷落疏离,偏袒茗妍,甚至将她送去家庙,她又怎会放手一搏,现在这般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乔若云则相反,她只是为惜弱和端王牵线,罪不至死,尚有一线生机。端王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忠勇公府的人,于是泪眼婆娑地看着老祖宗和她爹。   乔毓华欲言又止地看了皇上一眼,乔正清扯了扯他的袖子,只得垂眉敛目,暂且按捺下来。   惜弱口中的夜明珠被取了出来,与方奇楠,乔若云一起跪在殿下。   “皇兄,臣弟已将所有叛党缉拿。哈博尔国派来的人也已经全部控制住了。”齐书涵向皇上禀告。   “很好。”皇上赞许地点点头。   “原来,你们一直是一伙的。”方奇楠恶狠狠地瞪着这群高高在上的人,心中恼恨不已。   书锦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个皇位我们可都不稀罕。”   皇上不高兴地轻咳了一声,书锦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我不懂,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惜弱不甘心地低吼。   皇上笑了笑,“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皇上朝弟弟们看了一眼,示意他们解释一下。   “你找上我,就是一个错误。”齐书涵嗤笑道,“我将计就计,假意答应下来,顺藤摸瓜,将你的同伙一网打尽,顺便帮着皇兄整治德行有亏的官员。更重要的是,查善公主野心勃勃,始终是我大庆的心腹大患,只是哈博尔国俯首称臣,我大庆并无理由出手整治,趁此机会,将哈博尔国一举踏平,收入我大庆囊中,永除后患。”   “不,怎么会?你明明会谋反的。”惜弱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   茗妍同情地看了惜弱一眼。女主上一世被关在寺庙中,消息闭塞,只知道端王参与谋反,却不知道那次谋反也是一个将计就计罢了。   “妍妍早知道你会模仿人的字迹,提醒过我们多加注意。你让兰露放入我府上的龙袍和密信,我们严密地看守着兰露,怎么会不知道她搞得小动作。”书锦接口说道。   “至于这些大臣,朕早就想揪出这些身怀异心之人,肃清朝堂,铲除异己。”皇上冷冷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   大臣们两股颤颤,涕泪横流地跪地求饶。   皇上通过此次谋反事件,出兵哈博尔国,铲除了异己,进一步巩固了皇权,很是志得意满。   对谋反的主谋,也很是和颜悦色。笑着问道:“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奇楠不屑地嗤笑出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朕成全你。来人,赐毒酒!”皇上有些可惜地看着他,此人若是肯归顺朝廷,也是一个人才。虽不是帅才,却也能做个将军,只可惜,误入歧途。   小楚轻悄悄地飘出来,手上端着个酒壶,没有酒杯。   “小楚,酒杯呢?”皇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酒杯不是前些日子被你摔了?”小楚冷冷地回道。   皇上摸摸鼻子,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朕难道缺那么点钱?有心想争辩几句,抬头看着小楚板着的脸,只得吞了回去。   “不用酒杯。”方奇楠接过酒壶,没有丝毫地犹豫,一饮而尽。   “此酒名唤醉梦。饮下后并不会有任何痛苦,将死之时,你会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小楚淡淡地说。   “最想见的人……”方奇楠恍恍惚惚地念着,她会来接他吗?   倒下时,他仿佛看到那个温婉的女子款款走来,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   “师芸……”方奇楠抬起手,拼命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最终未能如愿。抬起的手重重地摔了下去,双眼却仍是不甘心地大睁着,仿佛想要将女子深深地印在眼里。   小楚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方奇楠的双眼合上,然后退到一边。   乔若云看着倒下的方奇楠,崩溃地伏地大哭:“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她对忠勇公府众人哭求:“老祖宗,爹,大伯,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惜弱鄙夷地看着乔若云,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只是,不能报复到乔茗妍,她真是不甘心。   乔毓华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儿,忍不住上前一步,跪了下来。他这一生,一直糊里糊涂地过,从未对这个女儿多加照管,他是个失败的父亲。只是此时后悔已晚,只希望能救下女儿的性命。   “求皇上开恩。”乔毓华深深地磕了个响头,沉默地等待着皇上的裁决。老祖宗也携着侯府众人跪了下来,茗妍也想跟着跪下,被书锦拦了下来,小声地说:“你怀着孕,就别跪了。”茗妍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皇上看了看乔若云,思索片刻,下了决定。   “念在乔若云不是主谋,老忠勇公为我大庆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免了乔若云死罪,改判黥刑。”   虽然黥刑会毁了女子一生,但是能免死罪,忠勇公府众人已经非常感激,纷纷叩首谢恩。   乔若云脱力般地委顿在地,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黥刑啊,她一个尚不足二十岁的女子,在脸上刻了字,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至于你,”皇上将视线挪向惜弱。   “要杀便杀!”惜弱面色坚毅,镇定地说道。   “惜弱!”老祖宗喝止道。   “我不要你假好心,若你能一碗水端平,我何至于沦落到此种地步!”惜弱怒道。   “陆惜弱!你少不识好歹,我乔府有何对不起你之处!”苏氏扶住被惜弱打击得摇摇欲坠的老祖宗,怒骂道。   “呵——”惜弱讽刺地笑道:“你们一心偏袒乔茗妍,永远都是我的错,我一个外姓人,却一心要跟乔府大小姐相提并论,一争高低,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够了……”老祖宗无力地抬起手,制止了还想继续痛骂的苏氏。   虽然对惜弱的此番言论伤心不已,对她陷害忠勇公府之事失望至极,可是看着惜弱那张与自己女儿肖似的脸,仍是忍不住开口,想向皇上求饶。   “皇上,这毕竟是臣妇早逝的女儿唯一的血脉,求皇上饶她不死!”老祖宗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磕头,向皇上哀求。   “老夫人,朕已经看在忠勇公府的面子上,饶了乔若云一命。”皇上的言下之意是,不要得寸进尺。   老祖宗绝望地抬起头,看着面色森冷的皇上,心如刀割。惜弱,怕是救不下了,她不能为了惜弱,将整个忠勇公府拉下水。   “启禀皇上,陆大人求见。”侍卫进殿禀告道。   “陆大人?哪个陆大人?”皇上疑惑地问道。   “陆清泉大人。”小楚补了一句,“老忠勇公夫人的女婿。”   皇上瞥了眼倔强地抿着唇的惜弱,开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惜弱之死   “皇上,老夫教女无方,求皇上网开一面,饶她不死吧。”一个虽已到中年,却仍相貌俊逸男子跨进大殿。原本气质儒雅的陆大人,此时面色焦虑,步履匆匆,走到近前跪了下来,重重地对着皇上磕了个响头。   “陆大人,谋反可是大罪,你可知道,朕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老夫知晓,皇上仁厚,只是拙荆走得早,下官又忙于公务,无暇教导小女,导致她养成了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只要能饶小女一命,下官愿以命换命,随皇上处置。求皇上开恩哪。”陆清泉痛哭流涕地恳求道。   “父亲!”惜弱尖叫地阻止。“不要求他们,要杀便杀!”   “你闭嘴!”陆清泉转头冲惜弱吼道。   “陆大人,你也看到了,你女儿毫无丝毫悔过之意,让朕如何能轻饶?”皇上不悦地说。   “皇上,老臣就那么一个女儿,求皇上开恩。”说着,一下一下地磕起头来。   老祖宗也在一旁随着陆清泉磕头求饶。   忠勇公府的众人不能眼睁睁开着老祖宗磕头,尽管对惜弱恼怒不已,仍是跪地乞求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看着书锦和茗妍,面带犹豫之色。   书锦抿着唇不看皇上,对他而言,这陆惜弱三番两次想要陷害妍妍,甚至还想拿他当筏子来伤害妍妍,他恨不得现在就让她死。但是忠勇公府的人,他也不能不给面子,索性撒开手,任由皇上处置。   茗妍也是动了杀心的。她原本只想与惜弱相安无事,自从惜弱进府,她一向是能避则避,却屡屡被惜弱陷害。惜弱现在已不是原本小说中那个心中仍存有一丝善意的女主了,而是心中充满着仇恨与嫉妒的魔鬼。这样的人,若仍活在世上,就像一颗□□,不知何时就会引爆。   一旁的惜弱猩红着双眼,这帮伪君子,明知道她必死无疑,假惺惺地为她求情,不就是不想落个对骨肉见死不救的骂名吗?还有她爹,连着两世她被老祖宗送入家庙时,他都不闻不问,现在不就是觉得自己牵连了他,毁了他的前程,才出面保她吗?   她今天注定活不了,皇上哪怕一时犹豫,暂时不杀她,却也不会让她活着舒坦。与其活得生不如死,受尽折磨,不如死了好。只是,惜弱眯着眼,看向茗妍。   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乔茗妍!”惜弱在袖中藏了一把小刀,趁大家不注意,将绑缚的绳索割断。惜弱一跃而起,抬起手,手上绑着一个小巧的袖箭,对着茗妍飞射而出。   茗妍睁大眼,急急后退几步。只要有茗妍在场,书锦的注意力一般都放在茗妍身上,哪怕看着别处,也会用余光注意她的动向。此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上前护住茗妍。正准备将袖箭挡开,电光石火间,心念一转,胳膊慢了一步。袖箭锋利,从书锦的胳膊上擦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皇上看着弟弟受伤,勃然大怒,压着怒火让人去传太医来。   “书锦,你怎么样了?”茗妍心疼地捧住书锦的胳膊,拿出手绢小心地为他止血。   “唔……”书锦疼地闷哼一声,小声地安抚急得掉眼泪的茗妍。“妍妍,不碍事的,你别哭呀!”   “我没哭!”茗妍低着头,不让书锦看自己的脸,她觉得有些丢脸。   书锦也没强求,乐呵呵地将视线挪开。他知道,此次,再无人敢为惜弱求情,惜弱今日必死无疑。   “陆惜弱,我妍儿到底何处对不起你,你处处与她最对,到了这一步还想要杀她,不识好歹!” 苏氏看着惜弱居然到了这一步还想要杀了茗妍,心下大恨,拽着自家相公、儿子起身。这样的人,还求情让她活下来继续伤害自家女儿吗,就让她死了算了!乔正清原本是看在自己早逝妹妹的份上才为她求情,但是任哪个父母也没办法原谅想要杀害自己孩子的人,便也顺势起了身,顺手将老祖宗也扶了起来。   老祖宗也彻底失望了,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任由儿子将自己扶了起来,垂着头,再不想看惜弱一眼。   “来人,拉下去,斩立决!”皇上怒道,一一扫视殿下的众人,众人都被盛怒中天子的威仪压得不敢抬头,再不多说什么。   “乔茗妍,你以为你能安稳地活下去吗,我会在幽冥地府等着你,哈哈哈~”惜弱一边被带下去,一边诅咒,留下一道狂妄的笑声。   书锦心中一揪,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忽然手背一暖,低头一看,是茗妍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死前放放狠话罢了。”茗妍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并不将惜弱的话放在心上。   书锦拉起茗妍的手,在唇边轻轻啄吻。虽然不知道惜弱留了什么后手,但是他一定不会让茗妍出事。   三日后,陆清泉向皇上告老还乡,皇上极力挽留,陆清泉仍是坚持辞官归隐。皇上无奈,只得批准。   原本成熟俊美的陆清泉,短短几日,便已现老态,面色憔悴,两鬓斑白。陆清泉抱着惜弱的骨灰,步履蹒跚地走出城门。在城门口,遇到了一位老妇人。   陆清泉缓缓地上前,向老妇人行了个礼。“老夫人。”   老祖宗视线落在陆清泉怀中的骨灰盒上,半晌,抖着手,轻轻地放在骨灰盒上,缓缓地抚摸。   “是我没照顾好她。”浑浊的眼泪从老夫人眼中滑落,滴在惜弱的骨灰盒上。   “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敏儿,让她早早地便去了。我又只忙于公务,没有对惜弱悉心教导。”陆清泉双眼无神,机械地说着。中年丧妻又丧女,心中的歉疚已经将这个男人压垮,所有的精气神都被碾碎磨灭,对以后的生活再无丝毫的期盼。   “你此去路远,我派人送你离开。”老夫人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不用了,原来我没有时间陪她,现在我有空了,我要带着惜弱四处走一走,看一看,惜弱还那么小,这世上的风土人情,她都还没有见过。”陆清泉像个孩子般,小心翼翼地将骨灰盒举了举。“惜弱见得多了,心胸也能宽广些。”   “你……”老祖宗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化为一声叹息,侧了侧身,让陆清泉离开。   “惜弱,你看看,这是北界河,北界河通往北疆,爹爹顺着河流,带你去北疆看看,那里终年寒凉,地广人稀,但是物产丰富……”   声音渐渐飘散在空中,老祖宗站在原处,愣愣地看着陆清泉渐渐远去的身影。   曾经她是怨过这个男人的,怨他拐走了自己的小女儿,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早早地便香消玉殒。那几年,她严词拒绝了这个男人进京向她请安。等到惜弱大了,她将惜弱接到府中,仍是拒绝这个男人来府中探望惜弱。   现在看着男人佝偻着的背影,她心下终于释怀。   夏初上前为老祖宗披上披风,劝道:“老祖宗,这里风大,我们回府吧。”   老祖宗点点头,说:“派人看着他吧,他一个文弱书生,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是。”   自处置了惜弱后,书锦便寸步不离地缠着茗妍,皇上和太后来唤也不理。   茗妍一把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书锦,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粘着我?”   “妍妍,咱们成亲才多久,你就开始嫌弃我了?”书锦可怜兮兮地问道。   他也不知怎地,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定,惜弱那日说得话,总是萦绕在他耳边,挥散不去。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着茗妍,怎么也不敢让茗妍离开他的视线。   茗妍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开始梳妆打扮。   “妍妍,你要出去啊?”书锦眼巴巴地看着茗妍问。   “嗯,我要回娘家。”茗妍捻起炭笔,细细地描画着眼尾。   “回娘家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书锦惊慌地问,抓着茗妍的手,不让她继续。   茗妍翻了个白眼,将手抽了出来。“我不是闹脾气,诗诗月份大了,心里不安定,老祖宗因为惜弱的事情,身子也不爽利。我跑勤快点,去陪陪她们。”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书锦嘟着嘴,开始收拾东西,“咱们就在府上住着。”   “你去干什么?”茗妍诧异地问道,拦住书锦,“太后可是派人来,让你进宫陪她说说话呢。”   “不去!”书锦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太后因为你喝药的事情,已经看我很不顺眼了,你现下陪我回忠勇公府,不去陪她,她不是更恼我了,你赶紧去吧。”茗妍无奈地劝道。   “我……”书锦还想辩两句,被茗妍一瞪,只好吞了回去。   茗妍看着书锦满脸的不乐意,乐得不行,凑上去亲了一口,哄着他:“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带着侍卫出门的,放心吧。”   书锦被顺了毛,心情舒畅,乖乖地点点头,叮嘱道:“那你把青松带上。”   “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书锦被茗妍推出门,对他特地向皇上讨来的暗卫使使眼色,才抬脚离开。暗卫只忠于皇上,武力高强,专门为护卫皇上,为皇上搜集情报而存在。有他们在,书锦还是很放心的。   到了晚间,夫妻俩回到王府,书锦看着安然无恙的茗妍,才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   书锦放下心来,便让暗卫离开了王府,回了皇宫。    ☆、诗诗难产   “娘,诗诗怎么样了?”茗妍一大早便接到消息,诗诗要生了,带着书锦急匆匆地赶了来。   诗诗嫁给乔茗旭多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幸好苏氏开明,对此事并未像太后那般逼迫,老祖宗又整日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诗诗和乔茗旭也就顺其自然了。几个月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整个乔府都小心翼翼伺候着。现下孩子还未足月,诗诗却动了胎气,提前生产了。   “还在里面,大夫说情况不太好。”苏氏面色焦灼,心神不宁地在房前走来走去。   茗妍面色一白,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乔茗旭,忍不住问道:“大哥呢?”   “你大哥不放心诗诗一个人,已经进去了。”   正在这时,房内传来一声尖叫:“啊——”   茗妍脸色一白,与苏氏对看一眼,一起冲了进去,书锦则独自留在门外。   “诗诗!”房内一片血腥味,乔茗旭坐在床前紧紧握着诗诗的手。诗诗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吃力地对着茗妍和苏氏笑了笑。   “娘,姐姐。”   苏氏心疼地上前,将被汗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开。   “诗诗,省点力气,别说话。”   茗妍将视线调转到她哥身上,乔茗旭通红着双眼,直直地盯着诗诗,母亲和妹妹进来,没有分散丝毫的注意力。   苏氏着急地对稳婆和大夫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少夫人胎位不正,气血两虚,是难产之象,只怕,有性命之忧。”稳婆忧心忡忡地说道。   “什么?”苏氏身子晃了晃,被茗妍一把扶住。   “娘。”茗妍担忧地唤道。   “那孩子呢?”苏氏站直了身子,白着脸看向儿子和儿媳,诗诗与旭儿感情深厚,若诗诗活不下来,那旭儿……   “孩子只怕也……”稳婆言未尽,只是那难看的脸色已昭然若揭。   “哥哥,我舍不得你。”诗诗气若游丝地说道。   “诗诗,没事的,你会平安无事的。”乔茗旭哽咽地说道。“坚持住,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哥哥,别哭。” 诗诗挣扎着想要抬起手,给乔茗旭擦擦眼泪。乔茗旭握住诗诗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哥哥,对不起,我说过要陪你白头到老,我做不到了。”诗诗勉强笑了笑,“我走之后,你一定要找个温柔漂亮的女子照顾你,不要像我一样幼稚,总是让你照顾,给你添麻烦。”   “不要说了,我只要你,我不要别人。”乔茗旭将脸埋入诗诗颈窝,一向稳重自持的他,现在却像个即将失去自己喜欢玩具的孩子,放任自己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哥哥,我好难过,嫁给你那么多年,都没有给你留下一个孩子。”诗诗小声的呜咽。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大夫,你怎么说?”茗妍扭过头擦了擦眼泪,抱着一线希望向大夫问道。   “对,大夫,不论你要什么药材,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苏氏打起精神说道。   大夫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开口,“倒是有一味药材可以吊命,但是也只是吊命,到底撑不撑地过也得靠少夫人的意志。”   “啊——”诗诗又痛得叫了起来,手指狠狠地掐入乔茗旭的肉里,乔茗旭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轻轻地啄吻诗诗汗湿的额头。   “哥哥!哥哥!”   “诗诗别怕,哥哥在这,哥哥在这。”   “哎呀,大夫,到底是什么药材,你快说啊。”苏氏转回视线,火急火燎地说道。她性子急,最受不了人家吞吞吐吐的。   “是千年人参,益气补血,只是千年人参难得,这一时半刻的上哪里去寻,少夫人只怕撑不了那么久。”   “娘,千年人参我那里有啊。”茗妍急急地说道,然后快跑出去,让书锦快快回去取来。   却不料书锦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茗妍心急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愣着干嘛啊,快去啊。”   “哦!”书锦回过身,飞身离去。   幸好忠勇公府与宣王府相隔不远,书锦速度很快,片刻后便取了来。   茗妍心急地想要接过盒子,却不料书锦居然不肯松手。   “你怎么了?”茗妍疑惑地看着他,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书锦这般不对劲。   “没有,你快进去吧。”书锦回过神,将茗妍转过身,推她进去。   茗妍虽然奇怪,但是诗诗的情况耽搁不得,只得将书锦的异常压在心里,急急忙忙将人参递给大夫。   书锦靠在房前的柱子上,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终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母子平安。   茗妍扶着脱力般地苏氏走了出来,抬头一看,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将苏氏交给丫鬟扶下去歇息,茗妍走向靠着柱子的书锦。   “你怎么还站着,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茗妍伸手拉住书锦的手,发现书锦的手冷得吓人。   茗妍将他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给他搓了搓暖手。   “今天吓到你了?”茗妍问道。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来解释书锦的不对劲儿了。   书锦动了动被茗妍握住的手指,委屈地点了点头。   茗妍好笑地拉着他离开,“诗诗生产,又不是你生,你怎么吓成这样?”   书锦摸摸鼻子,悻悻然地说:“我这不是想到了你吗?”   “你是怕我生产时也会难产?”茗妍心领神会地问道。   书锦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了原地,茗妍走了两步发现手被扯住,只好回过头去看着书锦,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书锦嘟了嘟嘴,没说话,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几个大字——“快来哄我。”   茗妍无奈地往回走了两步,好声好气地哄道:“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不要闹脾气了。”   书锦忽然伸手将茗妍搂入怀中。   茗妍愣了愣,没有挣扎,任书锦抱着自己。   “我们不要孩子了好吗?”书锦将脸埋入茗妍颈窝中,闷闷地说道。   茗妍抬手拍了拍书锦的背,“说什么呢?”怀都怀了,难道还要她打掉不成。   “我不想要你也受这样的痛苦。”书锦搂紧了她。“今天里面在里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要一想到,如果今天里面的人是你,我就浑身发冷,怕得不行。如果你不在,我绝不在世上独活。”   茗妍十分感动,然后一巴掌拍上书锦的后脑勺。   “你听着,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更何况,我不是诗诗,不一定会难产啊。”   “可是我不想冒着失去你的危险,来换一个孩子。”书锦任性地说。   “那好,咱们将孩子打掉吧,其实打掉孩子更危险,容易大出血,就算侥幸不死,以后身体也会变得很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染了风寒,就一命呜呼了。”茗妍故意吓唬他。   书锦果然被吓得脸色一白,身子一缩,使劲抱紧了茗妍。“真的?”   “当然,不信你去问太医。”   “那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书锦连连摇头。   “嗯,我们回家吧。”茗妍从书锦怀中退了出来,拉着书锦回家。   书锦跟在身后,神色不明。他没有告诉茗妍的是,今日那一小节人参他并不情愿给,他怕,怕茗妍也会难产,他想留着,给茗妍吊命。只是,茗妍不会容许他这样做的。   他知道茗妍故意吓唬他,只是,茗妍既然想要这个孩子,他就不会忤逆她。总会有办法的,天下的奇珍异宝,他都会寻了来,为茗妍生产做好准备。   月黑风高,两人步行回家,穿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一道银亮的刀光从书锦脸上滑过,书锦脸色一变,一把将茗妍推开,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茗妍知道自己的功力唬唬府中的小厮还行,真遇上高手就得歇菜了,她不想给书锦拖后腿,让书锦分神照顾自己,只得蹑手蹑脚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注意到了正准备藏起来的茗妍,从与书锦的对峙中撤出,举剑直直地朝茗妍刺了过去。   茗妍急急后退,抓起路边的一块木板向黑衣人扔了过去,阻了阻他。   “妍妍!”书锦心急地想要冲上去救人,却被身前的黑衣人拦住。书锦为了快速地将人解决掉,毫不在意地任由黑衣人洞穿自己的胸口,然后趁机了结了他的性命。   书锦忍着痛飞身上前,千钧一发之际将茗妍护在身后,一剑将黑衣人杀死。而后晃了晃身子,倒在茗妍怀中。   “书锦,你怎么样,你回答我啊!”茗妍扶不住他,搂着他慢慢地滑倒在地。   “来人啊,救命啊!”茗妍哭泣着高声喊道,扯下衣角,捂在书锦的伤口上帮他止血。可是血流得太快,迅速地染红了布料。   “妍妍,别哭!”书锦无力地伸出手,他视线模糊,伸出的手扑了个空。茗妍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书锦原本想给她擦泪,结果却糊了她满脸的血。   书锦吐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的脸……弄脏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茗妍抓着书锦的手,泣不成声。   “坚持住,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书锦听着茗妍的哭声,心痛如绞,明明说过永远不让她伤心地,现在却食言了,害她哭得这般难过。   书锦想打起精神安慰茗妍,却没来得及开口,就陷入了黑沉之中。   “书锦!”茗妍看着书锦闭上双眼,脱力下滑的手,发出嘶哑的叫声。 ☆、亲亲就不疼了   巡城卫带着兵马听到声响,姗姗来迟,将茗妍和书锦送回了王府,并派人去宫中将太医请了来。   皇上知道弟弟遇刺后,怕太后担心,并未将此事告知太后。原本皇上也想出宫到宣王府中看看弟弟的情况,被小楚以叛党可能尚未处尽为由拦了下来,只得将太医院的人全部派了来。   “太医,怎么样!”太医刚一诊完脉,茗妍就着急地抓住了太医的手。看着太医紧皱的眉头,茗妍的心直直地往下沉。   “宣王殿下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老夫只怕无力回天。”太医脸色难看地说道。   “太医,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啊。”茗妍此时六神无主,只能将全幅希望都压在了太医身上。   “王妃,非是我不愿救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太医也很想救人。这宣王可是皇上的胞弟,若是救不回来,皇上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茗妍绝望地看向其他太医,他们均低下头,不敢直视茗妍的双眼。   茗妍捂着嘴,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灵魂,只能睁着眼睛掉眼泪,心中一片荒芜。她这时才体会到书锦说的话,若你不在,我绝不在世上独活。   几个丫鬟也站在一旁掉着眼泪。“王爷才那么年轻,刚过了二十岁生辰,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老天真不公平。”如果王爷不在了,她们家姑娘会如何,她们都不敢往下想下去。   白青青现在很能体会到茗妍的心情,却也知道,这只能让茗妍自己挺过来。   “生辰?”茗妍闻言,忽然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了,竹韵,快去把我放在博古架上的那个玉盒拿来!”   竹韵点点头,她知道,王妃现在要的东西肯定是有用处的,不敢耽搁,快步离开。   茗妍转向摇头叹气的太医,急促地问道:“太医,长参果有用吗?”   “是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长参果?王妃有这果子?”太医面色一喜。   “是,是。”茗妍一看太医的脸色,便知道这果子有用。   “太好了,这下王爷有救了。”太医们高兴地聚到一起商讨药方去了。   茗妍双手合十地感谢上苍,她原本对世人求神拜佛的行为嗤之以鼻,却在此时体会到了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苍护佑的心情。   少顷,竹韵将长参果取了来。   “王妃,你看看,是这个吗?”   茗妍接过玉盒,打开一看,这长参果不愧为奇珍异宝,虽然已过去几年,但是仍如初见时一般鲜嫩。茗妍松了口气,看来这果子还是能用的。书锦送她时,因为太过奇异,她还不相信,觉得是以讹传讹罢了,就那么束之高阁,想不到还真是一个宝物。   “太医,你快来看看。”茗妍将果子递给太医。   太医们对着长参果啧啧称奇,迅速地拟定了药方,交给下人熬药去了。   茗妍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这才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只是太医们现在正在商讨书锦的病情,茗妍不想打扰,这个位置坐了下来,倒了杯热水喝下去。休息片刻,感觉疼痛稍缓。   片刻后,药汁熬好,茗妍将药灌进书锦口中,却怎么也喂不进去。无奈,茗妍只得按照当日书锦喂她药那般,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哺入书锦口中。   此时,她完全感受不到药汁的苦,只想着要将药快点喂书锦喝下。   等书锦情况稳定下来,留了个太医在府中待命,其他人便回宫向皇上禀明情况。   “王妃,您怀着身孕,先下去歇息吧,这儿有我们呢!”白青青看着坐在床边为书锦擦汗的茗妍,低声劝慰。   “不了,我没事,我陪着他,一直都是他守护我,这次轮到我守着他了。”茗妍扶着书锦的脸柔声说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都折腾一晚上了,用不着这么多人都守在这,留一个人守夜就好了。”茗妍赶几个丫鬟回房。   几人对看一眼,知道劝她不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留下白青青守夜。   到了半夜,书锦忽然发起热来。茗妍一直握着书锦的手,立刻便察觉了。白青青去叫了太医,然后打了盆热水来,茗妍拧了热毛巾给书锦擦拭身子。太医看过之后,又开了幅方子让白青青去熬药,索性王府中药材颇多,方子上的药材都能找到,不一会便端着药碗回来了。茗妍依样画葫芦地给书锦喂了进去。同时不停地给书锦换帕子放在额头上降温,直到天亮才将热度退了下去。   “唔,妍妍。”书锦刚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就找茗妍。他记得,他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妍妍有没有得救。   书锦让胸口的伤折磨地一抽一抽地,真想就这样再昏过去,可是他还要找妍妍。只好拼着一口气,挣扎地睁开眼,就看到茗妍握着他的手,闭着眼睛靠坐在床头。   书锦松了口气,妍妍没事就好。他放缓了呼吸,被茗妍拉着的手也不敢乱动,生怕动静大了会吵醒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疼得很,他摸摸看是不是被人剜了块肉。   这时,竹韵将守了一夜的白青青换了下去,端着热水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睡过去的茗妍和睁着大眼,直勾勾盯着自家主子看的王爷。   竹韵瞬间有些无语,王爷都伤成这样了,不闭着眼休息,不累吗?   书锦听到动静,竖起食指比在嘴边,嘘了一声。   竹韵放轻手脚,将热水放到一边。   茗妍还是醒了过来,她心中忧思,原也睡得不沉。睁开眼,就看到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的书锦。书锦失血过多,连嘴唇都是惨白的。   “怎么样,很疼吗?”茗妍看着书锦扶着伤口的手,心疼地问道。   “你亲亲我就不疼了。”书锦对茗妍撒娇。   茗妍毫不犹豫地俯身亲了一口。书锦摸着被亲过的地方,痴痴地笑着,对茗妍说:“再亲一口。”   茗妍于是又亲了一口。但是满腔的柔情,就这么被书锦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地要求给消磨干净了。   茗妍无奈地接过竹韵倒过来的热茶,“你不渴吗?烧了一夜,来喝喝水。”   “你喂我喝。”书锦要求道。   竹韵帮着茗妍将书锦抚坐起来,茗妍让书锦靠在自己怀中,哄着他。   “好,喂你。来,张嘴。”   书锦闭着嘴巴不开口。   茗妍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不是让我喂你吗?”   “不是这么喂的。”书锦委屈地说道。“我不是这么喂你喝药的!”   茗妍:“……”   茗妍看着书锦干燥苍白的嘴唇,心中一软,将水一饮而尽,然后喂给书锦。竹韵没眼看了,转过身离开去厨房端早膳。   水喂完后,察觉书锦的舌头缠着自己不放,茗妍拍拍他,示意他适可而止。书锦想伸手搂住茗妍,却扯痛了自己的伤口,只得不情不愿的放开了。   “人都伤成这样了,好好歇着吧。”茗妍敲敲书锦的脑袋,然后将他扶着躺了下来。“待会儿太医来给你换药。”   “嗯,妍妍,你也上来休息。”书锦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茗妍犹豫了一下,她怀着身孕,体力确实不支。既想在这里歇着看着他,就近照顾,又怕自己待会睡熟了压到他的伤口。   “不了,我去别的房间歇息。”想来书锦有什么事,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也会忍住不说。她还是去别的房间休息一下,养养神再过来。这里就先让竹韵她们先看着点。   “那好吧。”书锦乖乖躺着,对茗妍直眨巴眼睛。   茗妍忍俊不禁,俯身又在书锦唇上亲了一口,起身离开。   折腾了一会,书锦也累了,昨夜受伤,伤及肺腑,体虚气短,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到底是年轻人,书锦伤口恢复得很好。只是愈合过程中,伤口四周痒地厉害,他想要挠一挠,但是被茗妍给按住了。   书锦眼泪汪汪地看着茗妍撒娇。“妍妍,痒!”   “痒也不能挠。”茗妍板着脸凶他。   “那亲亲?”书锦小心提议道。   茗妍打从他受伤后,便宠他宠地厉害。对身体无害的事情都应了他,此时也顺着他,亲了亲。   自那之后,书锦没事便念叨着伤口痒,缠着茗妍要亲亲。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按照太医的说法,书锦的伤口应该已经痊愈了才是,怎么伤口还是痒呢。   茗妍担心地去问了太医,太医给她讲了一大堆医学知识,把茗妍听得晕头转向。   到了晚间换药的时刻,茗妍端着药进到房中。书锦惊讶地看着茗妍,问道:“妍妍,太医呢?”   “太医今个儿被皇上召回宫里了,我来跟你换药。”茗妍眯着眼看着书锦。   书锦心虚地往被子里躲了躲。“妍妍,我觉得今日不用换药了。”   茗妍看着书锦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每晚换药都要把她支开,还说是场面血腥,不适合她这个孕妇看。   茗妍掀开被子,上前扯开书锦的衣襟,书锦顾及茗妍的身子,不敢反抗,只好乖乖任茗妍扯衣服。   “好哇,你果然在装!”看着书锦胸前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茗妍心中高兴,脸上却仍是装作生气的样子。   “妍妍,别生气,我错了。”书锦扯了扯茗妍的袖子认错。   茗妍插着腰,懒洋洋地问道:“哪错了?”   “不该瞒着你。”书锦小心地觑了茗妍一眼。   “以后还敢吗?”茗妍忍着笑问。   “不敢了。”书锦乖乖答道。   茗妍终是忍不住,笑出声,坐到床边,捏了捏书锦的脸颊。   书锦也跟着茗妍一起笑,笑弯了一双眼,他就知道,妍妍舍不得对他生气。 ☆、吵架了   茗妍舍不得对书锦生气那吗?   才怪!   “齐书锦!”茗妍在门外火冒三丈地高声吼道。   书锦吓得一哆嗦,连忙将手中的烤羊腿塞进墙角人高的大花瓶里,塞进去之前还依依不舍地又咬了一口,接着扯起衣袖擦了擦吃得油亮亮的嘴巴。   “妍妍,你回来啦!”书锦讨好地上前迎接怒火中烧的妻子,“不是陪诗诗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回来抓奸!”茗妍一把推开献媚的书锦,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碟子,嗅了嗅房里的味道,环视一圈,连桌子和床底下都检查了一下,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茗妍狐疑地看着书锦问道:“你那小情人呢?”   “妍妍,你说什么呢?我哪来的小情人?”书锦大惊失色地否认道。   “就是你最喜欢的烤羊腿呀,这味道还没散呢!”茗妍指了指空掉的盘子,“已经吃完了?挺快的,小情人的骨头呢?”   “哪有什么羊腿,我就是吃了只烤鸡,骨头已经让下人收拾了。”书锦心虚地笑了笑。   “是吗?”茗妍不信,她刚回府就接到平安密报,说书锦让厨房烤了只羊腿,刚送进房中没多久。她急吼吼地冲进来准备抓个现行,谁知却没发现烤羊腿的踪影。   “当然!”仿佛怕茗妍不相信,书锦虚张声势,大声地答道。   茗妍眯着眼,盯着书锦的眼睛,书锦不自在地转转眼珠,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大花瓶上。茗妍冷冷地呵呵一笑,转身叫道:“来人,给我把这花瓶里头的东西倒出来!”   “是。”守在院外的侍卫得了吩咐,走进屋想将花瓶扛到屋外。   “等等!”书锦拦着他们,勉强勾勾嘴角,对茗妍说:“妍妍,好好地折腾着花瓶干什么?”   “我乐意!”茗妍扬扬下巴,对侍卫说:“不用理他,给我倒出来!”   “我不准!”书锦也不高兴了,板着脸喝止道。   侍卫们对看一眼,决定无视王爷的话,将花瓶搬出屋外,反正,王爷最终也是听王妃的。他们惹怒王爷还有命在,可若是惹得王妃生气了,那必然没有活路了。等王爷气消了就该找他们算账了。   “你们敢!”书锦气得七窍生烟。“信不信本王砍了你们!”   侍卫顿住了,面色犹豫地看向王妃。   “放心,尽管倒!”茗妍一把捂住书锦的嘴,吩咐道。   “唔……唔.”书锦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干瞪着眼。   侍卫们于是放心地将花瓶倒了过来,喷香的烤羊腿掉了出来。   茗妍松开手,恼怒地指着地上的烤羊腿,讽刺道:“这是烤鸡?”   书锦梗着脖子,继续嘴硬道:“就是烤鸡!不信你问问这满屋子的人,看看是不是烤鸡!”   茗妍被他给气笑了:“合着还跟我玩起指鹿为马来了!你以为你是赵高啊。”   书锦一愣,问道:“赵高是谁?”   这书中世界本是虚拟,并无秦朝的历史,只是茗妍现在没心情跟他讲这个典故,只觉得书锦故意在打岔,更为气愤:“少转移话题!太医千叮呤万嘱咐,三个月不能吃羊肉、海腥类的食物,你倒好,这才一个月你就吃上了,还敢瞒着我!”   “我都好了,活蹦乱跳的,伤口也都愈合了,怎么不能吃了!”书锦怒气上头,也不服软了,跟茗妍辩了起来。   “太医还能害你不成,三个月不吃羊肉很难吗?”茗妍戳着书锦的胸口质问道。   “我不想跟你吵架,跟你说不清楚!”书锦拨开茗妍的手,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茗妍气得胸口疼,咕咚咕咚地灌了杯冷水给自己降火。   “怎么跟孩子似的听不懂呢?”茗妍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让下人们收拾了下,走进书房内练字,借以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写了半天却仍是心中郁结,看着写得乱七八糟的大字,茗妍烦躁地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入笔洗里,看着宣纸被水慢慢地浸湿,渐渐地沉入底部,茗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书锦往日里很少对她红脸,想不到今天倒为了个吃食就跟自己发了火,真是好大的出息。   果然女人成亲了有了孩子就不值钱了。茗妍酸溜溜地想着。   “妍妍。”书锦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茗妍接着练字懒得搭理他。   “妍妍~”书锦将脑袋凑到茗妍脸前,被茗妍一把推开。   “妍妍~”书锦锲而不舍,整个人挤到茗妍身前,将她从桌前挤开,卡在茗妍和桌子间,不让茗妍下笔,拉长尾音对茗妍撒娇。   茗妍没好气地看着他说:“叫我干嘛?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书锦委委屈屈地解释道:“我没走,我就在花园里转了几圈。”顺便拔了几朵花。   花园里的花都是青石费尽心思弄来的,名贵非常,在外千金难求,就那么被败家的王爷给拔了,青石简直欲哭无泪。   “哼!”茗妍傲娇地哼了哼,“不是跟我说不清楚吗,还来找我干什么?”   “说得清楚,说得清楚。刚刚是我脑子不清楚。”书锦讨饶地拉着茗妍的手。   茗妍使劲抽了抽手,却被书锦更紧地握住,没能抽出。   “妍妍,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书锦可怜兮兮地握着茗妍地手说道。“我会好好听太医话的,以后不嘴馋了。”   “放手!”茗妍冷声说道。其实她在看到书锦回来的瞬间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不想那么快原谅他,免得他下次再犯。   书锦悻悻然地松了手。茗妍从书架上取了本书,靠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来。   书锦见状顿了顿,没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毛笔转过身。   茗妍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瞅了瞅,书锦背对着她窸窸窣窣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茗妍皱起眉,手上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稍顷,书锦转过身唤她:“妍妍。”   茗妍装模作样地将书移开,撩起上眼皮看了一眼,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你……哈哈哈……你干嘛啊?”   只见书锦用毛笔在鼻子下方画了个小人儿,鼻尖与鼻翼画了是小儿的头发,从鼻翼两侧顺着画了两道弧线在嘴唇下方汇合,那是人脸。鼻孔下方画了两道弯弯的眉毛,眉毛下方画了两团黑点做眼睛,人中画了条小竖线,那是鼻子。   嘴唇却还是那个嘴唇,于是,便显得那唇奇大无比。   书锦看逗乐了茗妍,弯了弯笑眼,对茗妍说:“我错了。”书锦说话时,嘴唇动作的幅度特别大,配着那张小人儿脸,搞怪得很。于是茗妍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好了好了,别闹了。”茗妍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再也没办法绷着了。起身让人送了盆热水进来,拧了热毛巾要给书锦擦脸。   书锦往后躲了躲,不让茗妍擦。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着头对茗妍卖萌。   “妍妍不生气了?”书锦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不生气了。”茗妍抽了抽嘴角,没忍心告诉他,顶着这张花脸卖萌,实在是太丑了,一点都不萌!   书锦这才高兴地将脸凑到茗妍面前,让茗妍给他擦脸。   书锦脸嫩,茗妍怕擦痛了他,擦得格外小心,书锦享受着眯着眼。   擦干净后,茗妍得意地在书锦白白嫩嫩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好了。”   书锦笑眯了眼,忽然响起什么,“妍妍,赵高是谁。”书锦对茗妍脱口而出的这个名字有些耿耿于怀。   哼唧,妍妍居然有我不认识的人,这怎么可以。   “赵高是个话本人物。”茗妍敷衍地答道。   “什么话本,指鹿为马什么意思?”书锦继续问道。   “一本名叫秦史的话本。”茗妍随口胡诌,看着书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只得把指鹿为马的典故解释了一下。   “岂有此理,那皇帝也太弱了。”书锦愤愤不平。   茗妍无奈地说:“话本而已,不用当真。”   “这个话本在哪,我也想看看。”书锦有些感兴趣。   茗妍卡住了,望着远处继续胡诌:“是我在我爹的书房看见的,只见过那么一次,后来再找不见了。”   “哦。”书锦有些遗憾,并未多加怀疑。   “妍妍,等我一下。”书锦蹬蹬蹬地跑走了,不一会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妍妍,这是我上个月的俸禄。”书锦拿出一个沉甸甸地荷包递给茗妍。   王府上下的日常收支原都是青石负责,茗妍嫁过来后,也懒得管,便仍然交给青石,并不插手,只是偶尔看看账簿。   宫里的赏赐与其他的人情往来,也都入了府中的库房。   只有书锦的俸禄,没有归到府中,而是每个月都交给了茗妍,有要花钱的地方,书锦会找茗妍领钱。   茗妍也囧囧地,不知道他俩怎么会形成这种模式。   茗妍接过,正准备锁起来,忽然被书锦拉住了袖子。   “怎么了?”茗妍奇怪地看着书锦。   “呃……”书锦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给我点银子嘛。”   “你要去干嘛?”茗妍一边问一边掏出银子递给书锦。   “我想去醉仙楼买梨花糖吃。”书锦羞涩地低下头,将银子接了过来,倏地抬起头:“给你买梨花糖吃。”   茗妍:“.…..”   得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想吃。 ☆、小川儿   “醒醒。”茗妍推了推身边的书锦。   “怎么了妍妍?”书锦立刻便清醒了过来,心疼地将茗妍搂了过来。   自从茗妍肚子大了之后,夜里总也睡不安稳,频繁地起夜。茗妍一动书锦便会清醒过来,扶着茗妍下床更衣。偶尔茗妍腿部抽筋,书锦特地跟太医学了一套按摩手法,为她按摩。   因书锦每日得早起,茗妍不太想搅了他的眠,便提出分房睡,却被书锦弄得像要被抛弃似的,只好放弃。   书锦每每看到茗妍浮肿的双腿和眼下的乌青,书锦便止不住的后悔,当初应该坚持不留下这个孩子。   茗妍看着担心的书锦,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书锦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脑门的冷汗,书锦一愣,赶紧在茗妍后背扶了扶,里衣已经全部汗湿了。   “妍妍,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茗妍七个月左右时,为了防止意外,书锦便请了稳婆和太医住在府中,随时等候传召。   书锦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披上外套,正准备起身,却被茗妍拉住袖子。   茗妍深吸了口气,压下一阵剧痛,声音喑哑地开口:“把稳婆也叫来,我可能要生了。”   书锦闻言更加惊慌了,衣裳也未穿好,鞋子也穿反了,毫无察觉地转身就跑。   茗妍看着想笑笑他,岂料腹部一抽,笑声还未出口便变成了□□声。   书锦刚好走到门外,被吓得绊了个正着,差点摔倒在地,抖着声音叫道:“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和稳婆来!”   “妍妍,坚持住!”书锦吩咐下去后,直直地往床上扑去,拉着茗妍的手念叨。   “什么……坚持住啊……搞得我……要死了一样。”茗妍断断续续地骂道。   动静这么大,丫鬟们当然也都起来了。菊沁捧着热水,刚刚走进房中便听到那么不吉利的话,不由地抽搐着嘴角。将热水放到桌旁的小几上,青石也带着太医和稳婆到了。   稳婆看着稳稳地坐在床边的书锦,犹豫地说道:“王爷,这女子生产,丈夫守在一旁,于理不合啊!”   书锦闻言,对稳婆恼怒地瞪大眼。   稳婆吓得一哆嗦,闭口不言了。   “书锦,你出去!”茗妍抽着气开始赶书锦。她倒是没觉得于理不合,只是上次诗诗生产,书锦吓得那样子,茗妍还历历在目。现下换成自己,只怕他更要担惊受怕了。他还是出去的好。   “不,我要陪着你。”书锦抓着茗妍的手不放。“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   茗妍看着书锦坚定地双眼,只好做好了书锦吓晕地准备。   “也好,那咱们一起迎接孩子的降生。”   书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啊——”阵痛一阵比一阵强烈,越来越频繁。稳婆怕她痛了咬着舌头,让竹韵去取块干净的毛巾给她咬着。书锦把胳膊伸到茗妍的嘴边,想让她咬自家胳膊,被茗妍一掌拍开,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书锦只好接过竹韵手中的毛巾,让茗妍咬住。   “唔……”茗妍的尖叫声都掩在了毛巾之下。   “吸气——呼气——吸气——”茗妍顺着稳婆的声音调整自己的呼吸,每呼出一口气,身子便颤抖一下。书锦脸色白得不正常,紧紧握住茗妍的肩膀,也随着茗妍颤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病人。   孩子迟迟生不下来,书锦急得团团状。看着茗妍疼得浑身冷汗,青筋毕露,书锦心疼地不行,再次后悔将孩子留下。   “太医,你看看,妍妍怎么还没生下来,她疼,你给她看看呀!”书锦红着眼眶地对太医说。   太医尴尬地站在一旁,这女人生产,疼痛是再说难免,若是用了麻沸散止了疼,这孩子就生不下来了。况且依他这段时日的诊治来看,王妃这胎胎位正,自身身体也不差,顺利生产的可能性很大。就是王爷太过紧张罢了。   “妍妍….....呜呜呜……”书锦见太医不回答,开始抽抽搭搭地掉眼泪了,“我们不生了,不生了!”   茗妍有气无力地看了书锦一眼,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王妃的疼痛,并无办法缓解,这是正常的现象,就算国师来了也一样。王妃这胎象很好,一定能顺利生下来,请您放心。”太医只得好言好语地劝道。   “国师?对,对。快来人,去把贺兰彬给我找来!”书锦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高声喊道。   茗妍受不了地将毛巾从口中取出,使劲儿拍了拍书锦,怒喝道:“你还没完了!”   “王妃,用力啊,看到孩子的头了。”稳婆鼓励地说道。   原来茗妍刚刚一怒之下,一用力,孩子的头便露了出来。   茗妍:“.…..”   书锦也惊讶地止住了眼泪。   夫妻俩面面相觑。   “哇哇……哇。”大半个时辰后,婴儿的哭声响起,茗妍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大胖小子。茗妍力气耗尽,生完了便沉沉睡了过去。   茗妍刚刚生产不能沐浴,书锦不假他人之手,拧了热毛巾给茗妍擦拭身子,然后将她抱上干净的被褥上。这般折腾,茗妍也未醒来,可见是累得狠了。书锦爱怜地在茗妍的湿润的鬓边吻了吻。   竹韵抱着清洗干净已经睡着地孩子给书锦看。   书锦瞅了瞅,孩子刚出生,全身泛红,皮肤也是皱皱巴巴地,想到就是这么个小子害得茗妍疼得死去活来,不由地撇撇嘴,看着孩子觉得哪哪都丑,茗妍的美丽和他的英俊竟是半点不沾。   “真丑。”书锦皱皱鼻子,没有接过孩子。   竹韵有些好笑,“王爷,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长大了就好看了。”   书锦轻哼一声,挥挥手让竹韵将孩子抱下去给奶娘照看。   “妍妍,你可不能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书锦小小声地在茗妍耳边嘀咕。见茗妍没反应,翻身上床,他今个儿担惊受怕地,也是累得不行。将茗妍搂在怀中,一起睡去。   生产完清醒过来后,茗妍立刻就让竹韵将孩子抱了来,抱着孩子亲亲热热,无视了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书锦。后来更是准备亲自喂奶,被书锦黑着脸将孩子一把夺了过去,塞到竹韵怀里赶了出去。   茗妍也是无奈,书锦一向任性,像个孩子似的总要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   这一个月来,他每日只肯让茗妍见儿子一个时辰,更是不让茗妍亲自喂奶。   茗妍的奶水并不多,确实不足以喂养孩子。所以孩子要喝奶,一定要找奶娘。她的身体不太舒服,一个时辰也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她并未抗议。   至于茗妍涨奶的问题,都由书锦解决了,每每弄得茗妍羞耻不已。   “小川儿,来,娘抱抱。”终于坐完一个月月子,茗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去看儿子去了。这下书锦再管不着她了。   平安性子跳脱,其他人都不敢让她抱孩子,此时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茗妍身边,看着茗妍逗弄他。   “王妃你看,小主子会笑了呢,他看着你笑呢!”平安大惊小怪地叫道。   菊沁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小点声,都吓到小主子了。”   平安冲她做了个鬼脸。   与书锦那日看到皱巴巴红扑扑的婴儿不同,现在的小川儿已经变得白白嫩嫩,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好奇地盯着几个大人。茗妍一戳他的脸颊,他便咧着小嘴乐呵呵地笑着。   茗妍惊讶地看着他的脸颊,笑说:“你们看,小川儿跟咱们王爷一样,也有俩酒窝呢!”   竹韵凑上去看了看,下了断言:“小主子长大后肯定跟王爷一样英俊,然后找个跟王妃一样漂亮的媳妇儿。”   “英俊?你是想说可爱吧。”茗妍笑着调侃。   “什么可爱?”书锦臭着脸进来了。   “说你可爱呢!”茗妍抱着孩子迎了上去。   书锦怕累着茗妍,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茗妍不放心地看了看,发现他抱得还挺标准,想来这段时日也没少抱着孩子,不由放下了心。她还以为书锦不喜欢这孩子呢。   “少来,你肯定在说孩子可爱,自从有了他,你都不喜欢我了。”书锦嘟嘟嘴。   茗妍笑着亲了他一口,“怎么会,我最喜欢你了。”   书锦满意了,“我一回来没看到你,便知道你来看这小子了。”书锦掂了掂孩子,觉得好像比昨日又重了点,不由地撇撇嘴。   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你不胖谁胖,还笑,长成小胖墩了,你就娶不到漂亮媳妇儿。书锦虎着脸瞪小川儿。小川儿并不畏惧,仍是呵呵笑着,还用力伸了伸手。   茗妍好笑地看着爷俩儿大眼瞪小眼。   “小主子很活泼呢,平日里总是伸手蹬腿,也不爱哭闹,极是乖巧。”奶娘对书锦和茗妍说道。   茗妍摸摸孩子的脸,白嫩嫩的,手感极好。   书锦将孩子交给奶娘喂奶,拉着茗妍走了出去。   俩人走在阳光下,书锦侧头看了看茗妍因为生产,圆润的侧脸,忽然说道:“妍妍,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茗妍一愣,回道:“当然不会离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书锦总觉得她会离开。   “嗯。”书锦停下脚步,将茗妍拉入怀中,满足地轻叹口气,“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完结 ☆、结局   茗妍病了,病得很重。起初只是起的越来越晚,书锦还只当茗妍是贪睡。后来昏睡的时辰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书锦慌了,忙请了太医来看,太医却看不出所以然来。贺兰彬也来瞧过了,仍是看不出究竟。   前些日子茗妍偶尔还能清醒一会儿,用些膳食,最近却开始整日整夜地昏睡,再也不曾醒来。   小川儿的小身子扑到她身上哭着让娘抱抱,她也不曾醒来。   皇上发了皇榜,广招天下名医来为宣王妃治病,却仍是没有丝毫起色。   书锦朝也不上了,除了基本的生活所需,天天守着茗妍,寸步不离。   竹韵端着饭菜进到房中,就看到小主子乖乖坐在小几上玩耍,不吵也不闹。王爷则坐在床边为王妃按摩。因长期躺在床上,害怕茗妍身体僵硬,书锦特地向太医学了按摩手法,每日为茗妍擦身按摩。   竹韵轻叹口气,将饭菜搁在桌子上,将小川儿抱下来放在地上。   “小主子,你去叫王爷休息一下吧,别王妃醒来了,王爷又倒下了。”竹韵劝不住王爷,只好撺掇小川儿去劝。   小川儿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拉拉书锦的袖子,软软地叫道:“爹爹,吃饭饭,睡觉觉。”   床边的男人转过身,站了起来。因多日无法成眠,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双眼通红,胡子拉碴,憔悴不堪。   书锦将小娃娃抱了起来,沉默地走到桌边,将小川儿放在自己腿上,给儿子喂起食来。竹韵想接过孩子让他吃饭,被书锦推开了。   小川儿知道娘生病了爹爹心情不好,没有像从前一样挑食,爹爹喂什么便吃什么。   小川儿的饭菜和书锦的是分开做的,书锦喂完饭,将小川儿递给竹韵。书锦就着冷菜扒了两口饭,就吃不下去了,放下了碗筷。   白青青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茗妍整日昏睡不醒,无法进食,就算以后能找到了方法治疗,茗妍也撑不到那时候。   因此太医和国师研制了一种药,每日让茗妍喝下,保证茗妍并不会在睡梦中饿死。   书锦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将茗妍扶起来靠坐在怀里,给茗妍喂药。幸好茗妍还知道吞咽,曾经那么不爱喝药的人,现在却无知无觉,将苦苦的药汁乖乖咽下。   书锦每次喂药时,都希望下一刻茗妍就皱着眉头醒来,将药吐掉,骂自己喂她那么苦的药汁,可惜从来不曾如愿。   一碗药喂完,书锦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妍妍,快醒过来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书锦哽咽地说道。如果茗妍就这样长睡不醒,他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若茗妍……书锦不敢想下去。只知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将与她一起。   至于小川儿,应该会被皇上接进宫,不用担心。   书锦将脸埋入茗妍颈窝,眼泪滚落在茗妍白皙的脖颈上,烫得茗妍小小地一哆嗦。可惜伤心中的书锦并未察觉。   丫鬟们在门外听到王爷轻微的呜咽声,心情沉重地对望一眼,真诚地在心中向上苍祈求,希望主子早日醒来。   这些日子,茗妍的昏睡并不是毫无意识的。事实上,她是回到了现世,回到了那个自由平等的美好世界。   茗妍恍恍惚惚地在现世的家中坐起,发现她在书中世界过了二十多年,现世里却只过去了一个夜晚,仿佛那二十多年都是她编织的一场梦境。   那一刻,茗妍分不清书锦到底是她的梦中人,还是真实的存在。以后,再也见不到书锦了吗?   不,她不信,他们经历的一切,明明那么美好而真实,他们还有了小川儿,怎么会是一场梦。   只是不是梦又该如何,她又该如何回去,回到她的丈夫和孩子身边。   她根本,无计可施!   茗妍忽然觉得家中寂静得可怕,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家门。   街上人来人往,人们的谈笑声,车鸣声,商场的音乐声,明明热闹不已,茗妍却觉得冷清地可怕,不知道何去何从。   待到茗妍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父母的家门口前。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见到父母了。   茗妍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传来母亲轻柔的声音,茗妍不由地红了眼眶。   “是我。”茗妍忍住泪意,高声回道。   “妍儿啊,怎么今儿回来了?”母亲很快开了门,高兴地拉着女儿进了门,却发现女儿脸色不对。   “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母亲担忧地问道。   “妈,我……”未语泪先流,茗妍泣不成声。   “怎么了这孩子,受什么委屈了,跟妈妈说啊。”母亲着急地问道。   茗妍摇摇头,只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母亲担心地没办法,连忙打电话将父亲叫了回来。   父亲回来时,茗妍已经哭得抽搐了。   父亲没说什么,安抚地拍拍她的头。   “哭什么,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先去休息一下,万事有爸妈在,天塌不了。”   茗妍听了后,却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拿起纸巾,为茗妍擦了擦眼泪。“去睡一觉,睡醒了跟我们说到底怎么了?”   茗妍委屈地点点头,她现在确实需要平静一下。   走了房,感慨万千地环视了一圈她的房间,慢慢地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茗妍想着,会不会一睁开眼,就又回到了书锦身边。   只是,父母又该如何。   茗妍醒来,说不清失望还是喜悦,她仍然在自己家中。   茗妍走出房间,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   母亲满脸愁容的坐在父亲身边。父亲也是满脸担忧地神色,抽着眼吞云吐雾。   看着桌上装满了烟蒂的烟灰缸,茗妍心中很是愧疚。是她让父母担心了。   “爸,妈。”茗妍走到沙发上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一回来就哭,担心死我了。”母亲性子急,看到茗妍已经平静下来,便急急忙忙地问道。   “我……”茗妍犹豫片刻,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是她的父母,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觉得她将梦境当成现实,她的父母也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她,站在她这边。   果然,茗妍说完后,父母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并未怀疑她在说胡话。   父亲皱着眉思索片刻,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母亲一听,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怒道:“怎么,女儿好容易回来了,你难道还希望女儿跑到那书里去?”万一再回去了,女儿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可是妍儿在那里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父亲强调道。   母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未说出口。   茗妍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两次穿越都是在睡梦中进行的。”   三人沉默地对坐着,气氛凝重得像化不开的浓墨。茗妍心中沉甸甸的,也不知是希望穿越好,还是不穿越好。她既舍不得父母,也舍不得书锦和孩子。   “妍儿,若是有机会回去,便回去吧。”半晌,母亲含着泪说道。   “妈!”茗妍惊讶地抬头看去。   母亲轻轻拍了拍茗妍的手,说:“我也是当母亲的,自然知道与自己骨肉分离之苦,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也受这份苦楚。”   茗妍又红了眼眶。   “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只会哭呢?”母亲好笑地刮了刮茗妍的鼻子。   “可是我不受离别之苦,却要您来承受,我怎么能如此不孝?”茗妍握紧双手,挣扎不已。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个我们早有准备,丈夫才是能陪伴你一生的人。”父亲抽完了手中的烟,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烟灰缸中。   “你若是回去了,我们便当你远嫁异乡。只要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便心满意足。”   “可是你们呢,我不在,你们怎么办?”茗妍终是没忍住,哭泣地问道。   父母年纪大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不能陪在身边,让她如何放心地下。   “我和你爸辛劳了大半辈子,正要好好过过二人世界,你不在正好省心。”母亲假装嫌弃地捏捏茗妍的脸颊。   “我……”茗妍还想在多说些什么,被父亲打断。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等明日,我们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认做我们的孩子。有那孩子在,你可放心了?”   其实夫妻俩早有这个想法,只是顾忌着茗妍。他们工作并不忙碌,经济条件也还算宽裕,想有个孩子家里也能热闹热闹。只是他们总想着将来要为茗妍带孩子,所以并未采取行动。   茗妍知道,父母哪里会舍得再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她当了母亲,更能理解这种痛苦。只是为了让自己幸福,父母才会这般妥协。   “爸妈,我舍不得你们,我爱你们!”茗妍哭着扑到父母的怀中。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半晌,终于达成了共识。   第二日,茗妍跟着父母去了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干净腼腆的孩子。   孩子叫小勋,很乖巧,刚来到家里时很是拘禁。茗妍和父母都是心善的人,对小勋很好,慢慢的,小勋便渐渐轻松了起来,渐渐活泼起来,常常逗得父母哈哈大笑。茗妍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想来有了小勋的陪伴,父母也不会太寂寞。   母亲没办法亲眼见到外孙和女婿,只得让茗妍讲讲他们的趣事。茗妍一提到小川儿便高兴,提到书锦居然吃小川儿的醋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母亲见到女儿眼中的光辉,不由地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只是,日子一日日过去,茗妍却没有回到书中世界,人也越来越瘦,精神也越来越差。   茗妍想书锦和孩子想得心都疼了,刚开始还跟母亲念叨着他俩的毛病,后来也渐渐不说了。刚回到家时,她入睡前还会挣扎,后来则一到夜间便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期待睁开眼便回到书锦和孩子身边。   只是,越想睡便越睡不着。   “姐姐,你不高兴吗?”小勋扯了扯坐着发呆的茗妍。   茗妍回过神,看了小勋一眼,摇摇头。   “姐姐,院长妈妈说,想要什么的时候,诚心地向菩萨祈祷,菩萨会显灵的。”小勋睁着大眼睛,眨巴着说道。   茗妍想笑一笑,却实在无力扯起嘴角,只好摸摸小勋的头。   “真的!”小勋强调地点点头,“我跟菩萨祈祷,希望有疼我的父亲母亲,漂亮的姐姐,然后被遇到了爸爸妈妈和姐姐。”   “是吗?”茗妍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这日,茗妍早早地便睡下了。意识昏沉中,茗妍梦到自己再一个山洞中,这个山洞两头都是通的。面前的出口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照得茗妍睁不开眼,身后的则是柔柔地亮光,温柔恬淡。   茗妍站在中央,摇摆不定。她有预感,选择了其中一个后,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正在茗妍挣扎不已,下不了决定时,她听到了书锦的声音。   “妍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茗妍心中一痛,眷念地看了后方一眼,而后,不再犹豫,坚定地向前方闪着金光的洞口走去。   书锦多日不能入眠,青石没辙,只得在膳食里下了些药,让书锦睡了过去。于是,书锦错过了茗妍醒来的那一刻。   茗妍醒来后,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并无僵硬麻木之感。接着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搂着自己睡过去的书锦,心疼地将书锦在睡梦中仍然紧皱的眉头推开。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看着书锦的样子,便知他这段时日过得非常不好。   “傻呼呼地。”茗妍揪了揪书锦脸颊上的肉,却发现太过瘦削,将书锦环住自己的胳膊移开,起身走到门外。   平安蹲在院外,背对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茗妍有气无力地唤道:“平安。”   平安的背影僵了一瞬,然后立马跳了起来,兴奋地转过身向茗妍扑来。   茗妍现在可没力气接住平安,小幅度的往后退了退,幸好平安知道分寸,并未真的扑上来,在茗妍身前刹住了车。   “王妃你终于醒啦,我正在给菩萨上香呢,菩萨显灵啦。”   茗妍往平安之前蹲着的地方瞅了瞅,果然见地上摆着个泥塑的菩萨,菩萨面前还插着几炷香,摆着几个果盘。   茗妍点点头,气息不稳地吩咐道:“是挺灵的,赶紧给菩萨塑个金身,找个庙宇好好供奉。”   平安见主子赞同自己,高兴地点点头。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茗妍饿得头晕眼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啊,我马上去端来。”平安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待茗妍酒足饭饱后,夜已经深了。茗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怅然若失。   药效退去,书锦渐渐清醒过来,恍惚中,忽然发现自己的臂弯中是空的,慌张地坐了起来。   “妍妍!”   一抬头,便看到笼罩在月光中的妻子,热泪盈眶。   茗妍看着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的书锦,缓缓向她走来。这几年来,书锦又抽高了几分,身子骨也壮实了许多,娃娃脸也已经没了往日的稚嫩,变得棱角分明,眼中却依然如少年时那般,看着她时,充满着浓烈的欢喜。   茗妍张开双臂,被书锦抱入怀中,满足地叹息道:“我回来了。”   “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周末会更新两篇番外。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很冷。很感激陪着我到最后的小天使们。我知道这篇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很感谢大家的包容和宝贵的意见。评论不多,每一条评论我都很认真的看了并回复。每增加一个评论,一个收藏,我都很开心,码字的速度都快多了。单机是很痛苦的。 下篇文,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收藏,多多评论。 希望下篇文时,还能够见到大家,谢谢! ☆、番外一 减肉记   茗妍揪了揪腰间的赘肉,怔怔地看着镜中大了一号的自己,难过不已。   “妍妍,怎么了?”书锦刚进屋便看到茗妍站在大镜子前一动不动。   “我好胖。”茗妍伤心欲绝。   “哪里胖了,很可爱啊。”书锦笑着将茗妍搂入怀中,亲了一口,“而且妍妍什么样我都喜欢!”   茗妍气恼地挣了挣,揪着自己的脸,“哪里可爱了,明明丑死了。”生孩子身材走样很正常,为了孩子好,茗妍也不好做什么,但是生完之后还这样,茗妍就受不了了。   其实茗妍并未胖太多,只是相对原来的纤瘦来说,让她有点接受无能。   于是茗妍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她要瘦下来。   “你想好了?”书锦诧异道。要知道,茗妍可是很喜欢吃来着,现在为了减肉不吃晚饭,这……   “想好了,晚上不要让我吃晚饭。”茗妍雄心勃勃地宣布。   第一日晚间——   茗妍目光灼灼地盯着书锦,咽了咽口水。   书锦浑身不自在的将筷子放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妍妍,你饿了吧,一起吃吧。”被妍妍这样盯着他真的没办法吃饭啊。   “不,我不饿!”茗妍强调道。说完,又吞了口口水。   “妍妍,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吃一顿没关系的。”书锦劝道。茗妍饿得眼都绿了,他也实在有些心疼。   谁知茗妍忽然怒了。   “明知道我不能吃,要减肉,还劝我吃,你是何居心?”   书锦一愣,低下头小声嘀咕,“明明很想吃!”   茗妍大怒,“你嘀咕什么呢?”   书锦忙摇摇头,“没、没。”   茗妍扬起头,轻哼一声。“你也不许吃!”   书锦点点头。   “今日你已经吃了,不公平,我也要吃,明日咱们都不许吃”茗妍下结论道。   书锦闻言,忙让人多端了些菜上来。   茗妍吃得肚子溜圆,被书锦拖着去院中散步消食。   第二日晚间——   茗妍浑身无力地摊在榻上,书锦则坐在小几上看书。茗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不动如山的书锦问道:“你不饿吗?”   书锦放下书,想了想,说:“饿啊。”   “饿你为什么不传膳?”茗妍郁闷地问他。   “你不是要减肉不吃晚膳吗?我陪你。”书锦谨记昨日的教训,妍妍那么辛苦,他当然要陪着了。   谁知茗妍又怒了。   “你什么意思!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书锦目瞪口呆,辩解道:“我哪有!”   “就有,要不是你嫌弃我胖,你为什么不让我吃饭!”茗妍开始还有些心虚,后来越说越理直气壮。   书锦这算是彻底见识到女人的无理取闹了。他算想明白了,茗妍就是想吃。   其实茗妍怎样他都喜欢,在他心中,无论是胖还是瘦,妍妍就是妍妍啊,。   书锦乖乖地吩咐人传膳,俩人又是饱餐一顿。   第三日晚间——   “妍妍,我们用晚膳吧,今日有龙井虾仁,佛手金卷,八宝野鸭…….”书锦拉着茗妍如数家珍。   茗妍迟疑地说:“可是我要减肉啊,瘦下来穿衣服才好看。”   书锦将茗妍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说:“妍妍你一点都不胖啊,原来就是太瘦了,现在这样刚刚好。而且,今日有那么多好吃的,明日再减吧。”   茗妍思考片刻,点点头。兴奋地拉着书锦去用膳了。   书锦茗妍身后,用袖子擦了擦汗,终于搞定了。 ☆、番外二 小川儿日记   我叫齐云川,小名小川儿。我娘是个大美人儿,我爹是个小气鬼。   “来,小川儿,到娘这儿来。”美人娘手中敲着拨浪鼓逗我。   美人娘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说小孩子不能整日里吃吃睡睡,非得逼着我每日里运动一个时辰。为了避免我磕着绊着,我的房间地上都铺上了厚厚的红色绒毯。   我伸着肉肉的胳膊,扭了扭身子,不情不愿地向前爬去。   “真乖。”刚爬到近前,想伸手抓拨浪鼓,美人娘将我一把抱起,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知道娘喜欢我的酒窝,于是我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惹得美人娘笑得更开心了。   美人娘抱了一会便抱不动了,抱怨道:“小川儿,你是不是又胖了,这小胳膊都胖成一节一节的了。”美人娘拉着我的胳膊捏来捏去。   我不高兴地一口啃在美人娘的手上,磨了磨刚长出没多久的小乳牙。   我被无理取闹的娘亲惹哭了。明明是你说胖胖的小孩儿可爱,每天给我喂好多好吃的,现在又嫌我胖。   哼,胖也是你生的。   美人娘手忙脚乱地哄我开心,把拨浪鼓塞到我手上,我才心满意足地挺下哭声。   美人娘怀里又想又软,靠着很舒服,喜欢的玩具又在手上,如果再有我喜欢吃的奶糊糊就更完美了。   “妍妍。”不好,小气爹来了。   小气爹一把将我抓过去,扔到奶娘怀里,然后将坐在地上的美人娘一把抱起,将美人娘放到小榻上,亲了一口。   羞羞。我用小肉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妍妍,没事不要总抱着他,他是男孩子,不能太被娇惯了。”小气爹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说得冠冕堂皇的,就是吃醋,不想娘抱着我。   我冲小气爹呲呲牙。我决定讨厌他,再也不理他了   “好了,我知道了。”美人娘居然答应了,我要哭了。   晚上我忽然发起热来,难受地一直哭,小气爹着急地不行,怕美人娘担心,不敢告诉她。小气爹自己抱着我来回走动,哄着我。可是我还是想要娘的怀抱。   贺兰彬来了,一脸被人从梦中吵醒的不爽。我知道,他是国师,医术很好,我看到过他给娘看病。   “小孩子发热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贺兰彬摸了摸我的额头,给我诊脉。   “不是你的孩子不心疼是吧,他哭的都快背过气去了。”小气爹忧心忡忡地抚摸着我的背。   我委屈地不行,现在也顾不上之前决定要讨厌小气爹了,伸着小胳膊勾着爹的脖子,眼睁睁地看到小气爹红了眼眶。   喝了贺兰彬开的药后,我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小气爹显然一晚上没睡,守着我,眼圈通红。   我悄悄地决定,以后不讨厌小气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啦。 小天使们,希望下篇文依然能看到大家!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